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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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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婴期的威压四散而出,带着狂躁的戾气,逼得在场所有人双腿发软,跪倒一片。

    裴练云也不好过,等级的压制让她几乎就跪了下去。

    然而在她身边的东方叙更不好受,练气修士面对元婴修士杀气十足的威压,只有吐血的结果。

    眼见自家徒弟吐出的鲜血,裴练云怒气横生,双眸眯起,差点跪下去的动作一滞,拔出长剑插地,双手拄着剑柄硬是站稳了脚。她稳住身形后,立刻从怀里掏出数粒丹药拍进东方叙嘴里。

    与此同时,刘克操控的狂暴的火焰巨浪般向她汹涌扑来。

    同是玉清宗弟子,功法都是偏火系,受到魔气影响的刘克在那赤红的火焰中,还隐约带起了让人心惊的黑色冷焰。

    裴练云立马拎起身后东方叙的衣领,将他扔出老远,握剑的手反手向上横劈,本命火焰荡起灼热的火纹,和刘克的火焰撞到一起。

    一时间,强横的气流将周围一切冲上半空,包括了裴练云瞬间凝聚出的本命之火。

    尘埃落定,裴练云被荡起的墨发,也零散的垂落在发间。

    原本系在发间的缎带,一寸寸地碎裂,晃荡着落在裴练云的脚尖上。

    没了缎带,如瀑的青丝散乱地垂在裴练云的脸侧,却也无法遮挡住她绝色的容颜。

    一缕鲜血从她唇角缓缓流出,顺着她光洁的脖颈渗入衣衫之中。

    手里的剑在空中静了一瞬,化为飞灰。

    她毕竟只是金丹期修为,面对真正的元婴修士,等级上的绝对差距让她避无可避。

    略微着魔的刘克没料到裴练云还能站立,他眼底已经完全没了人性,只留赤红凶光。

    “给我去死!”

    裴练云清澈的眼眸透过发梢,凌厉冷漠地逼视着刘克。

    犯她者,她睚眦必报。

    对方都有心置她于死地,她难道还避让忍让不成?

    黑色的火焰瞬间将两人包围,火焰之中,裴练云用了好几个法术,皆被刘克轻松化解,逼得她越战越退。

    “怎么?原来你就这点手段,完全伤不到我,不痛不痒!”刘克嚣张大笑。

    裴练云眼底突然闪过一道诡色:“你说这点手段?”

    “嗯?”刘克不明所以,却见她双手合十,一盏流转着古老气息的古莲燃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头顶上方。

    原来她那些法术都是虚招,看起来不能伤敌,却足够华丽,引开了刘克的注意力。

    而暗中,她早从眉心唤出古莲燃灯。

    她原本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古莲燃灯一出现,陡然有了变化。

    古莲燃灯迸射出星星点点的火焰,在裴练云身体周围缠绕,她身上的气势突然增长。

    金丹后期、金丹大圆满……直至元婴初期!

    着魔的刘克瞪着裴练云,惊声叫道:“不可能!你明明是金丹期!你都没有碎丹成婴,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里……”

    裴练云不语,单手托着古莲燃灯,一手双指并于唇边,默念法诀。

    古莲燃灯发出惊人的红光,将刘克的黑色火焰点点吞噬。

    本来是刘克用强大的法力逼裴练云不断后退,现在情况反转,却是他苦苦支撑。

    刘克双目赤红扭曲,妒恨道:“原来你不仅可以跨级炼丹,连境界都可以跨级!”

    裴练云冷看着他:“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古莲燃灯突然爆发出更强的红光,和裴练云的本命火焰交缠在一起,狠狠地撞上刘克的胸膛。

    一击、两击、三击……裴练云招招不留手,打得刘克毫无还击之力。

    刘克终于吐出大口鲜血,倒飞出去,缠绕住裴练云和他自己的黑色火焰瞬间消失。

    古莲燃灯也同时回到裴练云眉心,只是里面黄豆大小的火焰,又再次变回了米粒大小,火焰羸弱。

    她的修为也立刻回到了正常的金丹中期境界。

    等周围宗派弟子看清楚刘克倒飞出去,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元婴期的刘克狂性大发袭击裴练云不成,居然反被打飞。

    卓海烟的脸色越发微妙,简直不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她只是金丹后期打不过裴练云还稍微有所解释,可眼前这个玉清宗弟子是元婴期啊!裴练云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居然把元婴期的修士给打飞了?

