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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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转的孩子还小，这几天转转就想孩子想的紧，母亲和姐姐们本想着过了年再回去，一看也不可能了，都各自给姐姐和妹妹置办起回去的礼档物品，先给二姐和转转每人做了一身衣服，淑兰又亲自给每个孩子做了一双鞋，给大女儿的孩子多做了两双，尺码特意做大些。
秀绫坐在新买的缝纫机前，嗒嗒嗒嗒忙乎了六七天，终于赶出六七件孩子的衣服，大的就只做了单件，小的做了全身，再拿出自己还没带过的围巾也一应装进包里，娉绫不会做衣服就买了两块红色灯芯绒给二姐的两个女儿缝了两个棉袄，大花给孩子们每人买了一双鞋，表姐也送过来两块的确良布料，给两个妹夫做衬衣，还有袜子手套等各种东西，装满三个军用大提包。
二姐和转转嘴里不停叫着“别拿了你们都别再给了老天爷呀太多了拿不了！”姐妹们都不管各自忙乎着，淑兰说最重要的吃的还没装呢，这么多年你也没吃上妈妈做的饭，娃儿们更是没吃过，你们都拿上，路上你们也得吃，明天我发面，也得准备几天。
油饼、烤馍、八层发面月饼（西部地区的特色面食，用笼屉蒸，整锅只蒸一个，一共又六至八层，每一层中间夹红花末、向日葵花末、薄荷末、胡麻末、香豆末等，然后在边沿翻出花瓣儿，自然也是红的、黄的、绿的、褐的十分好看，在最上面一层是盖皮，盖皮上会用专用的木梳或牙签压出、扎出各式的花样，比如花朵、月亮等装饰图案，再在上面点上红色的花朵图案，是八月十五特定的一种谢月亮的面点，叫层层月饼）、八月十五才做的胡油锅盔（这个是起面，面里加入胡麻油、香豆粉、糖等，面发好后做成一个二寸厚、中间厚四周薄直径约一尺的圆形大面团，同样上面要制作精致漂亮的花纹，放在温暖的地方让面醒发好后放入锅内烘烤近一个小时，香酥可口还可以保存一周不变质），淑兰里里外外忙乎了四五天，姑娘们也跟着妈妈学了一趟手艺，尤其是炸油饼，几个女儿都啧啧称赞。
当二姐看着凉房箱子上一溜排开的四个大包，再看看自己来时候还各自背着的也已经塞满了零七八碎，心下犯了愁。
”有火车帮你们拉，一下车就让他姨夫去接你们，我们给他们拍电报“
这些年的牵挂，恨不能把一个家给转转搬去。
这一趟，转转的心结全部打开了，她终于享受到了来自妈妈的疼爱，来自姐姐们的宠溺。什么也不让她干，全家人轮流陪着她开心，拿出家中所有好吃的变着法儿做给她吃……这才是家的样子，这才是姐妹情深！
转转说要回去的前几天，淑兰就话少了，总是郁郁寡欢，然后每天上顿还没吃完就问转转下顿想吃什么，总是一个人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哪里也不让转转去了，就好好在家呆着陪着她，娘俩好好说说话，白天说到晚上，晚上说到月亮西斜。
临走那天，天还黑着淑兰就起了床，早早起来给转转做挽面（一种西部面的做法，用蒿籽和碱面和面，增加面的黏性和劲道，面切好后撒上玉米面避免粘黏，然后吊挂起来，用手力道均匀的捏，让面薄而不断，煮出来面香四溢，浇上汤料更是美味不可挡），为什么吃”挽面“呢，顾名思义”挽留“，人们常说上马饺子下马面，可是淑兰不喜欢”滚蛋饺子“的说法，她多想把她的转转留在身边，能常常吃到她做的饭，这么多年了，她都没吃过妈妈的味道！
等几个女儿醒来，面已经一盘一盘的挽好，放在案板上，汤也在锅里咕嘟咕嘟的翻滚着浓郁的香味。
转转一看到这些，立刻大声叫着太香了，我今天可要吃到走不动为止，你们其他人都少吃点，可别跟我和二姐抢啊……没人和你抢，你好好吃，我们都不吃，看着你吃饱了我们再动碗筷，几个姐姐们也都呵呵笑着调侃。都有都有，你们都放开肚子吃，吃不够带回去的都有，淑兰看着两个女儿嘴上笑着，却眼角湿润，没多久一大家子人都起床了，早饭吃的欢声笑语。
吃完了饭，大包小包搬上车送去车站，一路上都是嘱咐，淑兰只是一直抓了两个女儿的手，眼泪吧嗒吧嗒掉，看着车远远地来了，终于忍不住，抱着转转大哭”转转，妈妈对不起你啊，让你吃苦受罪，妈妈没把你领回来，妈妈亏欠你啊——“几个女儿一起痛哭出声，转转和二姐抱着老母亲泪如雨下。
