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寒蛰不住鸣 > 壹佰叁拾捌.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壹佰叁拾捌.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推荐阅读:明克街13号弃宇宙渡劫之王第九特区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英雄联盟:我的时代问道章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如果你明天就要死,你会最舍不得什么?

    其实我们谁都不知道,下一秒黑白无常的锁链会不会勾向自己,活着的时候总忘记命运的馈赠。

    当真的无常的时候,才去感叹这区区数十年的日子,太多遗憾。

    四丘山不算是什么小山,加之夏日林密草深,道路泥泞杂糅着荒草,升腾着土腥气。

    一匹马,荒山野岭,太像案发现场了。

    梅鹤卿当时是真的有一瞬间觉得董淑慎出事了,就像惊天的雷突然劈向自己,意外往往就是这样猝不及防。

    他已经全然忘记了思考,丢失了他身为一名刑狱官的素养,法之于情,理性之于感性。

    就这么一天的时间而已。

    梅鹤卿提高声音去喊她,一遍又一遍,董淑慎走的远了些,并没有听到。

    “慎儿,慎儿……”

    他穿的衣裳被树枝勾破,丝线缠绕着枝丫,心里慌地厉害,或许他从来以自己为考虑,从来没有想过若是他在而董淑慎不在了,会怎样。

    “慎儿,董淑慎!”

    为什么要他这么活着,一个个都离开自己。

    潮湿阴郁的天更勾地人心里压抑的情绪决堤,这让梅鹤卿想起了幼年时候,就是想吃一颗糖挨了数天的训,到头来他如获至宝,再拿出来的时候糖却化了。

    如果他没有对慎儿说那些话,如果他把这颗千辛万苦求来的小心翼翼得护着,就不会有现在。

    董淑慎拿了一把小镰刀,她走的很远,钻进山洞里蹲着身子割草药,有几种长的还挺像的要不然都拿回去吧。

    她如是想着,却听到了洞口外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鹤卿,他怎么来了?

    董淑慎把手里的草药放到身后的竹筐里,起身就往外走去。

    她所在的这个山洞口离山坡上有些距离,赤色土浆沿着岩石板流下,董淑慎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背影。

    “鹤卿,鹤卿!”

    梅鹤卿慌忙转头,距离有些远,树林掩映中看到了董淑慎素白的脸,她冲他招着手。

    他不假思索的向她跑去,纵使他一个趄趔单膝弯折磕到了膝盖,陷入泥淖中狼狈不堪。

    可是他依然庆幸着,他们还活着。

    董淑慎见到他伤到了连忙快步朝他奔去,不知怎得越快反而越没有打滑,从山坡上跑上去,想要拉他起来。

    梅鹤卿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虽然这是一场无端猜测的意外甚至后来想想都有些好笑,可是此刻他竟然涌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或许在此刻亦或是昨夜,梅鹤卿都在想,他想抓住她现在这份心意,能多被她爱一天是一天。

    董淑慎摸着他的头发,心随着剧烈整震荡,现在她总是因为梅鹤卿这三个字或喜或悲,轻而易举的就想流泪。

    “鹤卿,起来好不好?地上很凉。”

    梅鹤卿感受着她温暖的掌心,不由自主的抱着她往她怀里蹭了蹭,“慎儿,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董淑慎亲了亲他的额头,“算的,慎儿说的话一辈子都算数。”

    *

    黑云压压,天上飘起了零星的雨丝,梅鹤卿紧牵着她的手,“慎儿,这雨怕是一会儿就大了,咱们现在先避一避好吗?”

    董淑慎感觉这是她这几个月心最落到实处的时候,那种踏实感升腾的喜悦,面上止也止不住。

    “好啊,我瞧着那边那个山洞就是猎户待过的,咱们去那里吧。”

    两人到了山洞里,却没想到这雨越来越大,隐隐有要下几天几夜的趋势。

    “慎儿,冷吗?”

    董淑慎搓了搓胳膊,看着周围有猎户遗留下来的干柴,“那我们生堆火吧。”

    梅鹤卿有些窘迫,“慎儿,我……没带火具。”

    董淑慎闻言笑出声来,“梅大人就这么来的啊,什么都不带。”

    “我……慎儿,对不起,我今日太着急了。”

    董淑慎觉得梅鹤卿现在真的好乖,让她忍不住想欺负欺负他。

    她站起身来,从自己的竹筐里拿出火折子,半蹲下看着梅鹤卿,“鹤卿来这么着急,是不是因为太想见我了?”

    梅鹤卿老实点头,从她手里拿过干树枝折断,“是,我太想你了。”

    董淑慎心里一动,雨季身上潮湿发冷,比平时更想和爱人亲近,她已经很久没有同他很亲近了。

    她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梅鹤卿胳膊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他侧眸看去,火光照亮她的脸颊。

    “慎儿。”

    “嗯?怎么了?”

