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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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时间线往前拖半个时辰。
彼时看台之上已经被正清门的弟子们塞得满满登登，毕竟是五十年一度的盛会，整个门派的人几乎全部集中到这里了。
在谢阳掌门的引领之下，玄霜随同焱颜来到看台高处能通观全局的观战亭坐好，十二位金丹长老尾随其后逐一入座。
接下来，五十年一度的正清门门派大比暨混元宗潜修弟子遴选大会即将开始。
马上要进行的是第一轮第一场的比赛，参赛选手是从修为在炼气五层到炼气十层大圆满之间的正清门弟子中，随机抽取出的三十人。
随着敲击玉磬发出的一声脆响，石台上的三十名弟子以此为信号，或是拉帮结伙，或是各自为战，全力展开了这一轮的厮杀。
与看台上大部分的观众一样，玄霜屏息凝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石台，暗自猜测究竟是谁会在这场混战中脱颖而出，有幸参与下一轮的甄选。
然而就如焱颜所说的那样，等最初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玄霜发现这帮正清门弟子的手段不过尔尔，可能是自身资质有限，可能是没有合适的功法，可能是几乎没人用得起法宝……总之，除了偶尔出现的小火球小水柱小土坑小藤蔓等物，玄霜简直要以为自己是在看凡人中的武林高手们打群架呢。
克制住想要打哈欠的强烈冲动，玄霜将原本略微前倾的身子靠回椅背，心里嘀咕着：
“这种程度比斗，我看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可接下来还要打上一两个月呢。难为师父以前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想到这儿，玄霜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主座的焱颜，可这一看，玄霜的眼神就收不回去了。
许是到其他门派出使的缘故，为表郑重，焱颜身上的绯红色衣袍并不是往日里惯穿的那一件，款式不尽相同，衣料更为华美，衣襟袖摆上都缀着玄霜叫不出名字的繁复纹饰，腰间束着的并不是女子喜用的丝带宫绦，依旧是那条鸦青色革带，只是原本的墨玉带钩换成了雕琢精美的龙首墨玉带钩。
换上这一身华服，焱颜威仪更盛，如果说此前是高岭之花一般凛然不可侵犯，现在简直就像雪峰之巅上的一轮红日，别说可望而不可及了，就连多望上一会儿都不行，没见那十二位金丹长老在焱颜面前目不斜视只敢看自己的鞋尖吗？
然而吸引玄霜并不是这些——好歹给人当了十多年徒弟，这个免疫力还是有的，早在裂空舟上，焱颜刚换装的时候，玄霜晃了半天神儿也就适应了——出于对焱颜的熟悉，从那微挑的剑眉，轻抿的唇角，以及从广袖中发出的“咔吧”“咔吧”的指关节扳动的响声里，玄霜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师父又想揍人了。咦？我为什么说了个‘又’？
“师父是怎么了？总不会是被这无聊的打斗场面激起战意了吧？”
玄霜满心疑惑，然而还未来得及发问，就见师父突然侧头看向自己，漆黑的凤眸闪闪发亮，简直快要燃烧起来了。
宽大的广袖中，探出一只纤长柔美，宛如羊脂白玉琢磨而成的手，轻轻地一挥，在下一个瞬间，玄霜赫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层火光。
“这防护罩可抗住化神修士全力一击。”
听到师父的传音，玄霜脸上依然维持着镇定的表情，心里可是一点都不镇定：
“师父您莫唬我，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然而焱颜已经转过头，看向坐在另一侧的谢阳掌门，她轻声问道：
“谢掌门，贵派可曾在距此西南方向十里外的石林中安置了一头镇山古兽？”
