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屋顶上的轻骑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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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报名了下周开始的暑期课程，是工程学院的必修课，希罗多德先生的《古早传说与炼金术的起源》。还报名旁听了面向校外学生的公开课，魔导学院开设的《魔力感知与地脉之力》。”
‘平民商人’的儿子、马其顿学院学生会第六席奥德修斯阁下的辅佐官、书薇的同班同学托勒密，把一张新打印出来的课程表从厚而整齐的文件夹中取出来，放在奥德修斯的面前，“这是她的暑期课程表。”
奥德修斯从办公桌前抬起头，他身后落地玻璃窗后明媚的阳光落进来，给他端正的身姿打上一层柔光。
他略有些困扰的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对这些感兴趣。”
“因为你看上去很关注她的样子。”托勒密依旧是那种永远不变的亲切微笑的表情，“关心上司的感情生活，也是忠心部下的日常任务之一。”
“谢谢，但我不是跟踪狂。”
“——我还以为你会否认‘你很关注她’。”
“这没必要……”奥德修斯似乎是回答了那么一句，随即便拿起课程表认真的看了一眼，“希罗多德先生还没聘请助教对吗？”
“是的。三年级以上学生可申请，但是会占用大量时间，你想应聘？”
“嗯。”奥德修斯回答，“帮我写一封申请信给希罗多德老师，我要得到这个职位。”
炼金花园的坍塌给奥德修斯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学生会主席团里不乏举重若轻的天才，但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纯粹的学生。把他们代表的利益集团罗列出来，恐怕能把大半个欧洲一网打尽。学期中也就罢了，一旦毕业季来临，还指望他们站在学生会的立场上认真仔细负责的讨论学校的未来和学生的权益，简直就像一场与虎谋皮的大笑话。
所幸最先赶到事发现场的人是奥德修斯，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将这件事接手下来。但接踵而来的麻烦也确实很让他头痛。
“炼金花园的修缮预算已经批复下来了。”托勒密来找奥德修斯，当然不会专门为了书薇的暑期课程——事实上这段前奏也只是为了后续谈话能在相对比较轻松愉悦的氛围下开始，“——注意控制脾气。”
他把相关文件递给奥德修斯，奥德修斯面无表情的翻开，片刻之后，“申请数字的十分之一……真是慷慨。”
“他们宣称这是炼金学院的麻烦，不应该让全校师生买单。而且……‘奥德修斯阁下既然这么无所不能，哪里还需要找财务部帮忙’？”托勒密微笑着停顿了片刻，“我猜在这件事上你的专权专揽，让我亲爱的表兄感到很恼火。”
递交上去的账目写得很仔细，每一条预算的驳回意见也写得很仔细。毕竟是铁公鸡大本营，从他们身上拔毛的难度奥德修斯早有预料——反正一个人不想掏钱付账，总是能找到很多看似一本正经的理由。
奥德修斯翻看了片刻，便随手阖上了，“让炼金学院以分院名义拟一份募集私人捐款的申请。”
“……可以是可以，但他们未必敢递交——虽然自主搂钱的诱惑很大，但这是禁区，学生会也从来没有放行的先例。”
“你可以暗示他们我会帮忙通过。”
“你会？！”
“当然不会。”奥德修斯简洁的、理所当然的回答，“然后拟定一份给安全部的问责书——为什么防雷结界没有拦住那天的雷击，学生会需要合理、充分的解释。”
“您可真会使唤人。”托勒密一边笑着，一边在自己满当当的备忘录中硬是又塞进去这么两条。
空口许诺永不兑现，这是政客的基本技能，身为实际执行的副官托勒密对此早已驾轻就熟。不过如奥德修斯这般圆熟的玩弄权衡，将自己头上的压力分流之后转嫁给别人，他也还是自叹弗如——一旦炼金学院真的提出申请，财政部就势必要向会长解释他们何以出此下策。而安全部的部长可不像奥德修斯这么文质彬彬，一旦知道主席团不断施压是为了什么，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财务部点颜色看看。双管齐下，谁都挺不住。
