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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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其他地方都各有各的冲撞，唯独秦岫这边格外的平静。
这位年轻的小公子，读完了书，困乏了，就开始寻摸着自己该怎样睡，下人们看见的时候才不会当成自己在偷懒呢。
他想了许久，最终开了口：“仲明。”
仲明本来看主子认真的在读书，自己也寻了个地方读书，他难得的静下心后，忽然觉得之前怎么都不通的地方，奇异的通顺了起来。
他正读的津津有味，自家公子的声音却传入耳朵，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反问了一声：“公子说什么了？”
秦岫歪头，眼里闪过恼怒，凝眸看他：“去，守着门去。”
仲明不解：“公子要干嘛？”
秦岫绷起了小嘴：“你是公子，还是我是公子？”
仲明朝他连连作揖：“公子啊，请你原谅仲明啊！话说，公子，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老太爷。”
秦岫怒了：“你再说？是不是想让本公子打你板子！”
仲明捂住了嘴，乖乖的朝着门口挪了过去，只是他才刚到门口，门就从外头被推开了。
仲明吓了一跳，没待摆出训人的架子，就听得自家公子惊疑的声音：“大哥？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秦岫以极快的速度跳下了床，拉住秦崇的衣袖，上下看了看秦崇，不过他年岁本来就不大，这个上下看的动作，显得尤为可笑。
秦崇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心里头的阴霾去了大半，只伸出擦伤的手冲秦岫笑：“乖，大哥今天没法抱着你玩……”
秦岫见状，大惊失色，眼神凌厉的瞪向秦崇身后的初明：“你怎么看顾大哥的？大哥被人打了，你身上倒是干净！”
初明苦笑着给秦岫请罪：“还请五公子恕罪！只是老太爷住处今日有贵客，小人实在没法跟着进去，这才……”
秦岫闻言，眼珠子飞快的转了一圈，一脸严肃的看向秦崇：“是秦屿？”
秦崇无奈，点了点秦岫的额头：“你也太聪明了，好啦，快让仲明回去给我找找，有没有什么衣服换，不然我可只能出丑了。”
秦岫扯着秦崇，只让他坐在榻上，绷着脸：“跟我说说？”
秦崇笑了：“你才多大，好了，别再学祖父了，年纪轻轻，老气横秋的可不成，以前那样多可爱。”
秦岫闻言，觉得秦崇看轻了自己，环抱着胸，生起了闷气。
再说雅音堂中，秦老爷子问李户道：“公公以为，府中这三位公子之中，谁更适合做伴读呢？”
李户到这里自然就知道，秦家是想着让方才答出问题的那位大公子做伴读，他心里头对方才秦崇的表现也感到满意，但有些迟疑。
“那位答出来题的公子很是不错，只是，太孙年岁与贵府大公子相差应当甚远，若是让两人凑在一起，恐怕未必……？”
秦元清与秦老爷子对视了一眼，这却是他们忽略了。
李户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他一低头，泛红的眼角便更显得邪性：“贵府其他公子之中，可有与太孙年岁差不多大小的公子？”
秦元清迟疑了一下，忽然想到了秦岫，转头看向秦老爷子，秦老爷子敲了敲桌子，只回道。
“年岁小的倒是有，只是都不如崇儿懂规矩，太孙身份尊贵，若是冲撞了太孙，恐怕这就不是秦府能够担待的了。”
李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站起了身：“那么，奴才既已得知了贵府的想法，加上时候也不早了，奴才还是即刻启程，去回禀二圣了。”
秦老太爷心里道，果然，李户就不只是带着圣旨来的。
他将方才的场景在脑中过了一遍，自认为没有什么纰漏，这才站起身来，口上却做挽留道：“大人还没有在府里待多久，不若用过饭再走？”
李户只笑道：“二圣怕是等奴才这消息许久了，奴才若是在府中只顾自己歇息，岂不是不将二圣放在眼里？老太爷还是莫要再挽留奴才了。”
秦老太爷还待开口，就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带刀侍卫大步流星，走进了堂内，利落朝李户行了一礼：“大人，车马已经备妥了，烦请启程吧。”