    她隐约感觉到火焰中发生了什么,可惜以她的修为,无法看透两个元婴境界的对决。

    裴练云伤了刘克后,自身也不好受,单手撑膝,捂嘴。

    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不断往外流,触目惊心。

    她仰头起身,身体控制不住后仰,背后立刻有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她。

    东方叙的呼吸就在她头顶,唤她的声音低低传来:“师父……”

    裴练云嗯了一声,想用手肘撞开他。

    东方叙闷哼,受住她的力道,没有躲开。

    “离远点!”她抬眸,冷冷地看着缓慢爬起来的刘克,“他还没那么容易倒下……”

    东方叙的手却已经探到她唇边,指腹擦过她的血迹,轻缓压抑:“他弄伤的?”

    周围满宗弟子,师兄弟、师侄徒孙,此刻所有人看裴练云的表情都是惧怕退缩,无一人如东方叙这般,目不斜视,满眼满心都是她。

    裴练云胸中微暖,面上仍旧轻描淡写:“无碍。”

    “啊啊啊——”刘克突然翻身而起,双手按住脑袋,手指插入发间,仰头嘶吼。

    他的束冠被他瞬间弄裂,黑色的长发冲天飞起,随他周围的气势拂动。

    “裴练云!我要杀了你!”

    刘克额角青筋直冒,双手飞快结印,身上的魔气越发浓厚。

    裴练云迅速往嘴里拍进去数粒丹药,正要上前与其战成一团,却见一个古老的大鼎从天而降,狠狠地将几乎发狂的刘克压下。

    古鼎之上,墨浔如仙人降临,举止温雅,墨发白衣,此刻正双手掐诀,嘴里默念着静心宁神的法诀。

    刘克的眼眸稍微清明了几分:“墨师叔?”

    他刚一张嘴,墨浔就凌空射了一颗丹药进其嘴里。

    “抱元守一,凝心静气。”

    刘克闻言,动作一僵,双手艰难地收拢,默念起法诀。

    墨浔视线扫过四周,手指往上一抬,被裴练云击打出的锁骨钉全部凌空飞去,以极快速度全数射入刘克的体内。

    刘克顿时失去了全身力气,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众弟子见传功长老回来,皆松了口气。

    墨浔三步并作两步,赶至裴练云跟前,他长身玉立,神态温雅,几乎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揽住那摇摇欲倒的少女,手伸至半空却意识到周围众多弟子的视线,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裴练云此时体内真元乱撞,气息紊乱,不断地呕出鲜血。

    这一幕看得墨浔心里疼得抽紧,赶紧把随身携带的最好疗伤丹药递到裴练云面前。

    裴练云没接,扶着东方叙的手,挺直背脊,扫了眼倒地无意识的刘克,手里的火焰再次凝出攻击的姿态:“他死了没?”

    墨浔听得直蹙眉,直接用修为压住了裴练云的火焰:“那是你师兄。”

    “他刚才想杀我。”裴练云淡淡地扫了一眼墨浔,终于忍了再次攻击的意图。

    墨浔刚刚赶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言立刻唤了身边的弟子,听完了整个过程。越听到后面,他眉头皱越紧,最后,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裴练云。

    “阿绯,你怎么可以逼你师兄入魔?”

    裴练云又咳出一大口鲜血,唇角挂着鲜艳的血色,抬眸望向墨浔:“那我呢?”

    其他人就可以随意暗算她了不成?

    墨浔突然一怔。

    她本来就生的很美,现在墨发散乱柔滑地垂在脸侧,更衬得肌肤莹润白皙,唇上的血色异常妖艳,而她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

    看着她,他竟然心神飘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叙。”裴练云身体突然往后一仰,全身重量都靠在了东方叙的怀里。

    东方叙单手紧搂住她,神色不明,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唇,不让她再出声。

    “弟子带师父回断崖。”

    墨浔没有阻挡,众弟子便眼睁睁看着东方叙背着裴练云,一步步走下大殿的青石台阶。

    裴练云双手搭在东方叙肩头,用手指扯了扯他的脸皮,居然还有闲心思考其他:“他们怎么都不看你?”

