宁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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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沈寂之过来,谢远英伸手,止住手底下的人继续汇报,忙作揖:“俭真人,可是有何要事?”这俭真人,是谢远英长兄托人在藏仙楼挂任务引来的,身份非同一般。没有人知道,一个位居榜首的人,为何会接他谢家这小小一单。他们也就挂了八千灵石啊。听说这位,只接五万以上的任务。总之出行前,长兄和谢远英特地交代过,一定要好好招待这位。“她……”沈寂之微微侧身,余光落在甲板那头的简欢身上,从面具中露出一角的下巴微抬,调子微微拉长,仿佛隔着岁月的长河,“……刚来的吗?”“对。”谢远英笑道。玉清派的人同样也是他们谢家不能招惹的,他记着简欢的交代,答,“这简姑娘是位散修。”“哦。”沈寂之藏在面具里的唇角扬了扬。谢远英这些年跟着谢家商船走南闯北,颇具眼力。虽这俭面什么都没说,但谢远英隐隐约约觉得,对方对那简欢姑娘蛮有兴趣。毕竟对道士紫衣女侠他们,这位俭真人可是从未问过。作为主人家,谢远英打算带沈寂之过去,郑重把他介绍给简欢几人,于是客气道:“俭真人,您和简姑娘还未见过罢?简姑娘刚刚也还问起您,您可要和他们一同喝些酒菜,熟识一下?远英带您过去……”沈寂之背对着简欢他们。但他能感觉到,一直有一道目光炯炯的视线落在他背后,仿佛要吃人。他摇头:“不必,随口问问。”谢家商船上,人多眼杂。因为总是和人抢任务的关系,他这个身份,这两年得罪了不少亡命之徒。谢远英是谢家子孙中个头最高的一个,但沈寂之比他还要高小半头。沈寂之微微躬身:“你忙。”落下两个字,他又悠悠迈步离开了。谢远英:“??”不是,所以这位到底是何意?一向自诩能看懂人心的谢远英也困惑了。这位特地上甲板来晃一圈,真就来‘随口问问’看看江景的?船已远远驶离渡口。傍晚时分,落日像是醉倒在滔滔江水中,浸泡出一片鎏金色的波光粼粼。简欢抱剑,靠在连接船舱和甲板的楼阶画壁边,一脚站直,一脚微弯,在船面有一下没一下地用鞋尖画圈。碧色裙摆因着她的动作,像蝴蝶翩翩起舞的羽翼。黑衣少年缓缓走近,朝她轻轻看了眼,默不作声地绕到楼阶另一头,小心避着她往下走。“俭面是吧?”简欢立马站直,身形一晃,就堵在了他前头,阻止他,“听说你蛮厉害的,是藏仙楼的一大人物。”沈寂之停下脚步,浅褐色瞳孔落在她身上,缓缓道:“还行。”少年的嗓音和两年前稍稍有些不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但一听就能知道,这确实是沈寂之的声音没有错。装,给她装。简欢暗自咬牙,面上呵呵一笑,意有所指:“这么厉害,却又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必阁下是得罪了不少人,比如欠了不少债罢?”“也还行。”沈寂之望着她,黑色衣摆被江风吹得簌簌作响,“不过最后一位债主,确实比较难缠。”简欢:“!”仿佛看不见简欢的面色,沈寂之想了想,还加了句:“追我追得蛮紧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简欢拿着剑,屈指弹了弹薄且锋利的剑身,“江边风这么大,阁下这么说,不怕遭天谴?”沈寂之闻言,侧头往江上看了看。太阳就要下山,甲板上的风愈发强劲。他轻轻颔首:“姑娘说得对,风有些大,我得回房了。”沈寂之看向她:“姑娘可否让让?”简欢含笑看着他,视线从他头看到他的脚,才抬步,往一旁的壁面一靠。沈寂之迈腿,往下走。就在他即将在她面前走过时,一把银剑陡然间出现,无比锐利的,沈寂之当年在方泉传承秘境里,彻夜打磨的剑刃,几乎就贴在他脖颈间。