话都已经说至此，老太爷和秦元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秦元清只拱手道：“山高水长，还盼大人一路珍重。”
李户颔首，而后一撩袍子，随着侍卫出了雅音堂，赵德忙跟上去，给他二人引路。
堂内就只剩下老太爷和秦元清面面相觑。
千里之外的楚岳城里，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王子齐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随意翻了翻桌案上的书，看向管家：“第二关考核的结果怎样？”
管家摇了摇头：“前头本还有一百多个，过了这关，竟是只剩下不到三十。”
王子齐皱起了眉头：“可有天赋不错的？”
管家道：“能剩下的，天赋已经算是不错了，也分辨不出谁比谁更。倒是有特别努力的。老爷也晓得嘛，机巧一途，需得手熟。
他们得先磨木头，再等比做些关窍，里头有个叫夏天绛的，经常到夜里头了，也不去睡觉，只在那里熬着做活。
小人瞧着有些好奇，就问他一直在那里干嘛，他说，白日里老爷讲的东西，他听着懵懵懂懂的，若是多摸上几次，研究透彻了，也就会了。”
王子齐听着，对此人倒是有些感兴趣：“当真如此？不是在你面前做戏？”
管家笑了：“老爷，我这些年跟着你走南闯北的，也见过不少人，是做戏还是真如此，我能不知道吗？
后边我让人盯了他几日，发现他确实每日都是最后一个走的。我了解到啊，这个夏天绛，家里头似乎很是贫寒。”
王子齐挑了挑眉：“怎样个贫寒？”
管家唔了一声：“来了府里后，许多学徒都在午时溜出去吃个小摊，而这个人呢，从没出去过。
给学徒做饭的厨娘手艺不好，许多学徒都不愿吃的饭，他却吃的很香，顿顿能吃掉四个馒头，两碗汤呢。
门房的王恩跟他处的还不错，似乎是前头借给了他笔墨给家里头写信，自那之后，夏天绛经常去帮王恩做些活计，也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
王子齐眯了眯眼睛，脑中却想到了自己的从前：“你老爷我从前啊，也是这样，说不得还不如他呢，只是碰上了一个好师傅啊。”
王子齐是个孤儿，自他有印象时起，就随着一个老乞丐四处为家，只是后头，突发时疫，这个老乞丐死了，便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人嘛，都吃不饱饭，还要什么尊严，他便靠着偷摸为生。
后来有一天，他照常偷够了自己一旬的饭钱，不知为何回过了头，却意外的发现，有个穿锦衣的人跟了自己一路。
那个人看向他的眼睛里头没有嫌恶，只有怜悯，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若是把这些银两吃饭用完了，你又待如何？”
王子齐想了想，自己当时是怎么回他的呢：“那便继续偷。”
那人又问：“若是偷不到呢。”
王子齐道：“那便饿肚子。”
那人沉思了片刻，问他：“如果我管你一日三餐，你愿意做我的帮手吗？”
那时候王子齐接触的人里头，三教九流的都有，还以为眼前的人是要让自己做些不见光的事情。
但在此之前，饶是这样不见光的活计，也没人愿意用他。
毕竟他常年挨饿，瘦瘦巴巴的，瞧起来活不过几日的清苦模样，因此听到这个人的话后，王子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又不傻，一日三餐呢。这人穿的又富贵，指不得有肉吃呢。
“成啊。”
结果跟了那人之后，他才知道，所谓的帮手，是帮他接着传承机巧这门手艺罢了。
那人姓王，他便也姓王，从那之后，他就变成了王子齐。
王子齐二十五岁的时候，他的师傅就去世了。
他就顺理成章的接替了师傅的活计，替富人家做东西。
有时候是做些机关，有时候是做些小玩意，有时候是跟设计山水的一起，建设园林。
后来有一个侯爷看中了他，把他推荐进了宫中的御庭司，再后来，他年岁再大些，跟二圣发生了一些渊源，得了二圣的欢心，才逐渐有了现在的地位。
王子齐这辈子唯一的憾事就是，没有个孩子。
倒不是他没有夫人，只是似乎是他小时候吃的苦太多，身体有了沉疴，再也生不得孩子，寻医问药了许久，也不见好，最后他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
