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鸟为食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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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怀恩最终还是同意了神谷椿的建议。这倒不是他觉得椿的提议有多少价值,而是作为一名探险者,他必须对自己以及团队的时间与精力成本负责。换句话说,大石野太郎嘲笑天水薰的那些说法中,至少有一点,他是认可的——“那就是,不应该因为眼前的善行,而忽视了更远大的理想。”换句话说,无论地主阶级施舍了多少的家财,也无法从根源上消灭乞讨者的存在——因为地主的存在本身,就是制造不平等的源头。“无论天水薰医治了多少人,他作为东京都协会的一员,与其他东京都探险者们一样,都对如今东京的现状,负有历史责任。”“只不过作为‘失败者’,他比其他的‘逃避者’或者‘纵容者’,拥有更多的可取之处。”“而作为上都市的地下城探险者,我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帮助这些东京都的地下城受害者,因为他们都是代表着上都市协会的白日窃贼小队的天然盟友……”林怀恩提起竹剑,缓缓地站起身来。他没准备成为东京都协会的救世主。然而人类毕竟是政治的动物。作为白日窃贼小队的队长,他固然可以和天水优与神谷椿建立起不错的私交,但是这种私情并不会因为天水优是天水一心流的现任家主,而发生转变——换句话说,如果白日窃贼小队与天水馆是天然的政治对立者,那么哪怕两个人再互相欣赏,最后也会沦落到刀刃相向的地步。反之,只要政治目的一致,哪怕两个人性格差异极大,那么至少在短时间内,都可以达成政治上的同盟——人类的政治性,并不会因为个人的善恶荣辱,而发生转变。因为“政治”本身,就是“群体的艺术”。“而政治,又是经济活动的集中表现。”“所以我的‘善行’,应当以‘利益’的形式表现出来。”“‘利益’,便是我善行的‘价值’。”“接着。”神谷椿将灰青之怒扔了过来,道场上,天水馆这边的“副将”御堂将也,正狼狈不堪地躲避着大石野太郎的攻击。这位戴着眼镜,宛若一名普通上班族一般的瘦弱男子,勉强举着木刀,挡下大石野太郎的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每当野太郎想要攻入他的要害,一口气解决掉他,御堂将也都会不顾形象地打滚撤退,全力逃跑之下,大石一时间拿他也没太多办法。“放心好了,论保命功夫,御堂将也是我的门生里最强的。”神谷椿注意到林怀恩的视线,将包着灰青之怒的黑色绸缎掀了开来:“试试吧,重铸之后,遗物会多出什么样的变化,连我们这些锻造师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会多出什么样的变化,你还把它拿去重铸了……”林怀恩有些无语。但神谷椿只是耸了耸肩:“你拿起来就知道了。”看着锦缎包裹中的炮锤,林怀恩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灰青之怒现在的这个造型。总让他觉得过于笨重。但随着他将右手放上锤柄,一股血肉相连的感觉,传到了他的手心中。“这个是……”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手中的武器。“重铸武器,会解放遗物中真正的力量。”椿言简意赅地说道:“所以无论它原本是什么样子,重铸只会‘多出’一些东西,而不是失去它原本就有的那些东西。”“你的武器在我重铸过的武器中,也算得上是非常特殊的了。”“因为严格来说,它只能算是一件‘素材’,而利用这件素材制作出来的这柄炮锤,是我作为锻造师,能对它作出的唯一的干预。”“怎么样?感觉还合手吗?”“……嗯,不错。”林怀恩看着手中的灰青之怒,不轻不重,他明明能够感到一股沉甸甸的手感,却同样能够意识到,“它自身”正在支撑着它的重量。那种感觉,极其接近于【灵能】给他的感觉。考虑到灰青之怒中的荒野之心,正是灵魂的集合,他有这种感觉,似乎也就不奇怪了。换句话说,重铸之后的灰青之怒“活起来了”。轻轻抖动了手臂,林怀恩将灰青之怒变成长直刀,装进了惩戒之握里,缓缓地走上了道场。在他视线的尽头,御堂将也的半个身体都埋进了木墙里——这是被大石野太郎扔出去的结果。“空间装备吗……天城阁下和我说过你的棘手,但这毕竟是道场战,不能使用地下城能力,你是打不过我的!”大石看着林怀恩,将断掉的薙刀木柄扛在肩上。一口气击败了两名天水馆的成员,大石身上却没有多少疲惫感。哪怕在猎杀御堂将也的时候,林怀恩也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明显的戏耍之意。在林怀恩等待灰青之怒的时候,大石野太郎又何曾不是在观察他的动静。