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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仿如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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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老大!”刚到祁府门口,甲四便大着嗓门大喊了几声。

    祁府的一个仆从听了马上笑迎上去道:“甲大人,我家少爷此时正在书房呢,您找他?要不小的去通报一声?”

    甲四甩手道:“不用,又不是不认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甲四说罢,大踏步向祁步君的书房而去。

    进了书房,只见祁步君一人隐在黑暗中发着呆。

    甲四大步进来,大着嗓门道:“老大,在哪呢?黑乎乎的,咋也不掌灯?”

    “什么事?”黑暗中祁步君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把个甲四吓了一跳。

    “老大,你怎么一个人坐在里面,也不掌灯。我刚在街上看到刘姑娘了,哭成个啥样子哦,外面又下着雨,怪可怜的,唉!老大,不会是你欺负她了吧?刘姑娘那么善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虽然你们未能成夫妻,可也不能欺负她啊!”

    祁步君呼地站起身,走到甲四的面前,黑暗中他的双眼仿佛鹰的双眼一般,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你说什么?她人呢?”

    甲四被祁步君这般样子又是吓了一跳,“老……老大,这么说不是你欺负的刘姑娘了,那……那还会有谁啊,刘姑娘在这京城又没什么亲人,她也不认识谁啊……”

    是啊,她没什么亲人,当初她与父亲毅然决然地跟着自己回了京城,原以来自己能护得了她一生,却未曾想,竟是连丝毫也护不了片刻。

    “唉,她哭得那么伤心,我本想送她回去的,可她就是执意不肯,唉,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啊,老天爷咋就那么喜欢折磨人呢!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可恶,如果让我甲四知道了,定饶不了他!哼!”甲四还在那喋喋不休的打抱着不平,祁步君却一把拿起云芷送给他的剑走出了书房。

    “唉,老大,你干什么去啊!等等我呀,是不是去找欺负刘姑娘的人算账?你放心,算上我甲四一个!”

    “把何凉叫上,喝酒去!”

    “啥……喝……喝酒?老大,我们不去帮刘姑娘了啊?”

    祁步君回头瞪了眼甲四,“就你废话最多,去还是不去?”

    “那……那就去呗!那老地方见,我现在就去把何凉找来!”甲四是个急性子的人,遇事又不会拐弯,话还在嘴边呢,人已踹了出去。

    城东的酒馆内。

    甲四与何凉陪着祁步君,他是一杯又一杯的灌着酒,自从陈帝下旨将茹芸赐婚给他,自从他在陈帝面前亲自说出自己愿意取茹芸之后,他便爱上了酒。酒能浇愁,它能让人暂时忘了愁苦,忘了烦事……

    何凉小声地问身边的甲四:“老大今天怎么了?以前也喝酒,但从不这么喝,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甲四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只是在街上看到刘姑娘一人哭得挺伤心的,我和他说了,可他非但不找欺负刘姑娘的人算账,反倒与我们两人躲到这里来喝闷酒了,你说这是个什么情况?”

    何凉一拳打在了甲四的胸口,害得甲四连咳了数声,“你个笨蛋!”

    “我又怎么了?”

    何凉却瞪了甲四一眼,把甲四惹得有些莫名奇妙。

    五六杯酒下肚后,祁步君突然提起自己的配剑,头也不回地出了酒馆,甲四与何凉稍一停顿,待他们反映过来,追出门去,却早已不见祁步君的人影……

    祁步君回到府后,让蔡伯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端到茹芸的房间。

    茹芸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她清楚,按祁步君的个性,他绝不可能会与她二人在房内好好地吃上一顿饭,更不可能会让人准备如此丰富的酒菜。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了些许的害怕,她不敢坐到桌边,远远地站一边,拿眼去看坐在那里一声不响的祁步君,又看了看斟酒的春芳。

    春芳倒好酒后,便退出了房,并带上了房门,此时的张茹芸,更不敢上前半步。

    祁步君看了一眼离他远远地张茹芸,叹了口气道:“你坐过来吧,今日我们好好谈谈!”