王子齐和夫人倒也领养了几个孩子，只是这些孩子都对机巧不感兴趣，王子齐唯恐师傅的手艺在自己手里断送了，便放出消息，广收学徒。
只是这消息放出去已经过了许久了，却也没得到一个合意的徒弟。
二人正说着话，王恩来报：“老爷，宫里头来人请您了。”
王子齐愣了一下，又不年不节的，二圣怎么就想起了自己？
但他毕竟不是个蒙头小子了：“走吧，路途遥远，换个衣服，就去见圣人。”
待到王子齐赶到宫中，已经是两天后了。
女帝面容保养的极好，二圣本就是夫妻，只是皇帝身体不好，也爱惜皇后，便将朝政慢慢的交给了她。
女帝却也感念皇帝的恩情，大小事情，都先在他面前过一遍，再下达下去。
女帝毕竟也掌政了许多年，王子齐在女帝还只是皇后的时候，便见过她，皇后那时候容貌秀美，虽然有威仪，却不似如今，不怒自威。
二圣乃是私下召见他，所以地方就在寝宫，皇帝在榻上歪着，旁边有小宫女唱着江南小曲，女帝母族在江南。
只是二圣相伴许多年，到了这年岁，喜好也都不分你我了。
女帝拿着个竹简，抱着小太孙给他念书，小太孙听得无聊，在女帝怀里打了个哈欠。
王子齐拄着拐杖，由小宫人引着进了殿，一眼便看到了此景，垂头行礼道。
“见过两位圣人，臣这些时日在家中，总惦念着二圣，倒是没想到二圣竟也想起了老臣来。当真是老臣的福分啊。”
女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温和的笑了，小太孙也好奇的看着王子齐，女帝开口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可还记得今岁年节的时候，你献上了个小玩意儿？”
王子齐自然记得：“可是二圣还想要臣做几个来？”
女帝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只是太孙也到了选伴读的时候了，孤想着，得给太孙在外头开个府，伴读毕竟是外男，总不能随着太孙一起住进宫里罢。
孤思前想后了许久，却也不知道选谁来。后来忽然想到了你，只是不知，你可愿意参与太孙府邸设计啊？”
王子齐不敢不愿意，朝女帝叩恩：“谢陛下给老臣恩典，臣一定亲自设计好府邸，不让陛下失望。”
皇帝在旁嘱咐道：“朕和梓潼想了又想，唯有林家的宅子的位置还算合心，只是林家啊，有些晦气，所以，朕要你推翻重建。”
女帝在旁应和：“陛下的话你听见了罢？”
王子齐再叩恩：“臣省得。”
府里其他地方都各有各的冲撞，唯独秦岫这边格外的平静。
这位年轻的小公子，读完了书，困乏了，就开始寻摸着自己该怎样睡，下人们看见的时候才不会当成自己在偷懒呢。
他想了许久，最终开了口：“仲明。”
仲明本来看主子认真的在读书，自己也寻了个地方读书，他难得的静下心后，忽然觉得之前怎么都不通的地方，奇异的通顺了起来。
他正读的津津有味，自家公子的声音却传入耳朵，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反问了一声：“公子说什么了？”
秦岫歪头，眼里闪过恼怒，凝眸看他：“去，守着门去。”
仲明不解：“公子要干嘛？”
秦岫绷起了小嘴：“你是公子，还是我是公子？”
仲明朝他连连作揖：“公子啊，请你原谅仲明啊！话说，公子，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老太爷。”
秦岫怒了：“你再说？是不是想让本公子打你板子！”
仲明捂住了嘴，乖乖的朝着门口挪了过去，只是他才刚到门口，门就从外头被推开了。
仲明吓了一跳，没待摆出训人的架子，就听得自家公子惊疑的声音：“大哥？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秦岫以极快的速度跳下了床，拉住秦崇的衣袖，上下看了看秦崇，不过他年岁本来就不大，这个上下看的动作，显得尤为可笑。
秦崇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心里头的阴霾去了大半，只伸出擦伤的手冲秦岫笑：“乖，大哥今天没法抱着你玩……”
秦岫见状，大惊失色，眼神凌厉的瞪向秦崇身后的初明：“你怎么看顾大哥的？大哥被人打了，你身上倒是干净！”
初明苦笑着给秦岫请罪：“还请五公子恕罪！只是老太爷住处今日有贵客，小人实在没法跟着进去，这才……”
秦岫闻言，眼珠子飞快的转了一圈，一脸严肃的看向秦崇：“是秦屿？”
秦崇无奈，点了点秦岫的额头：“你也太聪明了，好啦，快让仲明回去给我找找，有没有什么衣服换，不然我可只能出丑了。”
