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莳花记 > 第17章 献寿礼

第17章 献寿礼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周冷槐共育有三子一女,周清枫六岁排最末,是妾室宋姨娘所生,宋姨娘另育有一子,即十五岁的二少爷周清柯。另外一子一女则皆为周冷槐发妻姜氏所出,即十六岁的大少爷周清晗和十岁的大小姐周清芷。

    此刻,便是轮到年纪最小的周清枫献礼。

    周清柯正与二房的那位庶子坐在一起,拈着酒杯,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在人群间逡巡。他长相肖母,眉目精致,貌如好女,眉目流转间自有一股风流态,此刻他身着一件银红的杭绸衫子,衫子穿地松松垮垮,衣领大开,甚至露出了锁骨。银红色调明艳且轻浮,容貌寻常些的二八少女通常也压不住这颜色,更徨论是男子,但周清柯却生生将这颜色穿出一股风流意气来,让人只觉得这颜色再配他不过。虽坐在不显眼的位子,一举一动却牵动厅中许多婢女的目光。

    献礼进行到二房的嫡长子时,周清柯状似不经意地朝胞弟周清枫投去一瞥。

    为庆祝老太太寿辰,周清枫寅时便被抱香自被窝里挖出来,之后便赶场子似的跟着一大群人来来去去,半点没空休息。他年纪小,最易犯困,看着厅中一个个礼物献上来,眼前不觉混沌起来,不多时,脑袋便一点一点如小鸡啄米般。

    但周清柯一个眼神过来,没人提醒,他却仿佛打了个激灵般猛然醒了过来。

    抬头便见周清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立刻清醒了,扭头一看,上面跟老太太说话的正是二房嫡长子。

    接下来就轮到他了,他忙急慌慌地溜了出去。

    二房嫡长子得了老太太一句不咸不淡的夸奖,很快便退了下去。马上便有人喊下一个。

    但下一个却迟迟没出现。

    “轮到谁了?怎么还不上来,难不成想赖了这份儿礼?”那起哄的二房庶子又叫嚷起来,他身边的周清柯微笑坐着,听他话声落了便道:“该轮到清枫了,这孩子贪玩不懂事儿,前儿跟我说得了个绝妙的礼物,为此把月钱都给花光了,我怕他年纪小被人诓骗了,便要看一看那礼物,谁知他还不肯,说要等到今日,给老太太一个惊喜呢。”

    “那这惊喜呢?”那二房庶子瞪大眼睛,捧哏儿似的接道:“该不会真被人诓了,觉得没脸见人,躲起来了吧?”

    正在这时,正厅门口处传来一阵车轮“辘辘”声。

    周府占地百亩,但因规矩严谨,平日绝不允许任何人在府内策马或驱使马车,不用说在老太太的荣华院,便是一个偏院也是听不到车轮声的。此刻听到车轮声,厅内所有人便都好奇地朝厅口望去。

    入目的是一个红绸遮盖的巨物。

    高约一尺,直径三尺,形状扁圆,因用红绸盖着,也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巨物下面是一组小轮,共四只,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在红绸下若隐若现,那“辘辘”声正是四只小轮发出。

    巨物后面,是一个打扮的如年画娃娃般的童子,头扎冲天鬏,眉间一点红,脸若敷粉,身着红袍,看上去便让人觉着圆满喜庆。

    那年画娃娃半个身子掩在巨物后面,胖乎乎的手费力地推动巨物向前滑动。滑至老太太身前三米时,娃娃停下动作,拱手抱拳,鼓着腮帮子道:“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山”字方落,小手将红绸扯落,露出巨物真容来。

    ——圆满硕大的南瓜,其上生着宛若天成的“寿比南山”四字。

    厅中众人一时怔住,周老太太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而在上首,周冷槐目光微讶,有些意外地瞅了那年画娃娃——周清枫一眼,随即便目露赞许。不远处,周清柯微微一笑,手腕一抖,抖开一把紫檀洒金扇,恰恰遮住他眉目。

    接下来是大房唯一的小姐,十岁的周清芷,她的寿礼是一卷手抄的《楞严经》。周老太太自十多年前便开始潜心礼佛,连后院诸事都不再怎么过问,对佛之一道最是虔诚,前面许多寿礼中便有不少佛家之物,因此周清芷这份礼实在算不得重,但十岁幼女抄下这么厚厚的一部经书,已可彰显其孝心。

    随后是周清柯。周清柯的礼物是一架屏风,一架整扇玻璃制成的屏风。玻璃上饰以佛家七宝,即砗磲、玛瑙、水晶、珊瑚、琥珀、珍珠、麝香,这七宝巧妙拼出两幅佛门故事,一面是天女散花试道行,一面是迦叶尊者拈花一笑。

    玻璃制法虽在数百年前便已由谢琰研究出,但因无利器切割,因此平常只烧做小摆件,如这般巨大的一副玻璃屏风,倒是十分少见,再加上屏风上装饰的那七宝,整扇屏风不说价值连城,却也实在贵重非常。

    贵虽贵,但周家门风却一向是克奢尚俭,如此寿礼,对周家来说,对周清柯一个尚未弱冠的庶子来说,有些贵重过头。

    “……弄这屏风可费了孙儿好一番力气,京城百年琉璃老厂烧的玻璃,静潭寺大师们法力加持的七宝,最后寻来制屏风的名匠,七七四十九天方才制成。”周清柯洒金扇轻摇,指着屏风侃侃而谈,说话间眉眼飞扬,稍显猖狂之色。

    这屏风既贵重又颇有巧思,老太太虽见惯宝物,却也不禁心生喜爱,看着周清柯的眼光也不觉柔和起来。

    “胡闹!”

    众人正对着那屏风啧啧称奇间,却猛然听到上首传来一声厉喝,“我且问你,此物所费几何!所费银钱又是从何而来!”

    问话的正是周冷槐。

    众人心中登时一咯噔。

    这样的一扇屏风,单只所用材料,所费便不下数百两,再加上做工运输等损耗,整扇屏风没个上千两拿不下来。一千两对于周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自然只是九牛一毛,但对周清柯来说,却同样是一笔大数目。

    周清柯年仅十五,名下并无任何产业,每月只领着家中的月钱,相比二两的周清枫,十岁以后的周家公子每月月钱升至十两,而那一千两若只靠月钱,便需存上一百个月,这自然绝无可能,而周清柯之母宋姨娘是小户人家出身,虽因周家提携日子宽裕一些,但也只是寻常百姓人家,在外人眼中,即便将宋家都抄个底儿,也绝抄不出一千两来,因此宋家自然不可能贴补许多银钱给外甥。

    既然如此,周清柯制屏风的那上千两银子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