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看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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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之和老三收拾好了出来，傅深还端坐在那，面条是吃完了，正用他那极其文雅的方帕细细地擦嘴。
老三道：“傅老师，我俩有点事得出门一趟，回来再招待你啊。”
傅深瞄了眼棠之肩膀背着的破旧布袋，笑了：“你这是要出门捡垃圾去？”
棠之：“......”
棠之绷着脸道：“是啊，捡点儿余粮，不然吃不上晚饭了。”
老三心想说能不能别在外人面前把自己贬的这么寒酸？搞得跟叫花子似的，房东的架势都没了。
傅深慢悠悠道：“那就带我一个吧，我那西厢房厨房用具都没配置好，正愁着上哪儿蹭顿晚饭呢。”
棠之道：“你不是钱多么？外面五星级酒店米其林三星都恭候你的光临呢。”
傅深好似被噎住了，顿了顿道：“那我看看你都捡些什么当晚饭。”
棠之：“......”
她实在不想和他再扯皮下去，于是默默地侧眸看向老三，等待他的决策。
老三显然有些犯难。
他傅深怎么可能不明白他们出门是要干什么去？捡垃圾可糊弄不了他。老三一时间无比后悔和他侃大山侃些有关通灵的东西了，搞得人家好奇宝宝似的，不亲眼见识见识都不行了。
但带着他去吧，怕鬼伤到他一个凡胎，不带吧，又总觉得拗不过他的情面。
老三原地思忖了一会儿，将傅深拉到了一边，悄悄摸摸说着些什么。
棠之环着胳膊，百无聊赖地等俩人军师会晤似的会晤完毕。
老三把种种危害都罗列在了他面前，像什么中邪啊发高烧啊神志不清啊，故意添油加醋说得凶神恶煞叫人胆寒，指望着他会流露出点退缩的意愿，但人家始终一幅泰然从容的模样，时而笑着点点头示意，像是在听一出无关紧要的杂事。
老三不禁有些气馁，也有些难堪。
吓不到人，人家反而一直笑吟吟的，那笑容落在他眼里仿佛还带了点戏谑和轻视，别提有多打击他的信心了。
似乎自己也察觉到这种表情不太合适，傅深换了庄重肃穆的脸色，道：“好的，我明白。”
说实话，不管他是装的还是真实的，老三都挺受用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他最后嘱咐了几句，好哥们般拍了拍对方的肩，十足老成的口吻：“没事，不用怕，要真碰上点儿什么古古怪怪的东西，有我罩着你。”
棠之看见傅深似乎在憋笑，用掌指关节挡着唇收敛了一会儿，才道：“嗯，不怕。”
于是捡垃圾的三人组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门捉鬼去了。
......
汉汇小区位于庆州的旧城区，街道建设相对来说较落后些，不甚宽敞的青石板路、低矮错落的老式居民房以及上了年份的糕点店铺，掩藏在两旁繁冗的树桠绿荫间，躲了大部分日光的直射，在午后这样骄阳似火的时间段，倒犹有清凉。
棠之听着知了的鸣啼，被青石板上斑驳的光影给刺了下眼睛，这才想起一件事来。
傅深落后他俩人几步，她回眸一看，见他慢悠悠地信步其间，似乎是分外讨厌阳光，专门挑了绿荫笼罩着的地段走，实在躲避不了，便抬起手背堪堪遮挡。
他的手宽而纤长，又很白，被光一照，像片失真的模糊的云。
棠之原地怔松了几秒，就听得他含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她半垂着眸：“你不打伞？”
话问出口她有点后悔，他伞都没带还怎么打？不白痴问题么？真是傻了逼了。
傅深一愣，道：“忘了带。”
“......”她又道：“你很怕晒？”
傅深笑道：“是啊，我这个人比较注重形象，就怕给晒黑晒丑了，尤其是在你这样一个杏脸桃腮如花似玉的小丫头面前。”
“......”
