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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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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王和他的情敌狭路相逢了。

    但是目前为止,魔王没有意识到对面的是他的情敌,而阿德里安没有意识到他的情敌是魔王。

    至于其余的宾客,在漫长的惊讶之后,他们终于进入了第二个阶段——窃窃私语、交流八卦,纷纷揣测魔王的身份和书薇此举的用意——明明几天前才拒绝阿德里安王子殿下的告白,甚至粗鲁野蛮的拍了人家一砖头,结果人家才要从这段尴尬不体面的感情里挣脱出来,接受单纯开朗、甜美可爱的瓦利安伯爵小姐的抚慰,立刻就气势汹汹的携带着可疑的新欢杀进来……真不愧是巴比伦女侯爵的妹妹啊,都这么吃相贪婪,心机阴险,艳如罂粟,毒似蛇蝎,死咬不放,赶尽杀绝。

    但是不得不说她的新欢太神秘俊美了。看那孤傲的金瞳,那优雅的身材,那散漫而又不失高贵的举止,那冷淡又透出矜持的面容……为什么过去没有人见过他?难道他就是传说中那个从神秘古国来拜访皇帝陛下的尊贵客人?

    “可怜的阿德里安王子殿下,他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挑衅呢?”

    怀抱着这样的好奇,众人毫不留情的将看热闹的目光投向了阿德里安。

    瓦利安伯爵小姐也不由用混合着爱慕和同情的复杂目光望着他。

    阿德里安很心塞。

    但根深蒂固的贵族教养不容许他流露出不体面的、失礼的情绪来。他压抑着失恋的伤痛和才失恋就见情敌的悲愤,维持着优雅的仪态,对伯爵小姐行过吻手礼,随后起身问道,“您邀请了书薇女士?”

    伯爵小姐迅速摇头,“不,我没有。我这就去请她离开。”

    “请不要这么做。”阿德里安回答,“既然她来了,便是您的宾客。而今晚是您慷慨的分享快乐的场合。”

    “哦……阿德里安,你真是太善良。”伯爵小姐温柔的笑眯起眼睛,她确实是个甜美的好姑娘,“但我恐怕那位欠缺教养的女士,她理解不了你的好心。”伯爵小姐轻轻的将手指搭上阿德里安的掌心,微笑着,“我们去打一声招呼吧。也许我没有她那么讨人喜欢,可至少今晚我的舞伴比她的更体面。”

    书薇发现瓦利安伯爵小姐正和阿德里安一道向她走过来。

    ‘——这是个误会,请听我解释!’这就是书薇此刻的心声。虽然无法听清楚宾客们交织成一片嗡嗡声的议论,但任何一个情商正常的姑娘都能猜到众人会怎么看待她的不请自来。

    ‘啊,他们一定觉得我是个不要脸的bitch吧。’书薇头痛的想,‘也许那个堂吉诃德还会觉得我是来羞辱他的……’

    虽然她揍了阿德里安,但那根本就是激情作案,谁叫阿德里安侮辱了她的出身和亲友后还连骂她两遍“草泥马”呢——好吧后者是她自找的——但她真的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虽然她现在被他的拥趸们全境通缉追杀,以至于街上是个人看到她的脸就会想到金光闪闪的金卢布,忍不住想上来扇她两巴掌赚笔零花钱,她也确实为此感到恼火,但还不至于迁怒到他身上去,不惜做出这么“不体面”的事也要羞辱他。

    总之归根结底,书薇承认今晚过失在她。她现在只想低调的、尽量不损及兰汀的脸面的、赶紧灰溜溜的离开这儿。

    “能不能把我们再传送出去?”她轻声催促梅伊,“立刻。”

    梅伊微微眯起眼睛——和书薇不同,他是恶魔,听力灵敏并且天性刻薄。

    “把城堡毁掉也没关系吗?”

    “这么严重?”

    “是的,有守护结界在。要动用高级魔法,就得先突破结界……”

    说话间伯爵小姐和王子殿下就已经走近了。书薇只好匆忙叮嘱梅伊,“那还是不要了。一会儿我来应对……你不要说话。”

    书薇迎上去,微笑着向伯爵小姐行礼。

    伯爵小姐矜持的扶住她的手臂,“请原谅,我没料到您会到来。没有亲自出门迎接,请原谅我的失礼。”

    虽然说着客套的言辞,但她的态度高傲又冷淡。

    书薇才要开口说话,伯爵小姐已经召唤来自己的贴身女仆,一面将碰过书薇的那只手上手套摘掉,用指尖拈着丢弃到托盘上,一面说,“带书薇女士去梳洗打扮,务必帮她穿戴得体面整洁,符合这个场合应有的礼仪。”

    四面的宾客纷纷掩口而笑——书薇穿的还是昨天半夜召唤梅伊时的居家服,头发被夜风吹得略显凌乱。在这争奇斗艳的宴会厅里,确实很有些格格不入。

    但也不至于被人这么自说自话、高高在上的摆弄。

    书薇的面容也冷淡下来,她维持着基本的礼仪,拒绝仆人意带取笑的引路,说道,“很抱歉,我并不是来参加晚宴的。”

    伯爵小姐故作惊讶的掩嘴,“哦~~那您来我的宴客厅是为了?”

