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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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之正想不动声色地凑近去，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就见得卷毛冲出马路，不管不顾地径直奔向小区。
她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横穿马路，晚高峰过往车辆喇叭鸣笛接连了一片，刺得人耳蜗生疼。
棠之心惊，想过去把人拽到安全范围，奈何这小妮子腿长跑得快、又不要命，三两步便抵达了对面，街道堵塞的轿车中有几扇车窗摇下来，车主气急败坏地高声怒骂着。
卷毛充耳不闻，攥着书包背带，耷拉着脑袋直挺挺地朝前走。
棠之瞥了眼那群男孩，他们还在街对面的小卖部不亦乐乎地玩着游戏机。于是她没再深想，紧跟卷毛其后，刚要打声招呼，余光瞥见她嘴巴在喃喃着什么，凑近了竖起耳朵细听，是有些含糊不清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卷毛就这么神经质地自个儿念叨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旁人。
“喂。”棠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见她似乎正处于魔怔的状态，棠之不得不加重了力道，提高自己的存在感。她一把揪住了她的书包背带，迫使她停下来，直到她彻底醒过神，抬了眸一眨不眨地仰望着她。
小女孩眼珠子乌溜溜的，黑白分明，眼睑处积攒着一簇苍青，活像被抽走了魂的尸壳。
棠之指肚捻了捻她手心，倒是温热地很，她道：“他们欺负你？”
芳子不答反问：“你是谁？”
“我是...”她皱起了眉，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合适，说是大仙？还是神棍？对方一小女孩，信不信很难定，更何况她当前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于是她决定直接跳过此话题，道：“他们也住这小区里么？”
芳子像只竖起了荆棘的刺猬，充满敌意地瞪了她几眼，便撒丫子往家里跑。
棠之：“......”
她是偏向于默默干活、少说多做的类型。和人沟通交流一直是她的弱项，和小孩相处那就更是灾难了，以往不是没有这样吃闭门羹的情况。
成年人好解释，但小孩一窍不通、什么都不懂，只要一个环节没符合他们的预设，就会被彻底排除在外。比如当前的自我介绍。
棠之想了想，盘问小孩的事情还是交给老三来做吧，她观望着就好。
她快步追了上去，还没到门口呢，就听得楼上传来一阵哭天喊地的叫唤。她走近一看，发现芳子瘫倒在地、昏迷不醒，四肢像癫痫发作似的颤抖。
刘青抱着自家的孙女儿一个劲儿地淌眼泪：“大仙，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芳子好好的怎么就晕过去了啊？大仙——”
老三蹲在旁边，锁着眉，抬手端着女孩下巴打量了一轮，一语不发，似乎对这突发情况也倍感莫名。
棠之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得来的却是同样的茫然无措。
三人正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斜刺里伸来一只薄长的手，拇指摁住了女孩的人中，顺着那手逡巡而去，是一张苍白润玉的脸庞，他不慌不忙地道：“应该是恐慌发作了，已经叫了救护车，等等就好，没事的。”
老三和棠之俩人有些错愕，都定定地看着他。
刘青含泪道：“恐慌发作？这是什么毛病？你们不是说她被鬼上身了吗！哎哟我的大孙女——”
老三：“......”
