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人越老越是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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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看你爹好似还没有答应，这几日我看他郁闷的就差上吊了，你们这样欺负他，也真是一点不心疼。”她说完用手指狠狠地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他苦恼一阵也是必须的，否则以后还会被人算计。”乔伊又将白二爷欺骗乔白杨，差点害他们一家入狱，然后被二爷救下的事，尽数讲了一通。
宋宛安静了一刻钟，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传了上来，乔伊看了看手表，这时候已经是11点半了。
“小姐，夫人，你们要在这边吃饭吗？”郭先生敲了门，慢慢迎了上来，他一身灰色长衫，带着圆圆的黑框眼镜，明明是个生意好手，偏喜欢将自己打扮的一副斯文模样。
“不了，我还要回去看看。”宋宛说着抱着小皮球蹬蹬下了楼。
乔伊盯着门口的位置，叹气道，“她是担心我爹想不开。”
郭先生想了想，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又不好多问。
“人越老越是胆小，更是舍不得死。”乔伊顾自翻看着手里的杂志，这是最近市上最畅销的一本关于时尚流行趋势解说的书籍。
郭先生皱了皱眉，“毕竟是你爹，小小年纪，这样的话别再说了。”
乔伊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我以为你最喜欢听实话了。”说完，又低头笑了笑，将杂志放到他手边，“你联系一下这边杂志社，说我们想拍一组宣传广告，谈一下价格。”
“费用恐怕不低。”郭先生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只是看这本杂志的火爆程度，以他们目前的资金来说，确实不足。
“马上就有钱了，你先谈着吧！”乔伊肯定道。
室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乔伊伸手遮了遮眼睛，慢慢适应着这个亮度。
“乔小姐，终于又见到你了。”明月白站在前面的栏杆下，和那日一般穿着身军绿色套衫，他身后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这样高的个子，显得车都有些小了。
乔伊慢慢迎了过去，淡淡笑了一声道，“我以为你这几日应当是不敢再找我了。”
明月白仍旧站在栏杆外，他微微低下头，帽檐遮住了整个额头。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得罪大小姐了。”他说着纵身一跃，从栏杆外翻了过来，迈开长腿，两步走到乔伊身前，一双溜圆的眼睛如池塘碧绿的池水，洒满清波。
乔伊被他突然一吓，定了定神，嗫嚅着讲不出话，干瞪眼望着他。
“你这样子可真是可爱极了，像极了波斯猫。”他淡淡笑着，细细看着她，“还是个爱记仇的小姑娘。”
乔伊转过身子，双手搭在栏杆上，反问道，“你觉得自己一点错处没有？”
明月白叹了口气，摊了摊手，“那日的事情，没事先告诉你是我的错，但是我也有我的考虑。”
“你的考虑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乔伊冷笑着，想起那天，他永远不会明白她有多少恐惧。
“你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你们家小司机没出事呀！”明月白看出她眼中的敌意，这是他从未料想到的。
“没事，是啊，对你来说根本无足轻重是不是？”乔伊扬了扬手，“在我心中，他的命比你值钱一百倍。”
说完，乔伊转身欲走。
“我听说他要买下船行，这是真是假？”
明月白伸手拦住她，又道，“想必是真的了？”