如果能就此省去跟财务部之间冗长持久的扯皮，托勒密绝对、绝对毫无怨言。
大致确认了一些细节后，托勒密才又说，“关于那天的雷击，其实还有一件小事——那两个受伤昏迷的学生已经醒了，他们提出了出院申请，其中一个还指责我们非法拘禁。”
“继续拘禁。”奥德修斯承认得很坦率，“在外面有人接洽之前，不要把他们的位置泄漏给任何人，也不要让他们向外传递任何信息。”
托勒密沉思了片刻，难得的没有带上面具似的笑容，而是认真的问道，“不知你是否考虑过把他们移交给魔法协会？至少知会一下协会——如果他们真的是伦巴第财□□来的奸细，凭学院的力量恐怕很难同他们抗衡。”
“不必着急。”奥德修斯眉都没有皱，“两只小虫子而已，还不足以驱动银行家来挑衅学院。”
托勒密摇了摇头，“如果他们只是想得到她身上也许可能藏着的神圣庇佑的秘密，大概确实如此——但如果我告诉你，巴比伦堡在研制超魔导炮呢？”
奥德修斯冰蓝色的眼眸里终于透露出些情绪，他微微一抬手，示意托勒密说下去。
托勒密便又取出一份手抄的调查报告，“巴比伦堡向协会预约了工作室清理服务。你知道，女侯爵工作室里的秘密总是格外引人注目，协会难得能进去一次，当然不能空手而归——”他停顿了片刻，将相关数据指给奥德修斯看，“他们利用逆向显影技术，在工作室里检测出了超魔导炮级别的能量反应。”
“而以魔导协会漏得跟筛子似的保密工作，估计这会儿消息就算没传到罗马，也绝对早就冲出马其顿，走向地中海了。”托勒密笑着叹了口气，“在很早之前我就觉得，和这位东方来的女士相比，很多在此之前饱受礼赞和膜拜的魔导应用学大师简直就像挥舞着木棒的野蛮人。但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把天才的触手伸进神的领域。”
这件事确实干系重大，万一女侯爵真的研制出超魔导炮，而罗马人依旧没有攻破超魔导盾，局面将会发生戏剧性的转变。伦巴第那些靠罗马人扶持的财主们，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
书薇的价值当然也就不再是聊胜于无、锦上添花，而是迫在眉睫，必不可少的了。
她需要更多的保护。
奥德修斯依旧面无表情，“把今天剩余的预约全部取消，告诉我的马夫下午我要回家，让他务必确定我能见到我的兄长。”
“她报名了下周开始的暑期课程，是工程学院的必修课，希罗多德先生的《古早传说与炼金术的起源》。还报名旁听了面向校外学生的公开课，魔导学院开设的《魔力感知与地脉之力》。”
‘平民商人’的儿子、马其顿学院学生会第六席奥德修斯阁下的辅佐官、书薇的同班同学托勒密，把一张新打印出来的课程表从厚而整齐的文件夹中取出来，放在奥德修斯的面前，“这是她的暑期课程表。”
奥德修斯从办公桌前抬起头，他身后落地玻璃窗后明媚的阳光落进来，给他端正的身姿打上一层柔光。
他略有些困扰的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对这些感兴趣。”
“因为你看上去很关注她的样子。”托勒密依旧是那种永远不变的亲切微笑的表情，“关心上司的感情生活，也是忠心部下的日常任务之一。”
“谢谢，但我不是跟踪狂。”
“——我还以为你会否认‘你很关注她’。”
“这没必要……”奥德修斯似乎是回答了那么一句，随即便拿起课程表认真的看了一眼，“希罗多德先生还没聘请助教对吗？”
“是的。三年级以上学生可申请，但是会占用大量时间，你想应聘？”
“嗯。”奥德修斯回答，“帮我写一封申请信给希罗多德老师，我要得到这个职位。”
炼金花园的坍塌给奥德修斯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学生会主席团里不乏举重若轻的天才，但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纯粹的学生。把他们代表的利益集团罗列出来，恐怕能把大半个欧洲一网打尽。学期中也就罢了，一旦毕业季来临，还指望他们站在学生会的立场上认真仔细负责的讨论学校的未来和学生的权益，简直就像一场与虎谋皮的大笑话。
所幸最先赶到事发现场的人是奥德修斯，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将这件事接手下来。但接踵而来的麻烦也确实很让他头痛。