”妈，不怨你，你把我们拉扯大能让我们活下来就太不容易了，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转转回一条命，你当时哪里知道你能活着出来呀……转转你可千万不能怪怨妈妈啊！”
“转转，妈这些年吃的苦太多了，太不容易了，她能活着就是我们最大福气，当时妈妈带着我们进去就是送死去了，只是老天爷可怜才逃出一条命……“娉绫和秀绫一起哭着劝道。
”我不怪妈妈，我不怪妈妈，我都知道！我能找到你们，和你们团圆我就只有高兴，我感谢老天爷！以后我也有妈有姐姐了，我高兴的很……“转转又哭又笑。
”我们转转回来了，我们家就团圆了，妈妈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姐妹四人将母亲围抱在中间，说着安慰的话，抚摩着母亲的背，摩挲着母亲的手。
如今，六十多岁的母亲，早已经不是曾经风华绝代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曾经浓密的大长辫子如今已是满头雪白，稀疏而整齐的用两根黑色的卡子卡在耳后，曾经挺直的后背、平直的双肩，如今已经略有佝偻，多年腰疾让母亲走路开始微弯着腰，曾经的纤纤玉指如今突出的骨节下永远带着一个顶针，指尖有裂口更有老茧，唯独没有变的就是母亲衣服还是像曾经一样干干净净，面容依然白净爽利，眼神依然坚定温柔。
她们曾经那么美丽的母亲，此刻竟然已经老去，岁月从不败美人，岁月可以改变母亲的容颜，但从不曾抹去母亲的美丽。
汽车的鸣笛声，催醒了不愿分开的亲人，两个女儿擦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上车，又从车窗探出头挥手再见，车晃晃悠悠的抛下一路黄尘，一会儿功夫母亲就成为小黑点，直到看不见。
淑兰坚决的不肯离开，直到车转弯消失不见，又让女婿赶着车追了一段路，终于被女儿们拥着劝回家。
我们的转转，终于好好的回来了，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转转的孩子还小，这几天转转就想孩子想的紧，母亲和姐姐们本想着过了年再回去，一看也不可能了，都各自给姐姐和妹妹置办起回去的礼档物品，先给二姐和转转每人做了一身衣服，淑兰又亲自给每个孩子做了一双鞋，给大女儿的孩子多做了两双，尺码特意做大些。
秀绫坐在新买的缝纫机前，嗒嗒嗒嗒忙乎了六七天，终于赶出六七件孩子的衣服，大的就只做了单件，小的做了全身，再拿出自己还没带过的围巾也一应装进包里，娉绫不会做衣服就买了两块红色灯芯绒给二姐的两个女儿缝了两个棉袄，大花给孩子们每人买了一双鞋，表姐也送过来两块的确良布料，给两个妹夫做衬衣，还有袜子手套等各种东西，装满三个军用大提包。
二姐和转转嘴里不停叫着“别拿了你们都别再给了老天爷呀太多了拿不了！”姐妹们都不管各自忙乎着，淑兰说最重要的吃的还没装呢，这么多年你也没吃上妈妈做的饭，娃儿们更是没吃过，你们都拿上，路上你们也得吃，明天我发面，也得准备几天。
油饼、烤馍、八层发面月饼（西部地区的特色面食，用笼屉蒸，整锅只蒸一个，一共又六至八层，每一层中间夹红花末、向日葵花末、薄荷末、胡麻末、香豆末等，然后在边沿翻出花瓣儿，自然也是红的、黄的、绿的、褐的十分好看，在最上面一层是盖皮，盖皮上会用专用的木梳或牙签压出、扎出各式的花样，比如花朵、月亮等装饰图案，再在上面点上红色的花朵图案，是八月十五特定的一种谢月亮的面点，叫层层月饼）、八月十五才做的胡油锅盔（这个是起面，面里加入胡麻油、香豆粉、糖等，面发好后做成一个二寸厚、中间厚四周薄直径约一尺的圆形大面团，同样上面要制作精致漂亮的花纹，放在温暖的地方让面醒发好后放入锅内烘烤近一个小时，香酥可口还可以保存一周不变质），淑兰里里外外忙乎了四五天，姑娘们也跟着妈妈学了一趟手艺，尤其是炸油饼，几个女儿都啧啧称赞。
当二姐看着凉房箱子上一溜排开的四个大包，再看看自己来时候还各自背着的也已经塞满了零七八碎，心下犯了愁。
