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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伍.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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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公公拿着圣旨,尖声道,“梅挚,梅鹤卿接旨。”

    所有人都跪下,吕公公宣读圣旨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有人狼心狗肺,通敌叛国,兹事体大,关乎我朝存亡,系百姓之民生。”

    “故,着大理寺卿梅鹤卿,带铐审案,其罪另论,钦此。”

    圣旨一下,周围人都面面相觑,“什么?”

    “圣上真的下旨了?”

    梅鹤卿看了一眼董淑慎,她朝他弯了弯唇,他移开视线,吕公公又提醒了一句,“二位大人,接旨吧。”

    梅挚和梅鹤卿才回过神来,“臣,接旨。”

    吕公公拍了拍梅鹤卿的手,“梅大人啊,不要辜负圣恩啊。”

    梅鹤卿颔首,“臣不敢。”

    “那大人就好好的审。”

    “是。”

    吕公公走了之后,董淑慎想去扶梅鹤卿起来,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眼睫半垂,“董淑慎,多谢。”

    董淑慎愣在原地,手停在半空中,“……鹤卿,你怎么了?”

    梅鹤卿抿了抿唇,心口的疼蔓延到指尖有些发麻,“董淑慎,我没有在同你开玩笑。”

    她心里一慌紧紧攥着他的手,“鹤卿,你是不是生气了啊,我没有不要你,我一直……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你,我……”

    他偏过头去,指尖的麻意更甚,“行了,我就不能不要你吗?”

    “你在……你在说什么啊?”

    梅鹤卿不敢看她,雨水顺着睫毛滴落,“就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董淑慎还想说什么,梅鹤卿用了几分力气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来,看着梅挚和梅怀北,“罪臣是否可以离开了。”

    梅挚叫梅怀北下去扶他起来,梅鹤卿瓷白的面色上青筋显现,他的这两条腿啊,再也好不了了。

    “清仕,很疼吗?”

    董淑慎闻言担心地看着他,“鹤卿,你是不是腿很痛啊?”

    梅鹤卿站直身子,后背一片潮湿,针扎的感觉细细密密,像有尖锥在刺,至心口的疼。

    “大哥,走吧。”

    董淑慎跟上他拉着他的袖子,“鹤卿。”

    梅鹤卿身形一顿,艰难开口,“慎儿,你爱一个人会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吗?”

    他这句话轮到董淑慎哑然,半晌回不过神来,可他偏偏又添了一句,“所以慎儿,你没有那么在乎我。”

    “不,不是。”

    董淑慎摇着头,热泪从眼眶中滑落。

    梅鹤卿没有去看她,只是听到她的哭腔就如一只大手在抓揉,定了定心神冷声道,“迟了。”

    一声迟了,化在雨中,像两颗钉子般把董淑慎定在原地,半步都动不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被自己心爱的人冷言冷语的拒绝,是这样一种感觉。

    鹤卿,说她迟了。

    *

    梅怀北扶着梅鹤卿走出刑场,离开众人的视线,他猛地脱力,梅怀北赶紧扶好他。

    “清仕,清仕!”

    梅鹤卿咬紧牙关,锥心的疼蔓延,攥紧的手力气大到几乎要把指骨折断,梅怀北这才瞧见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不是沾湿的雨水。

    “我背你,我背你吧。”

    他靠着梅怀北,忍了最疼的一阵,整个人已经是脸色发白,唇被咬破,血珠渗出,泼墨山水画上的一点朱砂。

    “大哥,回大理寺吧。”

    梅怀北见他这幅样子,只好拉了囚车过来,扶着他坐在旁边,“清仕,先请个郎中吧?”

    “圣命不可违。”

    “唉。”

    梅怀北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前面赶着车,他想问问梅鹤卿同那个姑娘的事情,但看着梅鹤卿那副样子,又好像是与那位姑娘闹了什么矛盾不好开口。

    大理寺里,赵铖把董家二爷以及他手下的人全部带到了大理寺,已经着人去赵松的府邸拿人了。

    董淑慎从刑场上下来,董温惠拿着帕子擦她头上的雨水,“慎儿,你怎得连个伞都不打,淋坏了怎么是好?”

    她看着董温惠,“阿姐,我现在要去王府。”

    董温惠不解,“你去那里干什么?”

    “自然是看罪魁祸首的下场。”

    “慎儿,慎儿!”

    董温惠叫着她,董淑慎就走了,徒留董温惠和许庶二人。

    “我今日突然觉得梅大人,像一个故人。”

    许庶不知道董温惠的意思,“娘子,梅大人?像谁?”

    董温惠回想道,“你记不记得慎儿七岁那年,被那些泼皮无赖小子们推进水里去过。”

    他仔细回想了回想,“是有这么一次,慎儿那次发了好一夜高烧。”

    “那次带慎儿回来的那个孩子,我一直想找机会答谢人家,后来再没怎么见过。”

    “我今日发觉,怎么那么像梅大人。”

    那次也是个雨天,今日也是个雨天,猛然间董温惠就觉得有几分相似。

    许庶同董温惠两人相对,同时不可思议道,“不该吧?”

    *

    赵松穿着官服,在赵氏祠堂祭祀,今日一过,他就是荣亲王这一脉唯一光宗耀祖的子孙了。

    他擦着手里的牌位,那是赵朗母亲的牌位。

    旁边柱子上绑着的是窦老夫人,她只着轻薄的纱衣,在阴冷的祠堂瑟瑟发抖,冻的唇色发青。

    “是你害死了她,是你!火是你放的!”

    “你不能怪我,你不能怪我。”

    赵松转过头来笑笑,他长相儒雅,不少人第一面见都觉得此人不像经商的,都称一句儒商。

    窦老夫人惊恐的看着赵松,明氏不是她害死的,药是赵松给的,最后的火也是赵松放的,同她没有关系,没有!

    “呵,是吗?我那么爱她,怎么会是我呢?”

    他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不减风雅,窦老夫人不得不承认,赵松是他们同辈里样貌最出挑的。

    可是他说出的话却沁着寒意。

    “你不能杀我,不能!”

    赵松笑容更加扩大,一袭华美的大红嫁衣,竟然是明氏当年出嫁时候的嫁衣。

    他把它铺到桌子上展开,手里握着上好的毛笔,沾的不是墨而是油。

    “雪儿,你不是看不起我吗?”

    “今日边让你看看,赵乘的儿子是什么下场,也叫你看看他有什么好的。”

    赵松挥毫而就,清油留痕,他不在意,行云流水的写完一整首的神童诗,红色嫁衣已经失去鲜艳的红色,微微发暗。

    他把衣裳给窦娇披上,窦娇颤抖着想挣脱,可是赵松力气之大他根本就挣脱不开。

    “赵松!赵松,你要干什么?”

    “要你,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