秦岫扯着秦崇，只让他坐在榻上，绷着脸：“跟我说说？”
秦崇笑了：“你才多大，好了，别再学祖父了，年纪轻轻，老气横秋的可不成，以前那样多可爱。”
秦岫闻言，觉得秦崇看轻了自己，环抱着胸，生起了闷气。
再说雅音堂中，秦老爷子问李户道：“公公以为，府中这三位公子之中，谁更适合做伴读呢？”
李户到这里自然就知道，秦家是想着让方才答出问题的那位大公子做伴读，他心里头对方才秦崇的表现也感到满意，但有些迟疑。
“那位答出来题的公子很是不错，只是，太孙年岁与贵府大公子相差应当甚远，若是让两人凑在一起，恐怕未必……？”
秦元清与秦老爷子对视了一眼，这却是他们忽略了。
李户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他一低头，泛红的眼角便更显得邪性：“贵府其他公子之中，可有与太孙年岁差不多大小的公子？”
秦元清迟疑了一下，忽然想到了秦岫，转头看向秦老爷子，秦老爷子敲了敲桌子，只回道。
“年岁小的倒是有，只是都不如崇儿懂规矩，太孙身份尊贵，若是冲撞了太孙，恐怕这就不是秦府能够担待的了。”
李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站起了身：“那么，奴才既已得知了贵府的想法，加上时候也不早了，奴才还是即刻启程，去回禀二圣了。”
秦老太爷心里道，果然，李户就不只是带着圣旨来的。
他将方才的场景在脑中过了一遍，自认为没有什么纰漏，这才站起身来，口上却做挽留道：“大人还没有在府里待多久，不若用过饭再走？”
李户只笑道：“二圣怕是等奴才这消息许久了，奴才若是在府中只顾自己歇息，岂不是不将二圣放在眼里？老太爷还是莫要再挽留奴才了。”
秦老太爷还待开口，就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带刀侍卫大步流星，走进了堂内，利落朝李户行了一礼：“大人，车马已经备妥了，烦请启程吧。”
话都已经说至此，老太爷和秦元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秦元清只拱手道：“山高水长，还盼大人一路珍重。”
李户颔首，而后一撩袍子，随着侍卫出了雅音堂，赵德忙跟上去，给他二人引路。
堂内就只剩下老太爷和秦元清面面相觑。
千里之外的楚岳城里，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王子齐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随意翻了翻桌案上的书，看向管家：“第二关考核的结果怎样？”
管家摇了摇头：“前头本还有一百多个，过了这关，竟是只剩下不到三十。”
王子齐皱起了眉头：“可有天赋不错的？”
管家道：“能剩下的，天赋已经算是不错了，也分辨不出谁比谁更。倒是有特别努力的。老爷也晓得嘛，机巧一途，需得手熟。
他们得先磨木头，再等比做些关窍，里头有个叫夏天绛的，经常到夜里头了，也不去睡觉，只在那里熬着做活。
小人瞧着有些好奇，就问他一直在那里干嘛，他说，白日里老爷讲的东西，他听着懵懵懂懂的，若是多摸上几次，研究透彻了，也就会了。”
王子齐听着，对此人倒是有些感兴趣：“当真如此？不是在你面前做戏？”
管家笑了：“老爷，我这些年跟着你走南闯北的，也见过不少人，是做戏还是真如此，我能不知道吗？
后边我让人盯了他几日，发现他确实每日都是最后一个走的。我了解到啊，这个夏天绛，家里头似乎很是贫寒。”
王子齐挑了挑眉：“怎样个贫寒？”
管家唔了一声：“来了府里后，许多学徒都在午时溜出去吃个小摊，而这个人呢，从没出去过。
给学徒做饭的厨娘手艺不好，许多学徒都不愿吃的饭，他却吃的很香，顿顿能吃掉四个馒头，两碗汤呢。
门房的王恩跟他处的还不错，似乎是前头借给了他笔墨给家里头写信，自那之后，夏天绛经常去帮王恩做些活计，也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
王子齐眯了眯眼睛，脑中却想到了自己的从前：“你老爷我从前啊，也是这样，说不得还不如他呢，只是碰上了一个好师傅啊。”
王子齐是个孤儿，自他有印象时起，就随着一个老乞丐四处为家，只是后头，突发时疫，这个老乞丐死了，便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人嘛，都吃不饱饭，还要什么尊严，他便靠着偷摸为生。