两人身后,徐阳心惊胆战看着,瑟瑟发抖。怎么回事?他本还为船上来了两位大人物而高兴,这样他们一行人捉妖才有胜算。结果,这两位自己先起了内斗?!和徐阳吓得不敢出声不同,沈寂之本人十分平静。他伸手,修长如竹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剑身,往上一抬,人跟着弯腰,从剑下而过。“姑娘的剑不错。”他说。简欢:“……”尼玛这剑不是他自己做的?-有妖出没的那片水域得两日后才能抵达。船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用过晚膳后,简欢便回了房打坐修炼。晚膳沈寂之没来。想想也是,他戴着那个面具,嘴巴没有露出来,只露出来一双眼。没有嘴巴,他怎么吃?这么想着,简欢噗呲一声笑出来。不知不觉,刚刚入定那一会儿,便过了两个多时辰。大船很平稳,简欢从床上下来,打开了窗。夜已深,孤月遥挂天边,江水滔滔,四下一片宁静。白天人太多,简欢也没戳破沈寂之的身份。他是用‘俭面’这个身份接的藏仙楼的单子,那她当然不可能会做打扰他赚钱的事。开玩笑,他现下可是为她的债赚钱!简欢唇角忍不住扬起,喜笑颜开。女孩柔软的身子像是一片翠绿的叶芽,轻轻从开着的窗飘了出去。夜晚风大,吹得简欢乌黑的长发不住舞动,碧色裙摆往一侧吹去,显出婀娜多姿的姣好身材。简欢轻盈来到沈寂之的窗外。他的窗半阖,简欢从罅隙往里打量。灯罩里的烛火发出暖暗色的光。从雕花木窗溜进的风将水红色床幔吹得晃动不止,床上的人影,跟着若隐若现,看不太清晰。隐身符在指尖一闪,窗外的简欢失去踪迹。风忽而大了起来,一阵猛烈的江风灌了进去,咿呀一声,将半阖的窗彻底吹开。房内,纱幔晃动得更厉害,杯盏也微微震动,但床上的人,却似乎入了定,岿然不动。用隐身符就无法使用灵力。不过如今的简欢,就算没有灵力,也是一个轻功了得的武林高手。她顺着风潜入,很快便来到床前。沈寂之盘腿坐于床中央,在打坐修炼。他脱了黑色外衣,只着一层月白色寝衣,但黑色面具依旧好端端戴在脸上。几乎没有犹豫,简欢闪电般伸出手,就朝他脸上的黑色面罩探去!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将抓到他面罩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简欢的手腕。简欢咬牙使劲,手腕上的青筋拱起,她死命想往前伸,但少年的手稳如磐石。沈寂之睁开眼,另外一手施了个法诀往她身上一丢,女孩现出身影。“很晚了。”似乎是吹多了风,她的腕节很凉,握着像握住了一块玉石,“你这样来我房间,不太妥。”简欢甩开,双手环胸,往床边一靠,下巴一抬:“你摘了面具再和我说话。”沈寂之:“我戴面具也不影响我说话。”简欢看着那个黑漆漆的面具,气不打一处来:“但我看不到你的脸。”“你说话时为何,”沈寂之仰面,轻轻歪了下头,“要看我的脸?”“你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吗?”简欢一脸讶异,“你嘴上没几句真话,我得看看你的脸,才能知道你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沈寂之:“。”简欢懒得和他废话:“摘了。”沈寂之:“不想。”简欢:“摘不摘。”沈寂之:“不。”简欢怒了:“沈寂之!”面具之中,沈寂之眉眼平静:“……有本事你来摘。”简欢闭眸,平静三秒,再睁开,人就像一道闪电,朝床上的人冲了过去。草他大爷的沈寂之!看她不扒开他的面具,然后弄烂他的嘴!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长嘴。沈寂之飞快一避,提醒道:“别用灵力,房里都是谢家之物。”