“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我们本是一家人，如今船行闹出这么多事情，我敢说，他若是接手船行，不知道又会惹来多少仇恨，而且，他到底出多少钱？”
乔伊抬头看着他，脖子轻易就有些酸痛，“我没必要告诉你吧！毕竟，我们不熟！”
“你还真是个记仇的丫头，我看以后谁敢得罪你，恐怕都未必好过！”
“是呢！你知道就好！”乔伊笑吟吟回道。
明月白头一次被人呛话，有火发不出。乔白杨又想了两日，终于同意了乔伊的计划，时隔多日后，再次回到船行却是要亲手将它卖掉，让他一度沉浸在极度的伤感之中。
范大仁苦口婆心劝了很久，但明显没有太大效果。一个早晨的功夫，他已经在公司里上上下下溜达了十来趟，导致刚到中午，下面就传出他要离开船行的消息。
“你爹这样子，可真是从未见过。”郝大仁已经完全放弃了阻止他的念头，安静坐在她对面。
乔伊正忙着煮茶，听到他的声音连头都没抬，“他就爱作，不作心里就不痛快，就是让他换个办公室而已，偏要弄得自己被扫地出门了一样。”
范大仁被她逗笑了笑，赞同地点了点头，“之前的那些事情能这么快处理，都是那人的功劳吧？”
“哪人？”
“还跟我在这边卖关子，二爷呀！”
“他的确帮了我不少忙，所以现在船行归他了，他也不吃亏。相反地，为了我爹以后的工作，我还要在这边给他泡茶。”
范大仁呵呵笑了两声，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乔白杨惨白着脸跑进了房间，额头上汗如雨下。
“爹，你跑这么急干嘛？”乔伊抬头觑了他一眼，抬头看向门口，白秋展后脚已经到了门口，他今日穿了一套灰色的对襟衫，下面是惯常的麻布宽筒裤，打扮得很难家常，可是要命的是，身后还跟了十来个又高又壮的人，显得有些不好接近。
“二爷，您过来了！”乔伊笑眯眯上前拉着他的衣袖，引着他做到沙发上，青田顺势将门带上。
“二爷！”乔白杨呆呆站在一旁，额头上的汗此时已经擦净了。
“不必客气，我们过一下手续，如果乔老板你没什么意见，我们就签个字画个押，事情就这么定了。”他说完，瞅了瞅烧沸了的茶水，“说这么多，嗓子真是有些干了。”
乔伊笑着跑去倒了一杯热茶端了过来，“专门给二爷煮的，等下喝，现在还很烫。”
乔白杨咳了一声，觉得自己像是见了鬼，自家女儿这样子还是她吗？
“合同我带过来了，乔老板先看过，若是没有意见，我们就签了？”
乔白杨应了一声，接过合同，又给乔伊使了个眼色，和范大仁一并走到办公桌前，低声商量着，实际上这本和之前乔伊带回来的那本就是一模一样，一个字都没改。
乔伊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杯子，沉吟了片刻，“我听说，这个船行有些麻烦。”
“哦？麻烦？”
“我是觉得这船行生意并非表面上看着这么好，若是有机会丢出去，二爷也不要做着，我爹之前十几年为了打点船行的生意可是经常不回家的。”她压低了声音，用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白秋展面色柔和了些，带笑看着她，“你这是替我担心？”
乔伊红着脸，强辩道，“我只是觉得让你和二叔反目，心里十分愧疚。”外界传闻，二爷和白二爷因为乔家船行反目成仇，前一世，白二爷却是算是她的仇人了。
“不用担心，我比你爹聪明，已经找了人过来替我管理，不必亲自打理。”
乔伊连连哦了两声，这可不是嘛，她爹就是傻，搞得老板比员工累一百倍。
“另外，船行之前的事，我查到了一些线索，和你们家有关。”白秋展喝了口茶，顿了顿解释道，“那个送信的丫头死了，可是却被我找了出来。”
“是谁？”
“如果消息不错，应当是你表哥府上的丫头。”
“咦？你说是贾家，我哪位表哥？”
“贾平雨，他最近人刚到上海。”
乔伊愣愣看着他，纵然说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可是他面上仍旧淡然，白脂玉一般的手指握着白瓷杯，翩翩公子运筹帷幄，不过如斯。
“这合同我们看过了，没有问题，我们这就签字吧！”乔白杨拿着合同走了过来，递合同的手却微微发抖。
白秋展歪了歪脑袋伸手接过，乔伊强忍着笑意看着她爹这幅紧张的样子，可真是很好笑了。
