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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最后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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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玉维落地,却并没有要继续和叶重纠缠的意思,反而是脚尖轻点,顺势一个转身,便又向着远处跑去。

    只不过,这一次,叶重却是站在了原地,并没有追出去。

    轻轻握了两下手掌,一股钻心的疼痛便侵入了他的脑海。

    都说十指连心,他很清楚,自己的手骨,断了。

    他怎么也想不清楚,自己刚刚明明是全力使出了散云决的一拳,为何还是被张玉维给打了回来,而更加让他疑惑的是,就在他们两个拳脚相交的一刻,自己几乎在瞬间使出的第二股气劲,却是如石沉大海一般,竟然消失了,又或者说,是被抵消了。

    他之所以没有追下去,就是因为他很清楚,现在的他,恐怕再和张玉维打起来,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况且,相比拦住张玉维,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确认。

    黄飞,他的安危,现在比什么都要重要。

    ……

    一声,两声……

    只是走到了小院门口,他便听到了这接连不断的啜泣声。

    黄佳佳现在看来已经醒了过来,但听到她那从心底里发出的哭声,不知为何,叶重却是感觉心慌的很。

    脚下的步伐变得一步比一步要沉重,他甚至都有些犹豫,自己今天到底要不要迈进这个院门。张玉维的那一句话,就如梦魇一般,一圈又一圈的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哒哒哒——”

    一阵突兀的脚步声响起。

    叶重一回头,只见着一个靓丽而又干练的身影正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跑来——黄慕晴!

    竟然连黄慕晴都来了,没有任何的心思去叙旧,他心中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厉害。

    看见他站在门口,黄慕晴也只是冲他轻轻点了点头,连个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便径直向着小院的屋子里跑去。

    望着黄慕晴那一闪而逝却又写满了担忧的小脸,这一次,叶重也终于咬了咬牙,大步迈过了门槛,跟在黄慕晴的身后向着屋子里便走去。

    ……

    刚一进门,一切都如他所想。

    还散发着檀香味的小木床上,往日那个精神矍铄比任何同龄人都显得要年轻的老头儿,此刻却是奄奄一息正用双眼望着自己。

    即便他是个大男人,却还是不由得心头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没有——”

    他歇斯底里的冲着屋子里仅有的三个人叫喊着,离他最近的潘祥,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外人的潘祥,此刻却是被他用他那只唯一完好的左手,紧紧地扣住了胳膊。

    他的劲头有多大,谁都很清楚。可潘祥,却是死命的咬住了牙,愣是没哼一声。

    虽然现在屋子里的几个人中,他是和黄飞最没关系的一个,甚至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但也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下,他却感觉到了深深的自责,那是一种因为无力感才会有的自责。

    叶重看着他们几个人竟然都无动于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颤抖着的从衣兜中掏出了他的手机,作势就要拨打急救电话。

    可那突然响起的哼哼声,却是猛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看见黄飞正向自己勾着手,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他还是走到了黄飞的身前,勉强微笑道,“师父,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害的你受了这样的伤害。”

    但听了他的话,已经很是虚弱的黄飞,却还是努力的轻轻摇了摇头,紧接着,便有些吃力的伸出手抓住了叶重的手掌,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后,却又伸出了另一只手,将一直站在木床旁的黄佳佳与黄慕晴的手抓在了一起,最后,在三人的注视中,黄飞将他双手抓住的三人手掌全部紧紧捏在了一起,呼吸也开始变的急促起来。

    此情此景,黄飞的这个动作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叶重和黄家姐妹自然都很清楚。

    黄飞的一生唯一牵挂的,恐怕就是他的这两个女儿。虽然她们两个也都已经长大成人,可她们毕竟还是女儿家,而自己,这个形意武馆里所剩下的唯一一个男人,没有任何理由的,都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大师姐,二师姐的。”没有任何犹豫,叶重开口便向着黄飞承诺道,“以后,只要我叶重在世一天,我就对两位师姐好一天,谁敢让她们受委屈,我一定亲自拿刀砍了他!”

