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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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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理学家左手挟制陈苏,右手伸出,亮出一个zippo打火机。

    物理学家鹰隼一样的目光巡过来人,像手擎火炬的神明,要把他的信徒带入另一个世界。

    汽油浇出了一条导火索,连接着越野车和两人。一旦引燃两人的躯体,火舌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爆燃越野车!

    陈苏的指尖都是汽油,捋去了睫毛上湿哒哒的一层后,双眼火辣辣的疼起来。

    这种疼,往心里钻。

    头顶的灯光灰暗,无法视物的陈苏只看到人影鬼魅,宛如置身暗无天日的修罗场。随着整齐后退的脚步声,诡异的阴谧像一条条毒蛇突袭而来,陈苏浑身骤起鸡皮疙瘩。

    陈苏听到车库门口的对讲机的声音:“除了始作俑者,所有闹事病人均已被制。”

    “你们拿好灭火器跟我进来。”

    “队长,这个疯子可不一般,要不请mr.shaw过来?”

    “mr.shaw中午才跟他沟通过,要是管用哪有这茬?万一连累mr.shaw出事,你们谁担得起?”

    “可是队长,这个女人要是出了事……她可是——”

    “我有分寸,你们都别轻举妄动,等我令下。”

    就在全副武装的保安落入物理学家的视线时,物理学家的手高高擎起,眼看拇指就要按下去。

    物理学家道:“你们再敢向前一步,我就立刻引爆。”

    队长示意手下止步,他是从老院区调过来的,经验丰富,一双老眼也是毒辣的很,能快速从病人的行为中判断动机。

    队长与物理学家四目相对,暗暗心惊,这个病人目光清明深沉就不像个疯子,不为报复也不为夺人眼球,就像精心策划好的一个圣洁仪式,就像在完成一个信仰。根深蒂固的信仰,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撼动的。而被他挟制在怀里的女人,像一具没有生机的傀儡,右手拇指和食指,像搓着细沙一样,慢慢的碾着,叫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陈苏是在比较,比较指腹间滑腻呛人的汽油跟那瓶浇在詹平头上的“神水”的区别。她不记得“神水”的主人长相,只记得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像猫眼一样诡异。那瓶“神水”无火自燃,就像遇火后的汽油——詹平毁的是额头,她将要毁灭的,是全身。

    她好不容易得到了詹平的爱,她不要毁容,不要死。

    她没有如以往那样,陷入困境就寄希望于总裁姐姐。因为这是她伤害詹平的报应。

    陈苏打破了僵局,她的声音像沿着石磨徐徐落下的细砂糖,沙沙的,甜丝丝的,带着讨好:“英雄,咱们的人都被逮住了,依我看还是缴械投诚吧?一次成败不代表什么,咱们只要保存实力再行谋划,成就大业是迟早的事——”

    物理学家感受到她的顺从,低下头颅,用极其复杂的目光看向怀里娇俏的女人。那目光里,有睿智,清高,慈爱……还有一丝男女之爱。

    物理学家语气莫测:“你信我?”

    陈苏点头如捣蒜:“你是我的英雄。”

    物理学家目空一切:“征服这些渺小的人类有意思吗?”

    陈苏赶紧奉承:“这些蝼蚁之辈,哪配劳英雄的大驾?英雄想要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太没挑战性了!”

    物理学家更加用力的搂着她,欣慰道:“知我者莫若陈苏也。”

    陈苏小心的试探道:“所以,咱还是不玩了?”

    物理学家下巴一抬,面孔上倾。陈苏顺着他的目光,只看到一层低矮的屋顶,像雷雨前黑压压的云朵,零星的几个日光灯像闪电一样刺眼。而他却仿佛突破了屋顶直入云霄,看到了一些她理解不了的东西。

    陈苏不祥的直觉很快得到了应验,只听物理学家道:“佛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只有到了视万相如无相的境界,则见佛祖。这与物理学上的维度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的肉身其实就是一个壳子,这个壳子将我们禁锢在三维空间,束缚在大千万相里……佛祖,神明,抑或是造物主,他们其实在享用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他们给了人类文明,给了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这正是他们的险恶用心,他们用吃喝拉撒物质需求、指引人类去争斗朝代更迭,把人类牢牢钉在了笼子里!”

    陈苏是个精神病人,这也是她能在精神病院怡然自乐的呆上数年的原因。

    而她之所以没有被这些思想同化,是因为她有自己的世界观,而且不可动摇。

    这一瞬间,陈苏是遇到知音了,脆生生的应和道:“我就说过,精神是超脱*而存在的,它无所不能。”

    这个“它”,陈苏没有点明,因为就算是物理学家的悟性,也领悟不了。

    “它”是爱,是生命的本源,是她对詹平的爱,永不老去,永生不死。

    物理学家面孔狂热,枯槁有力的指头快掐进她的肩头:“陈苏,我们一起去征服那个世界——”

    陈苏摇摇头:“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去那里我活不下去。”

    物理学家皱眉道:“胡说!那里超脱了生死!”他眉眼有些闪烁,他在掩饰自己的险恶用心。

    他这一生都不能像个英雄一样,抑郁不得志的他去日无多——如果有美人为之殉情,也算是项羽式悲剧英雄了!

    何况,他们将以如此轰轰烈烈的死法,对抗这个谬误的世界!