    张茹芸却轻摇了摇头道:“我……不,你……你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张茹芸双手紧紧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放心!今日我只想与你谈谈!”祁步君朝张茹芸笑了笑。

    茹芸忽然感到自己头有些晕,她从未见过他对着她笑过一次,除了那个身影,除了对那着那个不可能是自己的女子他才会笑,从心里眼里溢出来的笑。而自从她嫁入祁府,她印象中的祁步君或是一双透着凶狠狠的眼神,或是将她伤得遍体鳞伤的恶语,如今面对他阳光般的微笑,她的双腿竟有些不去听使唤,慢慢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她暗骂自己的不争气。

    “茹芸!”茹芸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愕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祁步君,他从未这般叫过她,连她的名字,他都似乎耻于叫出一般,更何况,今日他叫的是“茹芸”不是“张茹芸”。

    “什……什么?”茹芸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有些许的苍白。

    祁步君轻轻一笑道:“你何需这般紧张,你我本就是夫妻,我今日只想好好与你谈一谈。”

    “好,你说……,我听你说,都……都听你的。”茹芸明显感觉到自己说话时,连牙齿都在打颤。

    祁步君仰起头将一杯酒灌入嘴中,又拿过酒壶缓缓倒满,“茹芸,你知道吗,那年在沙丘中,若不是云芷,我早就是那里面的一幅白骨了,如果没有她们父女二人,我们祁家军也不可能打败凶恶的苗军。”

    茹芸紧紧地盯着祁步君手双手,他倒酒时那哗哗的酒水声仿佛就是打在她的心上一般,她低下头去,搅动着手中的丝帕,“这件事我知道,也正因为这件事,皇上才赐刘先生和刘姑娘他们回春堂医馆和妙手回春这块金牌的。”

    祁步君又灌了一酒杯下肚道:“是,在医馆里,他们父女二人经常义诊,对穷苦的百姓来看病的,从不收钱,有时反而会给他们一些银两度日。”

    茹芸低头轻声道:“他们是好人!”

    祁步君坐在桌前,双眼空洞地望着门外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却仿佛要将一切看穿似的:“是的,他们是好人,云芷善良、单纯,她处处为人着想,她如同那淤泥里的荷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开放自己,美丽他人,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

    茹芸低头不语,静静地听着。

    “来,我敬你一杯!”祁步君端起酒杯一仰脖倒了进去,茹芸见了,便也拿起杯子慢慢喝了一些,但她终归未喝多少。

    祁步君看了一眼,并未说什么,随手拿起酒杯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所以,茹芸,云芷她不可能害你,更不可能害我们的孩子,那些麝香……”

    “我知道刘姑娘是个好姑娘,可……可蔡伯也看了,那确实是麝香,而且蔡伯也能作证,那包药当时包得好好的,你知道的,他们回春堂的草药结绳我们解不开,更不会扎……”

    祁步君的手抖了一下,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另一只手放在桌下的膝上,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微微一笑道:“别想了,都过去,好在你也没喝!以后别让她来府里就是了。”

    茹芸诧异地抬头盯着眼前这个似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道:“真……真的吗?你不怪我?”

    祁步君微微一笑,“不怪你,有皇上的圣旨在,你我这一生永远都是夫妻……”

    “那,如果没有皇上的圣旨呢?”

    祁步君淡淡一笑,“那只是如果,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好!我听你的。可是……是不是因为今天刘姑娘她……不过,你放心,我不怪她……”

    “以前种种,都皆是因为她,以后种种,我希望再也不要因为她!她不会害你,更不会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茹芸低下头去,“刘姑娘是个好姑娘,她以后会找到一个真正爱她护她的人的!”

    好像心里的某根筋被人抽出来狠狠拧了一下,祁步君只觉得双眼发颤,另一个人护她爱她一生,他能安心,能放心吗?

    祁步君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因紧捏的拳头而青筋暴起。

    他拿起酒杯,一仰头将面前满满一杯酒灌了下去,烈酒火辣辣地灼烧着他的喉咙,放下酒杯,木然说道:“她会找到真正爱她护她一生的人的!”

    “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了!以前的都不重要了,我们彼此间只要说开了就好!”

    祁步君茫然地望着墨黑的天空,似是自言自语道:“说开了就好!”

    此刻的张茹芸是开心的,原来什么事情说开了却是这般简单,她笑了笑,拿起酒杯说道:“来,这次我敬你!”

    二人相视一笑,这次茹芸并未犹豫,将一杯酒全数倒进了嘴里。

    “这是我特意去闻香阁给你买的芙蓉糕,听母亲说你特别喜欢吃。”祁步君从怀里拿出那包包得严严实实的芙蓉糕,缓缓递到张茹芸的手上。

    “谢谢……谢谢你!”茹芸眼中泪水滚动,她伸手拭去,复又笑了起来:“这个芙蓉糕非常不好买,你是怎么买到的?”

    “我刚出去,想了很久,觉得这件事应该是个误会,可我毕竟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所以特意排了半个时辰的队给你买的。”

    “谢谢……谢谢你!”

    “瞧你,怎么还哭上了。”祁步君拿手帮茹芸拭去泪水,茹芸将芙蓉糕放到嘴里,连着泪水,突然发现,泪水也是甜的,她张茹芸总算盼来了今日。

    满满地一包芙蓉糕,茹芸和着泪水全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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