    誓言很接地气,但此刻,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叶重说出的如此誓言了。

    看的出来,叶重说出这样的话语令黄飞很是高兴,他开心的点点头,用虚弱之极的口吻轻轻开口道,“不要为我而难过……叶重,你是我唯一的传人……武馆可以不开,但是,但是一定要让黄家,传承下去……”

    叶重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黄飞所指的传承是什么意思,不但是要把黄飞教给他的散云决传给后人,更要让杀手之王这个名号不在自己的身上夭折!“

    “叶重……你,你过来……”黄飞轻声呼唤着叶重,叶重一楞之后急忙走到黄飞的身旁,俯下身子侧耳倾听道,“师父您说,我听着呢。”

    黄飞轻声的对着叶重耳朵气息微弱的说道,“原本……想亲手把戒指传给你的,可是看来,造化弄人,我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等我走后,你回武馆,把我藏在武馆练武场东侧雨花池下面的东西,你一个人去挖出来……还有,不要相信任何人——”

    叶重强忍着悲痛,咬牙点了点头道,“放心把师父,我一定会办好的。”

    现在的他,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心思去琢磨黄飞给他留的东西是什么,还有黄飞所说的戒指究竟是什么。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亲人的生命更加重要。

    “咳咳……那就好,那就好……”黄飞轻咳了两声,有气无力的朝黄慕晴露出丝微笑,“慕晴……我想喝口酒……”

    “酒?有,有的!”黄慕晴一听这话,急忙抹了把就要流出的眼泪,赶忙冲出了小屋,跑去厨房拿酒去了。

    黄飞是从来都不喝酒的人,这,恐怕是他最后的愿望了吧。

    黄慕晴刚刚走出屋门,这时候,黄飞的目光又望向了旁边早已红了双眼的黄佳佳,轻笑道,“佳佳……爸爸对不起你……无论如何,我走后,你,你一定要听叶重的话,让他保护你,一定要,知道吗?”

    “爸……”黄佳佳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的点着头,抓住黄飞的手掌放在自己的俏脸上哽咽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一定听你的话,爸,对不起,我从小就很任性,让你****不少心,可是我还没有好好孝敬你,你就……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黄飞慈祥的笑着摸了摸黄佳佳伤心哭泣的俏脸,语气轻柔,满脸的疼爱。

    “爸!酒来了,酒我拿来了……”黄慕晴快步的拿着一瓶她找了半天才找到的橘子酒便冲进了小屋里,红红的双眼中全是泪花。她走到黄飞身前,便将酒瓶打开递到了他的面前,伤心着哽咽道,“来,您喝一口,喝一口会好过些……”

    黄飞点了点头,就着递到嘴边来的瓶口缓缓喝了口橘子酒,闭着眼咽下去后,终于露出丝欣慰无比的笑容,开口虚弱的满足道,“这酒喝下去……我这人生也就无憾了……”

    整个小屋里一片平静,站在病床前的三人此时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注视着黄飞一口口满足高兴的将橘子酒喝给咽下去,不停的咽下去。对于叶重来说,黄飞就像是个等待着天堂召唤的老者,酒带给他的不仅是满足,更是一种没有负担,完全洒脱的幸福。

    喝着酒的黄飞,仿佛回到了那个生龙活虎,指点江山的年轻时代,他的眼神不停闪烁着,不停的回忆着曾经人生的点点滴滴,渐渐的,他那蠕动的嘴巴开始逐渐变的僵硬,嘴角的笑容,永远的留在了他的脸中……

    “砰……”黄慕晴此时的手一抖,那半瓶还未送入黄飞嘴中的橘子酒重重的掉落在小屋的地面,瞬间酒瓶碎裂,橘黄色的橘子酒分洒而出,最终留在了铺着花纹地砖的地面之。这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之后,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爸——”一声绝望的,痛苦的,伤心的呐喊声从黄慕晴的嗓子中喊出声,撕心裂肺,痛彻心扉。随后,黄佳佳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的松开捂住的小嘴,伤心的大哭出声……

    只有站在病床右侧的叶重,静静的望着带着笑容熟睡过去的黄飞,脸色平静,双眼中虽然流露着悲痛,但更多的是责任与坚定。他淡淡的轻声开口道,“师父……好好安息,叶重是你的徒弟,一定会按照你的指示替你完成你的遗愿,你放心的去……至于害你的叛徒,我一定亲手提着他的尸体去给你上坟,替你报仇雪恨的!”

    黄飞恐怕是再也听不见叶重的话了,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了小木床上,永远都再也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