谢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回道：
“焱尊者说笑了，正清门千百年来只培育灵鹤用来骑乘，哪里有什么‘镇山古兽’呢？”
焱颜闻言微微颔首，道：
“既然如此，吾便可放开手脚了。”
玄霜就见师父说完这句话之后，忽地站起身来，眼见着要有所动作，又突然顿住了，转过身来轻轻按住自己肩头，安抚地笑了笑，随后便在谢掌门和十二位金丹长老惊异的目光下，化作一道红色遁光，瞬间消失在西南方向了。
脑海中师父离去前留下的“休要莽撞”四字传音尚未消散，玄霜发觉自己身上又多了一重防护罩和一道敛息符，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心道：
“想必待会儿要有一场恶战了。
“师父给我加了这些防护，又将我留在此地，定是因为对手强大，我帮不上忙不说，恐怕也只会碍手碍脚，拖师父后腿吧？
“也罢，谁让弟子不中用呢？我还是听师父的话，老老实实地在原地待着吧。如果硬要跟过去，万一害得师父分心受伤，那我可连哭都没地儿哭了……”
这边玄霜头上乌云罩顶，因脑补过多而分外沮丧，那边的谢掌门则把自己目瞪口呆的表情收拾下去，转而发出一声惊呼：
“西南方向的石林……那里是禁地！”
一位金丹长老同样想到了什么，神色遽变：
“难道是禁地中的封印——”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贯穿了所有人的耳膜，这吼叫携着远古之威，尽管相隔甚远，在场诸人还是受到了影响。
部分实力低微的炼气初期弟子两腿发软，瘫在原处一时无法动弹，石台有两位身受内伤的选手脸色一白，“噗”地喷出一口淤血来。
还能动弹的人齐齐看向西南方向，就见十里外的石林中，突然拱起一座石山来，那石山高有几十丈，竟然还在缓慢地移动！一道红光正绕着石山上下翻飞，时不时地在石山上激起火花来。
“吼呜——”
吼叫声再次响起，正是从那“石山”中传来，与之相伴的是自“山顶”喷出的紫色的火柱。
火柱追着那道红光，斜斜地扫过下方，自正清门建立之日便于此地伫守着的几座石峰，居然像点了一宿的红烛似的融成一堆一堆的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全部石化了。
长老之二眼珠瞪得快要脱框了：
“毒炎魔龙？！那传说居然是真的！！”
长老之三倒是没瞪眼，但嘴里碎碎念个不停，显然也是慌了神：
“禁地中当真是有封印的，封印当真是失效了，毒炎魔龙当真是苏醒了……”
长老之四相形之下镇定许多，大义凛然道：
“诸位，相传毒炎魔龙荼毒人间，初代掌门将其封印后，于此地建立正清门镇守，我们身为门派长老，若是合力出击，许能再次封印魔龙，挽救苍生拯救大地——”
长老之五打断了他的话：
“你也知道那是几千年前的事儿，若传说的内容没错，初代掌门当时都快渡劫飞升了！我们几个就算拼尽全力，还不够魔龙塞牙缝的呢。为今之计，还是尽快保护弟子们迅速撤离吧。”
长老之六赞同道：
“没错，焱尊者已经前去阻挡毒炎魔龙了，我们不该浪费焱尊者的一片苦心！”
长老之七突兀地换了个话题：
“你们谁看到焱尊者的徒弟了？”
众位长老静默了一瞬，立马慌乱起来。
玄霜一边忍受着毒炎魔龙不时响起的吼声，一直在旁听众位长老的讨论，听到此处，初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我一直就没动地方啊，这么大一活人你们就看不见？但他马上回想起来，师父临去时给自己拍了一道敛息符嘛。
刚想开口表明自己的存在，就听一直想要说话却被众长老自顾自的发言频频打断的谢掌门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阻止了长老八//九十十一十二的发言。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没见场下的弟子们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吗？”谢阳面色阴沉，说话的语气透出一丝不耐烦，“焱尊者正与毒炎魔龙搏杀，我稍后前去为焱尊者掠阵，你们实力不济，跟上只会添乱，还是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说话间瞪向一脸不服气，想要辩驳的长老八，“焱尊者已是化神修为，谢某不才，好歹是元婴修士。”