    梅鹤卿左手在她脸上摸了摸,“说一句你爱我好不好?”

    董淑慎看着他的眼睛,离的很近,睫毛簌簌,“鹤卿,我很爱你。”

    如果言语不足表达爱意,那就用直接的行动,肢体的接触浓烈,超越言语。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吻她,却是第一次感受这么直接,小心翼翼的触碰伸入,像是之前留在心间的再次被翻搅起来。

    董淑慎搂着他,头一次这样的亲密让她除却羞怯而是涌着酸涩,这个吻不长,却让她体会出前所未有的情绪流动。

    “慎儿,我好爱你。”

    *

    外面的雨下的愈来愈大,董淑慎被他圈在怀里抬头看他,“鹤卿,腿疼不疼?”

    火焰旺盛,熏得人热烘烘的,梅鹤卿低头在她头上亲了一下,“没什么感觉,别担心。”

    董淑慎起了坏心,她也如获至宝好不容易等到他愿意解开自己,酸酸胀胀过后又想多汲取些温暖。

    她牵着他一根手指晃悠,“鹤卿。”

    “嗯,我在呢。”

    董淑慎仰起头来在他喉结处亲了一下,几乎想把她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想这么依赖一个人的。

    梅鹤卿笑了一下,手托着她的下巴,“慎儿,你想干嘛?”

    她把手从他的衣裳里伸进去,靠着他的体温很暖和,董淑慎拿着手指轻点他,“勾引你。”

    他声音含着笑,“董家和王府就教了你这些?”

    “董家和王府是不会教我这些的,这是对着你发自本心。”

    梅鹤卿捻酸地问她,“慎儿,你先前也这么对赵朗啊?”

    董淑慎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鹤卿,我跟赵朗没有过。”

    洞外雨下的很大,梅鹤卿本来不打算在这里干什么,毕竟天气凉又不方便。

    其实他根本就不介意,独独她这句话勾起了他隐秘角落的心火。

    梅鹤卿手摸着她的脸,抬起她的下颚,比方才更热烈的吻落下,直至董淑慎撑着觉得腰酸,他用腿靠着她的腰,分毫未减。

    喘息之余,“他有这么亲过你吗?”

    董淑慎手轻轻地搭着他的肩膀滑落下来,“我跟他……什么都没有过。”

    梅鹤卿低声的笑了一下,手移到她腰上的带子,“可惜了。”

    “可惜什么?”

    他伸手拉开,对襟的衣裳敞开,手又摸到了抹胸的系带。

    “你比较不出来谁让你更. 爽了。”

    “董淑慎,只有我才能让你 爽。”

    *

    爱欲莫甚于色,色之为欲,其大无外,淫心不除,尘不可出。

    可她反复沉溺其中,早已经忘记了信佛的嬷嬷教导,她很爱这一次。

    不论其他,若说董淑慎还能从佛经里想到什么只有她同梅鹤卿,是多少次千千万万次回眸,擦肩而过,换来的今生缘分。

    梅鹤卿抱着她还在亲她,他像以往一样在抚慰着她的心情,“夭夭,下一次让我亲你。”

    董淑慎微喘着气,勾着他垂下的头发,“鹤卿,你不全把发束起来更好看。”

    他低声笑笑,“怎么,这样看着更有乐趣?”

    知道他还在逗弄她,董淑慎嗔怪他,“我没说那个。”

    “好,日后我不去衙门就不全束发。”

    “不过,我都及冠了,慎儿不会看着我太小吗?”

    董淑慎抚摸着他的脸,“你是你哥哥帮你加冠的吗?”

    梅鹤卿否认,“不是,是辛将军。”

    “辛攫将军吗?”

    “对,和辛长林一起的。”

    “那你的字是你原来的名字吗?”

    谈到这个,梅鹤卿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是,辛将军那时候大约觉得我与梅挚有些像,用了人家二儿子的名字。”

    “辛将军没有怀疑过吗?”

    “我那时候跟他说过,我只有一个亲哥哥,不认识什么梅挚。”

    董淑慎一直是很敬佩梅挚的,但是她没办法去劝解梅鹤卿,这种父子难解的关系,她没办法多说。

    “鹤卿,你怎么突然来寻我了?”

    梅鹤卿亲了亲她的耳骨,轻声叹了口气,“慎儿,我不想糟蹋你的心意。”

    “我宁愿你日后嫌弃我,来糟蹋我。”

    “我当时从临安走的时候没有想过你会来寻我。”

    董淑慎心里酸酸的,搂着他道,“我不会嫌弃你的,你若是不信我的承诺,那我只能用我的往后向你证明。”

    梅鹤卿闭了闭眼,“慎儿,梅鹤卿愿意在此立誓,有我在一天便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鹤卿……”

    “我认真的,你不信我?”