两人过招极快,从床上打到地上,期间简欢一拳过去,沈寂之一避,她的拳风扫到身后的一个花瓶。花瓶应风而倒,沈寂之眉头一跳,脚一伸,轻点花瓶,把花瓶踢高一些,接在手里,给花瓶安安全全地送回原位。待他回过头,简欢的剑已经横亘在他的脖颈前。沈寂之身形一顿。简欢盯着她,往前走一步,唇角轻扬:“你知道这剑的剑刃有多锋利罢?”沈寂之往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嗯,但你不敢。”简欢继续往前,语含威胁:“我不敢?”“这世上现下最怕我死的人,”沈寂之继续退,直到背抵上墙壁才停,“一定是你。”简欢:“……也是。”她念念有词:“你死了,我的债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排到我。”沈寂之:“。”他就知道。但简欢没有收回剑,剑尖贴着他的脖颈一点点往上,微微一用力,轻巧地挑开他的面罩。沈寂之闲闲靠在墙边,一脚微屈,没有任何反抗。黑色面罩坠落,简欢伸手接住,目光下意识朝他看去。两人站在雕花木窗的对面。银月从窗前倾泻而下,笼在两人身上。刚刚的打斗中,沈寂之的木簪松了些,一缕乌黑长发从额前散落,浅遮他如远山的眉眼。三年前初遇,他从一众弟子中起身时,简欢就知道他长得很好看。三年已过,少年褪去了几分青涩,却多了些似有似无的勾人意味。少年感和魅惑感并存,诡异地在一张精致冷淡的脸上达到一种平衡。月光如银,烛光如火,水红色纱幔在不住的舞动。简欢的手腕垂落,剑尖下意识抵在地面,她一时觉得有些晃神。沈寂之没有错过少女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他忽而俯身,微微偏头,唇停在她左耳不远处。男子气息兜头而至,明明像松间雪那般清冷,却带着一种绝对零度的侵略意味。他抬手,屈指敲了敲简欢手里的面具,面具发出几声沉闷的响动。“你现在知道。”沈寂之微冷的声线里含着点需要努力分辨才能品出来的细微笑意,在她耳边道,“我为什么不摘面具了吗?”
见到沈寂之过来,谢远英伸手,止住手底下的人继续汇报,忙作揖:“俭真人,可是有何要事?”这俭真人,是谢远英长兄托人在藏仙楼挂任务引来的,身份非同一般。没有人知道,一个位居榜首的人,为何会接他谢家这小小一单。他们也就挂了八千灵石啊。听说这位,只接五万以上的任务。总之出行前,长兄和谢远英特地交代过,一定要好好招待这位。“她……”沈寂之微微侧身,余光落在甲板那头的简欢身上,从面具中露出一角的下巴微抬,调子微微拉长,仿佛隔着岁月的长河,“……刚来的吗?”“对。”谢远英笑道。玉清派的人同样也是他们谢家不能招惹的,他记着简欢的交代,答,“这简姑娘是位散修。”“哦。”沈寂之藏在面具里的唇角扬了扬。谢远英这些年跟着谢家商船走南闯北,颇具眼力。虽这俭面什么都没说,但谢远英隐隐约约觉得,对方对那简欢姑娘蛮有兴趣。毕竟对道士紫衣女侠他们,这位俭真人可是从未问过。作为主人家,谢远英打算带沈寂之过去,郑重把他介绍给简欢几人,于是客气道:“俭真人,您和简姑娘还未见过罢?简姑娘刚刚也还问起您,您可要和他们一同喝些酒菜,熟识一下?远英带您过去……”沈寂之背对着简欢他们。但他能感觉到,一直有一道目光炯炯的视线落在他背后,仿佛要吃人。他摇头:“不必,随口问问。”谢家商船上,人多眼杂。因为总是和人抢任务的关系,他这个身份,这两年得罪了不少亡命之徒。谢远英是谢家子孙中个头最高的一个,但沈寂之比他还要高小半头。沈寂之微微躬身:“你忙。”落下两个字,他又悠悠迈步离开了。谢远英:“??”不是,所以这位到底是何意?一向自诩能看懂人心的谢远英也困惑了。这位特地上甲板来晃一圈,真就来‘随口问问’看看江景的?船已远远驶离渡口。傍晚时分,落日像是醉倒在滔滔江水中,浸泡出一片鎏金色的波光粼粼。