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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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白背后的石壁上，竟然形成了一上一下两重光晕。微光从洞口顺着水滴倾泻而入，一束经由水珠折射，而另一股则由水潭反射，双双映照水潭前边的石壁上，两相交错，居然形成了一个十字形的光影。
唐莘心念一动，转身奔入茅屋，将断念剑去取了出来，双手将那剑对着洞口高高举起.她将断念剑的剑柄对着光微微转动。可惜她梗着脖子转了半天，除了看出来这剑挺亮之外，什么也没看出来。
唐莘泄气地把那剑往地下一放，顿时水花四溅，泥点子溅到慕容白的白衣上，一丝不快浮上了他的脸颊。
慕容白轻笑一声，俯身将那重剑拾起：“莘儿，你这是怎么了?”
唐莘把自己的猜想说与他听，慕容白边听边点着头，最后，他伸出手在唐莘额上一戳，瞪着眼睛无奈地说：“也不知你是聪明还是蠢，你若是想把这两行字拼起来，写下来不就得了。”
他这一说，唐莘当下就奔回茅屋，将那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誊写在两片纸上，将那两片字条用各种方式错开，又将那每个字剪开，重新组合排列了一番。到了雨停的时候，慕容白走进茅屋，看见唐莘像一只猫一样蜷在墙角，那断念剑却躺在桌子上，旁边还乱七八糟地摆了一堆纸片。
微光透过茅屋的窗户，晃在那几片纸上，慕容白走到窗前，轻声念着：
“重生断念，两心相牵，啜饮花汁，不忘前缘”
下边又有一行小字:
“剑断一脉亲缘，方可重生。”
慕容白对着那几行字，心中略微惊诧，整个人呆立在桌前。
“她和苍炎竟然是这样重生的。”墙角传来唐莘喃喃的声音。
她拼完这字以后，受到冲击极大，到如今才说出话来。
剑断一脉亲缘，许映蓉重生如是，不能不让她想到自己的重生，是否也是如此？
慕容白看唐莘战战兢兢，浑身瑟缩的样子，走到她跟前去屈膝蹲下，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低声劝道：“莘儿，许映蓉的册子我们已经看到，不管她当时是伤了谁，她家人最后当然是无碍的。”
唐莘点点头，虽然她知道其中道理，但是心中仍然不得安宁。
“与其替古人担忧，我们倒不如想想怎么出去。”慕容白一边说，一边就把手指勾上了唐莘的鼻子，唐莘却把头一闪，躲到一边。
慕容白面色一僵，低头自嘲地笑了，腹中却传来咕咕的声音。
一国之君也有今天，倒是让唐莘笑了起来。
雨后潭中水面上涨，鱼儿也易于捕捞。慕容白和唐莘本来就身怀绝技，许映蓉的茅屋中原有的渔网鱼叉反倒多余了。
整整一个下午，二人都在潭边捕鱼，他们正值青春年少，大好年华，竟然忘却了身处困境。唐莘将一尾鱼抛到花丛中，清唱起从下人那里听来的小调，慕容白居然也没有惊奇，却是轻轻地合了起来。
这倒让唐莘大惊失色，差点一头栽倒潭中。慕容白通番文，倒不足为奇，居然连贱民的小调儿也会唱。
暮色|降临之时，二人在潭边生起火堆，烤起鱼来。
“慕容白，”唐莘坐在火堆旁，双手抱着膝盖，偏着头问，“你为何千里迢迢寻我来？我想了想，咱们不过一面之缘，难道是因为你爱惜我爹才华，不愿让他受累？我却不知道，我爹原来是这样的人才？”
她一双杏眼睁得又大又圆，其中似有火苗跳动，活像一只好奇的猫儿。慕容白不由缓缓靠近，凑到唐莘耳边低语：“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
他刚要说下去，忽地潭中水波荡漾，从水中冒出一个人来。唐莘倏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低呼：“师父？！”
她看了看慕容白，他脸上却是阴晴莫辩。那人从水中游到岸边，唐莘才算是确定，自己不是做梦，来人就是沈檀。
原来沈檀在郡府苦等唐莘不归，终究是按耐不住，由燕十七引路到了一池寺，恰逢柳玉莲和一路官兵在寺中，说是唐莘谋杀了寺中老和尚后畏罪潜逃。
