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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蛇妖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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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昉一开始还能追个并驾齐驱,甚至偶尔嘟囔上两句,可是没半刻钟,他就说不出来话了。因为一说话,大概就要落到后边去了,又过了半刻钟,就算他一直死咬着牙,那双小吃山扇得都快和蜂鸟有的一比了,和黑聚流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拉越远。渐渐的只能看见黑聚流双腿扬起的烟尘了,甚至到后来,连烟尘都看不见了。

    说到底黑聚流毕竟是龙,飞不了,可是身体的强悍摆在那里,撒开了跑对现在的他来说消耗比较大,看也不是附身在一只比麻雀大不了多少的小鸟上的俞昉能够比拟的。

    呼呼的喘着,俞昉找了块石头落下去。这没法追,无论附身在什么东西上都没法追。

    “嗖!”突然黑影一闪,俞昉先一步飞了起来,一条有着黑红斑纹的毒蛇一口咬了个口。俞昉叽喳叫了两声,毒蛇仰起头,一击不中再次弹跳而起,嘴巴大大的张开,誓要吃了这顿送到家门口的美食。俞昉正被黑聚流闹腾得郁闷,看见这条蛇,心道:那蛇祖宗我对付不了,你这小蛇竟然也有胆子来欺我!

    一蛇一鸟斗在了一起,片刻之后,那蛇落在地上,两只眼睛已经被俞昉又啄又挠的弄瞎了,蛇信也只剩下了半截。此时这蛇才终于知道了厉害,慌不择路的钻进了洞里取了。

    俞昉重新落回到石头上,在他的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蓝色的石人,与不久前接季奎他们进到焚天,去见顾明的一模一样的石人。

    “殿下,这次可玩够了吗?”石人张口,吐出的声音也和顾明的一模一样。

    “我还以为你在风流快活,没想到竟然还能想到我?”

    “若没有你的魂魄在其中,我怎么可能碰他?”

    “你别想好事了,那浑天道体的炉鼎不知道脏成什么样子,我是绝对不会用那样的肉|身的。还有,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事而已,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石人面无表情,传出的声音却带着自得的笑意,“你若不愿用那炉鼎的肉|身便不用,那条龙你要就给你,我难道还差他那一口肉吃?别气了,回来吧。”

    “这可难说,你是不是馋肉,我可不清楚。”

    “回来吧……”

    这一声叫得可是够诚恳的,还有那么点可怜兮兮的。

    小鸟嘴巴一张,下一刻就啪一声倒在了石头上。蓝色石人原地发呆了一会,突然一动,嘎吱嘎吱的扭了两下脖子,原本空荡荡的眼睛位置出现了一对人的眼睛。

    倒在石头上的小鸟抽搐了两下,随即立刻开始了腐烂,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堆烂肉,且夹杂在烂肉中的骨头,都是黑色的。若是黑聚流还在这,就会发现这个小鸟的死状,可在阳光下晒死的人的死状,极端的相似。蓝色石人弹开那些烂肉,把碎玉拿起来一把扔进自己的嘴巴中吞了下去。

    ***

    焚天的火比季奎他们到的时候更大了,且火焰的尖端开始出现黑色的烟气,这烟气越升越高,颜色也越来越浅,到了最高处的时候也就化成了白色的云。前边的云刚产生,后边的云就紧跟着出现了,这才有了他们从远处看见的,层层叠叠的云浪前赴后继的场面。

    “这是怎么回事?”俞昉远远的看着那些云就知道情况不对,只是他对顾明有信心,但现在一看,这情况分明严重不对。

    “垂死挣扎罢了。”顾明一笑,示意无妨,原本他还要安慰俞昉的,可是阴火喷了上来。阴火灼烧之苦,无论多少年都痛苦难当,绝对没有适应的道理。

    俞昉见他忍痛,叹了一声,双眼中流露出担忧。

    “无需担心。”阴火退去,顾明额头上忍痛的青筋还未退去,却第一时间安慰着俞昉。

    “我……唉……我用那炉鼎的肉|身。”顾明这状况,俞昉也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但是每次看到还是会心疼。其实他跑出去又何尝不是怕自己心疼又心软以至于动摇了呢?结果终归是躲不过去,还是动摇了。

    “说了无需担心,你又何必强迫自己?对了,为何现在才回来?”