“炼金花园的修缮预算已经批复下来了。”托勒密来找奥德修斯，当然不会专门为了书薇的暑期课程——事实上这段前奏也只是为了后续谈话能在相对比较轻松愉悦的氛围下开始，“——注意控制脾气。”
他把相关文件递给奥德修斯，奥德修斯面无表情的翻开，片刻之后，“申请数字的十分之一……真是慷慨。”
“他们宣称这是炼金学院的麻烦，不应该让全校师生买单。而且……‘奥德修斯阁下既然这么无所不能，哪里还需要找财务部帮忙’？”托勒密微笑着停顿了片刻，“我猜在这件事上你的专权专揽，让我亲爱的表兄感到很恼火。”
递交上去的账目写得很仔细，每一条预算的驳回意见也写得很仔细。毕竟是铁公鸡大本营，从他们身上拔毛的难度奥德修斯早有预料——反正一个人不想掏钱付账，总是能找到很多看似一本正经的理由。
奥德修斯翻看了片刻，便随手阖上了，“让炼金学院以分院名义拟一份募集私人捐款的申请。”
“……可以是可以，但他们未必敢递交——虽然自主搂钱的诱惑很大，但这是禁区，学生会也从来没有放行的先例。”
“你可以暗示他们我会帮忙通过。”
“你会？！”
“当然不会。”奥德修斯简洁的、理所当然的回答，“然后拟定一份给安全部的问责书——为什么防雷结界没有拦住那天的雷击，学生会需要合理、充分的解释。”
“您可真会使唤人。”托勒密一边笑着，一边在自己满当当的备忘录中硬是又塞进去这么两条。
空口许诺永不兑现，这是政客的基本技能，身为实际执行的副官托勒密对此早已驾轻就熟。不过如奥德修斯这般圆熟的玩弄权衡，将自己头上的压力分流之后转嫁给别人，他也还是自叹弗如——一旦炼金学院真的提出申请，财政部就势必要向会长解释他们何以出此下策。而安全部的部长可不像奥德修斯这么文质彬彬，一旦知道主席团不断施压是为了什么，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财务部点颜色看看。双管齐下，谁都挺不住。
如果能就此省去跟财务部之间冗长持久的扯皮，托勒密绝对、绝对毫无怨言。
大致确认了一些细节后，托勒密才又说，“关于那天的雷击，其实还有一件小事——那两个受伤昏迷的学生已经醒了，他们提出了出院申请，其中一个还指责我们非法拘禁。”
“继续拘禁。”奥德修斯承认得很坦率，“在外面有人接洽之前，不要把他们的位置泄漏给任何人，也不要让他们向外传递任何信息。”
托勒密沉思了片刻，难得的没有带上面具似的笑容，而是认真的问道，“不知你是否考虑过把他们移交给魔法协会？至少知会一下协会——如果他们真的是伦巴第财□□来的奸细，凭学院的力量恐怕很难同他们抗衡。”
“不必着急。”奥德修斯眉都没有皱，“两只小虫子而已，还不足以驱动银行家来挑衅学院。”
托勒密摇了摇头，“如果他们只是想得到她身上也许可能藏着的神圣庇佑的秘密，大概确实如此——但如果我告诉你，巴比伦堡在研制超魔导炮呢？”
奥德修斯冰蓝色的眼眸里终于透露出些情绪，他微微一抬手，示意托勒密说下去。
托勒密便又取出一份手抄的调查报告，“巴比伦堡向协会预约了工作室清理服务。你知道，女侯爵工作室里的秘密总是格外引人注目，协会难得能进去一次，当然不能空手而归——”他停顿了片刻，将相关数据指给奥德修斯看，“他们利用逆向显影技术，在工作室里检测出了超魔导炮级别的能量反应。”
“而以魔导协会漏得跟筛子似的保密工作，估计这会儿消息就算没传到罗马，也绝对早就冲出马其顿，走向地中海了。”托勒密笑着叹了口气，“在很早之前我就觉得，和这位东方来的女士相比，很多在此之前饱受礼赞和膜拜的魔导应用学大师简直就像挥舞着木棒的野蛮人。但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把天才的触手伸进神的领域。”
这件事确实干系重大，万一女侯爵真的研制出超魔导炮，而罗马人依旧没有攻破超魔导盾，局面将会发生戏剧性的转变。伦巴第那些靠罗马人扶持的财主们，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
书薇的价值当然也就不再是聊胜于无、锦上添花，而是迫在眉睫，必不可少的了。
她需要更多的保护。
奥德修斯依旧面无表情，“把今天剩余的预约全部取消，告诉我的马夫下午我要回家，让他务必确定我能见到我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