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泡沫 > 第73章 Chapitre73

第73章 Chapitre73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杜若觉得沉默寡言的乔先生,心情似乎在逐渐回炉,慢慢好起来。

    他不再经常绷着脸,讲电话的声音也温和很多,关键他不再整天闷在屋子里,让她带他出门散步的时候越来越多。

    尽管话还是不多,但两个人之间渐渐有了默契,他一个动作她就猜得到他想要干什么。

    五月,杜若的工资涨了。

    她每天拿着现金,无奈得想笑。

    她对那位乔先生算不上用心,甚至还有点冷漠。但从工资涨幅看,他不像表面看起来有点讨厌自己,看来是天生的外冷内热。

    她本来就不打算拿工资,所以想尽量花在他身上。但除了上次换窗子花费一笔,她观察了一下,他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喜好了。

    唯独有一次他问她:“你用的什么洗发水?”

    她第二天就买了一瓶过去,帮他把洗发水换了。

    剩下花不掉的工资,她都留了下来,打算等结束的时候还给他。

    转眼五月已经过去一半,早在发现在这边心境平和之后,杜若就开始把专业书往这边拿。她并不是有意不去上课,只是受不了随时触动记忆的人和物,也受不了别人看她的眼神和背后议论的声音。

    没什么事情干的时候,她就自己看书。

    所以乔靳南对她的印象一直是乖巧。安安静静的,从来不多话,也不多事,后来更是在他身边看起书。

    窗子的隔音效果更好,屋子里就显得越发安静,对身边人的气息和味道也更加敏锐。气息很温和,味道很好闻,连翻书的声音都——很好听。

    某天电话会议结束,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挂掉电话乔靳南就开始寻找她的气息,还在睡觉,没醒。

    他一个人默默坐了会儿,突然就有点好奇,她长什么模样。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想到什么马上付诸行动。

    这间卧室他早就熟悉,很顺利地走到杜若常坐的单人沙发边,蹲下身子,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伸出手,轻缓地放下。

    正好落在她的脑袋上。

    原来扎的马尾辫。

    手往下。

    小脸,柳叶眉,睡得这么沉还微微皱起,他的拇指滑过,那褶皱就平了,鼻子小巧,微挺,和他想象中的模样似乎差不多,再往下,双唇……

    喉咙突然有些发干。

    他收回手,却勾到一条线,摸到尽头发现是耳机线,塞到耳朵里,是钢琴曲。

    意外的也是他喜欢的一个意大利钢琴家的作品。

    难怪他电话那么吵,她都能睡得着。

    下意识就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把耳机放回她身上,正好她的手机开始震动。

    杜若怕自己睡过头,知道乔靳南每次电话会议至少要两个小时,就设定了闹钟,怕吵到他,所以没有铃声,只设了震动。

    乔靳南准确地找到震源,关机。

    于是这天杜若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真是抱歉……”杜若尴尬极了,不停道歉,“下次不会这样了。”

    虽然她没打算拿工资,但这样堂而皇之的在人家这边睡觉,实在是不太好。

    却没想到此前脾气不太好的乔先生扬着眉头就说:“没关系。”语气还算得上温和。

    这让杜若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开始反省自己这种状态。

    明知道只要搬出她和何衾生的那间出租屋,不用每每触景伤情,情况或许会好一些,但她始终没有行动。说到底,还是心存希望。

    希望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

    这天之后她开始留意房屋信息,照规矩提前跟房东打了招呼,说打算搬走了。

    她知道程熹微也在找房子,一直给她留言,却没有回复。她想找个像乔先生那样的地方,没有任何一点何衾生的影子,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五月底,天气转暖,房子找好了,她听乔靳南的助理说,合适的眼角膜也找到了,难怪他近来心情越来越好,越来越喜欢找她说话。新找的房子离医院有些远,她打算干脆等乔靳南做完手术再搬家,前后也就三五天的时间。

    她开始陆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只是越收拾,稍微平静的心又开始翻滚。

    她来巴黎不到一个月就认识何衾生,到现在将近两年的时间,她在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个回忆,都跟他有关系。收拾起行李,大部分的衣服鞋子包都是他送的,床单被套都是一起去买的,屋子里每个角落的东西,她似乎找不出一件完全和他没有关系的。

    她恨不得把这所有的一切全部扔掉,连同她这个人一起。

    她坐在行李箱前哭。

    不为何衾生的抛弃,而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不知道到底要多久,她才能彻底把何衾生放下,不再为他伤心难过。

    她在冰箱后面发现一箱藏起来的啤酒。

    何衾生喜欢喝,她总不让。

    她把啤酒拖到天台,自己靠着天台的栏杆坐下,一瓶瓶地喝。

    这个公寓最初是何衾生一个人租下的,位置很好,离埃菲尔铁塔非常近,在天台上就可以看到它挺拔的身姿。那时候程熹微过来玩,还打趣说以后他们的故事可以写成一本言情小说,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铁塔下的恋人”。

    杜若抹了一把眼泪,瞧,只要她回到这里,无论干什么,都能想到何衾生。

    大门有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杜若怀疑自己酒喝多了,都开始幻听,但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何衾生的人。

    他又回来了。

    皱着眉头朝她走过来,“若若,下雨了你怎么还坐在外面?”