“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一个上都市的探险者,为什么要强行为天水馆的老弱妇孺出头——”“但是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大石狞笑了下:“上都市探险者,因介入天水馆内部剑斗而意外死亡——”“这个标题作为明天朝日新闻的副版头条,是不是很有意思?”林怀恩没有在意大石的挑衅。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竹剑往前一挥,然后拉开了架势:“我准备好了。”“切……”看到林怀恩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大石有些不满地乍了下舌头,同样沉默不语了。对于大石的意图,林怀恩心中有数。但和普通的地下城探险者不一样,经过上都市的怪物潮涌,以及西伯利亚的《永夜王国》,‘死’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问题了。“探险者与其说是‘不会死’,还不如说是‘可以复活’。”“这两者看似很像,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前提。”“前者是一种对‘死’的逃避。”“而后者,却是一种直面死亡之后的‘向死而生’。”“就和剑术一样……”“我们挥剑的理由很重要。”“因为人被杀,就会死。”“而选择挥剑,就意味着我们站到了‘会被杀’的立场上。”“不考虑自己会被杀的可能性,而挥出的剑——”“是软弱无力的!”林怀恩微微眯着眼睛,踏出了一步。大石野太郎猛地后退了一步。他眼中充满了震惊,似乎连自己都没想到,面对神谷椿都可以一步不退的自己,居然在林怀恩面前胆怯了。“杀了他,即便手中是木刀也没关系,用正确的方法,手中即便是木刀也可以杀死人。”林怀恩快速思考着,视线在大石野太郎的脖颈与眼睛等要害不断盘旋。从一开始,他就没考虑过,这仅仅只是一场“比试”。背负起天水馆所有人的希望之后,他要做的只有战胜对手——至于大石野太郎打算怎么从他的剑术中活下来,是对手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一时间,道场中央安静无比。但不自觉地,天水馆与龙王会的众人,又往后退了几步——因为御堂将也而收缩不少的战斗范围,随着林怀恩与大石野太郎的步伐逐渐扩大,甚至超过了当初神谷椿与大石的战斗。“林队长杀过人吗?”看着这样的林怀恩,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谷椿,也不仅吞了下喉咙。她看向身边的原夕暮——却只看到了塔妮娅的身影。白发的少女扭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平静:“对我们而言,战斗并不是用来炫耀的玩具。”战斗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是贯彻理念的手段。林怀恩深吸了一口气,将全部的意识,都沉浸了进去。他往前踏了一步,反倒是大石率先发起了攻击。“可恶!”被林怀恩的杀机引动,大石野太郎猝不及防之下,仓促出手。但剑术与体格上的差距却是显著的,林怀恩只是看了一眼,就意识到无法力敌,飞快地退出了大石的战斗范围。他把玩着手中的竹剑,冷眼看着巨汉,有着剑理的经验,他能够很轻易地把握住大石野太郎的攻击范围——之前在旁边开着剑理看了那么长时间,他可不是白看的。而作为进攻方,他的态度是很积极的,但战术层面却非常从容。即便知道只要他踏入大石野太郎的攻击范围,对方就一定会作出反应,但他仍旧会一次又一次地摆出必杀之意,然后在最后时刻放弃攻击。“剑术?剑道?剑理?”“说白了,剑术是什么?剑道是什么?剑理又是什么?”“我似乎很清楚,但似乎又完全不清楚。”“用语言定义下来的剑术就是剑术了吗?用语言定义下来的剑道就是剑道了吗?用语言定义下来的剑理就是剑理了吗?”“那么什么是剑术?什么是剑道?什么——”“又是【剑理】?”林怀恩觉得自己的内心异常地沉静。他很清楚,在场的大部分人中,剑术实力都比他强,甚至可以说,没了剑理的帮助,他连御堂将也也打不过。但是没有必要——“对于有着【剑理】的我而言,学习剑术,没有必要。”“【剑理】是天才剑士的叩门砖,身为‘天才剑士’的我,需要‘剑术’吗?”“剑术也好,剑道也好,剑理也罢,无非是人类为了叙述自己心中的‘概念’,而人为定义出来的结果。”“而所谓的【剑理】……”“就是我作为‘天才剑士’,和其他人定义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的‘战斗方式’。”林怀恩往前踏了一步。而这次他没有后退,挥舞的竹剑避开断棍的拦截,刺向大石野太郎的眼睑。而大石移动脚步,让开竹剑的发力点,伸手抓向林怀恩的脑袋。有力的鹰掌擦着林怀恩的太阳穴,划开了他的皮肤。但林怀恩却不为所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敌人与自身的动作上,他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在空气中绽放开来,又在一瞬间合二为一——“面!”他大吼着劈向大石的脑袋。