    虽然临安佛寺不少,但是董淑慎不太信佛,耳濡目染的只有教自己规矩的嬷嬷,她信佛祖。

    她现在想起这个来无非是想起了佛寺里的老龟,驮着观音菩萨,驮着石碑。

    那时候她总觉得那龟看着令人心安,像能载万物。

    “慎儿,想什么呢?”

    董淑慎把她想的说了出来,梅鹤卿笑了一声,“我不载万物,我只载你。”

    *

    外面的雨还在下,董淑慎靠在他怀里有了睡意,可是她还是不甘心,还有很多想问他,想要他回答。

    “梅鹤卿。”

    “嗯?你说。”

    “你太坏了,你明明喜欢我还要那样拒绝我,你就是柳儿说的……渣男。”

    “什么?”

    “就是说你不负责是个混蛋。”

    梅鹤卿执起她的手亲了亲,“现在呢?现在还是混蛋吗?”

    董淑慎摇了摇头,“没有,鹤卿一直最好。”

    她说着有些昏昏欲睡,梅鹤卿撑着她的后颈,让她靠着自己。

    “慎儿,我好幸福。”

    到今日,也足够幸运。

    他又俯身在她耳垂吻了吻,“慎儿,我可以再听一遍你那天说的吗?”

    董淑慎迷迷蒙蒙的应他,“什么呀?”

    “那句情话,那句诗。”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梅鹤卿堂而皇之的去享受这一份心动,再次吻上她的唇,很轻很温柔的吻。

    “慎儿,我……我可以,可以……”

    董淑慎窝着头蹭了蹭他,“什么呀?”

    “现在……我还可以娶你吗?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听到他谈及这个,董淑慎心里洋溢着喜悦,“鹤卿你不想负责啊。”

    “你知道,我不是。”

    “那我回去同阿姐,母亲父亲说一下。”

    梅鹤卿点头,“……好。”

    “慎儿,那你可以向上次那样叫我一下吗?”

    董淑慎想到梅鹤卿上次同她见邢玚时候,不过她学着他上次的话回他,“什么呀,那不是权宜吗?”

    “慎儿,我错了。”

    董淑慎凑近他,柔声道,“那鹤卿想要我叫什么?官人,相公还是夫君?”

    这几个称呼像一个归属,漂泊无依的人有了根蒂。

    “那我是不是可以,称一句……娘子。”

    董淑慎勾着他系好的腰带,“鹤卿,你是不是早就想叫了。”

    “是。”

    他回答的干脆。

    她突然觉得梅鹤卿有些害羞,直接点破他,“鹤卿,你在害羞什么呀?”

    梅鹤卿不避他的赧意,“这种关系不一样。”

    “嗯?”

    “就是不一样。”

    董淑慎笑了笑,“好吧,你多叫几次就习惯了。”

    “慎儿,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雨小了咱们走。”

    “嗯,你抱着我,我有点儿冷。”

    “好,我搂着你。”

    *

    董淑慎再次醒来,是她靠着梅鹤卿的背披着他的衣服,一阵香气勾的她饥肠辘辘。

    “鹤卿?”

    梅鹤卿侧过头来,“醒了?”

    “嗯,你在干什么?”

    他举了举手里的树枝,“烤鱼,吃吗?”

    董淑慎有些惊喜,从身后搂着他的腰,“你还会烤鱼呢?外面雨停了吗?”

    她朝外看了看,好像小了些。

    梅鹤卿答她,“方才停了阵子,只是我出去的时候今日怕是不太能回去了,等明早晾一晾再走吧。”

    “好吧,那你的鱼好了吗?我想尝尝。”

    梅鹤卿看了看,“差不多吧,你小心烫。”

    她咬了一口,确实有点儿烫,梅鹤卿看着笑话她,“都说了很烫。”

    “你过分你笑话我。”

    “好,鱼的不是,我的不是。”

    董淑慎轻哼一声挽着他的胳膊靠着他,“雨什么时候才停哇。”

    “怎么了?你不想同我待在一起了?”

    “不是啊,我怕你在这里待久了腿疼。”

    大约是昨天疼过了今日倒还好没有那么锥心的感觉。

    “有这堆柴火熏着,倒是还好。”

    董淑慎望着雨帘,“清饶河河水涨了吧。”

    梅鹤卿看了看道,“肯定涨水了,不过府台大人不是说了,今年有河堤呢。”

    他这话带了几分嘲讽,董淑慎起来又问他要鱼吃,梅鹤卿递到她唇边。

    “好吃?”

    董淑慎用力点头,“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那咱们回去从河堤那边走?或许会方便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