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第二嫡出 > 第191章

第191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有那么数息的功夫,堂上鸦雀无声。

    片刻郑泽瑞先重重冷哼了一记,他没有插嘴多言,但当着太子的面,也毫不掩饰脸上的愤慨和不屑。

    鲁国公和崔夫人的脸色都难看之极,崔煜却在一怔之后失笑出声,轻描淡写地一摇头:“这话从何而来?简直荒唐。”

    明玥侧目,“荒不荒唐,等会子见了人便有分晓。”

    闻得她语气甚笃,崔煜拧眉,不由往堂外扫了一眼,——伍泽昭袖着双手仍立在原处,裴云铮却已不见踪影。

    府尹在上头听了半晌,暗忖这里恐还有些弯绕,却不逼着审明,只在这无人言语时方提声问:“裴郑氏,你所说的又是何人?”

    “回大人的话,是另一男子。可巧也是姓孟,大名孟瑛,听闻居于城郊十里坊。大人若将此人提来对质,”明玥说到这略顿了一下,“当日这事必就能说清楚了。”

    崔煜神情微沉,暗觑太子。

    上官柏稍一思量,命人去寻那孟瑛。

    彼时已是午时初,太子妃轻声问太子是否要用些吃食,太子深看了崔煜一眼,便点头说先入内堂垫些点心。

    因要等着提孟瑛来,又赶到了中午,堂上也暂歇一个时辰,崔郑两家都候在二堂不能离开,略休息后再问。

    然而到了一个时辰,却仍没见衙役带人回来。

    方才太子进内堂时随口朝堂外问了问时辰,先前瞧热闹的都各自回府“用饭”,连伍泽昭和崔容与也走了,这时堂上堂下除了府尹和太子当真没了外人,崔、郑两家已撕破脸,现下连刻意的客气也再懒得维持。

    见明玥所说之人迟迟不到,崔夫人不由指着二人撒泼大骂:“好个贼喊捉贼的!你姐姐嫁进我崔家五载有余,上不曾孝敬公婆,没使我享过片刻清福;下未能给崔家绵延子嗣,已是大大的不孝不敬。如今做出那等事来,你姊妹两个还有脸在此抓三抓四地满口胡诌,真当崔氏一门好欺辱不成?你郑家也算是有些体面的,怎教养出你们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郑佑诚气得满脸涨红,又不能跟她对骂,呕得想吐血。

    邓环娘听不得,直接顶道:“崔夫人说话还是留些口德,别等会子弄清楚了,闪了自己个儿的舌头。”

    “我……”崔夫人刚要呸一口,那去传唤崔瑛的衙役却回来了,禀道:“大人,孟瑛带到。”

    太子微微蹙眉,看向崔煜的眼中闪过抹愠色。

    上官柏也没问为何去了这么久,直接传人上堂。

    崔煜几不可察地冲着太子摇了摇头,——看来崔家的人没能拦住。不过也没大碍,孟瑛在堂上见了他自然就晓得该怎么说,此事旁人没有证据,光靠一张嘴能奈他何?

    他皮笑肉不笑地盯一眼明玥,顾虑虽有之,却也十分有限。

    可见到孟瑛进来时,他明显怔了怔,——孟瑛眼前蒙着布带。

    崔煜目光一沉,差点儿出声质问,幸而太子已先行开口:“现还不知这孟瑛是否真与此事有关,何须要这样将人带来?”

    没见人之前,太子已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他门客众多,不大确定,现一见人,便有了印象,心头一恼。

    那衙役一咧嘴,忙回到:“卑职等寻到孟公子时便是这般,不……”

    他话未说完,旁侧的孟瑛却已摸索着将他拨拉到一边,同时大声说道:“少颖?”

    崔煜脸色蓦地变了,登时咳了起来。

    可是孟瑛像没听见一般,仍在一面走一面摸索,他本就在崔煜身后几步处,没几下便碰到了崔煜的肩膀,指尖一顿,孟瑛微往前凑,似是嗅到了极熟悉的味道,他肩膀一松,立时笑了:“早知道是你!少颖,快别捉弄我,午饭的时候我便得了信儿,知道今儿早上这一场官司已是赢了!如今郑家的车驾都没脸在长安大街上走,你快与我说说,好叫我也乐一乐。”

    众人心里同时嘀咕,——已是赢了?这人从哪儿听得的消息?