沈檀自然是不信，匆匆忙忙一路寻来，谁知道路上，燕十七一不小心陷入流沙。沈檀轻功极佳，将燕十七甩出了流沙阵。他自己反而掉了下来。
之后经历，大抵和唐莘他们类似。
唐莘连忙把烤鱼递给沈檀，只觉得师父神仙一样的人儿，如今在这荒凉之地啃着烤鱼，可真是委屈他了，口中便也说了出来。
慕容白在旁边轻哼一声：“九五之尊尚且茹毛饮血，师父为人洒脱又怎么会拘泥成规，何况朕和莘儿自己烤的鱼，更是别有风味。”
他说到成规，唐莘眸子中倏地暗了下去，心中却想着，沈檀若是不拘泥成规，当日在庭院中断然离开，莫非不是碍着礼教，而是真的讨厌她？
她心中翻江倒海，慕容白在一旁却将二人经历告知沈檀，对那危机情形说得就少，唐莘怎么照顾自己，就能说个半天。唐莘回过神时，他正说到自己发烧昏迷，唐莘汲水给自己降温。他说到这里，忽地一顿，嘴角上挑，伸手将唐莘的手捉在自己手中，高声道：“若不是莘儿舍身救朕，怕是还没机会见到师父了。”
唐莘把手缩了回来，心蓦地一惊，脑子里嗡嗡作响，似有天雷滚滚。她低着头，两手绞在一起，偷偷抬眼看着沈檀。沈檀已将鱼骨放在一旁，面带微笑，一边听着慕容白的话，一边微微颔首，好像听得的不是二人奇妙诡异的经历，而是如同张三去集市买菜一般最寻常不过的故事。
“我去将那剑拿来给师父看。”唐莘猛然起身，扭头向那茅屋奔去。
慕容白没说完的那句话，她自然知道是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歌儿原是越国一个船夫唱给楚国的公子子皙听的。当年唐莘读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这句子极美，那越人又极为聪明。
可如今却才发现，那子皙必定也对那船夫上了心。否则，为什么会去问这歌儿的事情。
唐莘跑到茅屋中，将那断念剑拿起，本来想要回去，可是脚步一滞，鼻子酸涩，不由地哭了起来。慕容白，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她舍了身这种话。唐莘又念及慕容白或许已经意识到二人肌肤相抵，不由地又羞又气，脸上滚烫。
等唐莘再回到潭边，那篝火将灭，火堆忽明忽暗，只有零星的火花在其中。沈檀接过她那剑，托在右手上，左手却在剑身上沿着剑鞘轻抚。他忽然闭了眼，再将眼睛睁开时，却带了一丝疑惑。
“这柄剑，我好像见过。”
沈檀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我怎么会见过呢？叔父有收集的癖好，家中藏了些刀枪剑器。怕是小时候见过类似的。”
他将剑方向，轻捻耳前鬓发，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说在这里见到了跟郡府野猫极为相像的猫？说不定倒真是同一只，我小姨妈平日里给那猫几口残羹冷炙，这些日子到不见了那猫。”
沈檀微顿，不用多说，诸人的神情已经说明，大家都想到了一起。
野猫能进到这洞里，他们也能从这洞中出去。
其实这想法唐莘早就有过，也试图寻找，可是这洞穴之大，让人无从下手。
“许映蓉也有一只叫阿布的猫，那猫竟然无端端将她当成了主人，册子中还说，它捕鼠之后还会献给许映蓉。府中那野猫不知道是何人所养，府中食物丰富，也不见那畜生留驻。”暮色深沉，洞口的天光渐隐，唐莘觉得身上有点凉，脑子里似乎抓住了什么。
“师父是说，那两只猫，或许本来就是住在这里的。。。”慕容白将身子向前微倾，双手抱着胳膊，眉头稍蹙，凝神望着那火堆。
沈檀将身子凑近，眸子与唐莘四目相对：“你们有没有想过，这茅屋到底是不是许映蓉建的？”
慕容白背后的石壁上，竟然形成了一上一下两重光晕。微光从洞口顺着水滴倾泻而入，一束经由水珠折射，而另一股则由水潭反射，双双映照水潭前边的石壁上，两相交错，居然形成了一个十字形的光影。
唐莘心念一动，转身奔入茅屋，将断念剑去取了出来，双手将那剑对着洞口高高举起.她将断念剑的剑柄对着光微微转动。可惜她梗着脖子转了半天，除了看出来这剑挺亮之外，什么也没看出来。
唐莘泄气地把那剑往地下一放，顿时水花四溅，泥点子溅到慕容白的白衣上，一丝不快浮上了他的脸颊。
慕容白轻笑一声，俯身将那重剑拾起：“莘儿，你这是怎么了?”