长老八立刻把张开的嘴闭上，与其他长老一同领命，下到场内安抚众位弟子的情绪，开展疏导防护工作去了。
长老九最后一个离去，临行前忧心忡忡地对谢阳说道：
“掌门还是去寻玄公子吧。那位是焱尊者的爱徒，万一出了什么事……”
谢掌门不以为然地回道：
“既然是焱尊者爱徒，怎么会没有护身法宝？长老毋需担忧，想必尊者另有安排也未可知。”
待长老九也离去，谢阳深吸了几口气，将情绪彻底稳定下来，这才化作一道遁光飞往西南方向了。
看着谢掌门离去的光点，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觉侵袭了玄霜的身心，他意兴阑珊地纵身一跃，在观战亭的顶上蹲坐下来，双臂环住小腿，下巴颏搁在膝盖上，双眼直直地望向正与毒炎魔龙缠斗的红色光点。
战场距此仅有十里之遥，以玄霜现在的眼力，完全能够看清毒炎魔龙的体貌特征。
“为什么正清门的人会叫它‘龙’呢？这玩意儿明明就是站立的大蜥蜴啊！”玄霜在心里嘀咕着，“顶多是恐龙。喷火的恐龙，一百多米高——为什么这设定如此之熟悉？”
琢磨了一会儿，玄霜顿悟，“原来是‘哥斯拉’嘛！不过哥斯拉不是恐龙，是恐龙形怪兽，喷的也不是毒火，而是白热光。但美版电影里的设定又不一样了，喷的玩意儿有个高大上的名字，好像是叫‘原子吐息’？……”
现在还有闲情逸致胡思乱想，并不是说玄霜不紧张师父的安危，而是他面对现在的状况实在无能为力：既不能与师父并肩作战，也不能像谢掌门那样在旁掠阵，为了不添乱，连围观都只能躲得远远的。为了排遣心中的焦虑，玄霜只好强迫自己奋力吐槽，以此分散注意力，降低冲进战圈的冲动，避免那些不让人喜闻乐见的狗血桥段发生在自己身上。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已经陷入一片紫色火海的石林，脑海中挖掘着历代哥斯拉的设定，心里则在祈祷焱颜大显神威，尽快屠龙归来，玄霜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有了精分的早期征兆。
让我们再把时间线向后拖半个时辰。
玄霜改蹲坐为站立，忍耐着激荡的心情，双目炯炯地看向石林。
此刻毒炎魔龙喷出的紫炎由火柱变成了火花，毫无威慑力；吼声已经没了威压，更像是被揍疼了后发出的惨叫，愈发的凄怆。
“看样子师父快回来了！”料想师父应无大碍，玄霜心中十分高兴，然而又隐隐生出了不甘，“下次我绝对不要远远躲在大后方了，连师父的英姿都看不清！一定要尽快提升实力，再遇到类似情况时，就算还不够资格参战，也要站得离师父更近才行！不是还有聚元果吗？等衡明中世界的事情办完，回去我就闭关，争取早日结丹……”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来到观战亭附近，跌跌撞撞地闯入玄霜的视线。
那是一个七八岁大的男童，身着正清门弟子统一着装，以玄霜身处的角度上看不到他的相貌，但孩子额角上那个青紫的大包分外显眼。
玄霜回头看了看场内，发现人群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这孩子估计是在底下众人兵荒马乱的时候不慎磕着头了。
“这孩子怎么没和人群一起疏散，反而跑到这儿来了？虽然毒炎魔龙过不来，但这里地势太高，万一摔下去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玄霜轻轻跃下观战亭，来到男童近前，未免吓着孩子，玄霜一边斟酌着将要说出的话，一边蹲下身来，然而却看到一张惊骇欲绝的脸。
“不应该是这样的，魔龙明明会离开石林，跑到这里大肆破坏，她怎么能打得这么轻松？”
男童扭曲着表情，尖脆的童声渗透了不可置信，眼神几近癫狂，“不对，全都不对！叔叔说她这次还带了徒弟过来，这不可能，她的徒弟只能是我！”