却被对方伸手拦住了。“面!”他再次怒吼,挥舞的剑刃再次绽放,然后再次重叠。“别小瞧我!”大石怒吼着,顶开林怀恩的竹剑。然而林怀恩只是不为所动——再一次!“面!”大石的手掌距离林怀恩的眼球只剩下三毫米,却被林怀恩的竹剑顶住,重重地摔了出去!“哗!”一瞬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部分都满脸的吃惊,只有一小部分人,看懂了林怀恩的做法:“时机、距离……看似只是三次连续不断的击面——”“但那实际上是用三次连续不断的攻击,累积起来的微小优势,而引发的雪崩剑法!”椿是第一个将林怀恩的剑术本质说出来的人。“但是……三连击面,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做得到吧……”刚刚被天水馆的众人,从墙壁里拽出来的御堂将也有些犹豫地问道。“但是你能笃定无疑地对大石野太郎这种对手进行三连击面吗?”神谷椿只是反问道:“只要0.2秒的犹豫,大石野太郎就能抓破你的太阳穴。”“然而林队长连这0.2秒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先是用连续不断的试探引发大石野太郎的焦躁与烦躁,然后当真正攻击时,又毫不犹豫地发起三连击面……这是林先生的战术吗?”天水优虽然也懂剑术,但在天水一心流的天赋上,远不如自己的义妹。而神谷椿只是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和林怀恩打过很多次,很清楚他绝对不会将胜机赌在‘大石野太郎会失误’上……”“换句话说,在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判断出,到底是‘追击’还是‘后撤’,能够取胜!”超越0.2秒的反应极限……一瞬间,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明白了神谷椿的意思。剑术是反应力的判断。而剑理……则是对战斗结果本身的预读!林怀恩捂了下口鼻,久违的鼻血从那里流淌了下来。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说法,来称呼他之前的状态。但在从那种状态下离开后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那并非是一种他可以凭借着自己意志进入的状态。那是一种以敌人与自身的动作与状态为蓝本,在此之上,在时间与空间的双重维度,进行延长的战术——换句话说,就和下棋一样。当他完全掌握了自己与敌人的状态,就可以看到四五枚落子之后的杀招!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怀恩最终还是同意了神谷椿的建议。这倒不是他觉得椿的提议有多少价值,而是作为一名探险者,他必须对自己以及团队的时间与精力成本负责。换句话说,大石野太郎嘲笑天水薰的那些说法中,至少有一点,他是认可的——“那就是,不应该因为眼前的善行,而忽视了更远大的理想。”换句话说,无论地主阶级施舍了多少的家财,也无法从根源上消灭乞讨者的存在——因为地主的存在本身,就是制造不平等的源头。“无论天水薰医治了多少人,他作为东京都协会的一员,与其他东京都探险者们一样,都对如今东京的现状,负有历史责任。”“只不过作为‘失败者’,他比其他的‘逃避者’或者‘纵容者’,拥有更多的可取之处。”“而作为上都市的地下城探险者,我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帮助这些东京都的地下城受害者,因为他们都是代表着上都市协会的白日窃贼小队的天然盟友……”林怀恩提起竹剑,缓缓地站起身来。他没准备成为东京都协会的救世主。然而人类毕竟是政治的动物。作为白日窃贼小队的队长,他固然可以和天水优与神谷椿建立起不错的私交,但是这种私情并不会因为天水优是天水一心流的现任家主,而发生转变——换句话说,如果白日窃贼小队与天水馆是天然的政治对立者,那么哪怕两个人再互相欣赏,最后也会沦落到刀刃相向的地步。反之,只要政治目的一致,哪怕两个人性格差异极大,那么至少在短时间内,都可以达成政治上的同盟——人类的政治性,并不会因为个人的善恶荣辱,而发生转变。因为“政治”本身,就是“群体的艺术”。“而政治,又是经济活动的集中表现。”“所以我的‘善行’,应当以‘利益’的形式表现出来。”“‘利益’,便是我善行的‘价值’。”“接着。”神谷椿将灰青之怒扔了过来,道场上,天水馆这边的“副将”御堂将也,正狼狈不堪地躲避着大石野太郎的攻击。这位戴着眼镜,宛若一名普通上班族一般的瘦弱男子,勉强举着木刀,挡下大石野太郎的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每当野太郎想要攻入他的要害,一口气解决掉他,御堂将也都会不顾形象地打滚撤退,全力逃跑之下,大石一时间拿他也没太多办法。“放心好了,论保命功夫,御堂将也是我的门生里最强的。”