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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语言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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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学校,已经是深夜12点,从南门进去,离开路灯照明的大路,在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张明爵说道:“畅然,你以后肯定是留在燕京吧?”

    “怎么讲?”徐畅然说道。

    “你肯定是搞文化方面的工作嘛,这个还是在燕京好,其他地方你干啥啊?”张明爵说道。

    “到时再说吧。那你肯定要留燕京啦?”徐畅然反问。

    “是啊,我死都要死在燕京。我进学校一个月就决定了。”张明爵说道。

    徐畅然点点头,原来早就立下志愿,现在看来他做得不赖,加入学生会,加入组织,和系上老师搞好关系,结交朋友,那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啊。

    第二天,江仁书也回到学校,他早就离开家,到西安同学寝室住了几天,把历史博物馆和碑林看个仔细。

    一天中午,江仁书回来说,晚上7点有个王云平的讲座,他想去听一下,闲着也是闲着,还有谁愿意去。

    徐畅然想了想,说他也去。王云平是国内走红的学者,专业是哲学研究,多年前写哲思小文,成为畅销书作家,在年轻人中知名度很高。

    徐畅然对王云平的文章在报纸上看过几篇,其中一篇谈“救世”与“自救”的文章引起共鸣,王说华国人喜欢统一思想,对异议人士缺乏宽容,在“救世”和“自救”的问题上,好像没有选择余地,肯定是“救世”为先,你不“救世”,那你就是个吃白饭的!

    王云平倒是在文章中为“自救”一辫,认为“自救”也很宝贵,对很多嚷嚷“救世”者,怀疑他们内心缺乏精神生活的根基,他们都想当精英,想在时代大潮里中流砥柱,相比这些人,智者太少了,智者就是安静于一隅,不重事功,以精神生活为重的人。

    文章对个人选择持宽容及赞赏态度,徐畅然对这篇文章有好感,所以也想去听一下。晚上,他和江仁书一起来到管理学院的一个大教室,去得稍晚,只有坐到后排。

    讲座开始,王云平气定神闲,娓娓道来,教室里不时响起笑声,徐畅然却没怎么听进去,因为他的句式很复杂,总是绕来绕去,分开来看是妙语连珠,但总体上不好把握。

    听到王云平说出这样一句话,“最重要的教育原则是不要爱惜时间,要浪费时间”,徐畅然一惊,因为他目前的主张就是不要浪费时间,竖起耳朵听起来,却听王云平说,这是卢梭的话,意思是不要把时间用在错误的事情上,要有充裕的时间体验和沉思,自由地发展心智能力。

    当然,这样解释就没有问题了。华国人打招呼经常有这样的对话,“您最近忙什么?”,“嗨,瞎忙。”从某种角度看,这是句实话,比如打麻将、参加酒席,或者杂七杂八的事务,过后一看,还真是瞎忙,有些人喜欢看书,喜欢沉思,他们也看不起,说是浪费时间。从这点来说,徐畅然赞同王云平的观点。

    听完讲座,徐畅然和江仁书一起回寝室,路上江仁书问:“你看见他老婆没有?”

    “没有啊,你看见了?”徐畅然问道。

    “他进来时,后面的几个人中,有个女的,他上讲台前分开时,跟他拉了一下手。”江仁书说道。

    “我没注意到。”

    “应该是他老婆,听说挺年轻。”江仁书说道

    回到寝室,好几个人坐着聊天,张明爵、汪曦林和他的蒋同学,还有隔壁寝室的两位同学过来串门,听说江仁书和徐畅然听了王云平的讲座,问他俩感觉如何,江仁书只是笑了笑,徐畅然也笑着说道:“他看见他老婆了,我没看到。”

    “你知道这是第几个老婆吗?”坐在汪曦林床边的蒋同学说道,伸出三个手指头。

    “我靠,还结过三次婚?”隔壁寝室一个同学说道。

    “那可不,这个应该是他第三个老婆,比他小20多岁,以前是他的学生。”蒋同学说道。

    “是吗,长得怎么样?”汪曦林歪头问江仁书。

    “挺漂亮。”江仁书回忆着说道。

    “知道他第二个老婆现在跟谁吗?”蒋同学说道,然后朝寝室里的各位扫了一眼,眼镜片在扫瞄的过程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见众人一片茫然,他才说道,王云平的第二任老婆跟他离婚后,嫁给本校哲学系一位教授,叫谁谁谁,也是名教授。

    “两个男的都搞哲学,一个研究尼采,一个研究海德格尔,会不会是女人的哲学观念发生变化,只有重新选择男人呢?”江仁书笑咪咪地说道。

    “不是,应该是王云平的原因,这个人吧,说白了就是……好色。以前当知青时搞不到女人,后来出名了,就多搞几个。”蒋同学表情夸张地说道。

    蒋同学的话说得很粗俗,似乎这种真相只能用粗俗的语言进行揭示,因为对方的掩饰性太强,文雅的语言显得苍白无力。语言一粗鲁,真相更加赤裸裸。

    这些信息和刚才讲座上的直感一比较,徐畅然心里叹息,那啥,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要想看清一个人,听他瞎哆嗦是不可能的,还真得通过私生活,尤其是他对女人的态度来看待。

    大家还在讨论,徐畅然来到电脑前,开始搜索王云平,此时的搜索引擎发展相当快,网上已经有很多资料,大多数是他的文章和媒体的访谈,所见皆是美好的词语和哲理的思索,其私生活也只能通过片言只语得知一二,不过大体经历可以拼凑出来,他本人也谈到一些。

    “三个女人都用一生中最好的时间陪伴你,你是够幸运的。”这是王云平某篇文章里的一段话,是引用他的两个女人对他说的话,徐畅然看着这句话,感觉已经触摸到王云平的骨头了,是的,他的骨子里仍然是华国男人中常见的形象,只是被他的文字巧妙包装成了另外一种人,一般人很难突破文字的迷障,抵达他的真相。

    这句话显示,他实际上是一个女人的“美食家”,食物就是女人,而且他只吃最好的一部分,吃成渣后,就扔给别人。

    华国的这些道貌岸然的名人啊,还真经不起解剖,当然也会有很多人打圆场,说何必那样认真,大家都是混呗,华国的文化对这些人有纵容的一面。

    另一方面,华国人嗜好文学而轻学理,容易被美文丽辞感动说服,轻易掉进他人的文字之网。徐畅然对王云平的反感,不在于他享用三个女人最好的时间,只要他没有采取强迫或卑鄙行为,大家都是自愿的,外人就不好多说,主要是他并没有卢梭似的真诚忏悔,以语言对自己的包装,还真蛊惑了不少人,而且他享受这一切。

    晚上,徐畅然躺在床上,仍想着讲座的事和王云平其人,这场讲座还是有收获,不在于在讲座上听到了什么,而在于看到了什么,是一次有意思的体验,朝真相逼近的过程。

    第二天,徐畅然在寝室里赶最后的稿子,接到杨嫣的电话,说有一个新情况,要给他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