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苦夏?其一

作者:喝水的海星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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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夏天非常忙。

    大概是去年一整年都很多灾的缘故。

    咒灵如同蛆虫一般大量涌出。

    我似乎一直在各种载具上转乘——

    两周内,就跑遍了东洋四个主岛。

    沉闷的地铁、狭窄的飞机座舱、摇晃剧烈的渡轮。

    蝉鸣和普通人的低语、二者从没有在我耳边断绝过。

    ……就和咒灵的嘶鸣一样。

    “一样刺耳。”

    仅仅是北海道一地,最频繁的时候,一周就去了三次。

    再除此,就是在和诅咒战斗。

    袚除、吸收;袚除,吸收;再袚除、接着吸收……

    咒灵的味道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恶心。

    泽替我改良了咒灵球——我很高兴,很高兴有人能发现我的秘密。

    如果从去年夏天开始算,到如今也不过是八个月——

    仅仅是袚除了八个月的咒灵……而已。

    身为咒术师、身为高专的学生……身为特级。

    袚除咒灵是义不容辞的职责——

    直到……

    ……直到?

    直到何时?

    我见过「盘星」教徒的丑态。

    ——他们是疯子。

    但他们也是普通人。

    是我的理念中、理所应当被保护的「弱者」。

    诅咒的诞生,就是普通人心中丑恶的具现。

    我明明是知道这件事、以此为前提,才坚守术师的准则。

    ——泽说「抉择自心」。

    所以他动手了、动手宰了那群混蛋。

    我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感到痛快。

    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顶碎了桎梏。

    上个月,曾经和我搭档过的一级咒术师,阵亡了。

    我甚至不太记得他的全名,只记得他是个笑起来很憨厚的中年男人——还跟我炫耀过他的妻子和女儿的照片。

    名为术师的这场马拉松比赛——尽头实在过于模糊……

    我找不到答案,无从所知。

    我踌躇不决。

    悟……他家里最近好像出了点问题,忙得他焦头烂额。偶尔碰面,他也总是抱怨家主继承和迂腐颓靡的规则。

    泽是个很棒的同伴。他聪敏认真,对待友人也温柔细腻——

    “他应该注意到我的异常了……吧?”

    ——我或许应该去找泽谈谈。

    但他总是很忙。

    除了任务外,他还经常往返于总监部和高专。

    我还注意到,他偷偷去看了忧太君几次;每月会按时寄给小惠一笔生活费。

    悟和泽在「星浆体」事件后,实力大增。

    他们是「最强」。

    我似乎也有这个名号,但我比不上他们。

    哪怕是领域的威能——对于特级来说,似乎也只是锦上添花的雕饰。

    ……硝子。

    硝子和泽怎么样了?

    泽好像在和她研究什么。

    她出高专的次数好像少了?

    不,应该只是和她见面的次数少了些。

    夏天热得人睡不着觉。

    有空调也一样。

    任务出得越多,出现问题的次数也随之增长。随着任务状况愈加棘手,开始有普通人死去。

    我不知道夏天什么时候会结束。

    就像我同样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尽头。

    2007年7月17日

    5:07 p.m.

    明明已经快要傍晚,但阳光依旧灼得人皮肤发烫。

    我负责的任务再次出了问题。

    东京某家金融公司出现了状况,据黑川小姐描述,是有员工莫名旷班,或是在记事簿上乱涂鬼画符……

    再之后,某天早上,被人发现吊死在了公司。

    我在那间死人的办公室里,闻到了「残秽」的臭味。

    很浓烈。

    我提议让他们继续工作,因为就「残秽」浓度来判断,这只咒灵最多二级。

    ——「咒灵操术」可以直接吸收低于我两级的诅咒。

    因此我否决了“用几位员工当诱饵、引诱诅咒”的方式。

    哪怕这是总监部允许的「可接受代价」。

    ——这是视他们的生命于无物,诱饵的人必死无疑;长时间的停工恐怕也会给其他人带来经济压力。

    ……但我误判了。

    这家伙的特性,和泽之前提到的、和歌姬那次碰到的、也和我遇到过的一样——它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汲取咒力。短短两天内,它就升至一级。

    接着在挤满员工的大楼里大开杀戒。

    ——它还有同伴。

    我极力迅速抹除它。

    ——员工的鲜血飞溅在我的脸上时,我正在想。

    想,如果在这里的是泽,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们的尖叫刺入我的耳膜时,我正在想。

    想,如果在这里的是悟,或许事情会更快解决。

    那个中年男人梳着二八分的油头,西装也罩不住他隆起的肚腩,金丝框眼镜证明他的身份。

    我知道他,他似乎是东京某家上市债券公司的cEo。

    “喂!你这家伙——”

    他揪住了我的衣领,怒火中烧,声嘶力竭。

    “死了很多人啊!!”他仰头大吼着。

    我无话可说,因为我的疏忽,他的员工死了十七个。

    我偏过点视线,远处似乎有人张望这边……是个年轻的女人,她在笑什么?

    “你知不知道——公司可是替他们买了保险的!!”

    “什……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知道要赔多少钱吗?!!你知道因为这件事,公司要损失多少收益吗?!!”

    他的唾沫星喷在我脸上,嘴里散着上火的恶臭。

    他的五官扭曲着,两腮的肥肉颤动、油腻的汗水覆着在整张脸上。姿态近乎可以用手舞足蹈来形容。

    我突然感到难以忍受的反胃感。

    汹涌着、鼓动着。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瞳孔微缩,喉间的异物感也愈加明显。

    那股恶心的感觉,宛若一口气吞下十个咒灵球。

    我吐了。

    头昏脑涨。

    “喂,你这家伙——”

    那个油腻男人猛的后撤一步,“沾到我的皮鞋上了!!你知道这双鞋多少円吗?!”

    我吐个不停,我在恐惧……我在害怕。

    我一直以来坚信的、恪守的、视之为「准则」的东西……好像正在崩塌。

    “你们这群家伙!!付了你们那么多委托费,就是想让事情悄悄解决啊——”

    他指着我,大声斥责。

    黑川小姐上前拦住他,但被那个混蛋一把推开、接着摔倒在地。

    ——我在疑惑。

    ——谁给他的权利来颐指气使?

    ——谁给他的权利把人命当做草芥?

    ——谁给他的权利,来命令术师??!

    ——我在愤怒。

    我曾认为「理想」和「大义」都将成为我的信标。但后来才在鲜血编织的准则里明白——这是两条截然相异的路。

    迥然不同,甚至割裂到能将人逼疯。

    后果或许是地崩山摧的破碎感和虚无,需要有什么东西填满,任何东西都可以——

    “……猴——”

    我能感到自己喉间发出的音节在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