老三心想道我啥时候说过她被鬼上身了？不一直是你自个儿在那念叨的么？
傅深摁着她人中摁了一会儿后撤开，人依旧没有醒转，想来是极度的急性焦虑了。他道：“可能是这小姑娘心里藏了什么事儿，一回到家又看到我们一堆陌生人，强烈的恐惧感引发了不适，所以才会晕。”
“不过没事的，带她去医院开点药，找个心理医生咨询咨询，缓过劲来就好了。”
也许是他这一番话挺专业，态度又从容，没有丝毫的无措，其余几人愣神听着，连刘青都忘了哭天喊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棠之对上他视线，他目光里隐隐地浮了点笑意，也不知道是在暗自洋洋得意还是什么的。她不着痕迹地别开，掏出手机叫车，准备把人送去医院。
她又问老三：“有吗？”
老三坚定地摇头：“没有痕迹。”
方才这小姑娘一回家，他便凝神通灵、看了她的魂相，骨髓干净得很，没有被鬼附体，也没有被鬼附体过，丁点儿痕迹都摸不着。
正因如此，芳子瘫软倒地之时他才会束手无措。因为压根没有鬼神之类的东西，就不存在被鬼害到昏迷、就不属于他的专业领域了，他一届吊儿郎当的通灵师，怎么会知道恐慌发作这种莫名其妙的病症？
得到否定的答案，棠之沉思一会，问：“大白回来了吗？”
刘青和老三这俩人是没琢磨到大白那儿去的，没关心没留意，所以就不太清楚，都相视无言呢，傅深便在一旁搭腔了：“刚跑回来了，在猫舍。”
老三道：“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午，都没见有什么猫溜进家，你是咋知道的？”
傅深道：“它从窗户那儿爬进来的。”
老三佯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其实心底对这俩人为啥关心猫还是不明所以，他自个儿研究着正头脑风暴呢，就看到棠之拎着那破旧的布袋，走向了靠近阳台边的猫舍。
他跟过去，闻到一股符纸燃烧成香灰的味道。
棠之掏出只小木碗，将燃烧着的符纸浸在碗里。傅深被她小心翼翼、又堪称细致的动作给逗笑了，道：“随身带只碗做什么？”
棠之抬眸扫了他一眼：“上街捡垃圾的同时还能顺带要饭。”
傅深不由发笑：“那怎么不搞个大点儿的碗？你这小碗能要到多少？”
“......”
棠之对跟他扯皮是无语了。其实碗是可有可无的，但她比较讲究，不会随地烧类似纸钱这种冥府的东西，放只碗，能保证主人家地面干净，偶尔当叫花子讨点钱钱也方便。
棠之正想不动声色地凑近去，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就见得卷毛冲出马路，不管不顾地径直奔向小区。
她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横穿马路，晚高峰过往车辆喇叭鸣笛接连了一片，刺得人耳蜗生疼。
棠之心惊，想过去把人拽到安全范围，奈何这小妮子腿长跑得快、又不要命，三两步便抵达了对面，街道堵塞的轿车中有几扇车窗摇下来，车主气急败坏地高声怒骂着。
卷毛充耳不闻，攥着书包背带，耷拉着脑袋直挺挺地朝前走。
棠之瞥了眼那群男孩，他们还在街对面的小卖部不亦乐乎地玩着游戏机。于是她没再深想，紧跟卷毛其后，刚要打声招呼，余光瞥见她嘴巴在喃喃着什么，凑近了竖起耳朵细听，是有些含糊不清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卷毛就这么神经质地自个儿念叨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旁人。
“喂。”棠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见她似乎正处于魔怔的状态，棠之不得不加重了力道，提高自己的存在感。她一把揪住了她的书包背带，迫使她停下来，直到她彻底醒过神，抬了眸一眨不眨地仰望着她。
小女孩眼珠子乌溜溜的，黑白分明，眼睑处积攒着一簇苍青，活像被抽走了魂的尸壳。
棠之指肚捻了捻她手心，倒是温热地很，她道：“他们欺负你？”
芳子不答反问：“你是谁？”
“我是...”她皱起了眉，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合适，说是大仙？还是神棍？对方一小女孩，信不信很难定，更何况她当前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于是她决定直接跳过此话题，道：“他们也住这小区里么？”
芳子像只竖起了荆棘的刺猬，充满敌意地瞪了她几眼，便撒丫子往家里跑。
棠之：“......”