唐莘把自己的猜想说与他听，慕容白边听边点着头，最后，他伸出手在唐莘额上一戳，瞪着眼睛无奈地说：“也不知你是聪明还是蠢，你若是想把这两行字拼起来，写下来不就得了。”
他这一说，唐莘当下就奔回茅屋，将那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誊写在两片纸上，将那两片字条用各种方式错开，又将那每个字剪开，重新组合排列了一番。到了雨停的时候，慕容白走进茅屋，看见唐莘像一只猫一样蜷在墙角，那断念剑却躺在桌子上，旁边还乱七八糟地摆了一堆纸片。
微光透过茅屋的窗户，晃在那几片纸上，慕容白走到窗前，轻声念着：
“重生断念，两心相牵，啜饮花汁，不忘前缘”
下边又有一行小字:
“剑断一脉亲缘，方可重生。”
慕容白对着那几行字，心中略微惊诧，整个人呆立在桌前。
“她和苍炎竟然是这样重生的。”墙角传来唐莘喃喃的声音。
她拼完这字以后，受到冲击极大，到如今才说出话来。
剑断一脉亲缘，许映蓉重生如是，不能不让她想到自己的重生，是否也是如此？
慕容白看唐莘战战兢兢，浑身瑟缩的样子，走到她跟前去屈膝蹲下，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低声劝道：“莘儿，许映蓉的册子我们已经看到，不管她当时是伤了谁，她家人最后当然是无碍的。”
唐莘点点头，虽然她知道其中道理，但是心中仍然不得安宁。
“与其替古人担忧，我们倒不如想想怎么出去。”慕容白一边说，一边就把手指勾上了唐莘的鼻子，唐莘却把头一闪，躲到一边。
慕容白面色一僵，低头自嘲地笑了，腹中却传来咕咕的声音。
一国之君也有今天，倒是让唐莘笑了起来。
雨后潭中水面上涨，鱼儿也易于捕捞。慕容白和唐莘本来就身怀绝技，许映蓉的茅屋中原有的渔网鱼叉反倒多余了。
整整一个下午，二人都在潭边捕鱼，他们正值青春年少，大好年华，竟然忘却了身处困境。唐莘将一尾鱼抛到花丛中，清唱起从下人那里听来的小调，慕容白居然也没有惊奇，却是轻轻地合了起来。
这倒让唐莘大惊失色，差点一头栽倒潭中。慕容白通番文，倒不足为奇，居然连贱民的小调儿也会唱。
暮色|降临之时，二人在潭边生起火堆，烤起鱼来。
“慕容白，”唐莘坐在火堆旁，双手抱着膝盖，偏着头问，“你为何千里迢迢寻我来？我想了想，咱们不过一面之缘，难道是因为你爱惜我爹才华，不愿让他受累？我却不知道，我爹原来是这样的人才？”
她一双杏眼睁得又大又圆，其中似有火苗跳动，活像一只好奇的猫儿。慕容白不由缓缓靠近，凑到唐莘耳边低语：“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
他刚要说下去，忽地潭中水波荡漾，从水中冒出一个人来。唐莘倏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低呼：“师父？！”
她看了看慕容白，他脸上却是阴晴莫辩。那人从水中游到岸边，唐莘才算是确定，自己不是做梦，来人就是沈檀。
原来沈檀在郡府苦等唐莘不归，终究是按耐不住，由燕十七引路到了一池寺，恰逢柳玉莲和一路官兵在寺中，说是唐莘谋杀了寺中老和尚后畏罪潜逃。
沈檀自然是不信，匆匆忙忙一路寻来，谁知道路上，燕十七一不小心陷入流沙。沈檀轻功极佳，将燕十七甩出了流沙阵。他自己反而掉了下来。
之后经历，大抵和唐莘他们类似。
唐莘连忙把烤鱼递给沈檀，只觉得师父神仙一样的人儿，如今在这荒凉之地啃着烤鱼，可真是委屈他了，口中便也说了出来。