“二爷，你先别签！”乔伊拦住他，对着乔白杨道，“爹，我记得那时，你可是很不愿意，现在突然改变注意，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免得又后悔了。”
白秋展停住手，带着些意味瞅着乔白杨。
乔白杨浑身哆嗦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当真是老了，这丫头的心思竟然比他还深三分，面上仍温和道，“你爹我信你。”
乔伊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人简直很口是心非了。
“如此就好，乔老板以后照常上班就是，你在这里的股份仅此于我，大小事务，还是要多多费心！”
“那是那是，不，我的意思是我肯定会好好干，争取让二爷早日回本！”
“乔老板不必客气，你本就长我一辈，不必如何称呼。”
乔白杨心中咯噔一下，白世侄，白先生，白老板，白……
想想就可怕，还是算了，直接跳过称呼。
乔伊笑了一声，看着憋笑的郝叔，又对白秋展道，“之前的员工，我建议你慎重考核一下。”
郝大仁苦着脸走过来，笑道，“白老板，往后我肯定是拼命努力干活的。”
“我相信郝先生的为人，至于人事上面的调动，我也会差人过来接手，乔老板这两日就可以通知大家全部过来上班，若是愿意留下接受考核的，就留下来，若是不愿意继续干的，也不勉强。”
乔白杨一一点头应承下来，虽然做不得老板，却猛然有一种一身轻松的感觉。
“大哥，我觉得这样做当真是最好的了。”郝大仁坐他对面的地上，旁边茶几的水又煮开了，却没有人理会，他们各自拿着一瓶红酒，脸颊泛红，显然已喝了不少。
乔伊随着他出了大门，长长歇了口气，外面的阳光正好，碎碎的光打在绿幽幽的叶子上，在风中跳动着。
她深深吸了口气，眨了眨眼睛，“每天都能看到这么好的阳光，可真好！”
白秋展看她眼角带出的一抹忧伤，他调查过她的过去，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性格嚣张跋扈了些，但品性不算坏，没见过大风大浪，算得上是被娇养很好的，可做起事来又总是叫他惊奇。
“我现在送您回去？”她笑盈盈地，甩了甩手。
再看时，方才一瞬间的忧伤似乎被风一并抹去。
白秋展点了点头，却道，“这附近有一家家牛肉火锅很是有名，好久没吃到了。”
“那，我请你吃顿饭，就当感谢师父您的仗义相助。”她笑吟吟走到车子旁，弯着腰身打开了车门。白秋展看了她一眼，扭头拐上另一边的马路。
乔伊看了青田一眼，尴尬道，“你们家二爷还喜欢压马路？”
青田苦笑着摸摸鼻子，兴许，这是二爷近来发展起来的爱好吧！
“这边离一个地方并不远，我顺路过去见个人。”
乔伊嗯了一声，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见什么人物？她瞅了瞅自己一身淡蓝色衣裙，还算是勉强得体的。
两人七拐八拐着，巷子深深，这里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北京老胡同，能把人给绕晕。刚开始的时候她开始试着记着路，不一会儿功夫，她就彻底放弃了，这边的巷子实在太过相似，连路旁的景致都差不了多少，人走进去简直就和走迷宫一般，就是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又是如何记路的了。
“到了。”白秋展停住脚步站在一家院子外，绿色的铁门上高跷着一张铁片，外面还绕着几十根绿藤，半遮掩着铁门旁挂着的一个锈迹斑斑的老信箱，乍看上去就像是被人丢弃的老房屋。
白秋展敲了敲门，安静等在门外。
“二爷，这里是谁能的住处？”乔伊四下望着，这条街巷同样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脚边上的两盆天竺葵，黄艳艳的很是炫目，大约这就是这间普通住宅的特殊标记了吧。
“一个朋友，他这人若是在家，门外就会放上两盆天竺葵，一旦出门，天竺葵就重新收了回去。今天，我们的运气很好。”白秋展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些暖意。
乔伊点了点头，“可是这么久了，都没人出来。”
“想必是喝醉了。”