简欢抱剑,靠在连接船舱和甲板的楼阶画壁边,一脚站直,一脚微弯,在船面有一下没一下地用鞋尖画圈。碧色裙摆因着她的动作,像蝴蝶翩翩起舞的羽翼。黑衣少年缓缓走近,朝她轻轻看了眼,默不作声地绕到楼阶另一头,小心避着她往下走。“俭面是吧?”简欢立马站直,身形一晃,就堵在了他前头,阻止他,“听说你蛮厉害的,是藏仙楼的一大人物。”沈寂之停下脚步,浅褐色瞳孔落在她身上,缓缓道:“还行。”少年的嗓音和两年前稍稍有些不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但一听就能知道,这确实是沈寂之的声音没有错。装,给她装。简欢暗自咬牙,面上呵呵一笑,意有所指:“这么厉害,却又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必阁下是得罪了不少人,比如欠了不少债罢?”“也还行。”沈寂之望着她,黑色衣摆被江风吹得簌簌作响,“不过最后一位债主,确实比较难缠。”简欢:“!”仿佛看不见简欢的面色,沈寂之想了想,还加了句:“追我追得蛮紧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简欢拿着剑,屈指弹了弹薄且锋利的剑身,“江边风这么大,阁下这么说,不怕遭天谴?”沈寂之闻言,侧头往江上看了看。太阳就要下山,甲板上的风愈发强劲。他轻轻颔首:“姑娘说得对,风有些大,我得回房了。”沈寂之看向她:“姑娘可否让让?”简欢含笑看着他,视线从他头看到他的脚,才抬步,往一旁的壁面一靠。沈寂之迈腿,往下走。就在他即将在她面前走过时,一把银剑陡然间出现,无比锐利的,沈寂之当年在方泉传承秘境里,彻夜打磨的剑刃,几乎就贴在他脖颈间。两人身后,徐阳心惊胆战看着,瑟瑟发抖。怎么回事?他本还为船上来了两位大人物而高兴,这样他们一行人捉妖才有胜算。结果,这两位自己先起了内斗?!和徐阳吓得不敢出声不同,沈寂之本人十分平静。他伸手,修长如竹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剑身,往上一抬,人跟着弯腰,从剑下而过。“姑娘的剑不错。”他说。简欢:“……”尼玛这剑不是他自己做的?-有妖出没的那片水域得两日后才能抵达。船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用过晚膳后,简欢便回了房打坐修炼。晚膳沈寂之没来。想想也是,他戴着那个面具,嘴巴没有露出来,只露出来一双眼。没有嘴巴,他怎么吃?这么想着,简欢噗呲一声笑出来。不知不觉,刚刚入定那一会儿,便过了两个多时辰。大船很平稳,简欢从床上下来,打开了窗。夜已深,孤月遥挂天边,江水滔滔,四下一片宁静。白天人太多,简欢也没戳破沈寂之的身份。他是用‘俭面’这个身份接的藏仙楼的单子,那她当然不可能会做打扰他赚钱的事。开玩笑,他现下可是为她的债赚钱!简欢唇角忍不住扬起,喜笑颜开。女孩柔软的身子像是一片翠绿的叶芽,轻轻从开着的窗飘了出去。夜晚风大,吹得简欢乌黑的长发不住舞动,碧色裙摆往一侧吹去,显出婀娜多姿的姣好身材。简欢轻盈来到沈寂之的窗外。他的窗半阖,简欢从罅隙往里打量。灯罩里的烛火发出暖暗色的光。从雕花木窗溜进的风将水红色床幔吹得晃动不止,床上的人影,跟着若隐若现,看不太清晰。隐身符在指尖一闪,窗外的简欢失去踪迹。风忽而大了起来,一阵猛烈的江风灌了进去,咿呀一声,将半阖的窗彻底吹开。房内,纱幔晃动得更厉害,杯盏也微微震动,但床上的人,却似乎入了定,岿然不动。用隐身符就无法使用灵力。不过如今的简欢,就算没有灵力,也是一个轻功了得的武林高手。她顺着风潜入,很快便来到床前。沈寂之盘腿坐于床中央,在打坐修炼。他脱了黑色外衣,只着一层月白色寝衣,但黑色面具依旧好端端戴在脸上。几乎没有犹豫,简欢闪电般伸出手,就朝他脸上的黑色面罩探去!