她是偏向于默默干活、少说多做的类型。和人沟通交流一直是她的弱项，和小孩相处那就更是灾难了，以往不是没有这样吃闭门羹的情况。
成年人好解释，但小孩一窍不通、什么都不懂，只要一个环节没符合他们的预设，就会被彻底排除在外。比如当前的自我介绍。
棠之想了想，盘问小孩的事情还是交给老三来做吧，她观望着就好。
她快步追了上去，还没到门口呢，就听得楼上传来一阵哭天喊地的叫唤。她走近一看，发现芳子瘫倒在地、昏迷不醒，四肢像癫痫发作似的颤抖。
刘青抱着自家的孙女儿一个劲儿地淌眼泪：“大仙，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芳子好好的怎么就晕过去了啊？大仙——”
老三蹲在旁边，锁着眉，抬手端着女孩下巴打量了一轮，一语不发，似乎对这突发情况也倍感莫名。
棠之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得来的却是同样的茫然无措。
三人正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斜刺里伸来一只薄长的手，拇指摁住了女孩的人中，顺着那手逡巡而去，是一张苍白润玉的脸庞，他不慌不忙地道：“应该是恐慌发作了，已经叫了救护车，等等就好，没事的。”
老三和棠之俩人有些错愕，都定定地看着他。
刘青含泪道：“恐慌发作？这是什么毛病？你们不是说她被鬼上身了吗！哎哟我的大孙女——”
老三：“......”
老三心想道我啥时候说过她被鬼上身了？不一直是你自个儿在那念叨的么？
傅深摁着她人中摁了一会儿后撤开，人依旧没有醒转，想来是极度的急性焦虑了。他道：“可能是这小姑娘心里藏了什么事儿，一回到家又看到我们一堆陌生人，强烈的恐惧感引发了不适，所以才会晕。”
“不过没事的，带她去医院开点药，找个心理医生咨询咨询，缓过劲来就好了。”
也许是他这一番话挺专业，态度又从容，没有丝毫的无措，其余几人愣神听着，连刘青都忘了哭天喊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棠之对上他视线，他目光里隐隐地浮了点笑意，也不知道是在暗自洋洋得意还是什么的。她不着痕迹地别开，掏出手机叫车，准备把人送去医院。
她又问老三：“有吗？”
老三坚定地摇头：“没有痕迹。”
方才这小姑娘一回家，他便凝神通灵、看了她的魂相，骨髓干净得很，没有被鬼附体，也没有被鬼附体过，丁点儿痕迹都摸不着。
正因如此，芳子瘫软倒地之时他才会束手无措。因为压根没有鬼神之类的东西，就不存在被鬼害到昏迷、就不属于他的专业领域了，他一届吊儿郎当的通灵师，怎么会知道恐慌发作这种莫名其妙的病症？
得到否定的答案，棠之沉思一会，问：“大白回来了吗？”
刘青和老三这俩人是没琢磨到大白那儿去的，没关心没留意，所以就不太清楚，都相视无言呢，傅深便在一旁搭腔了：“刚跑回来了，在猫舍。”
老三道：“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午，都没见有什么猫溜进家，你是咋知道的？”
傅深道：“它从窗户那儿爬进来的。”
老三佯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其实心底对这俩人为啥关心猫还是不明所以，他自个儿研究着正头脑风暴呢，就看到棠之拎着那破旧的布袋，走向了靠近阳台边的猫舍。
他跟过去，闻到一股符纸燃烧成香灰的味道。
棠之掏出只小木碗，将燃烧着的符纸浸在碗里。傅深被她小心翼翼、又堪称细致的动作给逗笑了，道：“随身带只碗做什么？”
棠之抬眸扫了他一眼：“上街捡垃圾的同时还能顺带要饭。”
傅深不由发笑：“那怎么不搞个大点儿的碗？你这小碗能要到多少？”
“......”
棠之对跟他扯皮是无语了。其实碗是可有可无的，但她比较讲究，不会随地烧类似纸钱这种冥府的东西，放只碗，能保证主人家地面干净，偶尔当叫花子讨点钱钱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