让我们把时间线往前拖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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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谢阳掌门的引领之下，玄霜随同焱颜来到看台高处能通观全局的观战亭坐好，十二位金丹长老尾随其后逐一入座。
接下来，五十年一度的正清门门派大比暨混元宗潜修弟子遴选大会即将开始。
马上要进行的是第一轮第一场的比赛，参赛选手是从修为在炼气五层到炼气十层大圆满之间的正清门弟子中，随机抽取出的三十人。
随着敲击玉磬发出的一声脆响，石台上的三十名弟子以此为信号，或是拉帮结伙，或是各自为战，全力展开了这一轮的厮杀。
与看台上大部分的观众一样，玄霜屏息凝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石台，暗自猜测究竟是谁会在这场混战中脱颖而出，有幸参与下一轮的甄选。
然而就如焱颜所说的那样，等最初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玄霜发现这帮正清门弟子的手段不过尔尔，可能是自身资质有限，可能是没有合适的功法，可能是几乎没人用得起法宝……总之，除了偶尔出现的小火球小水柱小土坑小藤蔓等物，玄霜简直要以为自己是在看凡人中的武林高手们打群架呢。
克制住想要打哈欠的强烈冲动，玄霜将原本略微前倾的身子靠回椅背，心里嘀咕着：
“这种程度比斗，我看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可接下来还要打上一两个月呢。难为师父以前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想到这儿，玄霜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主座的焱颜，可这一看，玄霜的眼神就收不回去了。
许是到其他门派出使的缘故，为表郑重，焱颜身上的绯红色衣袍并不是往日里惯穿的那一件，款式不尽相同，衣料更为华美，衣襟袖摆上都缀着玄霜叫不出名字的繁复纹饰，腰间束着的并不是女子喜用的丝带宫绦，依旧是那条鸦青色革带，只是原本的墨玉带钩换成了雕琢精美的龙首墨玉带钩。
换上这一身华服，焱颜威仪更盛，如果说此前是高岭之花一般凛然不可侵犯，现在简直就像雪峰之巅上的一轮红日，别说可望而不可及了，就连多望上一会儿都不行，没见那十二位金丹长老在焱颜面前目不斜视只敢看自己的鞋尖吗？
然而吸引玄霜并不是这些——好歹给人当了十多年徒弟，这个免疫力还是有的，早在裂空舟上，焱颜刚换装的时候，玄霜晃了半天神儿也就适应了——出于对焱颜的熟悉，从那微挑的剑眉，轻抿的唇角，以及从广袖中发出的“咔吧”“咔吧”的指关节扳动的响声里，玄霜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师父又想揍人了。咦？我为什么说了个‘又’？
“师父是怎么了？总不会是被这无聊的打斗场面激起战意了吧？”
玄霜满心疑惑，然而还未来得及发问，就见师父突然侧头看向自己，漆黑的凤眸闪闪发亮，简直快要燃烧起来了。
宽大的广袖中，探出一只纤长柔美，宛如羊脂白玉琢磨而成的手，轻轻地一挥，在下一个瞬间，玄霜赫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层火光。
“这防护罩可抗住化神修士全力一击。”
听到师父的传音，玄霜脸上依然维持着镇定的表情，心里可是一点都不镇定：
“师父您莫唬我，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然而焱颜已经转过头，看向坐在另一侧的谢阳掌门，她轻声问道：
“谢掌门，贵派可曾在距此西南方向十里外的石林中安置了一头镇山古兽？”
谢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回道：