    孟瑛声音清越,若是平常说话定然悦耳好听,但此刻无人留心这些,既奇于他和崔煜竟这般熟捻,又听他这话似与今日之事有关,不由都不做声地看着他。

    崔煜默了一默,抬手将孟瑛系在脑后的带子解开了。

    孟瑛由他解了,转而握住了崔煜手腕,却道:“解了也看不见。昨儿上午还好好的,夜里便有些头痛,后又发起恶心来,叫了大夫瞧,说是晚上吃的蘑菇酱不大好,里头放的几样蘑菇,有两种没收拾干净,被药着了。又加之我晚上饮了几盅酒,愈发厉害,现下五感失了两感,看不见、听不着,走前方服了药,得明日才能略好些。若不是想着你今儿高兴,我便不折腾这一趟了。”

    “嗯”,他又轻笑了一下,“现也听不见,要不这样,你拣紧要的写在我手上,我来猜早上的情形,这样更有趣。”

    说着,将手伸到了崔煜眼前。

    崔煜面沉如水,阴寒的目光缓缓扫过郑家众人。

    ——他们是如何知道孟瑛的?孟瑛也非粗心之人,被盯上了竟还毫无知觉,绝不会是这些后宅女子能办得了的。

    前些日子的委屈求全,不过都是障眼法罢了,底下却是好下了一番功夫!

    他在看郑家人,郑家人也在盯着他,不,是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孟瑛的一举一动随意和亲昵,听言语明显对那日也是知情的,这可想的事情就多了。

    上官柏一时也没有问话,——问了也没用,孟瑛听不见。

    明玥轻轻扬了下巴,“崔家哥哥倒是写啊。”

    崔煜一手还被孟瑛握着,唇线紧抿,不知在想什么。

    孟瑛感觉到他没动,便抓着他的手腕晃了晃,“怎了?”

    崔煜迅速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本是示警之意,可孟瑛因一心放松,完全不明情况,只当他是调笑,不由得“呀!”了一声,刚要说话,觉得面有微风抚过,便顿了下,摸索着去将崔煜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

    而堂上,却是郑泽瑞扣着崔煜的胳膊,——他刚瞧见了崔煜袖子微动,恐他做什么手脚,情急之下,直接过来阻止。

    太子已是怒而起身,大声呵斥:“大胆!郑四,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

    话音堪落,明玥上前两步福身在地,快速道:“公堂之上,大人最大。妾身曾偶听过一桩蒲县旧事,说的是一对杨家姊妹的故事:其二姐嫁入一富户人家,几年里,在旁人看来夫妻恩爱,和和美美,无不羡慕。可几年后,却传来姐姐染病不治的噩耗,妹妹伤心赶去,却不得见姐姐尸身,不由心中生疑,又发觉姐姐夫家有嫌,一举将其告到县衙,不料当初前朝官道*,县官收了男方之利,处处庇护,而府衙处又官官相护,直逼得一个弱质女流不得不进京告御状,终是在大理寺讨了个公道!—原是那男子喜新厌旧,另觅了他人,便合谋将那姐姐害死!

    大人,今日家姐的遭遇,有相似之处,崔公子若是清白,我郑家定当给他磕头赔罪!可眼下尚不够清楚明白,我大齐皇威俨俨,官道清明,这孟瑛虽是太子府的门客,但殿下一向为百官表率,从不袒护门下人。还请大人怜我四哥情急之态,也为防崔煜暗中再有动作,允我四哥此举,为我姊妹做主!”

    她这一番话说得很快,却是软硬兼之,落地有声。上官柏没有听过这蒲县的故事,却也完全明白其意,心中也是一震。

    太子脸色急转,到底片刻便沉住气,下了决断,看一眼正伸手要去抚崔煜面颊的孟瑛和咬牙切齿却动不了的崔煜,略一垂眼,沉声道:“我府下门人不多,也只是闲时清谈而已,到底见的次数少,我却没有印象。不过裴夫人既然这般说,我便让人查查,若当真是门下之人,又真与此案有关,还请上官大人从严处置。”

    上官柏此刻也是一脸端严正气:“殿下请放心。”