    语气亲昵得好像他们并没分手。

    他一手夺过她手里的啤酒,扔到地上,“走,进屋去。”

    杜若抓着栏杆不肯放手。

    “杜若!”他低声呵斥,尽管大半张脸都埋入夜色,还是能看到他双眼微微发红。

    杜若的眼泪却是直直掉下来,狠狠甩开他的手,嚷道:“我淋不淋雨关你什么事?喝不喝酒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又要跑回来?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何衾生的脸色暗淡下去,声气也收敛许多,缓缓道:“你要搬走了?”

    “嗯。”杜若没看他的眼睛。

    两相沉默。

    只有细雨落在肩头。

    许久,何衾生又喊了她一声:“若若。”

    杜若下意识地抬头,还是看到他那双眼睛。永远温情脉脉,似乎含着说不完道不尽的情意,干净又清透,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仿佛从心里透出来。

    “好好照顾自己。”何衾生凝视她,深深地凝视,“再见。”

    接着转身。

    那一瞬间杜若脑中滑过很多念头。

    何衾生回来找她了。何衾生担心她淋浴,在意她喝酒。何衾生还是温柔得看她,和从前一模一样。何衾生没有挽留,没有让她不要走。何衾生说“再见”。

    是再也不见还是别后再见?

    人在绝望之前总会做最后的挣扎,就像濒死的困兽,拼尽全力试图博得最后的生存机会。说不清是酒精把她的情绪放大,还是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在何衾生转身那一刹那,杜若抓着他的手,泪如雨下,“何衾生,你不要走。”

    她死死地抓着他,就像他是溺水时最后一根浮木,“你还爱我的对不对?为什么一定要说不爱了?为什么一定要分手呢何衾生?我知道我做得不好,我以后都不管你那么多,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不好?我还有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都改好不好?”

    何衾生没有回头,只是被她抓着的手握成拳。

    “何衾生你不要走,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害怕……”杜若越哭越大声。

    何衾生开始挣她的手。

    每挣一下,就像拿着一把刀,在她心头桶一下。

    到最后,仅剩的一点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她一心只想留下他,只想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想这剜心刻骨般的疼痛快点过去,她拉着他的手,跪下来求他:“何衾生,我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即使是六年后重新回忆,那时候的疼还是揪得她无法忍受,眼角的濡湿连绵不断,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不停说:“du,不要难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du,你再往后看看,看看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如果没有,你就安心地睡吧……”

    她有点回过神,挣扎着想问为什么没有忘掉的事情还要重来一次,最终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又回到六年前的世界。

    何衾生心软了,抱着她怜惜地说:“好,若若,我不走,我们不分手。”

    “若若,我爱你。”

    第二天,她照旧去乔靳南那边。

    乔靳南并看不到她因为哭了一宿红肿的眼睛,只是从她的脚步声和细微的异样里觉得,她今天,似乎很开心。

    这的确是这段日子以来,杜若最开心的一天。

    她又和何衾生和好了。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他们和好了,再也不用吵架,不用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不用因为挂念和难过伤神了。

    她要重新开始积极地面对生活,好好珍惜她和何衾生的这段感情。

    “心情不错?”乔靳南问她。

    “还行。”杜若笑起来。

    “过来。”乔靳南突然想知道她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杜若过去,“乔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又是这股温软的气息,乔靳南敛了敛五指,“想喝杯咖啡。”

    杜若难得地拒绝了他,“乔先生,你过两天就要手术了,医生叮嘱过不要食用刺激性的东西。要不我给你倒杯果汁?这个季节吃草莓正好呢,草莓汁怎么样?”

    难得的话多,而且语气轻快。

    乔靳南似乎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可以。”

    杜若帮他打好果汁,端过来送到他手上,又问:“乔先生,我今天下午想早点走,可以吗?”

    乔靳南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一蹙,“有事?”

    “嗯!”杜若带点儿期盼地说,“我去13区买烤鸭。13区是华人区,很多国内特产在那边才买得到。你有什么需要或者想吃的吗?我可以给你带!”