神谷椿注意到林怀恩的视线,将包着灰青之怒的黑色绸缎掀了开来:“试试吧,重铸之后,遗物会多出什么样的变化,连我们这些锻造师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会多出什么样的变化,你还把它拿去重铸了……”林怀恩有些无语。但神谷椿只是耸了耸肩:“你拿起来就知道了。”看着锦缎包裹中的炮锤,林怀恩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灰青之怒现在的这个造型。总让他觉得过于笨重。但随着他将右手放上锤柄,一股血肉相连的感觉,传到了他的手心中。“这个是……”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手中的武器。“重铸武器,会解放遗物中真正的力量。”椿言简意赅地说道:“所以无论它原本是什么样子,重铸只会‘多出’一些东西,而不是失去它原本就有的那些东西。”“你的武器在我重铸过的武器中,也算得上是非常特殊的了。”“因为严格来说,它只能算是一件‘素材’,而利用这件素材制作出来的这柄炮锤,是我作为锻造师,能对它作出的唯一的干预。”“怎么样?感觉还合手吗?”“……嗯,不错。”林怀恩看着手中的灰青之怒,不轻不重,他明明能够感到一股沉甸甸的手感,却同样能够意识到,“它自身”正在支撑着它的重量。那种感觉,极其接近于【灵能】给他的感觉。考虑到灰青之怒中的荒野之心,正是灵魂的集合,他有这种感觉,似乎也就不奇怪了。换句话说,重铸之后的灰青之怒“活起来了”。轻轻抖动了手臂,林怀恩将灰青之怒变成长直刀,装进了惩戒之握里,缓缓地走上了道场。在他视线的尽头,御堂将也的半个身体都埋进了木墙里——这是被大石野太郎扔出去的结果。“空间装备吗……天城阁下和我说过你的棘手,但这毕竟是道场战,不能使用地下城能力,你是打不过我的!”大石看着林怀恩,将断掉的薙刀木柄扛在肩上。一口气击败了两名天水馆的成员,大石身上却没有多少疲惫感。哪怕在猎杀御堂将也的时候,林怀恩也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明显的戏耍之意。在林怀恩等待灰青之怒的时候,大石野太郎又何曾不是在观察他的动静。“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一个上都市的探险者,为什么要强行为天水馆的老弱妇孺出头——”“但是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大石狞笑了下:“上都市探险者,因介入天水馆内部剑斗而意外死亡——”“这个标题作为明天朝日新闻的副版头条,是不是很有意思?”林怀恩没有在意大石的挑衅。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竹剑往前一挥,然后拉开了架势:“我准备好了。”“切……”看到林怀恩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大石有些不满地乍了下舌头,同样沉默不语了。对于大石的意图,林怀恩心中有数。但和普通的地下城探险者不一样,经过上都市的怪物潮涌,以及西伯利亚的《永夜王国》,‘死’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问题了。“探险者与其说是‘不会死’,还不如说是‘可以复活’。”“这两者看似很像,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前提。”“前者是一种对‘死’的逃避。”“而后者,却是一种直面死亡之后的‘向死而生’。”“就和剑术一样……”“我们挥剑的理由很重要。”“因为人被杀,就会死。”“而选择挥剑,就意味着我们站到了‘会被杀’的立场上。”“不考虑自己会被杀的可能性,而挥出的剑——”“是软弱无力的!”林怀恩微微眯着眼睛,踏出了一步。大石野太郎猛地后退了一步。他眼中充满了震惊,似乎连自己都没想到,面对神谷椿都可以一步不退的自己,居然在林怀恩面前胆怯了。“杀了他,即便手中是木刀也没关系,用正确的方法,手中即便是木刀也可以杀死人。”林怀恩快速思考着,视线在大石野太郎的脖颈与眼睛等要害不断盘旋。从一开始,他就没考虑过,这仅仅只是一场“比试”。背负起天水馆所有人的希望之后,他要做的只有战胜对手——至于大石野太郎打算怎么从他的剑术中活下来,是对手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一时间,道场中央安静无比。但不自觉地,天水馆与龙王会的众人,又往后退了几步——因为御堂将也而收缩不少的战斗范围,随着林怀恩与大石野太郎的步伐逐渐扩大,甚至超过了当初神谷椿与大石的战斗。“林队长杀过人吗?”看着这样的林怀恩,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谷椿,也不仅吞了下喉咙。她看向身边的原夕暮——却只看到了塔妮娅的身影。白发的少女扭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平静:“对我们而言,战斗并不是用来炫耀的玩具。”