“焱尊者说笑了，正清门千百年来只培育灵鹤用来骑乘，哪里有什么‘镇山古兽’呢？”
焱颜闻言微微颔首，道：
“既然如此，吾便可放开手脚了。”
玄霜就见师父说完这句话之后，忽地站起身来，眼见着要有所动作，又突然顿住了，转过身来轻轻按住自己肩头，安抚地笑了笑，随后便在谢掌门和十二位金丹长老惊异的目光下，化作一道红色遁光，瞬间消失在西南方向了。
脑海中师父离去前留下的“休要莽撞”四字传音尚未消散，玄霜发觉自己身上又多了一重防护罩和一道敛息符，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心道：
“想必待会儿要有一场恶战了。
“师父给我加了这些防护，又将我留在此地，定是因为对手强大，我帮不上忙不说，恐怕也只会碍手碍脚，拖师父后腿吧？
“也罢，谁让弟子不中用呢？我还是听师父的话，老老实实地在原地待着吧。如果硬要跟过去，万一害得师父分心受伤，那我可连哭都没地儿哭了……”
这边玄霜头上乌云罩顶，因脑补过多而分外沮丧，那边的谢掌门则把自己目瞪口呆的表情收拾下去，转而发出一声惊呼：
“西南方向的石林……那里是禁地！”
一位金丹长老同样想到了什么，神色遽变：
“难道是禁地中的封印——”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贯穿了所有人的耳膜，这吼叫携着远古之威，尽管相隔甚远，在场诸人还是受到了影响。
部分实力低微的炼气初期弟子两腿发软，瘫在原处一时无法动弹，石台有两位身受内伤的选手脸色一白，“噗”地喷出一口淤血来。
还能动弹的人齐齐看向西南方向，就见十里外的石林中，突然拱起一座石山来，那石山高有几十丈，竟然还在缓慢地移动！一道红光正绕着石山上下翻飞，时不时地在石山上激起火花来。
“吼呜——”
吼叫声再次响起，正是从那“石山”中传来，与之相伴的是自“山顶”喷出的紫色的火柱。
火柱追着那道红光，斜斜地扫过下方，自正清门建立之日便于此地伫守着的几座石峰，居然像点了一宿的红烛似的融成一堆一堆的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全部石化了。
长老之二眼珠瞪得快要脱框了：
“毒炎魔龙？！那传说居然是真的！！”
长老之三倒是没瞪眼，但嘴里碎碎念个不停，显然也是慌了神：
“禁地中当真是有封印的，封印当真是失效了，毒炎魔龙当真是苏醒了……”
长老之四相形之下镇定许多，大义凛然道：
“诸位，相传毒炎魔龙荼毒人间，初代掌门将其封印后，于此地建立正清门镇守，我们身为门派长老，若是合力出击，许能再次封印魔龙，挽救苍生拯救大地——”
长老之五打断了他的话：
“你也知道那是几千年前的事儿，若传说的内容没错，初代掌门当时都快渡劫飞升了！我们几个就算拼尽全力，还不够魔龙塞牙缝的呢。为今之计，还是尽快保护弟子们迅速撤离吧。”
长老之六赞同道：
“没错，焱尊者已经前去阻挡毒炎魔龙了，我们不该浪费焱尊者的一片苦心！”
长老之七突兀地换了个话题：
“你们谁看到焱尊者的徒弟了？”
众位长老静默了一瞬，立马慌乱起来。
玄霜一边忍受着毒炎魔龙不时响起的吼声，一直在旁听众位长老的讨论，听到此处，初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我一直就没动地方啊，这么大一活人你们就看不见？但他马上回想起来，师父临去时给自己拍了一道敛息符嘛。
刚想开口表明自己的存在，就听一直想要说话却被众长老自顾自的发言频频打断的谢掌门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阻止了长老八//九十十一十二的发言。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没见场下的弟子们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吗？”谢阳面色阴沉，说话的语气透出一丝不耐烦，“焱尊者正与毒炎魔龙搏杀，我稍后前去为焱尊者掠阵，你们实力不济，跟上只会添乱，还是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说话间瞪向一脸不服气，想要辩驳的长老八，“焱尊者已是化神修为，谢某不才，好歹是元婴修士。”