    乔靳南似乎已经忘记杜若最初引她注意的特质是安静,面对她雀跃里带着期待的要求,心里不愿意也没法对她说“不”。

    告假成功的杜若更加开心。

    快乐是会传染的,乔靳南的嘴角也一直是上扬的。

    最后走的时候杜若还难得地跟他道别:“乔先生,明天见。”

    这一天对乔靳南而言是特别的,他第一次“见”到安静状态之外的杜若。意料之外的,她不安静也不会让人讨厌。甚至看她高兴,他的心情也是愉悦的。他还隐隐有些期待她的“明天见”。

    杜若怀着一腔的兴奋去13区买烤鸭,何衾生应该会很开心。

    期望越大的结果是失望也越大。

    她拿着买好的烤鸭,听到她房间里传来的暧昧声响时,应该就猜得到怎么回事的。但她偏偏要跑去推开那扇门,偏偏要亲眼看到那一幕,偏偏要给自己久遭蹂躏的心再戳上尖利的一刀。

    这一刀的下场,已经不是鲜血淋漓可以形容。

    她无法免俗地哭着跑出去,面对紧追而来发鬓凌乱的何衾生,就像琼瑶剧的女主角一样歇斯底里,“我不听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你不要跟我说话不要看着我不要跟着我你滚!”

    她疯一般的跑进地铁站,不管马上就要关上的闸门,不要命地钻进去,飞快地远离了何衾生。

    她不懂。

    为什么昨天还说爱她的男人今天就能抱着别的女人寻欢作乐。

    为什么她以为和好如初,他的“如初”就是如同最初没有她的时候,不顾她的感受。

    她觉得自己太狼狈,太丢人,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偌大的巴黎,没有她的藏身之处。

    乔靳南难得的失眠了。

    他发现他对每天陪着他的女人,好奇心越来越重。他好奇她今天这么开心是为什么,好奇她是这里的留学生还是其他什么身份,好奇她今天兴冲冲地去买烤鸭,是不是要和什么人一起分享。

    而且他今天没有出去散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拿出手机。

    那年头的手机还不是智能机,他对按键的分部已经很熟悉,很快拨通助理的电话,找他要了杜若的号码。

    他不过想听听她的声音。

    他拨出号码,铃声却意外地响在门外。

    杜若无处可去,跑出来的时候除了手机,连串钥匙都没拿。只是逃避现实的话,她只想到了这里。

    但她还是有理智的。知道时间已经很晚,她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人家公寓里面,只是坐在楼梯走道里。

    这里总比地铁站之类的地方安全。

    却没想到,手机响了,门开了。

    她看着乔靳南就是一愣,突然很庆幸他是盲的,看不见她狼狈的样子。

    “进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杜若进屋。

    “怎么了?”乔靳南问她。

    没有回应,连气息都比平时弱很多。

    “下午不是还很高兴?”乔靳南并看不到她,还是通过她的气息准确地面对她。

    只是她并没有答话。

    乔靳南想喊她的名字,提醒他不要忽略她的问话,却蓦然发现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他只好慢慢地靠近她,伸出手,正好触到她的脸颊,一片冰冷的濡湿。

    她竟然在哭。

    乔靳南眉头微蹙,“哭什么?”

    这一问,让杜若压抑着的哭泣再忍不住,大口地抽泣着,哭出声来。

    乔靳南束手无策。

    他曾经最讨厌女人哭,但她的哭泣,又出乎意料了,非但没让他觉得厌恶,倒像有根线扯住他心头某个角落一般,她哭一声,那线头就扯一下。

    到后来她越哭越伤心,他还从来没安慰过人,只能低头吻她,从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吻到唇畔。

    她没有反抗,甚至回应了。

    是出于亟需温暖的心理,还是出于含恨报复的心理,杜若自己也说不清。结果就是她不反抗,甚至有点主动的回应迅速点燃了身边的男人,孤男寡女,*,一切似乎都那么地自然而然。

    直到身体被异物入侵她才猛然清醒,看着眼前男人说不上陌生,也说不上熟悉的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第二天天没亮杜若就爬起来,准备走。

    乔靳南一向浅眠,也醒了。

    “做早饭?”

    他找不到衣服,杜若递给他,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杜若反射性地抽了回去。

    “我还不饿。”他看不见她的脸色,也看不见她的神情,声音是少见的温存,“过来。”

    杜若站在床脚,没有动。

    乔靳南开始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杜若没去看他精壮的身体,一直低着头,轻声道:“乔先生,对不起。”

    她昨晚哭了那么久,又来了那么一场,声音都是沙哑的。

    乔靳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无谓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留学生?”

    杜若没回答,他紧接着道:“准备跟我回国。”

    “乔先生,对不起。”杜若怕他是没听见,提高了音量,“对不起,昨晚是我一时冲动。我不是有意……对不起,大家都是成年人……”

    这个时候的杜若并没见识过乔靳南发火的模样,只是觉得空气里弥漫着莫名的冷意,气压似乎也开始下沉。

    “我怎么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他低笑。

    杜若默了默,才说:“我不会跟你回国。昨晚是我太冲动,没有拒绝,如果让你误会了……对不起。”

    “对不起。”杜若再次道歉,“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乔靳南没有说话。

    杜若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是诡异的沉默,越来越让人胆颤的冷意,和令人喘不过气来的低气压。

    杜若转身就想走。

    刚刚拉开房门,一道黑影笼罩过来,一掌抵在门上,“嘭”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