战斗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是贯彻理念的手段。林怀恩深吸了一口气,将全部的意识,都沉浸了进去。他往前踏了一步,反倒是大石率先发起了攻击。“可恶!”被林怀恩的杀机引动,大石野太郎猝不及防之下,仓促出手。但剑术与体格上的差距却是显著的,林怀恩只是看了一眼,就意识到无法力敌,飞快地退出了大石的战斗范围。他把玩着手中的竹剑,冷眼看着巨汉,有着剑理的经验,他能够很轻易地把握住大石野太郎的攻击范围——之前在旁边开着剑理看了那么长时间,他可不是白看的。而作为进攻方,他的态度是很积极的,但战术层面却非常从容。即便知道只要他踏入大石野太郎的攻击范围,对方就一定会作出反应,但他仍旧会一次又一次地摆出必杀之意,然后在最后时刻放弃攻击。“剑术?剑道?剑理?”“说白了,剑术是什么?剑道是什么?剑理又是什么?”“我似乎很清楚,但似乎又完全不清楚。”“用语言定义下来的剑术就是剑术了吗?用语言定义下来的剑道就是剑道了吗?用语言定义下来的剑理就是剑理了吗?”“那么什么是剑术?什么是剑道?什么——”“又是【剑理】?”林怀恩觉得自己的内心异常地沉静。他很清楚,在场的大部分人中,剑术实力都比他强,甚至可以说,没了剑理的帮助,他连御堂将也也打不过。但是没有必要——“对于有着【剑理】的我而言,学习剑术,没有必要。”“【剑理】是天才剑士的叩门砖,身为‘天才剑士’的我,需要‘剑术’吗?”“剑术也好,剑道也好,剑理也罢,无非是人类为了叙述自己心中的‘概念’,而人为定义出来的结果。”“而所谓的【剑理】……”“就是我作为‘天才剑士’,和其他人定义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的‘战斗方式’。”林怀恩往前踏了一步。而这次他没有后退,挥舞的竹剑避开断棍的拦截,刺向大石野太郎的眼睑。而大石移动脚步,让开竹剑的发力点,伸手抓向林怀恩的脑袋。有力的鹰掌擦着林怀恩的太阳穴,划开了他的皮肤。但林怀恩却不为所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敌人与自身的动作上,他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在空气中绽放开来,又在一瞬间合二为一——“面!”他大吼着劈向大石的脑袋。却被对方伸手拦住了。“面!”他再次怒吼,挥舞的剑刃再次绽放,然后再次重叠。“别小瞧我!”大石怒吼着,顶开林怀恩的竹剑。然而林怀恩只是不为所动——再一次!“面!”大石的手掌距离林怀恩的眼球只剩下三毫米,却被林怀恩的竹剑顶住,重重地摔了出去!“哗!”一瞬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部分都满脸的吃惊,只有一小部分人,看懂了林怀恩的做法:“时机、距离……看似只是三次连续不断的击面——”“但那实际上是用三次连续不断的攻击,累积起来的微小优势,而引发的雪崩剑法!”椿是第一个将林怀恩的剑术本质说出来的人。“但是……三连击面,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做得到吧……”刚刚被天水馆的众人,从墙壁里拽出来的御堂将也有些犹豫地问道。“但是你能笃定无疑地对大石野太郎这种对手进行三连击面吗?”神谷椿只是反问道:“只要0.2秒的犹豫,大石野太郎就能抓破你的太阳穴。”“然而林队长连这0.2秒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先是用连续不断的试探引发大石野太郎的焦躁与烦躁,然后当真正攻击时,又毫不犹豫地发起三连击面……这是林先生的战术吗?”天水优虽然也懂剑术,但在天水一心流的天赋上,远不如自己的义妹。而神谷椿只是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和林怀恩打过很多次,很清楚他绝对不会将胜机赌在‘大石野太郎会失误’上……”“换句话说,在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判断出,到底是‘追击’还是‘后撤’,能够取胜!”超越0.2秒的反应极限……一瞬间,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明白了神谷椿的意思。剑术是反应力的判断。而剑理……则是对战斗结果本身的预读!林怀恩捂了下口鼻,久违的鼻血从那里流淌了下来。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说法,来称呼他之前的状态。但在从那种状态下离开后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那并非是一种他可以凭借着自己意志进入的状态。那是一种以敌人与自身的动作与状态为蓝本,在此之上,在时间与空间的双重维度,进行延长的战术——换句话说,就和下棋一样。当他完全掌握了自己与敌人的状态,就可以看到四五枚落子之后的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