长老八立刻把张开的嘴闭上，与其他长老一同领命，下到场内安抚众位弟子的情绪，开展疏导防护工作去了。
长老九最后一个离去，临行前忧心忡忡地对谢阳说道：
“掌门还是去寻玄公子吧。那位是焱尊者的爱徒，万一出了什么事……”
谢掌门不以为然地回道：
“既然是焱尊者爱徒，怎么会没有护身法宝？长老毋需担忧，想必尊者另有安排也未可知。”
待长老九也离去，谢阳深吸了几口气，将情绪彻底稳定下来，这才化作一道遁光飞往西南方向了。
看着谢掌门离去的光点，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觉侵袭了玄霜的身心，他意兴阑珊地纵身一跃，在观战亭的顶上蹲坐下来，双臂环住小腿，下巴颏搁在膝盖上，双眼直直地望向正与毒炎魔龙缠斗的红色光点。
战场距此仅有十里之遥，以玄霜现在的眼力，完全能够看清毒炎魔龙的体貌特征。
“为什么正清门的人会叫它‘龙’呢？这玩意儿明明就是站立的大蜥蜴啊！”玄霜在心里嘀咕着，“顶多是恐龙。喷火的恐龙，一百多米高——为什么这设定如此之熟悉？”
琢磨了一会儿，玄霜顿悟，“原来是‘哥斯拉’嘛！不过哥斯拉不是恐龙，是恐龙形怪兽，喷的也不是毒火，而是白热光。但美版电影里的设定又不一样了，喷的玩意儿有个高大上的名字，好像是叫‘原子吐息’？……”
现在还有闲情逸致胡思乱想，并不是说玄霜不紧张师父的安危，而是他面对现在的状况实在无能为力：既不能与师父并肩作战，也不能像谢掌门那样在旁掠阵，为了不添乱，连围观都只能躲得远远的。为了排遣心中的焦虑，玄霜只好强迫自己奋力吐槽，以此分散注意力，降低冲进战圈的冲动，避免那些不让人喜闻乐见的狗血桥段发生在自己身上。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已经陷入一片紫色火海的石林，脑海中挖掘着历代哥斯拉的设定，心里则在祈祷焱颜大显神威，尽快屠龙归来，玄霜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有了精分的早期征兆。
让我们再把时间线向后拖半个时辰。
玄霜改蹲坐为站立，忍耐着激荡的心情，双目炯炯地看向石林。
此刻毒炎魔龙喷出的紫炎由火柱变成了火花，毫无威慑力；吼声已经没了威压，更像是被揍疼了后发出的惨叫，愈发的凄怆。
“看样子师父快回来了！”料想师父应无大碍，玄霜心中十分高兴，然而又隐隐生出了不甘，“下次我绝对不要远远躲在大后方了，连师父的英姿都看不清！一定要尽快提升实力，再遇到类似情况时，就算还不够资格参战，也要站得离师父更近才行！不是还有聚元果吗？等衡明中世界的事情办完，回去我就闭关，争取早日结丹……”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来到观战亭附近，跌跌撞撞地闯入玄霜的视线。
那是一个七八岁大的男童，身着正清门弟子统一着装，以玄霜身处的角度上看不到他的相貌，但孩子额角上那个青紫的大包分外显眼。
玄霜回头看了看场内，发现人群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这孩子估计是在底下众人兵荒马乱的时候不慎磕着头了。
“这孩子怎么没和人群一起疏散，反而跑到这儿来了？虽然毒炎魔龙过不来，但这里地势太高，万一摔下去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玄霜轻轻跃下观战亭，来到男童近前，未免吓着孩子，玄霜一边斟酌着将要说出的话，一边蹲下身来，然而却看到一张惊骇欲绝的脸。
“不应该是这样的，魔龙明明会离开石林，跑到这里大肆破坏，她怎么能打得这么轻松？”
男童扭曲着表情，尖脆的童声渗透了不可置信，眼神几近癫狂，“不对，全都不对！叔叔说她这次还带了徒弟过来，这不可能，她的徒弟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