    太子略一颔首,再不多言,转身出了府衙。

    这厢孟瑛全不知堂上形势变化,已一手抚上崔煜左颊,一路向下,在崔煜领口轻抚了抚,感到崔煜在自己手背上拍了两下,便轻笑一记,放低了声音道:“那郑氏之女已被休弃回家,中间虽是出了些岔子,但到底也是如了你的愿。过不了多久这府里又会另有喜事,你不高兴么?莫不是……还在置我的气?你、你明知道我也是遭人陷害!若不是想亲眼瞧了你高兴,也犯不着躲在温泉池等你,谁知她竟被引去了那处?可我与那郑氏,却是半分亲近也无,她当时神智不清,我那般厌她,怎能叫她亲近,上来时我的衣衫还是整的!你明知道我……少颖若是还为此事置气,可是有意伤我的心。”

    字句和缓,语调幽幽,听在旁人耳里却是有如惊雷!

    郑明珠瞪大了眼睛,怪异的看着崔煜,颤声道:“你、你们……是他?!”

    自前朝至今,北地多有胡人血统,男子尚武,崇阳刚之气,男风虽也有遗,却并不盛行,世家中的伶人也多只是吹打作乐,方才大家只是略感怪异,这会子一听就都心如明镜了。

    可惜,孟瑛听不见,并无回应。崔煜更是生硬地贬斥:“无稽之谈!”

    明玥呼了口气,那晚裴云铮写孟瑛的四个字正是——“断袖分桃”。

    “大人,此是孟瑛亲口所说!崔家为利所趋,早有休妻之念。崔煜又与这孟瑛情份匪浅,想来家姐早成了他们眼中利刺,这便合谋害之,折郑家声名!其心之毒,真叫人闻之生寒。”

    郑泽瑞手上不由用了些力,崔煜脸色铁青,怪笑一声:“你郑家为强辩清白,竟使出这般卑劣的手段,胡乱栽赃不说,还毒害孟瑛至此,岂不更是歹毒?”

    明玥笑了:“这孟公子方才自己说得明白,是吃了不大好的蘑菇汤被毒到了,崔哥哥若不信,大可请大夫来瞧。借用太子妃先前的话,凡事要讲些证据才是,鲁国公府虽大,郑家也不是任人欺凌。”

    崔煜暗暗咬牙,——即能将孟瑛挖出来,又敢这样方言,郑泽瑞一直在堂上不曾离开,定就是裴云铮和伍泽昭了,这二人有心成事,首尾如何好找?到底是有些轻心了。

    上官柏暗暗挑眉,他一路自县令爬上来,甚么奇闻都听过,因脸上并没有太过惊讶的神色,早做了由两家自行分说的主意。现下见郑家自证了内情出来,崔容与再未现身,势必后有变故,改了主意,因也愈发面无表情起来,指着孟东来冷声道:“听这孟瑛所言,那日在温泉之人分明是他?孟东来,公堂之上,你胆敢屡次佐以虚言,来人,再杖三十!”

    孟东来脸都白了,这分明是要拿他开刀!不由慌忙看向崔煜,求救般喊了一声:“崔大人!”

    郑泽瑞盯着他:“这个时候,你喊崔大人作甚?”

    孟东来露了怯,已有些此地无银的意味。

    上官柏掷了签,堂上又是一顿好打,这边孟瑛抓着崔煜的手慢慢摸索,却一下子碰到了郑泽瑞的腕子,郑泽瑞一撤手,孟瑛大惊。

    他本能地抱住崔煜胳膊,一只手摸到他耳边,凑过去贴着崔煜耳朵道:“屋里还有旁人?”

    明玥立即上前,指着他二人冷笑:”崔公子还有话说?去岁三月,太子府办宴,在西苑假山,崔公子着的是一件秋香色大衫,这位孟瑛孟公子着宝蓝色锦袍,你们二人便是这般情态,在那假山洞里旁若无人地密谋如何坑害自己的发妻!”

    听到“太子府西苑假山”被揭,崔煜到底再无法冷静,他隔了孟瑛一下,点头连连冷笑,反唇相讥:“裴夫人在去岁便已偷闻得这些,却在今日你姐姐出了事才将其说出,真是好耐性,做得好姊妹!”