傅深见她抿着唇，道：“怎么了？夸你好看还不乐意？”
棠之刚要回答，前面走出几十米远的老三挥手大喊：“干啥呢你俩？快别磨蹭了！到了！”
于是她只好将提到喉咙的字眼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匆忙赶上前。
傅深依旧不疾不徐、慢慢悠悠的，看着她渐行渐远的清瘦背影，无声笑了笑。
汉汇小区是片老式住宅，黄墙灰瓦，低矮的电线杆缠绕成密密麻麻的网，栖息的鸟儿停落又飞走，似乎是被烫了脚丫。
庆州城的发展在逐渐形成统一齐平的水准，不远处就有片拆迁的工地，挖掘机顶着炎炎烈日，轰隆嗡鸣地运作着，黄土掀起飞尘，朦朦的一片。也许不久的将来，汉汇小区也该划入重建的项目了。
老三领着他们找到了正确的楼房，老宅没有安装电梯——实际上也不太用得着，因为统共就四层，不高。楼道狭促，采光又不大好，光线很暗，给人一种幽森的凉意。
抵达目的地前，棠之随手褪了腕骨的皮筋，将披散的头发三两下束成了髻。
傅深突然问：“扎头发做什么？”
他个高，但楼层与楼层间的高度较矮，他便不得不稍微弯腰，这样一来，他站在身后说话的时候，几近是贴着她耳侧的，温温凉凉的吐息扫过她颌骨，像冬日的寒风吹。
棠之眼睫微翕，朝前走了一步，离的远点了才道：“准备干活。”
这是她历来的习惯。仿佛只要扎起头发，就能把棠之和神棍的身份分割开来，专心投入到通灵一事。
傅深没再说话了。
兴许这个时间段人都在午睡吧，老三按了几遍门铃都无人应，只能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等待的空档，棠之又觉得身后的人寂静地有些莫名，没忍住回眸扫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准确来说，是盯着自己耳朵的位置看。
她曲了曲手指，下意识想摸摸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而后才想起来，是自己耳后三寸的位置，那枚形似于海棠花的胎记。
没有多丑，当然也算不上有多好漂亮，只是殷红的一片，像泼洒了的红墨汁，比较扎眼。
棠之见他还一瞬不瞬地盯着，抬手拨了些耳发挡着，皱眉道：“看够了么？”
傅深方醒神，笑说：“就是觉得好看，冒犯到你了？”
棠之不理睬，两人间的氛围刹时变得古怪的僵硬。
终于，那名为刘青的老妈子接了电话，赶来开门，打破了这门外的诡异。老妈子行动迅速地拉开防盗门，一见到他们三人，就哭天喊地：“大仙啊！你们总算是来了！我这屋闹鬼闹得老不太平了哎哟——”
老三：“......”
棠之：“......”
棠之和老三收拾好了出来，傅深还端坐在那，面条是吃完了，正用他那极其文雅的方帕细细地擦嘴。
老三道：“傅老师，我俩有点事得出门一趟，回来再招待你啊。”
傅深瞄了眼棠之肩膀背着的破旧布袋，笑了：“你这是要出门捡垃圾去？”
棠之：“......”
棠之绷着脸道：“是啊，捡点儿余粮，不然吃不上晚饭了。”
老三心想说能不能别在外人面前把自己贬的这么寒酸？搞得跟叫花子似的，房东的架势都没了。
傅深慢悠悠道：“那就带我一个吧，我那西厢房厨房用具都没配置好，正愁着上哪儿蹭顿晚饭呢。”
棠之道：“你不是钱多么？外面五星级酒店米其林三星都恭候你的光临呢。”
傅深好似被噎住了，顿了顿道：“那我看看你都捡些什么当晚饭。”
棠之：“......”
她实在不想和他再扯皮下去，于是默默地侧眸看向老三，等待他的决策。
老三显然有些犯难。
他傅深怎么可能不明白他们出门是要干什么去？捡垃圾可糊弄不了他。老三一时间无比后悔和他侃大山侃些有关通灵的东西了，搞得人家好奇宝宝似的，不亲眼见识见识都不行了。
但带着他去吧，怕鬼伤到他一个凡胎，不带吧，又总觉得拗不过他的情面。
老三原地思忖了一会儿，将傅深拉到了一边，悄悄摸摸说着些什么。
棠之环着胳膊，百无聊赖地等俩人军师会晤似的会晤完毕。
老三把种种危害都罗列在了他面前，像什么中邪啊发高烧啊神志不清啊，故意添油加醋说得凶神恶煞叫人胆寒，指望着他会流露出点退缩的意愿，但人家始终一幅泰然从容的模样，时而笑着点点头示意，像是在听一出无关紧要的杂事。
老三不禁有些气馁，也有些难堪。
吓不到人，人家反而一直笑吟吟的，那笑容落在他眼里仿佛还带了点戏谑和轻视，别提有多打击他的信心了。
似乎自己也察觉到这种表情不太合适，傅深换了庄重肃穆的脸色，道：“好的，我明白。”
说实话，不管他是装的还是真实的，老三都挺受用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他最后嘱咐了几句，好哥们般拍了拍对方的肩，十足老成的口吻：“没事，不用怕，要真碰上点儿什么古古怪怪的东西，有我罩着你。”
棠之看见傅深似乎在憋笑，用掌指关节挡着唇收敛了一会儿，才道：“嗯，不怕。”
于是捡垃圾的三人组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门捉鬼去了。
......