”有火车帮你们拉，一下车就让他姨夫去接你们，我们给他们拍电报“
这些年的牵挂，恨不能把一个家给转转搬去。
这一趟，转转的心结全部打开了，她终于享受到了来自妈妈的疼爱，来自姐姐们的宠溺。什么也不让她干，全家人轮流陪着她开心，拿出家中所有好吃的变着法儿做给她吃……这才是家的样子，这才是姐妹情深！
转转说要回去的前几天，淑兰就话少了，总是郁郁寡欢，然后每天上顿还没吃完就问转转下顿想吃什么，总是一个人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哪里也不让转转去了，就好好在家呆着陪着她，娘俩好好说说话，白天说到晚上，晚上说到月亮西斜。
临走那天，天还黑着淑兰就起了床，早早起来给转转做挽面（一种西部面的做法，用蒿籽和碱面和面，增加面的黏性和劲道，面切好后撒上玉米面避免粘黏，然后吊挂起来，用手力道均匀的捏，让面薄而不断，煮出来面香四溢，浇上汤料更是美味不可挡），为什么吃”挽面“呢，顾名思义”挽留“，人们常说上马饺子下马面，可是淑兰不喜欢”滚蛋饺子“的说法，她多想把她的转转留在身边，能常常吃到她做的饭，这么多年了，她都没吃过妈妈的味道！
等几个女儿醒来，面已经一盘一盘的挽好，放在案板上，汤也在锅里咕嘟咕嘟的翻滚着浓郁的香味。
转转一看到这些，立刻大声叫着太香了，我今天可要吃到走不动为止，你们其他人都少吃点，可别跟我和二姐抢啊……没人和你抢，你好好吃，我们都不吃，看着你吃饱了我们再动碗筷，几个姐姐们也都呵呵笑着调侃。都有都有，你们都放开肚子吃，吃不够带回去的都有，淑兰看着两个女儿嘴上笑着，却眼角湿润，没多久一大家子人都起床了，早饭吃的欢声笑语。
吃完了饭，大包小包搬上车送去车站，一路上都是嘱咐，淑兰只是一直抓了两个女儿的手，眼泪吧嗒吧嗒掉，看着车远远地来了，终于忍不住，抱着转转大哭”转转，妈妈对不起你啊，让你吃苦受罪，妈妈没把你领回来，妈妈亏欠你啊——“几个女儿一起痛哭出声，转转和二姐抱着老母亲泪如雨下。
”妈，不怨你，你把我们拉扯大能让我们活下来就太不容易了，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转转回一条命，你当时哪里知道你能活着出来呀……转转你可千万不能怪怨妈妈啊！”
“转转，妈这些年吃的苦太多了，太不容易了，她能活着就是我们最大福气，当时妈妈带着我们进去就是送死去了，只是老天爷可怜才逃出一条命……“娉绫和秀绫一起哭着劝道。
”我不怪妈妈，我不怪妈妈，我都知道！我能找到你们，和你们团圆我就只有高兴，我感谢老天爷！以后我也有妈有姐姐了，我高兴的很……“转转又哭又笑。
”我们转转回来了，我们家就团圆了，妈妈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姐妹四人将母亲围抱在中间，说着安慰的话，抚摩着母亲的背，摩挲着母亲的手。
如今，六十多岁的母亲，早已经不是曾经风华绝代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曾经浓密的大长辫子如今已是满头雪白，稀疏而整齐的用两根黑色的卡子卡在耳后，曾经挺直的后背、平直的双肩，如今已经略有佝偻，多年腰疾让母亲走路开始微弯着腰，曾经的纤纤玉指如今突出的骨节下永远带着一个顶针，指尖有裂口更有老茧，唯独没有变的就是母亲衣服还是像曾经一样干干净净，面容依然白净爽利，眼神依然坚定温柔。
她们曾经那么美丽的母亲，此刻竟然已经老去，岁月从不败美人，岁月可以改变母亲的容颜，但从不曾抹去母亲的美丽。
汽车的鸣笛声，催醒了不愿分开的亲人，两个女儿擦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上车，又从车窗探出头挥手再见，车晃晃悠悠的抛下一路黄尘，一会儿功夫母亲就成为小黑点，直到看不见。
淑兰坚决的不肯离开，直到车转弯消失不见，又让女婿赶着车追了一段路，终于被女儿们拥着劝回家。
我们的转转，终于好好的回来了，我们应该高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