    “那崔家哥哥这是承认了。”

    崔煜青筋猛跳,明玥接着道:

    “故而,至少在一年前,你崔家便已在琢磨着如何设计休掉家姐!你深悉家姐的性子,知道寻个一般人来莫说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便是郑家也不能相信。因而你耐下性子,一面对巧格儿表现出若有似无的注意,使得家姐心中生疑,以此来慢慢离间她们主仆感情;另一边,那孟瑛帮你寻到了打洛阳初来京城的孟东来。此人祖上也是有些名望,一不会使家姐轻视,二因其与我夫家族中人有些渊源,故此郑氏听闻后定会多留意两分。甚至于他们的两次碰面,焉知真是巧合?

    到得事发那一日,家姐拾了信,到底是否有让巧格儿去将人找来问话这不得而知,但二人在温泉附近见过面倒也是事实,家姐也不曾否认。只是见面时是守着礼客气了几句而已,家姐之后便往后宅去。

    途中见手钏掉了一只,这才返回去寻,却不知被谁的黑手推入池中!

    依照孟东来方才所答,他多半也是跳进过池中的,可是为何池中的人又是孟瑛?大人可派人去对质那日的宾客名单,并无孟瑛此人,那他为何又敢在崔府出入?方才他亲口所说,他厌恶家姐,家姐与他也无甚印象,他自也不可能在崔府中与不相干的人一起泡温泉,因而他在等的只能是你,崔煜。

    崔家后山温泉实有前后两池,中间以一巨大石门隔开,而外人通常只知前池而不知其后。前池不能窥得后面,后池却有孔洞能窥得前面。时墙中有机关可将石门旋转,但极其隐秘巧妙,其府中下人恐也并不知晓。

    当日,你们不但陷害家姐,竟还意图窥视取乐,寻机“捉奸”,其心之毒,闻之叫人胆寒。

    却不想,有人瞧出了你与孟瑛之间的隐秘,妒心大起,想来个一石二鸟之计!因而提前将孟东来引走,我姐姐落水惊慌大喊,孟瑛当时闻声趴在孔洞处窥探,不料石门突然转动,将他拍了过来。

    我姐姐当时神智已昏,又因刚刚见过孟东来,只以为池中是他,又被孟瑛从后面掩住嘴,根本无从确认。

    之后闹出动静,有人去禀了你崔煜,你一心以为计谋已成,既可以辱及郑家,也可凭孟东来的信件将裴家和滕王府牵涉其中,然而万万不成想,池中之人竟是孟瑛!——这也是为何你在事发两日之后才要递书休妻,看来崔公子确实极护着这孟瑛,需要两日的功夫善后。另外我倒有些好奇,崔公子用了什么法子让孟东来甘愿顶罪?按他所说,池水中有药,他也迷了神智,那他后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够了!”一直旁听的鲁国公大喝一声,脸色铁青着急喘几口,白眼一翻,当堂晕死过去。

    至此,真相已由一个线头一点点扯了出来。

    上官柏吩咐人将鲁国公与太子妃等请到偏堂,等醒了在请回来,自己敲着公案上的图纸不语。

    崔煜此时也猜到明玥先前呈上去的是什么了,看看郑泽瑞,一字字道:“若我没有记错,自入京以来,裴夫人到蔽府不超三次,对崔府当真了如指掌!”

    明玥摊手:“那图是我姐姐画与我,没什么稀奇。”

    崔煜慢慢转向郑明珠:“你?你知道?”

    郑明珠当然不知道!她心中此时已如船翻一般,冲的她头重脚轻,缓了缓方开口道:“我后来便知道了,这图便是我画了给她,让她回去再誊一遍,呈到堂上。”

    崔煜盯着她审视半晌,方怪笑一声,突地抚了两下掌,道:“好,真是好,好得很!”

    上官柏手指画着圈:“崔煜,你可还有话说?”

    崔煜阴阴沉沉盯着郑明珠:“你手钏中的药又如何说?”

    明玥也看了她一眼,——直到现在为止,郑明珠恐怕还不知道她手钏里的药是被崔煜想法子续过,只一心记恨着林氏。但若要在这公堂之上将二房的林氏牵出来,郑家也是大大的没脸。明玥想要说的都已说完,至于此事她却是不想多言半句。

    郑明珠默了片刻,抬头道:“我并不知手钏中有药!这些东西一向是丫头巧格儿保管,定然是她放进去的!”