    “我原本想着路上应该能遇见那条龙,谁知道一路都快飞到家了,还没见他的影子。以为是错过了就绕回去寻找,谁知道找了三四圈,还是不见他的影子。”

    “看来这龙也是有后招的。”俞昉点头,伸出胳膊拉住石人的手,“无碍的,一切都有我在,你出去一趟,向来是累着了,快歇着去吧。”

    俞昉想说不去,陪着顾明,但略一犹豫,却点了头:“好,那我先去休息了,一会再来陪你。”

    他走出去不远,回头看时,顾明已经再次承受着阴火焚身之苦。俞昉下定了决心,一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

    墨随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不是在睡觉,而是在尽量减少自己体力和精神的消耗。

    “喂!凡人!凡人!别睡了!”突然床边上响起了说话声,墨随起身朝下看去,原来是一条赤红色的小蛇正昂着头看他,“凡人!我尊大王之令前来救你!还不快跟我走?!”

    墨随看了这蛇两眼,手突然一抖,银光闪过,小蛇已经断成了数截。看着快速腐烂的蛇尸,墨随表情丝毫未变,重新倒回了床上。

    “嘶!”蓝衣石人倒抽一口凉气,猛然睁开了双眼,“一个两个都是混蛋!”石人口中传出的声音依旧是属于俞昉的,他捂着自己的脖子,摸着腰,半天未动。

    顾明又撑过了一次阴火灼烧,只有他独自一人的时候,痛苦的狰狞褪去后,首先浮现上来的是疲惫。那种就算只是在边上看着,也会让人忍不住瘫软的疲惫。可是下一刻,温和的笑容就将疲惫全部覆盖。俞昉的声音也就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俞昉!那炉鼎的身上是怎么回事?!”

    “那炉鼎怎么了?”

    “他身上竟然带着魔器!”

    “什么?!”顾明悚然一惊,赶紧上下打量俞昉,“可伤着你了?”

    听他这么一说,来势汹汹的俞昉平静了下来,甚至对自己的兴师问罪有些惭愧。他总算想起来了,顾明说过他根本碰都没碰墨随,那没近身过,不知道墨虽带着魔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没事,就是一点小伤而已。”

    “那也不能大意。”顾明抬手想要去摸石人,可是别锁链限制了动作,他懊恼的收回手,垂了自己的腿一下,“你如今只余神魂,丁点伤害都要小心仔细。那炉鼎的事情,就先放下吧,时间多的是,以后慢来。”

    “知道了,知道了。”问罪的俞昉此时一脸的不耐烦,其实心里却是万分感动的。更何况他们哪里还有时间慢慢来,且不说慢一分顾明就要多受一分罪,大阵日渐枯竭,顾明日渐虚弱,若能得了墨随的身体,他也就能早一步给顾明延寿了。此时他越发后悔之前一时气愤的自作主张,若是没有把小龙带走,而是和顾明配合着行动,那现在事情早就尘埃落定了,哪里还有着许多的变故,“不与你闲聊了,我去忙我自己的事情去了。”

    石人一闪又没了影子,俞昉前脚走,后脚阴火又起。在阴火灼烧中的顾明弯起了嘴角,那看似是痛苦的扭曲,却又像是一个疯狂的笑容,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

    “墨随呢?”黑聚流此时正在一个特异的空间里,这里仿若九天之上,但暗沉沉的无星也无月,反而是有一条条如丝的银色光带,纵横交错着。黑聚流就站在这样一条光带上,不知他,季奎四人也在此处,独独却缺少了墨随。

    “他现在没事,不过我们弄不出来他。”季奎倒是也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黑聚流的眉头死死皱着,就在刚才他一路狂奔的时候,突然看见前边出现了季奎的虚影,接着季奎拽了他一把,他一晃,就跑到了这么个地方来了。