白秋展再次敲了敲门，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哪个小赤佬，大白天还不叫人睡觉了！”
果然是个醉鬼，来人一身灰色的长衫，长发散乱着，衣服破破烂烂不知裂了多少个口子
“不过，我看你爹好似还没有答应，这几日我看他郁闷的就差上吊了，你们这样欺负他，也真是一点不心疼。”她说完用手指狠狠地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他苦恼一阵也是必须的，否则以后还会被人算计。”乔伊又将白二爷欺骗乔白杨，差点害他们一家入狱，然后被二爷救下的事，尽数讲了一通。
宋宛安静了一刻钟，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传了上来，乔伊看了看手表，这时候已经是11点半了。
“小姐，夫人，你们要在这边吃饭吗？”郭先生敲了门，慢慢迎了上来，他一身灰色长衫，带着圆圆的黑框眼镜，明明是个生意好手，偏喜欢将自己打扮的一副斯文模样。
“不了，我还要回去看看。”宋宛说着抱着小皮球蹬蹬下了楼。
乔伊盯着门口的位置，叹气道，“她是担心我爹想不开。”
郭先生想了想，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又不好多问。
“人越老越是胆小，更是舍不得死。”乔伊顾自翻看着手里的杂志，这是最近市上最畅销的一本关于时尚流行趋势解说的书籍。
郭先生皱了皱眉，“毕竟是你爹，小小年纪，这样的话别再说了。”
乔伊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我以为你最喜欢听实话了。”说完，又低头笑了笑，将杂志放到他手边，“你联系一下这边杂志社，说我们想拍一组宣传广告，谈一下价格。”
“费用恐怕不低。”郭先生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只是看这本杂志的火爆程度，以他们目前的资金来说，确实不足。
“马上就有钱了，你先谈着吧！”乔伊肯定道。
室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乔伊伸手遮了遮眼睛，慢慢适应着这个亮度。
“乔小姐，终于又见到你了。”明月白站在前面的栏杆下，和那日一般穿着身军绿色套衫，他身后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这样高的个子，显得车都有些小了。
乔伊慢慢迎了过去，淡淡笑了一声道，“我以为你这几日应当是不敢再找我了。”
明月白仍旧站在栏杆外，他微微低下头，帽檐遮住了整个额头。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得罪大小姐了。”他说着纵身一跃，从栏杆外翻了过来，迈开长腿，两步走到乔伊身前，一双溜圆的眼睛如池塘碧绿的池水，洒满清波。
乔伊被他突然一吓，定了定神，嗫嚅着讲不出话，干瞪眼望着他。
“你这样子可真是可爱极了，像极了波斯猫。”他淡淡笑着，细细看着她，“还是个爱记仇的小姑娘。”
乔伊转过身子，双手搭在栏杆上，反问道，“你觉得自己一点错处没有？”
明月白叹了口气，摊了摊手，“那日的事情，没事先告诉你是我的错，但是我也有我的考虑。”
“你的考虑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乔伊冷笑着，想起那天，他永远不会明白她有多少恐惧。
“你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你们家小司机没出事呀！”明月白看出她眼中的敌意，这是他从未料想到的。
“没事，是啊，对你来说根本无足轻重是不是？”乔伊扬了扬手，“在我心中，他的命比你值钱一百倍。”
说完，乔伊转身欲走。
“我听说他要买下船行，这是真是假？”
明月白伸手拦住她，又道，“想必是真的了？”
“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我们本是一家人，如今船行闹出这么多事情，我敢说，他若是接手船行，不知道又会惹来多少仇恨，而且，他到底出多少钱？”
乔伊抬头看着他，脖子轻易就有些酸痛，“我没必要告诉你吧！毕竟，我们不熟！”