    郑明珠咬死了巧格儿,巧格儿听了这一堂,此时竟也没有反驳,只低头答说:“是冯姨娘让奴婢放的。”

    崔煜眉毛微动,回头看了巧格儿一眼,转而换了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长长揖了一礼:

    “上官大人明鉴,崔某治家不严,让诸位看了笑话。方才郑家七妹所言,实在很伤我心。我与郑氏成亲五载有余,即便性子不和,但也总有夫妻恩义在。当然,期间必也有意见相左之时,夫妻间拌嘴,有时气恼,说的话重些,这是人之常情。但崔某绝无害人之举。只是不料后宅有善妒之辈,竟恶毒至斯!还请大人将冯氏即刻拿来堂上,问个清楚明白,若真是她做了此事,还请上官大人就地问罪。”

    ——这是要豁出去小妾冯氏当替死鬼。

    孟东来在旁边一听这话,立即闭紧嘴巴,只望崔煜还能靠着太子,其后在救他一救。

    当然,这冯氏也不是全然无辜,否则引走孟东来,推郑明珠入水,设计孟瑛的又是谁?

    郑泽瑞皱着眉头,看了看明玥,明玥摇摇头,——此种结果裴云铮已料想过,崔煜在所有事情中必然一件都不曾亲自插手,且若真要让上官柏扳倒崔煜,光是其中利害关系,上官柏也不会担这个责。

    不过裴云铮也嘱咐过她,今日只要力证了郑明珠是被陷害,还郑家一个清白便好,崔煜那里不必勉强,此事一定案,明日朝上参崔煜者必众多,自有下场,让她若见此情形,便莫要在公堂死追不放。

    不久,崔煜的妾冯氏被提来。

    这倒是明玥头回见到冯氏,衣衫素淡,长相温婉可人,只是双眼浮肿,显是已狠哭过一场。

    她一上堂便看着郑明珠和孟瑛连连冷笑了数声,仿佛见到了宿敌,随后又深深看了崔煜一眼,便上官柏问什么他答什么,将明玥先前所指的事情全数揽到了自己身上。

    郑泽瑞瞪着崔煜,愤然不平,郑佑诚却冲他摇摇头。

    上官柏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四下里扫个来回,心道郑家也不算白折腾一整日,这些阴私哪个高墙内没有?喊冤受屈的也绝对不胜枚举,因其都豁不出那个胆量闹上公堂,自他坐到京兆府还是头一遭。

    他清清嗓子,提笔在郑家递上的“请和离”一状上画了个圈,写了个应字。

    “先说和离一事”,上官柏脑里转了十八个弯儿,暮沉沉地开了口:“整整一日,本官且听既看,如今瞧得明白,你夫妻二人确实已不相安谐,本官准和离。且郑氏当年所陪嫁妆、人物等等,有所耗的,俱可向崔家讨回。郑大人郑夫人,鲁国公、夫人,你们可有异议?”

    郑家自然没有,鲁国公也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上官柏颔首:“崔煜,上前立文书吧,父母诸亲皆需签字按印。”

    郑明珠转头看他,崔煜却再未瞧她一眼,敛了袖子上前,提笔立文书,须臾已就,自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郑佑诚此时站得笔直,缓缓看了一遍,转而放到郑明珠手里。

    “而至于另一件,崔家状告郑氏与人通奸,显然是无事生非,要担诬告之嫌。而崔煜之妾冯氏,因妒心太盛,竟指使巧格儿陷害主母郑氏,其罪无赦;孟东来在堂上三番两次虚言佐证;孟瑛亦有知情不报之嫌,此三人即刻收监。此两卷,本官都将同呈大理寺,依法论责。鲁国公,崔公子,还请你们这两月内莫要离了京都,随时等候大理寺传问。”

    鲁国公强撑着老脸,世家最重声名,今日一番,虽是冯氏勉强顶了罪,但鲁国公府的名声已丢,势必遭族人唾弃,到了大理寺,崔煜指使孟东来诬告之罪怕是无法再开脱了。

    崔煜只不说话,揖了一礼。

    郑佑诚抖了抖袍子,转身冲鲁国公道:“文书已立,今日郑某便将小女带回家了,自此与贵府再无相干!你我儿女亲家做了五年有余,却要闹到公堂相见的地步,日后休提也罢!小女的嫁妆等一应物什,明日郑某自会派人上门来取。”说罢一甩袖子,领着郑家众人昂首而去,留着鲁国公还在原地翘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