    带着自家漂亮的小徒弟来,以为至少可以吸引一些目光,可惜没有谁的视线停在他身上。

    东方叙偏过头,理都不理她。

    走在三天前背她回去的原路上,东方叙始终一言不发。

    裴练云本来就受了伤,和他说话也是强打精神,嘴里嘀咕了几句,最后满口都是鲜血,话也说不清楚,不时何时就晕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周围一片寂静,黑暗之中,偶尔有山间蛰虫伏鸣的轻响。她探手摸去,触及自己床铺的锦被,想来应该是躺在床上了。

    体内躁动的真元已经平息,强行提升境界实力的后果,已经初现。裴练云内视之下,发现了多处受损的经脉,真元运转晦涩,只能依靠她吞服丹药以灵气滋养。

    好在这次没有伤及丹田,只损耗了一些古莲燃灯中的灵力,不然就要动用她仅剩的一粒金焕丹了。

    裴练云翻身而起,一摸衣衫,上面凝固的血渍让她皱了眉。

    她掌灯,扶着墙走到外间,平日里东方叙都睡在那张铺了兽皮的软榻上。

    昏黄的灯光下,闭眼的少年俊美如画,双手抱于胸前,气息平稳,似已熟睡。

    裴练云戳了戳他:“阿叙。”

    东方叙翻了个身,没有应她。

    她站了片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就扯他的胳膊。

    东方叙终于拿了正眼瞧她。

    “师父醒了?”他凤眸微眯,暗自咬牙道。

    裴练云已经把他拖下了软榻:“我去给你化丹液,自己去准备热水。”

    她醒来后,念念不忘的第一件事,仍旧是毒瘴对东方叙的影响。

    东方叙轻按住她的手,一阵沉默。他本不想理她,可对上裴练云强撑精神的目光,心中万般情绪都被她看的这一眼浇灭。

    “水一直热着。”他移开目光。

    裴练云给自己勉强掐了个避尘决,浑身清理干净,转头去了丹房。

    “我马上回来。”

    夜风拂过窗棂,留一室静香。

    东方叙泡在浴桶中,对面裴练云缓缓倒入她催化后的丹液后,隔着缭绕水汽,她趴在浴桶边看他。朦胧的光线之下,她发丝松散,凌乱地垂在脸侧,原本白皙红润的脸庞苍白得骇人。

    “泡够两个时辰,水凉了自己点火加热。”

    屋内的禁制被裴练云一一开启,良久,东方叙再看她时,她再次昏睡过去。

    他缓缓靠近她,脸和裴练云靠得极近,却又不完全贴上她的,只凝视着她,伸出舌头,舌尖将她的血全部舔舐,喉结微动,吞咽入腹。

    如此这般,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东方叙仰头望向屋顶,圈圈禁制还在不断闪着金色的光芒。

    她防备着所有,唯独留身边一席之地给他。

    寂静中,东方叙的手指动了动。

    原本寻常的小屋之内,陡然间又多了成千上万道的禁制。

    层层禁制之下,一道道骇人的黑色气息从地面交缠涌出,夹杂着紫色的电光,将整个房间闪得通亮。

    而禁制之外,整个断崖却无比平静,未起一丝一毫波澜。

    一个披着黑袍的高大男人身躯,从黑气中缓缓上升。

    东方叙狭长的凤眼一瞬间变作赤红,与此同时,那男人紧闭的双目也睁开,同样的凤目也是一片血色。

    那人面貌轮廓和东方叙极为相似,同样的精致俊美,但又有很多不同。如果东方叙的长相偏妖孽慵懒,唇边总会不经意带起懒懒的微笑的话,这个人眉眼之间都是化不开的寒冰,血色的眼眸仿佛吞肉噬骨的厉鬼,凶煞之气都凝成了实质,阴冷如水的顺着他齐腰的银发,滑落流淌到地面。

    东方叙不说话,那人也如极美极冷的雕塑,安静地站在原地。

    裴练云本能地感觉到房间内的气息变化,眼皮动了动,似要醒来,银发的男人却突然伸手一指,点入她的眉心。

    这次,她连神识一起,都陷入了沉寂。

    “我今天很不高兴。”沉默片刻,东方叙开口道。

    他垂眸,伸手抚上裴练云墨黑柔顺的长发,眉眼、鼻梁,最后停在她的唇边。

    “谁叫你流血了?”

    他一抬手,银发的男人同样抬手,与他掌心相对。

    周围的禁制缓慢地破碎,黑色的气息疯狂翻涌,将一切席卷包裹,只留冷冽如冰的声音回荡。

    “你的血,只能为我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