“你还真是个记仇的丫头，我看以后谁敢得罪你，恐怕都未必好过！”
“是呢！你知道就好！”乔伊笑吟吟回道。
明月白头一次被人呛话，有火发不出。乔白杨又想了两日，终于同意了乔伊的计划，时隔多日后，再次回到船行却是要亲手将它卖掉，让他一度沉浸在极度的伤感之中。
范大仁苦口婆心劝了很久，但明显没有太大效果。一个早晨的功夫，他已经在公司里上上下下溜达了十来趟，导致刚到中午，下面就传出他要离开船行的消息。
“你爹这样子，可真是从未见过。”郝大仁已经完全放弃了阻止他的念头，安静坐在她对面。
乔伊正忙着煮茶，听到他的声音连头都没抬，“他就爱作，不作心里就不痛快，就是让他换个办公室而已，偏要弄得自己被扫地出门了一样。”
范大仁被她逗笑了笑，赞同地点了点头，“之前的那些事情能这么快处理，都是那人的功劳吧？”
“哪人？”
“还跟我在这边卖关子，二爷呀！”
“他的确帮了我不少忙，所以现在船行归他了，他也不吃亏。相反地，为了我爹以后的工作，我还要在这边给他泡茶。”
范大仁呵呵笑了两声，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乔白杨惨白着脸跑进了房间，额头上汗如雨下。
“爹，你跑这么急干嘛？”乔伊抬头觑了他一眼，抬头看向门口，白秋展后脚已经到了门口，他今日穿了一套灰色的对襟衫，下面是惯常的麻布宽筒裤，打扮得很难家常，可是要命的是，身后还跟了十来个又高又壮的人，显得有些不好接近。
“二爷，您过来了！”乔伊笑眯眯上前拉着他的衣袖，引着他做到沙发上，青田顺势将门带上。
“二爷！”乔白杨呆呆站在一旁，额头上的汗此时已经擦净了。
“不必客气，我们过一下手续，如果乔老板你没什么意见，我们就签个字画个押，事情就这么定了。”他说完，瞅了瞅烧沸了的茶水，“说这么多，嗓子真是有些干了。”
乔伊笑着跑去倒了一杯热茶端了过来，“专门给二爷煮的，等下喝，现在还很烫。”
乔白杨咳了一声，觉得自己像是见了鬼，自家女儿这样子还是她吗？
“合同我带过来了，乔老板先看过，若是没有意见，我们就签了？”
乔白杨应了一声，接过合同，又给乔伊使了个眼色，和范大仁一并走到办公桌前，低声商量着，实际上这本和之前乔伊带回来的那本就是一模一样，一个字都没改。
乔伊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杯子，沉吟了片刻，“我听说，这个船行有些麻烦。”
“哦？麻烦？”
“我是觉得这船行生意并非表面上看着这么好，若是有机会丢出去，二爷也不要做着，我爹之前十几年为了打点船行的生意可是经常不回家的。”她压低了声音，用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白秋展面色柔和了些，带笑看着她，“你这是替我担心？”
乔伊红着脸，强辩道，“我只是觉得让你和二叔反目，心里十分愧疚。”外界传闻，二爷和白二爷因为乔家船行反目成仇，前一世，白二爷却是算是她的仇人了。
“不用担心，我比你爹聪明，已经找了人过来替我管理，不必亲自打理。”
乔伊连连哦了两声，这可不是嘛，她爹就是傻，搞得老板比员工累一百倍。
“另外，船行之前的事，我查到了一些线索，和你们家有关。”白秋展喝了口茶，顿了顿解释道，“那个送信的丫头死了，可是却被我找了出来。”
“是谁？”
“如果消息不错，应当是你表哥府上的丫头。”
“咦？你说是贾家，我哪位表哥？”
“贾平雨，他最近人刚到上海。”
乔伊愣愣看着他，纵然说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可是他面上仍旧淡然，白脂玉一般的手指握着白瓷杯，翩翩公子运筹帷幄，不过如斯。
“这合同我们看过了，没有问题，我们这就签字吧！”乔白杨拿着合同走了过来，递合同的手却微微发抖。
白秋展歪了歪脑袋伸手接过，乔伊强忍着笑意看着她爹这幅紧张的样子，可真是很好笑了。
“二爷，你先别签！”乔伊拦住他，对着乔白杨道，“爹，我记得那时，你可是很不愿意，现在突然改变注意，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免得又后悔了。”
白秋展停住手，带着些意味瞅着乔白杨。