慕容白在旁边轻哼一声：“九五之尊尚且茹毛饮血，师父为人洒脱又怎么会拘泥成规，何况朕和莘儿自己烤的鱼，更是别有风味。”
他说到成规，唐莘眸子中倏地暗了下去，心中却想着，沈檀若是不拘泥成规，当日在庭院中断然离开，莫非不是碍着礼教，而是真的讨厌她？
她心中翻江倒海，慕容白在一旁却将二人经历告知沈檀，对那危机情形说得就少，唐莘怎么照顾自己，就能说个半天。唐莘回过神时，他正说到自己发烧昏迷，唐莘汲水给自己降温。他说到这里，忽地一顿，嘴角上挑，伸手将唐莘的手捉在自己手中，高声道：“若不是莘儿舍身救朕，怕是还没机会见到师父了。”
唐莘把手缩了回来，心蓦地一惊，脑子里嗡嗡作响，似有天雷滚滚。她低着头，两手绞在一起，偷偷抬眼看着沈檀。沈檀已将鱼骨放在一旁，面带微笑，一边听着慕容白的话，一边微微颔首，好像听得的不是二人奇妙诡异的经历，而是如同张三去集市买菜一般最寻常不过的故事。
“我去将那剑拿来给师父看。”唐莘猛然起身，扭头向那茅屋奔去。
慕容白没说完的那句话，她自然知道是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歌儿原是越国一个船夫唱给楚国的公子子皙听的。当年唐莘读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这句子极美，那越人又极为聪明。
可如今却才发现，那子皙必定也对那船夫上了心。否则，为什么会去问这歌儿的事情。
唐莘跑到茅屋中，将那断念剑拿起，本来想要回去，可是脚步一滞，鼻子酸涩，不由地哭了起来。慕容白，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她舍了身这种话。唐莘又念及慕容白或许已经意识到二人肌肤相抵，不由地又羞又气，脸上滚烫。
等唐莘再回到潭边，那篝火将灭，火堆忽明忽暗，只有零星的火花在其中。沈檀接过她那剑，托在右手上，左手却在剑身上沿着剑鞘轻抚。他忽然闭了眼，再将眼睛睁开时，却带了一丝疑惑。
“这柄剑，我好像见过。”
沈檀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我怎么会见过呢？叔父有收集的癖好，家中藏了些刀枪剑器。怕是小时候见过类似的。”
他将剑方向，轻捻耳前鬓发，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说在这里见到了跟郡府野猫极为相像的猫？说不定倒真是同一只，我小姨妈平日里给那猫几口残羹冷炙，这些日子到不见了那猫。”
沈檀微顿，不用多说，诸人的神情已经说明，大家都想到了一起。
野猫能进到这洞里，他们也能从这洞中出去。
其实这想法唐莘早就有过，也试图寻找，可是这洞穴之大，让人无从下手。
“许映蓉也有一只叫阿布的猫，那猫竟然无端端将她当成了主人，册子中还说，它捕鼠之后还会献给许映蓉。府中那野猫不知道是何人所养，府中食物丰富，也不见那畜生留驻。”暮色深沉，洞口的天光渐隐，唐莘觉得身上有点凉，脑子里似乎抓住了什么。
“师父是说，那两只猫，或许本来就是住在这里的。。。”慕容白将身子向前微倾，双手抱着胳膊，眉头稍蹙，凝神望着那火堆。
沈檀将身子凑近，眸子与唐莘四目相对：“你们有没有想过，这茅屋到底是不是许映蓉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