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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肆拾玖.说他有眼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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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嫂嫂?”

    梅鹤卿刚想说他的推断,申录一路跑一路大声道,“大人!大人——”

    董淑慎眸中带笑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梅鹤卿咒骂申录一句从床上起来。

    他面色不好的推开门,“怎么了?”

    申录气喘吁吁禀报道,“大人,段月娘看着不太好,她……”

    “什么?”

    董淑慎也听到了申录的声音,遂也从床上起来,拿着衣裳换上,边走边用用簪子简单的挽起头发。

    段月娘动了胎气,连日的折腾让她一个身怀六甲之人如何受得住。

    “申录,你爹爹呢?”

    “我爹爹他出城给刘员外诊脉去了。”

    “那去请别的郎中。”

    “是。”

    狱卒打开牢门,梅鹤卿看着虚弱的段月娘,脸色苍白如纸,忽觉自己太过粗心。

    早就该把她接出去的,是他还想再看看幕后之人究竟想做什么,却没想到来的如此快。

    他半蹲下身子,手搭在段月娘手腕上,董淑慎拿着帕子给她擦额上的汗。

    梅鹤卿感受着段月娘虚弱的脉搏,手不自觉一颤,有滑脉之相。

    “鹤卿,怎么了?”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把手松开,段月娘想起来董淑慎把她扶起来靠着自己,她发丝沾湿贴着鬓角,“董……董,娘子。”

    “夫人,您别说话了,这就带您出去,咱们这就出去。”

    梅鹤卿羽睫发颤,手心洇湿,此刻的悔意如浪潮般淹没自己,无比地憎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一步洗清她的嫌疑。

    董淑慎看了一眼梅鹤卿,定他的心神,“鹤卿,你来抱夫人出去到提刑司的后堂。”

    “这里太潮了,她禁不住。”

    梅鹤卿闭了闭眼,“好。”

    郎中来了,给段月娘诊脉后,梅鹤卿有些不敢听那个结果。

    董淑慎握着他的手,郎中开口道,“这位夫人确有滑脉的迹象,但因先前应该是服用过保胎的药物,所以此象倒是没有伤及根本。”

    郎中这一番言论才叫梅鹤卿松了口气,董淑慎抚着他的背,“没事没事,不怪你。”

    她发现他究竟还有一份赤子心肠,在办案中有些事情不可避免,敌在暗他们在明,本就步履维艰,有时甚至会牺牲很多无辜之人。

    见多了的人心肠也就硬了,可他本性柔软,仁慈,又饱含着嫉恶如仇和悲悯。

    郎中开了药,梅鹤卿跟着去把药抓回来,他准备自己去煎的时候董淑慎拿了过来。

    “鹤卿,你去见见辛将军和荀大人吧,他们都在等你呢,夫人这边我照看就好。”

    梅鹤卿心软的一塌糊涂,一瞬有些鼻酸,但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故而紧紧地董淑慎搂在怀里,闷哑着声音,“赵朗真的有眼无珠。”

    “你说什么?”

    他松开她,笑了笑,“没什么,我走了。”

    *

    齐非几人连夜的睡不好,赵恒云刚调来没多久,本就同他们三人不合,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捅天的大事。

    辛长林和荀骞已经把所有邢蹇的兵押了回来,梅鹤卿向荀骞道谢,“多谢荀大人。”

    荀骞摆摆手,“为我四平县百姓而已。”

    梅鹤卿做出请的姿势请荀骞坐下,辛长林不满道,“怎么,不谢谢我啊?本将军累了一夜呢。”

    “多谢。”

    他轻飘飘冷淡的两个字,辛长林怒了,“梅鹤卿,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梅鹤卿随手塞给他一个药瓶,“滚吧。”

    辛长林身上有伤,甲胄磨出来的,再加上他肩膀上受过刀剑旧伤,只不过他都没吭一声梅鹤卿都知道他旧伤复发了。

    “成,你在乎我就行了。”

    他带着兵都回去歇息整顿了,只是辛长林想起自己没什么干净的换洗衣物,朝着梅鹤卿喊道,“我去你家了啊。”

    “你干什么?”

    辛长林摊了摊手,“拿你套衣裳。”

    梅鹤卿怕他乱翻嘱咐道,“那个檀木盒子里的不许动。”

    他不说还好,一说辛长林更来劲儿,“为啥为啥?”

    “那是我娘子给我做的,你敢动我把你手剁了!”

    辛长林,“哟哟哟,我娘子。”

    “辛长林。”

    他咬牙切齿,辛长林认怂,“成成成,我走了。”

    荀骞看着二人打闹斗嘴笑他们,“鹤卿,人生能有这么一个友人足以。”

    梅鹤卿面上不屑,“辛长林就是个冒冒失失,没有脑子的人。”

    荀骞听着他的话笑,“年轻人嘛,不气盛叫什么年轻人。”

    “不过鹤卿,你这折子?”

    梅鹤卿坐在一旁,“呈送中书了。”

    “圣上会派何人来处理此案啊?”

    良久沉默后,梅鹤卿回他,“……暂不知晓。”

    *

    奏折呈送中书,几个中书侍郎和舍人看了之后皆不知该如何处置。

    梅挚瞧着几人的表情,从他们手里把折子拿过来,折子上面写了邢蹇做的所有事,他是如何因为河堤坍塌威胁百姓认罪为自己的找替罪羊开脱的。

    越看梅挚越生气,这种人简直是黑心黑肺,丧心病狂。

    后面附着梅鹤卿的请罪折子,说自己私自调兵,扣押上司,以下犯上,说的是请罪同邀功也没两样,朝臣不会觉得他真的错了,毕竟他有圣上给的玉牌。

    “岂有此理!”

    梅挚把折子一摔,当即要呈送给圣上,几个人拦着他,“阁老,咱们几个还是再议议吧,把政事堂所有官员都叫过来。”

    “这还要议什么?此等丧尽天良的人,杀他一百次都不够!”

    侍郎来了一句,“阁老,这折子……是你儿子的吧。”

    梅挚当即一愣,“你说什么?”

    舍人又道,“圣上这两日龙体欠安,此等大案还是等我们政事堂议过之后再呈给圣上吧。”

    “这需要议什么,你同我说这需要议什么?朝廷拨了那么多款项修筑河堤,如今刚竣工就塌了,当地官员不思补救反找数生民做替罪羊,你同我说,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还需要议什么!”

    梅挚武人出身一向脾气很大,几个人不敢明面上同他对着干,他们都分属不同党派,各自有各自的利益集团。

    “这封折子,我会原封不动的呈给圣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