乔白杨浑身哆嗦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当真是老了，这丫头的心思竟然比他还深三分，面上仍温和道，“你爹我信你。”
乔伊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人简直很口是心非了。
“如此就好，乔老板以后照常上班就是，你在这里的股份仅此于我，大小事务，还是要多多费心！”
“那是那是，不，我的意思是我肯定会好好干，争取让二爷早日回本！”
“乔老板不必客气，你本就长我一辈，不必如何称呼。”
乔白杨心中咯噔一下，白世侄，白先生，白老板，白……
想想就可怕，还是算了，直接跳过称呼。
乔伊笑了一声，看着憋笑的郝叔，又对白秋展道，“之前的员工，我建议你慎重考核一下。”
郝大仁苦着脸走过来，笑道，“白老板，往后我肯定是拼命努力干活的。”
“我相信郝先生的为人，至于人事上面的调动，我也会差人过来接手，乔老板这两日就可以通知大家全部过来上班，若是愿意留下接受考核的，就留下来，若是不愿意继续干的，也不勉强。”
乔白杨一一点头应承下来，虽然做不得老板，却猛然有一种一身轻松的感觉。
“大哥，我觉得这样做当真是最好的了。”郝大仁坐他对面的地上，旁边茶几的水又煮开了，却没有人理会，他们各自拿着一瓶红酒，脸颊泛红，显然已喝了不少。
乔伊随着他出了大门，长长歇了口气，外面的阳光正好，碎碎的光打在绿幽幽的叶子上，在风中跳动着。
她深深吸了口气，眨了眨眼睛，“每天都能看到这么好的阳光，可真好！”
白秋展看她眼角带出的一抹忧伤，他调查过她的过去，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性格嚣张跋扈了些，但品性不算坏，没见过大风大浪，算得上是被娇养很好的，可做起事来又总是叫他惊奇。
“我现在送您回去？”她笑盈盈地，甩了甩手。
再看时，方才一瞬间的忧伤似乎被风一并抹去。
白秋展点了点头，却道，“这附近有一家家牛肉火锅很是有名，好久没吃到了。”
“那，我请你吃顿饭，就当感谢师父您的仗义相助。”她笑吟吟走到车子旁，弯着腰身打开了车门。白秋展看了她一眼，扭头拐上另一边的马路。
乔伊看了青田一眼，尴尬道，“你们家二爷还喜欢压马路？”
青田苦笑着摸摸鼻子，兴许，这是二爷近来发展起来的爱好吧！
“这边离一个地方并不远，我顺路过去见个人。”
乔伊嗯了一声，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见什么人物？她瞅了瞅自己一身淡蓝色衣裙，还算是勉强得体的。
两人七拐八拐着，巷子深深，这里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北京老胡同，能把人给绕晕。刚开始的时候她开始试着记着路，不一会儿功夫，她就彻底放弃了，这边的巷子实在太过相似，连路旁的景致都差不了多少，人走进去简直就和走迷宫一般，就是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又是如何记路的了。
“到了。”白秋展停住脚步站在一家院子外，绿色的铁门上高跷着一张铁片，外面还绕着几十根绿藤，半遮掩着铁门旁挂着的一个锈迹斑斑的老信箱，乍看上去就像是被人丢弃的老房屋。
白秋展敲了敲门，安静等在门外。
“二爷，这里是谁能的住处？”乔伊四下望着，这条街巷同样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脚边上的两盆天竺葵，黄艳艳的很是炫目，大约这就是这间普通住宅的特殊标记了吧。
“一个朋友，他这人若是在家，门外就会放上两盆天竺葵，一旦出门，天竺葵就重新收了回去。今天，我们的运气很好。”白秋展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些暖意。
乔伊点了点头，“可是这么久了，都没人出来。”
“想必是喝醉了。”
白秋展再次敲了敲门，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哪个小赤佬，大白天还不叫人睡觉了！”
果然是个醉鬼，来人一身灰色的长衫，长发散乱着，衣服破破烂烂不知裂了多少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