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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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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份的札幌罕见的下起了雪。

    根据气象台报道,数个月前因为太平洋海域出现了某种暂未查明的气流变化,导致整个瀛洲岛都提前进入了冬季,北海道沿岸更是天寒地冻。

    “最近真是出了大事啊。”

    街头的一家咖啡厅里,老人侃侃而谈:“瀛洲是真的变天了,幽荧集团内部出现了巨大的变革,姜家的老家主无缘无故的失踪,而忠于他的势力也遭到了血洗。本来根据我的推测,幽荧集团内部应该是出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要做某件天大的事。但就在两天前,他们突然集体撤离,离开了东京。”

    “我意识到有大事要发生了,也跟着撤到了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这多亏了我的智慧。”

    “不愧是药师先生。”

    “我们怎么办?北海道真的安全么?”

    “我可以联系人蛇船,我们偷渡到北美去!”

    “偷渡?如今八岐社的势力已经封锁了整个瀛洲岛,连一只苍蝇都未必飞得出去。真是奇怪,幽荧集团在收缩,八岐社却反而扩张起来,他们有靠山么?”

    围绕着一张餐桌,野生的升华者们明显感觉到了焦虑和恐惧。

    “放心,我已经联系到了让我的侄子去联系了。我们不去北美,我要回到我的国家去。你们没发现么?以太协会内部似乎也出现了某些天大的事情,以至于幽荧集团在瀛洲这么乱搞,至今都还保持着沉默。”

    药师诡秘一笑:“如果秩序自顾不暇,我们才有更大的生存空间!”

    众人惊呼,不愧是药师大人,野生升华者们的希望!

    咖啡厅的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药师不悦说道:“我不是让你在外面守着么?”

    书翁扶着脸上面具,竟然没有说话,而是冷笑着站在他的背后。

    屋外走来一个异常魁梧的壮汉,眼童里流露出恐怖的凶光,扫了在座的众人一眼,吓得他们立刻退开,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大胆!”

    药师勃然大怒:“书翁?这是?等等,屠夫!”

    他愣住了,当初的盗墓五人组早就已经解散,没想到还会在这里相遇。

    转瞬间,清寒的香气扑面而来,寒光刺痛了他的眼童。

    戴着猫脸面具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的对边,明亮的天丛云剑骤然出鞘,横在他的脖颈间,甚至已经割破皮肤,渗出一行鲜血。

    “月姬?”

    药师喃喃说道。

    “大胆!”

    屠夫一巴掌啪在他的后脑勺,差点把他给拍躺下。

    “就你特么还敢说自己有智慧,跟着你做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书翁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瞅了一眼那个冷若寒霜的少女,然后没好气说道:“这特么明明是你的主母!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药师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背刺了,毫不犹豫地想要转身撞破玻璃逃走。

    然而就在那个瞬间里,白雪皑皑的长街尽头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奔驰,有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就听到了雷鸣般的咆孝声,震得他七窍流血。

    司老太爷拄着拐杖,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感慨道:“同样都是上了岁数的人,老伙计是真的看不清局势啊,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挥挥手,司家的族人们一拥而上,把这个老家伙装进了麻袋里带走。

    他望向桌边的少女,恭恭敬敬地问道:“小姐,姜家的老家主被夺走了圣骸以后,于今日下午两点从新千岁机场送往昭和新山封印。他的余党应该也会在这个时候趁机行动,姜厌虚必然就藏匿在其中!”

    月姬低头用纸巾擦拭着天丛云剑上的鲜血,然后低头翻出了一份名单,查找着上面的名字:“我知道了,那就去准备吧。”

    司老太爷俯身行礼,转身望向窗外的落雪,感慨万千。

    这两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让他这个看惯了世间动荡的老人都有些不习惯,无论是以太协会的变革,还是幽荧集团的巨变,再到司家独立出来,专门服务于那位年少的至尊,还有那个堪称疯狂的报复计划。

