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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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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墨道法等院加上女院共十二院,每院分五级,每院每级的魁首加一起便是六十人,但此时梅园往来的却远远不止六十人。

    除却山长和仆役们,还有许多未得魁首,跑来凑热闹的学子。这些学子都在宴会的外围,被一道锦缎围成的帷幕挡在中心之外。

    虽然被挡在外面,但人们的热情却丝毫没有被打退,无数学子,尤其是女院的姑娘们将帷幕周围围得是水泄不通,涨红的脸颊和兴奋地话语,活像襄荷前世少女们追星的场景,不过此时这里追星的不仅仅是少女,还有许多少年。

    而帷幕之中的,自然便是今日簪花宴的主人,少年少女们追逐的对象。

    襄荷打眼扫过去,发觉人已经来得差不多,长长的几案两侧几乎坐满,她已算是来得迟的了。

    她踮着脚伸着脖子瞅了瞅,看到几抹熟悉的土黄色,就抬脚朝那儿走。

    土黄色们也看到她了,陈青禾离得老远便朝她招手:“学妹,这里!这里!”

    除了襄荷自己,农院的四人之中,竟然有两个是襄荷认识的,一个是陈青禾,另一个是陈耕,另外两个看着也颇眼熟。

    因为入学那日的那番话,襄荷在农院的人缘非常好,加上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儿,全院上下都学妹学妹地唤她,全把她当自家妹妹疼了。见襄荷来了,陈耕陈青禾自不必说,另两位也十分友善地跟她打着招呼。

    “各位学兄好。”

    襄荷坐在几人之间,一边笑眯眯打着招呼,一边好奇地瞅着四周。

    鹤望书院聚集了整个大周大半的青年才俊,而簪花宴,则聚集了鹤望书院大半的青年才俊。

    在座的哪一位放外边儿不都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少女眼中的东床快婿?——当然,襄荷很自觉地把自个儿排除了。

    六十个人围着两条长长的几案相对而坐帷幕外的少年少女们几乎没把目光投到这里。而最引人注意的,自然是两条几案最前的位置,而那两个位置,却是被儒道两家左右分列而占,两家下首的是道法两家,然后是兵医两家,再然后便是纵横阴阳等与农家难兄难弟的几家,农院的位置在几乎最末,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位置。

    不引人注目也有好处,起码方便了襄荷光明正大地四处打量。

    这一打量就又瞅到几个熟人,最惹眼的便是儒院最上首端坐的周清晗,而就在与他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则正是许久不见的周清柯。

    周清晗在这儿不奇怪,襄荷觉得他整个儿就散发着一种“我是学霸”气质,要是不考个魁首才奇怪。但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周清柯居然也能在这簪花宴上占得一席,且是竞争最激烈的儒院的一席,倒让她有些吃惊。

    许是她注视的时间有点久,周清晗忽地朝她这里瞥了一眼,冷冷清清的目光好似红梅覆雪,清极,艳极,冷极。

    周清柯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原本春水一般四处流淌的眼神忽地流到了她的面上,波光滟滟的眼眸似乎含着笑。

    襄荷有些不自在地把头扭一边去了。

    这一扭头就又看到俩熟人。

    一个是商院的赵寅年,另一个,却是那日拦住刘寄奴说他面熟的少年,据周清枫说是他嫡母那边舅舅家的表哥,名字叫做姜武,他坐在兵院的位子。

    除此之外便没什么熟人了,在座的许多都是生面孔,倒是女院的几位看着都有些面熟,只是除了周清芷,没一个能叫出名字的。

    瞥到周清芷时,襄荷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周家一家便占了簪花宴的三个席位呢。

    仔细一听,耳边正有许多人对此议论纷纷,连她旁边的陈青禾也正跟学兄们咬耳朵。

    “周山长真是教子有方,子女三人,可也算得上一门三杰了。”一位学长道。

    “清晗学兄自入院以来,魁首的位子便再也没有旁落,如此奇才,我辈实在是拍马难及啊。”另一位学长星星眼道。

    “清柯学兄其实也不错,入院三年,虽不说次次榜首,但也是簪花宴常客,只是有兄长珠玉在侧,光辉难免被掩盖了少许。”陈耕道。

    “这也正常,他可是庶子呢。”前面的学长道,说罢又低头小声说了句,“嫡庶一般风光,于庶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话却引得另一位学长嗤笑,“这话放在别家倒也没错,但放在周家可就不那么适用了。”

    “此话怎讲?”众人纷纷询问,襄荷听了也觉得奇怪,想着周清枫还在周夫人手下讨生活,便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那学长得意一笑,“你们可知周夫人为人?”

    “怎么不知,那可是个贤良人啊。”

    “据说是雍州姜家的女儿,虽出身武将之家,但柔顺贤良,与周山长结螭二十载,琴瑟和鸣,夫唱妇随,是为世间夫妇典范。”

    “我娘说周夫人就是个肉做的菩萨,能忍世间不能忍之事。”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这就是了,”那学长笑道,“周夫人素有贤名,对待庶子妾室更是心存仁厚,周山长后院也有几房妾室,你们可曾听过周家有过妻妾不合的传闻?”

    陈耕不以为然:“面子功夫罢了,大家夫人在外面有几个不贤良的。”

    说罢又低声道:“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说出去,我有一位姨母,人前装地可贤良了,其实整日跟我娘吐苦水,骂姨娘骂庶子,恨不得他们早早死了,全没面上的云淡风轻。”

    那位学长竖起眉毛,“那是你姨母没肚量,周夫人可不是这样的人。”

    说罢又吧啦吧啦许多周夫人的事迹以反驳陈耕,其中如何善待妾室善待庶子的事迹,几乎说都说不完。

    陈耕等人听了之后俱被说服,一起赞起周夫人的贤良,说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之类的话来,只有陈青禾大概是年纪还小,没怎么掺和学长们的谈话,跟襄荷一样全程旁听。

    而襄荷听完了这群男人的八卦,只想朝他们竖个中指,掀桌的表情更是几乎表露在了脸上。

    平时看着那么可亲,怎么一谈到女人,这些男人的沙猪本性就暴露了呢!

    不喜妾室庶子就是没肚量,那全天下女人还真没几个有肚量的了!倒是那个周夫人,如此贤良大肚,襄荷只能怀疑她是不是对周山长真有感情。

    她内心充满了吐槽的欲|望,不过显然,这个场合不适合吐槽,因此她也只能忍了,不过还是记下了几位学长的样子,想着找个机会一定要不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好在,关于周夫人如何贤良的话题并未持续太久,众人又将话题转到周冷槐如何教子有方上了。

    “修身齐家,周山长这两项做得实在让人无可指摘。”陈耕感叹道。

    “那是,周山长又不像姓崔的某人,”陈青禾终于接上话,还意有所指地挤眉弄眼,“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大儒呢。”

    襄荷入院后,关于她如何入院的故事自然传了开来,当日眼见者众多,即便山长们有意掩饰,崔实的作为却还是广为人知了。

    有人不以为然,有人成为其拥踅,但起码在农院,对于崔实的态度却是一边倒的鄙视,甚至有人私下里直接说他伪君子。这不仅是因为崔实与襄荷之间的龃龉,更是因为他一贯对农院冷嘲热讽,且与农院院长不和已是人尽皆知。

    此时陈青禾这么说,便是捧周冷槐的同时还不忘踩崔实一脚。

    “咳咳,学弟慎言。”陈耕忙劝道,只是虽然嘴上不赞同,眼里的笑意却表明了态度,不赞成不过是因为怕落人口实罢了,毕竟无论崔实为人怎样,他都还是书院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