    “你……”季奎原本想卖卖关子的,但是一看黑聚流的表情,以己度人,想想要是他师兄没了,那现在……叹一声,季奎少有的的心软了。他走到了李琮云身边——李琮云一直背对着他们,招手对着黑聚流示意,“我们是否能逃出生天,那就都要看我师兄了。”

    黑聚流和李琮云他们分开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可是现在的李琮云完全不是他之前见到的模样,他已经彻彻底底恢复成了一个正常人。而看到李琮云这样,黑聚流并没吃惊,他只是了然的点点头:“他可是在争夺大阵的控制权?”

    对于黑聚流的了然,季奎也没意外。

    从进入大阵后,季奎和黑聚流一点法术都用不出,此地灵气枯竭到甚至不足以支撑旁人向着金丹冲击,但李琮云反而在不断恢复,虽然没人说,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还不到争夺控制权的时候,毕竟现在局势不清,我们在上面还见了个被阴火灼烧的魔修,他自称是这法阵的总阵眼。”这话说总阵眼还是其次,主要在阴火灼烧上。贸然出手,说不准就要被那个总阵眼拉去做了替罪羊。说完之后,季奎看了看黑聚流的脸色,见他点点头,并不逼迫,顿时心里舒服了许多,“你也无需担心,我将小白留给了墨随,当可保他无忧。”

    “我也有一事要与你说,劫走我的乃一个自称骞国皇太子俞昉的人。”

    ***

    与此同时,墨随的居处,一个个石人正在他房中突然多出来的石桌上放满了美食佳酿。待其他石人都退出了,就只剩下了一个蓝色石人:“贵客可饿了?”

    “是饿了。”

    “贵客可渴了?”

    “也确实有点渴。”

    “既然如此,贵客为何不坐过来喝酒吃肉呢?”

    “因为我信不过你们啊。”

    “贵客说笑了。”蓝色石人自然就是俞昉,他和顾明在一起是真情流露,嫉妒埋怨毫不隐瞒,与旁人在一起的时候可真是演技颇佳,“其实贵客何必如此委屈自己,一日两日三四日,总归是有忍不住的时候,与其之后受那许多苦楚,贵客何不敞开心扉安心享乐呢?”

    墨随笑了一笑,闭上眼睛,并不多言。墨随的水和食物虽然不多,但节省着用,还是能撑上一段时间的。

    俞昉也笑,转身走了出去。他离开后,又有石人举着个铜锣进来了。这石人进来立刻铛铛一声,敲起了锣来。锣声又疾又亮,没多久就震得墨随两耳发疼,甚至头也跟着疼了起来。与此同时,房间的温度开始上升,原本还是不冷不热正当好的温度,没一会,已经热得墨随浑身是汗了。

    突然,那石人收了锣自己退了出去。可还没等墨随松一口气,锣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从无外边传出来,且刚才只是一口锣,现在四面八方都传来响锣声。墨随只觉得脑仁被震得一跳一跳的,直要窜出头皮去。这还未完,墨随抬手遮光,竟然屋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刺眼的光辉从外边照射进来,房间里的温度自然又上了一截,且还加上了晒。

    这房子里只有石床、石桌和石凳,石床和石凳其实都是一整块的石头,太阳当头,根本就没地方可以遮阴。没多久,墨随就口干舌燥了起来。可越是这样被逼迫着,墨随越是知道自己不能吃那些东西。

    他用外袍裹住头,毕竟是法衣,多少好受了许多。为防发生意外,他将水囊抱在怀里,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在这种难熬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比平常慢上许多,尤其天上的太阳好像不会挪位,总是挂在正当空,用最大的角度照射在墨随的身上,更让墨随失去了对时间的计算。他只能默默的数数,既是希望自己能睡着,虽然这在锣声越来越烦乱的情况下,可能性微乎其微。也是让自己最大限度的保持对时间的理解,至少不要不小心把救命的水全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