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寒蛰不住鸣 > 壹佰伍拾伍.劝君更尽一杯酒

壹佰伍拾伍.劝君更尽一杯酒

推荐阅读:明克街13号弃宇宙渡劫之王第九特区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英雄联盟:我的时代问道章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所在一开始查到的宅子,在审问邢蹇的时候他却一字不言,梅鹤卿去看过,为什么白墨会指引他去查那里。

    很多修筑河堤的木料,石料居然尽数运到了这所宅子里,本应该在清饶河堤上,现下全用来做了这所精致宅子的地基,屋脊,许多石料也被造成了供观赏的假山。

    邢蹇和邢玚的口径出奇的一致,他们是给自己造的院子,因为邢玚年纪大了要成婚因而才有了这所园子。

    梅鹤卿自然是从看管那个园子的人嘴里审到了别的,这所宅子京城那位大人物就是枢密院枢密使李榒。

    他把审案记录呈给梅挚的时候,梅挚恨不能把这封供词撕了,可他到底忍住了。

    “我要现在就给圣上上奏!看看他们这些人是怎么敛国民之财供一己之私的!”

    梅鹤卿没说什么,处置他们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江西南路所有涉事官员除了赵恒云全都降了两级,邢蹇贬到广南西路一荒芜县的县令底下,邢玚充军流放广南。

    邢蹇在走的时候还对着梅鹤卿,梅挚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只是一时不走运罢了,风水轮流转。”

    时至今日,他还是只认为自己输了一场斗争罢了。

    杨凌风也被发配充军,只不过好一点儿的是他没有像邢玚一样流放到别处,依然在江西,只不过进了牢城营。

    这日蝉鸣声声,叶片绿的发亮,城门前梅鹤卿,田叶带着杨双来给他送行。

    能不连累家人已经是梅鹤卿对杨凌风最大的努力。

    “鹤卿。”

    杨凌风嘴唇干涩,同田叶杨双吩咐完了才看向梅鹤卿。

    梅鹤卿带了些酒,给他满上,“杨大哥,是人总有错处,也总会迷失自己,鹤卿……不愿意怪你。”

    他到底说的是不愿意。

    杨凌风感慨梅鹤卿的谅解,他本可以站在制高点上审判自己,可他如今却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想。

    说不愧疚是不能的,之前总是说鹤卿有个好爹,也确实对他竞升有些微词,如今想想鹤卿要是站在他的位置却不会同他一样。

    杨凌风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他大笑两声,似有几分书生意气,连带着身上的枷都轻了起来。

    *

    此案了结后,梅挚隔日就要回京,辛长林和梅襄为了再促进促进几人关系,提出了要一同用膳的想法。

    梅挚义正言辞拒绝,“谁请,你们请还是他请,亦或是我请?”

    “这叫什么关系?吃吃喝喝,结党营私!若是我请,算什么?犒劳下属?这是他该做的。”

    “若是他请,又算什么,贿赂上司?”

    辛长林实在没有想到帽子居然会被扣的这么大,“伯父,不至于吧。”

    梅襄解释着,“诶呀,老爷您就是同儿子的家常便饭,算得了什么啊!又不上酒楼,又不挪官银,怎么算得上贿赂。”

    梅挚依旧不同意,梅襄又劝道,“就是在家中,而且您不是一直想见见二公子的师父当面感谢嘛,现下这么个好机会。”

    “且听闻抚养二公子长大的那个公子,墓地就在江西,您不去看看吗?”

    这几项加起来,梅挚没说话,辛长林顿觉十有八九事情成了。

    他把这个事情告诉梅鹤卿的时候,被梅鹤卿严词拒绝。

    “他来哪儿?我家里?这是我家!”

    辛长林无奈道,“梅鹤卿,就是一餐便饭而已,我瞧着梅伯父已经软和多了。”

    梅鹤卿和梅挚最大的问题其实也不在于当年梅挚把梅鹤卿丢弃,主要是几年前两人的一场大吵。

    那时候蒋春华和家里其他两个兄妹都很高兴,梅挚虽然面上不显心里也是欢喜的。

    在祠堂拜祖的那一日,梅鹤卿因为被圣上留在宫里看画延误了大理寺的公务,碰巧那天是梅挚当值。

    他就问了王鳌,梅鹤卿是如何到这个位置的,王鳌知晓梅挚的脾性一开始并没有敢说,结果不少言官一时上书参这件事。

    纵使是梅鹤卿还算有功绩又有军功,但是因为王鳌这一遭就全变了味道。

    梅挚觉得家风受损,要梅鹤卿还回江西,梅鹤卿自然不愿意,二人就吵了一架,梅挚差点儿动了鞭子。

    董淑慎去看段月娘回来,她边推门边对梅鹤卿道,“鹤卿,我瞧着夫人身子好多了,咱们改天,”

    辛长林一见董淑慎像看见了大救星,“董姑娘,董姑娘!你劝劝鹤卿,他只听你的。”

    董淑慎看看辛长林又瞧瞧梅鹤卿,辛长林又补充一句,“他当年同梅伯父吵架,其实也算是为了你……”

    梅鹤卿狠狠瞪他一眼,“辛长林你给我滚出去!你乱说什么?”

    辛长林摸了摸头,不敢言语,又看看两人才退了出去,感叹自己多嘴惹人。

    董淑慎在辛长林走后绕到梅鹤卿身前,双手捧着他的脸问,“鹤卿,怎么回事?”

    梅鹤卿搭在她的手上,“没什么。”

    “你不想说吗?”

    “不,不是。慎儿,梅挚他本来就那个性格,他就是不知变通,他,”

    “跟我有关系,对吧?”

    梅鹤卿摇头否定,“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想留在临安,他管我用什么手段,那是他自己不识疾苦,认为人人都同他一样清正。”

    “再说了,我没有对不起我每一个官位。”

    梅挚的理想是所有推举都按照法理来,这样才公正,底层干的好的官员亦有出头之日。

    可是基层又不是这样的,太多人干实事默默无闻一辈子出不了头,所以他第一个反对梅鹤卿这种做法。

    他既然是他的父亲,就要以身作则。

    “那鹤卿留在临安是为了我吗?”

    梅鹤卿还想再解释,董淑慎抱着他,“我们鹤卿这么好,怎么能让亲爹爹都误会呢?”

    他靠在她怀里,闷声闷气,“慎儿,我有你就够了,我不在乎别人。”

    “可是鹤卿,一个人明明做了很多好事却要一直被误解,这对他不公平。”

    梅鹤卿揽着她的腰的胳膊收紧,“慎儿,那是我单方面的思慕你,从来都同你没关系。”

    “我能想方设法留在临安,经常看到你就已经很高兴了。”

    她声音温柔,手摸着他披在背上的头发,“鹤卿,你现在不是单方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