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将抓到他面罩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简欢的手腕。简欢咬牙使劲,手腕上的青筋拱起,她死命想往前伸,但少年的手稳如磐石。沈寂之睁开眼,另外一手施了个法诀往她身上一丢,女孩现出身影。“很晚了。”似乎是吹多了风,她的腕节很凉,握着像握住了一块玉石,“你这样来我房间,不太妥。”简欢甩开,双手环胸,往床边一靠,下巴一抬:“你摘了面具再和我说话。”沈寂之:“我戴面具也不影响我说话。”简欢看着那个黑漆漆的面具,气不打一处来:“但我看不到你的脸。”“你说话时为何,”沈寂之仰面,轻轻歪了下头,“要看我的脸?”“你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吗?”简欢一脸讶异,“你嘴上没几句真话,我得看看你的脸,才能知道你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沈寂之:“。”简欢懒得和他废话:“摘了。”沈寂之:“不想。”简欢:“摘不摘。”沈寂之:“不。”简欢怒了:“沈寂之!”面具之中,沈寂之眉眼平静:“……有本事你来摘。”简欢闭眸,平静三秒,再睁开,人就像一道闪电,朝床上的人冲了过去。草他大爷的沈寂之!看她不扒开他的面具,然后弄烂他的嘴!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长嘴。沈寂之飞快一避,提醒道:“别用灵力,房里都是谢家之物。”两人过招极快,从床上打到地上,期间简欢一拳过去,沈寂之一避,她的拳风扫到身后的一个花瓶。花瓶应风而倒,沈寂之眉头一跳,脚一伸,轻点花瓶,把花瓶踢高一些,接在手里,给花瓶安安全全地送回原位。待他回过头,简欢的剑已经横亘在他的脖颈前。沈寂之身形一顿。简欢盯着她,往前走一步,唇角轻扬:“你知道这剑的剑刃有多锋利罢?”沈寂之往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嗯,但你不敢。”简欢继续往前,语含威胁:“我不敢?”“这世上现下最怕我死的人,”沈寂之继续退,直到背抵上墙壁才停,“一定是你。”简欢:“……也是。”她念念有词:“你死了,我的债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排到我。”沈寂之:“。”他就知道。但简欢没有收回剑,剑尖贴着他的脖颈一点点往上,微微一用力,轻巧地挑开他的面罩。沈寂之闲闲靠在墙边,一脚微屈,没有任何反抗。黑色面罩坠落,简欢伸手接住,目光下意识朝他看去。两人站在雕花木窗的对面。银月从窗前倾泻而下,笼在两人身上。刚刚的打斗中,沈寂之的木簪松了些,一缕乌黑长发从额前散落,浅遮他如远山的眉眼。三年前初遇,他从一众弟子中起身时,简欢就知道他长得很好看。三年已过,少年褪去了几分青涩,却多了些似有似无的勾人意味。少年感和魅惑感并存,诡异地在一张精致冷淡的脸上达到一种平衡。月光如银,烛光如火,水红色纱幔在不住的舞动。简欢的手腕垂落,剑尖下意识抵在地面,她一时觉得有些晃神。沈寂之没有错过少女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他忽而俯身,微微偏头,唇停在她左耳不远处。男子气息兜头而至,明明像松间雪那般清冷,却带着一种绝对零度的侵略意味。他抬手,屈指敲了敲简欢手里的面具,面具发出几声沉闷的响动。“你现在知道。”沈寂之微冷的声线里含着点需要努力分辨才能品出来的细微笑意,在她耳边道,“我为什么不摘面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