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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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子筝连走带跑地到了酒店门口,甫一出门,她就看见江怀溪了。

    江怀溪带着一顶白色的线帽,身上披着黑色长呢外套,靠着车身,双手在胸前轻轻地摩擦着,向来苍白的脸,倒是冻出了几分红色。

    看见陆子筝朝着她走下来了,江怀溪便放下了双手,带着淡淡的笑,看着陆子筝一点一点向她走近,最后,站在了她的跟前。

    她对着陆子筝笑笑,有几分得意:“是不是觉得惊讶?”

    陆子筝微微仰头看着她,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怀溪替她拉开车门,拉着她上车,然后关上门,一边开车一边说:“上车,带你去个地方。哎,你不要太感动,我来谈生意,正好顺路顺便帮你过个生日……”

    陆子筝轻哼一声,表示知道,又问:“吃过饭了吗?”

    江怀溪挑了挑眉,回答:“不吃饭难道你会感动地亲自动手做给我吃吗?我不认为你有这么好。”

    陆子筝冷觑了江怀溪一眼,要是她不说这句话,她真的会考虑带她去吃饭,然而现在,她冷哼:“我的确是感动,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

    江怀溪看了她一眼,带了些笑意道:“不过,我来的匆忙,还真没有吃。”

    陆子筝蹙眉,半信半疑地打量江怀溪,试图从她的神色中分辨出真假。见江怀溪不像是说假,她咬了咬唇,道:“那你调头,我们先去吃饭,我知道我住的酒店旁边就有一家自助厨房。”

    江怀溪嘴角上扬,笑道:“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你也不是那么坏。”她顿了一下,瞥了一眼陆子筝,见陆子筝唇边带了些笑意,眨了眨眼睛,补充道:“只是比我想象地更坏呀。我千里迢迢来这里看你,你居然真想亲自下厨,让我有去无回。”

    话音刚落,陆子筝便伸手从包里撕了一张便利贴下来,“啪”地一声精准地贴在了江怀溪刚刚闭合起来的唇上,让她闭嘴。

    江怀溪安静了,因为过于惊讶,有一瞬间的呆愣,漂亮的眼睛睁得老大。而后,她才皱着眉,眯了眯眼,转头怒视陆子筝。

    陆子筝看着江怀溪贴着便利贴的怒容,只觉得莫名滑稽喜感,又蠢又萌,忍不住弯了眉眼笑开。她伸出手轻巧地帮江怀溪撕下便利贴,然后把便利贴贴在车窗上,看着它,抿着唇笑的有些停不下来。

    江怀溪擦了擦嘴唇,见陆子筝神色那样愉悦,所有的不悦都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于是只冷着声音道:“看在今天寿星最大的份上,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下不为例。”

    陆子筝拿出笔,在便利贴上画了一个萌萌的怒容,从车窗上撕下,贴到了江怀溪的方向盘中间,以示回应。

    江怀溪叹气。

    车子开了足有半个小时,江怀溪才终于停了车,让陆子筝跟着她下车。

    陆子筝借着路灯,环顾了一下四周,江怀溪竟是把车停在了连萱带她来过的环海路上。

    江怀溪站在她的身旁,伸手指着下面远海的海滩上远远闪光的一点,说:“你看到最前面那里在发光的一点吗?喏,你的生日礼物就在那里。你下去,从这里走过去,捡起沙滩上所有发光的贝壳打开,然后,走到发光的那里,就可以拼凑出你完整的生日礼物了。”

    陆子筝还没反应过来,江怀溪就又上了车,降下车窗,说道:“我在那里等你,你快点,好冷,不要让我等太久……”说完,就开走了……

    陆子筝只好一边吹着冷风埋怨着“搞什么,还神秘兮兮的”,一边,心有期待地朝海滩走去。

    果然没走多远,她就看见了海滩上的第一个发光的贝壳。她弯下腰,捡起它,轻轻地打开,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在路灯下,她清楚地看见纸张上写着:陆子筝明明穷的要死,却还傲的要死,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资本,让她敢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那一瞬间,陆子筝的心抖了抖。她把纸张放进贝壳里合上,踌躇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然后,她捡起了第二个贝壳,看见,纸条写的是:陆子筝做人肯定不行,不然你看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人搭理。

    她咬了咬唇,合上贝壳,继续往前。

    第三个贝壳里,装的纸条写的是:我上次看见陆子筝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了,开车的好像是一个老头,我现在看见她,就觉得她虚伪又肮脏。

    陆子筝停下了脚步,仰头狠狠地吸了一口冷风,才有勇气继续往前走。

    第四个贝壳,纸条上写着:郑涵的成绩难道会比她差吗?凭什么她能够得到国奖这个名额,呵呵,谁不知道在名单公布之前,她一个人进了辅导员办公室还特意关上门呆了半个多小时呢。

    陆子筝觉得,这里的风好大,吹的脸好疼,眼睛也好疼……

    她终于还是拾起了第五个贝壳,上面写的是:陆子筝啊,哈哈哈,她最大的资本不就是她那张脸吗?也不知道男生是不是都瞎了眼。

    陆子筝的脸已经苍白如纸了,直到看到第六张,她几乎要失去所有的勇气继续往前走下去了。

    第六张纸上写的是:跟我走吧,价钱随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的起。你早便声名在外谁人不知,现在又何必与我故作矜持。

    那一瞬间,泪水模糊了陆子筝的双眼。她咬着唇,看着终点处等待着的江怀溪,只想转身离开。她是那样不愿意相信和江怀溪兜兜转转六年,最终却不过还站在原点。难道江怀溪不远千里跋涉而来,要送她的生日大礼,就是这样一份羞辱吗?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她看到江怀溪转过身,在她身后的那块巨大面板上,用荧光笔一字一字写下:相信我,走下去。