    陈苏眉梢缱绻,“你说的世界很大很美好,可是我宁愿呆在城市的盒子里。你说的长生不老很诱人,可我宁可生老病死数十载。”陈苏伸出自己漂亮的双手,“你说肉身都是虚妄,可我就喜欢这样漂漂亮亮的,被詹平爱不释手……你不懂男女之爱的乐趣,你一定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

    爱到,有他的地方就是天堂。

    陈苏一言踩中了物理学家的尾巴,物理学家不是没爱过人,而是爱而不得。他孤儿出生,以扒手为生计来源,早年爱的人与他一天一地。后娶妻生子,也算是扒出了万贯家业,这或许就是不义之财的报应吧,先是妻子跟人跑了,后来又被儿子送进了精神病院。人在将死之际的执念,正是他一生苦求不得的东西。

    物理学家眸中电闪雷鸣,危险一触即发。

    走投无路的陈苏一电棍抡上了物理学家的右手!

    电棍里的电池被拆掉了,以至于没有引燃汽油。物理学家的手一抖,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陈苏先物理学家一步,扑到了地上,纠缠不放的物理学家沉沉的压在了她的背上。

    陈苏的手抓上了打火机,物理学家的手尾随其后,掌住了她的手。

    他的拇指正扣在她的拇指上,她的拇指正挡在打火机的盖子上——还是他掌控着打火机。

    两人滚在地上,滚出一滩汽油,陈苏奋力对他拳打脚踢。

    扒手的手脚岂容她小觑?很快物理学家就制住了陈苏的手脚,不仅如此,在保安持灭火器过来时,快速挟她到了另一侧。

    浑身是伤的陈苏已折腾掉了半条命。

    物理学家冷笑:“等你被烧的体无完肤一身焦黑,就算你被救回来,也是五官不分四肢残缺——这就是你眼光狭隘贪图肉身的下场!到时候詹平还会要你吗?”

    陈苏失声哭叫:“我求你!我求你不要!我不能没有这张脸!我不能让詹平嫌弃……没有这张脸,我还有什么?”

    让一个徒有其表的女人失去美貌,那是比死亡还可怕的。

    物理学家好笑,也不知是笑她还是笑自己:“这就是你们人类执着的爱情!爱情能当饭吃,能超脱容貌和生死?”

    陈苏的泪宛如淅淅沥沥的雨,不声不响,没完没了。

    陈苏的眼睛疼的像是针扎过,她反反复复的摸着自己的泪,黏糊糊的像是血。她眼前模糊一片,无法分辨。

    她的眼睛没了——她再也看不见詹平了!

    她的一双柔荑,她的花容月貌,她的秀腿小脚,她的肤如凝脂……供詹平享用的一切美好,很快就要付诸一炬了!

    她会不会变成一具黑色的干尸?

    陈苏爆发出声声啼血的尖叫,盘旋在屋顶良久不散,像是冲天自杀的鸢鸟,用一种惨烈的坚强捍卫生命的尊严。

    陈苏说:“我宁可美丽在詹平的记忆中,也不能丑陋在他的余生中。”

    没有詹平,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她已经学会了算时间,一年半都不足以让她逃出去,失去这次机会,或许就是一生。倒不如死了干净。

    物理学家挟她到了越野车旁,“傻瓜,连打火机都不会用,我来帮你,等车子爆燃了,咱们就到了另一个世界,为王为后。”

    物理学家口中的爆燃,在没有常识的陈苏理解中就是爆炸。她以为只要“轰”的一声,就能终结生命。

    物理学家擎起陈苏的右手,神色肃穆深情,开始了殉情的宣誓。

    他们将要摆脱肉身的束缚,通往灵魂之爱。

    这个宣誓足足做了半个小时,然后打火机的盖子被顶开,物理学家的拇指指腹狠狠的搓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一束火光!

    又搓了下去!

    预想中的一切都没发生。陈苏却失去了生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在陈苏意识泯灭之前,耳畔都是物理学家癫狂的吼声:“这不可能!这是我从mr.shaw身上扒来了,我亲眼看着他拿这个点烟了!”

    在被保安拖走之际,物理学家瞳孔大开,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他明白了——打火机,抽油器,后备箱,越野车,陈苏——都是mr.shaw故意泄露给他的!

    他不明白的是,他跟mr.shaw无冤无仇——

    **

    休息室里的两人接收到最新情报后,俱是畅怀大笑起来。

    詹政悠悠的鼓起掌来:“真是一出好戏!是谁都想不到真正的幕后人会是咱俩,mr.shaw果然不同凡响——”

    mr.shaw的眼珠子是诡异的蓝色,蓝色在狂热的动荡着。

    mr.shaw享受这样的恭维,侃侃而谈道:“何先生的计划太小儿科了,给一根电棍,陈苏顶多打伤几个人,能有什么噱头?我用甄可歆打头阵,暴露身份引动保安,有了一次成功经验的陈苏自然会故技重施找上那个疯子。这个疯子患有的是英雄主义妄想症,加上聪明的大脑和厉害的身手,临死之前自然要玩一笔大的,我就顺水推舟把他往殉情*上诱导……你们中国不是有一个邪教搞*和什么‘肉身无用说’的?宣传邪教,在你们中国可是罪名不小——”

    詹政好奇:“那个打火机的玄机是?”

    mr.shaw从口袋里摸出一模一样的zippo,“噌”的一声搓出一束火光。

    “被疯子偷去的,是一只没有油的。这个疯子相当自负,自负的人是不会怀疑自己的本事的。”

    詹政笑笑:“都说天才和疯子一步之遥,我算是信了。”

    mr.shaw用本土话喃喃了一句:“天才何尝不是疯子?”

    隔着火光,mr.shaw的蓝眼珠里面转着一个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