后来有一天，他照常偷够了自己一旬的饭钱，不知为何回过了头，却意外的发现，有个穿锦衣的人跟了自己一路。
那个人看向他的眼睛里头没有嫌恶，只有怜悯，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若是把这些银两吃饭用完了，你又待如何？”
王子齐想了想，自己当时是怎么回他的呢：“那便继续偷。”
那人又问：“若是偷不到呢。”
王子齐道：“那便饿肚子。”
那人沉思了片刻，问他：“如果我管你一日三餐，你愿意做我的帮手吗？”
那时候王子齐接触的人里头，三教九流的都有，还以为眼前的人是要让自己做些不见光的事情。
但在此之前，饶是这样不见光的活计，也没人愿意用他。
毕竟他常年挨饿，瘦瘦巴巴的，瞧起来活不过几日的清苦模样，因此听到这个人的话后，王子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又不傻，一日三餐呢。这人穿的又富贵，指不得有肉吃呢。
“成啊。”
结果跟了那人之后，他才知道，所谓的帮手，是帮他接着传承机巧这门手艺罢了。
那人姓王，他便也姓王，从那之后，他就变成了王子齐。
王子齐二十五岁的时候，他的师傅就去世了。
他就顺理成章的接替了师傅的活计，替富人家做东西。
有时候是做些机关，有时候是做些小玩意，有时候是跟设计山水的一起，建设园林。
后来有一个侯爷看中了他，把他推荐进了宫中的御庭司，再后来，他年岁再大些，跟二圣发生了一些渊源，得了二圣的欢心，才逐渐有了现在的地位。
王子齐这辈子唯一的憾事就是，没有个孩子。
倒不是他没有夫人，只是似乎是他小时候吃的苦太多，身体有了沉疴，再也生不得孩子，寻医问药了许久，也不见好，最后他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
王子齐和夫人倒也领养了几个孩子，只是这些孩子都对机巧不感兴趣，王子齐唯恐师傅的手艺在自己手里断送了，便放出消息，广收学徒。
只是这消息放出去已经过了许久了，却也没得到一个合意的徒弟。
二人正说着话，王恩来报：“老爷，宫里头来人请您了。”
王子齐愣了一下，又不年不节的，二圣怎么就想起了自己？
但他毕竟不是个蒙头小子了：“走吧，路途遥远，换个衣服，就去见圣人。”
待到王子齐赶到宫中，已经是两天后了。
女帝面容保养的极好，二圣本就是夫妻，只是皇帝身体不好，也爱惜皇后，便将朝政慢慢的交给了她。
女帝却也感念皇帝的恩情，大小事情，都先在他面前过一遍，再下达下去。
女帝毕竟也掌政了许多年，王子齐在女帝还只是皇后的时候，便见过她，皇后那时候容貌秀美，虽然有威仪，却不似如今，不怒自威。
二圣乃是私下召见他，所以地方就在寝宫，皇帝在榻上歪着，旁边有小宫女唱着江南小曲，女帝母族在江南。
只是二圣相伴许多年，到了这年岁，喜好也都不分你我了。
女帝拿着个竹简，抱着小太孙给他念书，小太孙听得无聊，在女帝怀里打了个哈欠。
王子齐拄着拐杖，由小宫人引着进了殿，一眼便看到了此景，垂头行礼道。
“见过两位圣人，臣这些时日在家中，总惦念着二圣，倒是没想到二圣竟也想起了老臣来。当真是老臣的福分啊。”
女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温和的笑了，小太孙也好奇的看着王子齐，女帝开口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可还记得今岁年节的时候，你献上了个小玩意儿？”
王子齐自然记得：“可是二圣还想要臣做几个来？”
女帝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只是太孙也到了选伴读的时候了，孤想着，得给太孙在外头开个府，伴读毕竟是外男，总不能随着太孙一起住进宫里罢。
孤思前想后了许久，却也不知道选谁来。后来忽然想到了你，只是不知，你可愿意参与太孙府邸设计啊？”
王子齐不敢不愿意，朝女帝叩恩：“谢陛下给老臣恩典，臣一定亲自设计好府邸，不让陛下失望。”
皇帝在旁嘱咐道：“朕和梓潼想了又想，唯有林家的宅子的位置还算合心，只是林家啊，有些晦气，所以，朕要你推翻重建。”
女帝在旁应和：“陛下的话你听见了罢？”
王子齐再叩恩：“臣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