    最近那位黑色的至尊越来越沉默了,而且总喜欢在日记本上写写画画。

    司老太爷有幸看过一次那本日记。

    简直就是现实版死亡笔记。

    那些被记在日记本上的人,都会按照他的死法死去。

    就像是规则一样,无法逆转。

    ·

    ·

    顾见临收回了视线,狂暴的古神之息在眼童里收敛下来,他的手里握着一个笔记本,上面写满了人名和死法,圆珠笔在指尖旋转。

    相对于刚才一瞥震慑神侍的残暴,他还是像当初的那个大男孩一样。

    根本看不出半点威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车窗上顿时起了雾。

    窗外飘着雪,恍忽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

    自从那场变革以后,古神界的维度出现了波动,升华者得以寻找传送点回到地球,他们自然也不例外。回归的地点依旧是东京的那家疗养院,那种恍若隔世的虚无感还没消弭,就被迫面对现实,因为那里已经被重重包围。

    奇怪的是,敌人并不是幽荧集团的成员。

    而是八岐社。

    那个古老的瀛洲本土组织。

    诚然,八岐社也有半神级的升华者,但更多的还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卡拉咪,他带着两个女孩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踩着如山的尸骸杀出了一条血路。

    东京电视台至今还在播报着那起事故,暂时被警方定性为煤气爆炸。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隐匿踪迹,杀死追兵,联络队友。

    准备复仇。

    比如召回司家,收拢自己的神侍,联络失散的影子们。

    “最近你变得越来越沉默了,他们都很关心你的精神状态。”

    苏有夏倚在驾驶座的靠椅坐背上,打了个哈欠:“按照总会长的遗愿,如果她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影子部门就要交到你的手上。你是这个部门的部长,也是唯一的领袖。如果你垮了,这个组织就会分崩析离。”

    顾见临沉默了良久,轻声说道:“放心,我很好。”

    “是么?”

    苏有夏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他苍白的脸。

    两个月以来他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仅仅是养好伤势就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理论上这是不应该的事情,伤势愈合的那么慢,只能说是心病。

    “我知道总会长对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人,但我之前听说过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这世界上最好的孝心,就是让自己过得好。你能听明白么?你要保重,才不会辜负她的一片苦心。其实说起来我也很惊讶,我跟在她身边很多年,从来想象不到她会对一个人这么偏心,连我都有些嫉妒了。”

    苏有夏无声地笑了笑,眼神里透着澹澹的缅怀:“你知道么?当初我是在黑暗世界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她的。那个时候我的目标是杀死一位背叛了幽荧集团的叛徒。我一路从东京追到鹿儿岛,在卫星发射基地里抓到了那个男人。”

    “但我没想到,那人逃命的时候竟然还带着他两岁大的女儿。我很愤怒,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幽荧集团,这样会给他和他的家人带来杀身之祸。他只是告诉我,在世界上有些东西是高于生命的。他不后悔,只希望我能放过他的女儿。”

    她点燃了一支香烟,回忆道:“那年我十五岁,我没有办法对着一个孩子开枪,我决定放他们走。但我不知道,在我的背后就有人监视着我。”

    顾见临默默听着她的故事,沉默不语。

    “当我收枪的时候,一柄手枪就已经抵住了我的后背。”

    苏有夏笑了笑:“我以为我完了,但有个人忽然出现,捏碎了那柄枪。”

    顾见临嗯了一声:“那个人就是总会长,她是为了她的下属来的。”

    苏有夏嗯哼了一声。

    “难怪你会成为影子。”

    顾见临轻声说道:“其他人又是怎么成为影子的?”

    苏有夏微笑说道:“这得靠你自己去挖掘,他们愿意对你说出自己的故事,那就证明他们的认可你这个同伴,愿意把性命托付给你。”

    “我知道了。”

    顾见临面无表情地拿起对讲机,轻声说道:“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回伍号,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复仇的目标是秩序世界,必须要集结一切可用的力量,尽快突破八岐社的防线,离开东京,抵达魔都。”

    电话里响起两个同样清冷的声音。

    “收到。”

    那是月姬和雷霆的回应。

    顾见临收回对讲机,轻声说道:“走了。”

    黑色的奔驰车闯入了茫茫的大雪里,汇入街道的车流。

    形形色色的路人被甩在后方,雪花淹没了他们的背影。

    月姬望着这辆车的离去,拎起天丛云剑转身就走,两个月来她的气质愈发的孤冷起来,就像是雪山里生出的一朵莲花,有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月姬小姐最近好像不太开心啊。”

    书翁低声吐槽道。

    “你特么不是废话么?”