    陆子筝久久地看着那几个字,看着江怀溪那笔直挺立的身影,最后,擦干了眼泪,抬起了沉重的脚步。

    她弯腰拾起第七个贝壳,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张幼稚的蜡笔画,上面是很多孩子围着一个长发女人一起做游戏,落款是三年二班。画纸的背面写着:陆老师,我们爱你,我们都很想你,你是我们见过的最好最漂亮的老师。

    那一刻,陆子筝难以置信,三年二班,那是她大一暑假期间当志愿者时曾支教过的班级。

    然后,第八个贝壳里是一张相片,照片里,她正微微弯着身子,细心地帮一个老人梳头,老人笑的开怀。陆子筝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你是奶奶遇见过的最好的孩子,一定要记得快乐。

    这是那年她随着青年志愿者去的一家敬老院照顾过的一个老人,去过一次之后,她便坚持了每周都去看望老人一次,直到,半年后老人不幸病故了。而这张照片,这个留言,又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她一无所知。

    陆子筝开始一改前面的颓然,带着些期待和忐忑,往前走,打开了第九个贝壳,里面是一条纱布。纱布上,用黑色的签字笔写着:永远记得那时候你背我去医院时,我心底里那快要让我窒息了的愧疚感。你是我见过的,最干净,最善良,也最委屈自己的人。落款,是张素音。

    大三那年,主题团日班级组织出去清洗学校周边的牛皮癣,张素音在清洗过程中不小心掉进了路旁的污水沟里,摔得满身污泥,在同学的合力帮助下,才爬了上来,疼的站不直身子。医院就在附近,可小分队里都是女生,说到背张素音去医院,一时间大家都没了声音。陆子筝那天穿了白色的外套,却是二话不说就蹲下了身子,背起了她就往医院走去。可平日里,私底下最爱说她是非的人之一,便有张素音。

    第十个贝壳里,是一张陆子筝大学里常见的奖状,奖状上没有奖项,只写着一段话:子筝,我执教十余年,你这样的好孩子,我见过的只你一个。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所有的流言蜚语最终都会因时间不攻自破。我相信,你的路,会越走越稳,越走越顺,有时间回来看看老师们吧,我们都想你了。那是她熟悉的辅导员的字迹。

    距离江怀溪已经不远了,路途中,还有两个发着光的贝壳。

    陆子筝打开了第十一个贝壳,是一张实习鉴定表,上面单位评价上,只简单地写着:我很欣赏你,我让我女儿把你当做榜样。落款是纪兰,她实习时候的上司。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贝壳了。陆子筝把目光投向了江怀溪,江怀溪却是笑着大声抱怨道:“快往前走吧,怎么这么慢,我冷了……”

    陆子筝瞪她,真是一句话,破坏了所有的气氛。

    她拾起第十二个贝壳,打开,又是一张简单的纸条,她慢慢地展开它,看见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清隽飘逸:以后,不是你说的,不是你告诉我的,我都不信。江怀溪。

    那一瞬间,陆子筝看向江怀溪,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江怀溪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陆子筝的面前,眉目微敛,认真地说:“子筝,我知道,你一路走来,受过别人很多无端的误会和非议。但是,你要知道,有更多的人,把你的好,看在了眼里,放进了心里。就像你刚刚走过的沙滩,踩出的脚印,流下的泪水,风吹过后,都失去了痕迹。过去的伤害,就像那些一样,今夜把它们都埋进沙里,从此,都忘了罢……”

    陆子筝噙着泪水,久久地看着江怀溪。她高挑单薄的身影,在茫茫的夜色巨幕下显得那样渺小瘦弱,但陆子筝知道,她瘦削的肩膀,正慢慢地匡扶支撑起她早年坍塌的世界。

    她第一次在江怀溪面前,不掩饰自己的任何情感,主动伸手拥住了江怀溪,在她耳边含笑嘲讽她:“这么矫情的事,也就只有你会做了。”

    江怀溪却是低声温柔地笑答:“谁让你陆子筝是一个这么矫情的人,我也不过是投你所好罢了。这些矫情的话,你听得可还开心?”说话间,陆子筝忽然觉得江怀溪好像晃了晃,站的有些不稳。

    她心念一动,忙放开了江怀溪,去拉她的手,发现冰凉彻骨,再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却是火热一片,不禁失去了笑意着急问道:“你发烧了?”

    江怀溪却是笑笑,不甚在意地说:“哦,我不知道,可能是吧,这里风挺大,有点冷。”

    陆子筝顾不上其他了,急急忙忙要脱衣服给江怀溪披上,江怀溪却用力地扣住了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陆子筝瞪她,她却笑着不言语。

    陆子筝看着她苍白的笑颜,无可奈何,只一言不发地背过身子,拉着江怀溪的手往车子走去。

    江怀溪却还在不知死活地不满:“我们拍个照留念吧,其实,我后面还安排人准备了一场烟花,还没放呢。”

    陆子筝只低声吼她:“吵死了,闭嘴,跟我回酒店。”

    她不知道,江怀溪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急切忙乱的脚步,满眼的温柔。

    回了酒店,江怀溪坚持着去了趟卫生间,洗漱后才上了床,吃了退烧药,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她颀长的身子,不过在大床上占了瘦瘦长长的一小块地方。陆子筝第一次这么清楚地发现,江怀溪好瘦,瘦的让人心疼……

    她颤抖着手,轻轻地摸过江怀溪苍白中带着潮红的脸颊,低声骂她:“傻瓜,江怀溪,你这个大傻瓜……”

    她看着江怀溪沉静的睡容,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俯身轻轻地吻了吻江怀溪滚烫的额头,喃喃道:“怀溪,不要对我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