汉汇小区位于庆州的旧城区，街道建设相对来说较落后些，不甚宽敞的青石板路、低矮错落的老式居民房以及上了年份的糕点店铺，掩藏在两旁繁冗的树桠绿荫间，躲了大部分日光的直射，在午后这样骄阳似火的时间段，倒犹有清凉。
棠之听着知了的鸣啼，被青石板上斑驳的光影给刺了下眼睛，这才想起一件事来。
傅深落后他俩人几步，她回眸一看，见他慢悠悠地信步其间，似乎是分外讨厌阳光，专门挑了绿荫笼罩着的地段走，实在躲避不了，便抬起手背堪堪遮挡。
他的手宽而纤长，又很白，被光一照，像片失真的模糊的云。
棠之原地怔松了几秒，就听得他含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她半垂着眸：“你不打伞？”
话问出口她有点后悔，他伞都没带还怎么打？不白痴问题么？真是傻了逼了。
傅深一愣，道：“忘了带。”
“......”她又道：“你很怕晒？”
傅深笑道：“是啊，我这个人比较注重形象，就怕给晒黑晒丑了，尤其是在你这样一个杏脸桃腮如花似玉的小丫头面前。”
“......”
傅深见她抿着唇，道：“怎么了？夸你好看还不乐意？”
棠之刚要回答，前面走出几十米远的老三挥手大喊：“干啥呢你俩？快别磨蹭了！到了！”
于是她只好将提到喉咙的字眼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匆忙赶上前。
傅深依旧不疾不徐、慢慢悠悠的，看着她渐行渐远的清瘦背影，无声笑了笑。
汉汇小区是片老式住宅，黄墙灰瓦，低矮的电线杆缠绕成密密麻麻的网，栖息的鸟儿停落又飞走，似乎是被烫了脚丫。
庆州城的发展在逐渐形成统一齐平的水准，不远处就有片拆迁的工地，挖掘机顶着炎炎烈日，轰隆嗡鸣地运作着，黄土掀起飞尘，朦朦的一片。也许不久的将来，汉汇小区也该划入重建的项目了。
老三领着他们找到了正确的楼房，老宅没有安装电梯——实际上也不太用得着，因为统共就四层，不高。楼道狭促，采光又不大好，光线很暗，给人一种幽森的凉意。
抵达目的地前，棠之随手褪了腕骨的皮筋，将披散的头发三两下束成了髻。
傅深突然问：“扎头发做什么？”
他个高，但楼层与楼层间的高度较矮，他便不得不稍微弯腰，这样一来，他站在身后说话的时候，几近是贴着她耳侧的，温温凉凉的吐息扫过她颌骨，像冬日的寒风吹。
棠之眼睫微翕，朝前走了一步，离的远点了才道：“准备干活。”
这是她历来的习惯。仿佛只要扎起头发，就能把棠之和神棍的身份分割开来，专心投入到通灵一事。
傅深没再说话了。
兴许这个时间段人都在午睡吧，老三按了几遍门铃都无人应，只能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等待的空档，棠之又觉得身后的人寂静地有些莫名，没忍住回眸扫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准确来说，是盯着自己耳朵的位置看。
她曲了曲手指，下意识想摸摸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而后才想起来，是自己耳后三寸的位置，那枚形似于海棠花的胎记。
没有多丑，当然也算不上有多好漂亮，只是殷红的一片，像泼洒了的红墨汁，比较扎眼。
棠之见他还一瞬不瞬地盯着，抬手拨了些耳发挡着，皱眉道：“看够了么？”
傅深方醒神，笑说：“就是觉得好看，冒犯到你了？”
棠之不理睬，两人间的氛围刹时变得古怪的僵硬。
终于，那名为刘青的老妈子接了电话，赶来开门，打破了这门外的诡异。老妈子行动迅速地拉开防盗门，一见到他们三人，就哭天喊地：“大仙啊！你们总算是来了！我这屋闹鬼闹得老不太平了哎哟——”
老三：“......”
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