    屠夫瞪眼说道:“你整天跟情敌共处一室,你心情能好?”

    司老太爷拄着拐杖在后面阴恻恻说道:“你们要是再敢叽叽歪歪议论八卦,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这几天的火药味有多冲你们难道不知道?雷霆小姐和月姬小姐为什么分头行动?还不是因为在暗地里较劲?”

    “要不是至尊心情不好,她俩怕是早就打起来了。”

    老人家吐槽道:“作为下属,我们要做的就是选择一个一定能赢的阵营,然后坚定的下注。否则的话,等到她们其中一个上位,我们估计就要被清算了。”

    “少来,您这不坑人么?”

    “就这俩旗鼓相当的对手,谁敢说自己一定能赢?”

    司老太爷叹了口气。

    “以前倒是有个能压住她俩的,但是现在估计已经凉咯。”

    他幽幽说道:“造孽啊。”

    ·

    ·

    札幌的街头堆起了雪人,衣着厚重的情侣们小跑着从雪地里走过。

    槐荫坐在轮椅上,骤然喷出一口鲜血,感慨道:“不得不服老啊,这把老骨头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也就打了两三天而已,怕是得躺几个月。”

    杂货铺的大门敞开着,他坐在椅子上赏雪。

    就像是已经习惯了时不时的咳血,他的脸上依旧是云澹风轻。

    哪怕看起来虚弱得快死了。

    “毕竟那是朱雀尊者,而且同样掌握了两种至高律法,甚至走在了麒麟和烛龙的前面。委实说我都不知道您是怎么活下来的,理论上您应该不是他的对手。”景辞站在他的身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手帕甩开,递到他的面前。

    “说的什么话?老师能是一般人么?”

    槐荫瞪眼,幽幽说道:“这件事倒是有几个疑点,几十年前朱雀明明已经被放逐到时空乱流的深处,没有几千年的时间别想回来。她是怎么做到,只用了区区几十年就能以全盛姿态回归,甚至还走到了烛龙和麒麟之前?”

    想都不用想,这件事情应该跟顾家的诅咒有关系。

    “所以说那个偷袭总会长的人,就是朱雀尊者。”

    景辞忽然说道:“但为什么,总会长至死都不肯说呢?”

    槐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能感觉到她的强大,她当初意识到,烛照神树有可能会被镇压,因此她才会冒险出手,试图击杀师母。”

    “但师母依靠永生骨活了下来,那个时候她就应该知道,事不可为。”

    他顿了顿,眼神颇为不爽:“我本要赌他不会来,但师弟却坚持认为她还是会来。这一次是我赌输了,她还是如期而至,真烦人啊。”

    如果不是要留下来应付朱雀,他一定也会离开古神界,前往东京。

    赤之王如此虚弱,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为什么?”

    景辞忽然问道:“既然她明明知道不可能阻止师祖母,为什么还要来?”

    槐荫轻笑了一声:“她是为了你师弟来的。”

    景辞微微一怔。

    “别告诉你师弟,现在他还不该知道这些事。”

    槐荫澹澹说道。

    景辞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已经是朱雀尊者第三次现身了。

    “更准确的来说,朱雀尊者想要的是你师弟手里的无色之玉,她应该还派出了自己的氏族,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连一个鸟影都没看到。”

    槐荫没好气地吐槽道:“当时可把我给吓死了,我以为堂堂至尊也要用人海战术来群殴我这个二百多岁的老人。我寻思着朱雀氏族怎么就这么不讲武德呢?结果倒好,她的那些卷属们全都被人给拦下来了。”

    “谁?”

    景辞好奇问道。

    “我哪知道?”

    槐荫瞥了他一眼:“行啦,别在这装模作样了,去吧。”

    景辞诧异说道:“您怎么知道?”

    “你师弟要复仇,但他还缺了一个半神级的战力,正好你跟他们之间不还有旧怨没了么?我虽然老了,但是耳朵还没背,下次你俩打电话能不能小点声?算了,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去吧,再不去就没机会了。不周山即将迎来巨变,那个女人的阴影怕是要笼罩整个世界了。就是不知道她和孽徒的这段往事,能否起到作用啊。”槐荫摆了摆手,杂货铺骤然消失在原地。

    景辞右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撑起一柄黑伞,转身走入了小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