    “是失误。”书薇回答,“我和我的朋友正在练习瞬移魔法,不留神闯入了您的城堡,我感到很抱歉。如果您不介意,我们这就告辞。致歉函稍后会送到府上。”

    “您穿成这副模样来到我的宴会,”伯爵小姐扫了一眼书薇的长裙——那长裙没有鲸骨支撑也没有拖曳及地,简洁优美的垂落着,露出底下精致的小腿和小巧的裸足来——时值盛夏,书薇还穿着凉鞋,“我并不责怪您。毕竟您接受礼仪熏陶的时间还不长,可我没想到您竟会当众说谎。”

    书薇感到很无语——这些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她就是露腿露脚露手了怎么样,她们还露胸呢!开口先把别人贬低一番是什么蛇精病交流方式啊!

    “我说什么谎了?”

    “在座众人都知道,瓦利安堡的守护礼装名为‘封魔乐章’,”她停顿了片刻,四面的人也配合的流露出‘这是常识’和赞赏、羡慕的表情来,伯爵小姐便继续抒情,“是皇帝朱里奥一世陛下御赐之物,代表着先祖的光辉与荣耀。礼装结界所覆盖之地,没有魔法能够发出,没有魔法能够进入。这是皇帝陛下的赐福——任何人只要进入瓦利安堡,便可豁免于魔法的伤害。”她双手捧心,虔诚的赞美皇帝和祖先,“您却说是练习瞬移魔法时不小心闯入……瓦利安堡这么轻易就能闯入,您是在侮辱我的祖先吗?”

    书薇:不要随便升华主题啊喂!

    她要说话时,却先听到梅伊的声音,“哎?原来这漏得跟筛子似的东西,就是你们家族的守护礼装啊。”

    书薇:你也不要激化矛盾啦!

    “封魔乐章?真不是在开玩笑吗?”说话间梅伊又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就好像空气中元素的精灵瞬间被唤醒一般,空灵的魔力流淌声响了起来。以书薇为中心的空间里,光芒凝成结晶纷纷扬扬的散落,乐器自动奏响,鲜花绽放。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光芒便在书薇身上凝成礼裙,那衣料宛若水晶和月光织成。铂金和红宝石装饰她的脖颈和头发,瞬间将她变成宴会上最梦幻耀眼的女人。

    四面的目光都汇聚在书薇的身上。

    梅伊用一捧野姜花挡住阿德里安望向书薇的目光,微笑着将花束送到她怀中。

    书薇:……

    书薇接过捧花时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这种砸场子法太丢人了,简直不自绝于世就不足以表达她的悲愤。

    而且这完全就是一键换装的无审美·宅男·魔法版玩法,可恶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真成了他的*手办。

    在魔王再度开口之前书薇果断的挽住他的胳膊,“谢谢,已经足够了。我们离开吧”

    她对伯爵小姐说,“我们确实是误闯进来的。今晚很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随即头也不回的拖着尚未满足表现欲的魔王陛下飞快的逃跑了。

    阿德里安到此刻才终于回过神来,追着书薇来到了庭院。

    “请停下来。”他呼唤道。

    他们已经跑出了很远,四下寂静无人。城堡的灯光已照耀不到,就只有黑铁的灯柱上,还有夜明的水晶散发出柔和的荧光来。

    书薇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德里安问道。

    书薇:……都告诉你是失误了怎么还纠缠不休!

    “如果您的目的是羞辱我,您确实做到了。我承认自己一时还没有办法忘记你,但我发誓,经过今夜之后,我打从心底里彻底将您当作陌生人的那一天,已相去不远——事实上就算没有今夜您的羞辱,在那个傍晚被您拒绝之后,我的自尊也已不允许我继续纠缠您。您本不需要为此采取多余的对策。何况今晚是格萝蒂的生日……您何必非选这一天来炫耀您的美丽?!”

    书薇:……

    书薇不明白为什么她遇到的男人一个个的都特么这么爱自说自话。

    还格萝蒂的生日——他怎么就没向这位纯洁无辜的被伤害的伯爵小姐表白,偏偏到她那里去找抽啊!

    “知道冒险者工会的悬赏榜单吗?”她忍不住想要刺破这男人自以为是的仁慈和清白,带着嘲讽的微笑望着他,“如果您真觉得自己没给我带来多余的苦恼,就去看一眼吧!”

    “现在还会毁掉城堡吗?”书薇压低声音问梅伊。

    “如果你希望——”魔王瞬间露出亮晶晶的目光。

    书薇:……有没有个听得懂人话的啊!

    “半点也不希望!”书薇果断拦截,“我是说,如果已经离开守护结界的范围了,请立刻用最快的方法,带我离开这里吧。”

    梅伊微笑着凑近她的耳畔,“谨遵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