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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瓦布拉之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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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薇有些懵。

    她记得很清楚,游戏里的她所使用的魔法的终极形态,就是一面盾牌。而那魔法的力量,同奥德修斯所讲述的又何其相似。

    但是抑制力是怎么回事?那面盾牌不是在她的手上吗?为什么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抑制力?那魔法她还能使用吗?

    她胡思乱想着,忽就又听有人问道,“既然是守护魔王的盾牌,又怎么会成为压制魔王的抑制力?”

    “因为——”奥德修斯停顿了片刻,他看着书薇,寒冰一样的浅蓝色的眼眸里,有温柔的光芒在流淌,“因为,宇宙至高的意志认为,无敌者的存在是不合理的,世上必然得有能克制他的人存在。所以在真魔之子诞生的同时,时空之门里,也有一位女神诞生……她是真魔之子的制衡者,也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保护者。”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讲述这两个人的因果,甚至隐隐期待一场惊天动地的世纪之战。

    “出于某些缘由,这面盾牌的主人更换了。”奥德修斯却敷衍的一带而过,“就成为压制魔王的抑制力了。”

    所有人都不满的哀嚎起来,“怎么这样!”“太敷衍了吧,中间肯定有什么故事,别偷懒啊!”“其实你根本就是在胡编吧!”

    奥德修斯整理了一下讲义,面无表情的,“现在进入下一个课题。”

    下课之前,奥德修斯还算负责的给出了参考资料。

    书薇并没有急着奔赴图书馆,当然也没有像旁的学生一样一下课就把奥德修斯围在中间询问起来。

    她收拾好书包,安安静静的从后门离开。

    第七教学楼在教学区最北边,翻过一道小山坡,再走不远就是翡翠湖。通往翡翠湖的小路上,学生会设置的路障还没有挪开,明黄的警示牌上标注着闲人免入。昨天的事故虽然动静很大,波及的人却很少,消息到现在还没有流传开。几乎没什么人在谈论,寥寥几个想去翡翠湖的人,看到警示牌也离开了。

    书薇也不走正路,只从小山坡上扶着横斜的杂树,穿越过去。

    她在翡翠湖边停住了脚步。

    湖水早已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山毛榉伸展的枝桠越过绕湖而建的木栈桥,在湖面上投下清凉的荫影。四面都是山坡和树林,天光自湖上空洞入,世界仿佛被隔绝了一般。

    书薇沿着木栈桥绕湖潜行,在栈桥的尽头,湖水和山毛榉的树林之间有一片小小的绿草茵。书薇就在这里停住了脚步。

    她伸出右手,对着空气开始练习魔法。

    那句真语她确实说出来了,也能感受到魔法的凝聚和波动,但效果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如果真如奥德修斯所说,她的魔法的效果是消除其余的魔法,对着空气施展当然没什么用。

    她想了一会儿,又对着草甸上飞舞的蝴蝶,再一次施展魔法。

    蝴蝶好像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壁,身形略顿了片刻,但随即仿佛有一声破壁的轻响,蝴蝶再度震翅,冲她飞来。

    书薇:……

    她的感受很复杂——真语驱动的魔法居然连一只蝴蝶都挡不住!而且为什么向着她飞过来,难道发现了是她在阻挠它,所以产生了仇恨?她有些心虚想跑怎么办!

    胡思乱想之间,那只蝴蝶已经停落在她手背上。

    书薇纠结了片刻,还是轻轻的挥手将它甩开了。

    “这魔法的强度取决于你的意志。”这声音传来时,书薇的心口就仿佛被一只手捏着一般。她飞快的转身,向着那声音的方向伸出手去,用真语施展了魔法。

    那魔鬼便停住了脚步。他的容貌确实是书薇生平仅见的俊美,就算此刻身穿常服,身上只简单的黑白两色,也仿佛自带魅惑的魔力般令人看见便移不开目光。他抬手将黑檀一样的长发别在耳后,如第一次碰面时那样,单膝跪地俯身对书薇行礼。他每一个动作都让书薇紧张不已,心脏不受控制一般疯狂跳动。

    阿加雷斯抬头望向她,那碧绿的眼眸深情如水。书薇忽然就意识到这魔鬼确实在对她使用魅惑魔法,她飞快的再一次读出真语。

    阿加雷斯站起身来,抬手将身前几无威力的魔法盾压碎,“你必须得真的打从心底里抗拒,才能真正使用这魔法。”

    书薇脸上飞红,目光游移——如果是七宗罪里确实有一桩罪过是她逃避不了的,好吧,她承认,那必然就是“色|欲”,因为她无可置疑的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对于“美”有着无法抗拒的好奇心。

    她听到魔法盾破碎时那玻璃一样的脆响,已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甚至不再尝试用魔法抵抗了。

    阿加雷斯原本正打算上前,意识到她的不安,最终收回了脚步。

    他说,“您还记得我,对吗?”

    “对不起,完全不记得了。”但她还是说道,“但能猜到大致上是怎么回事。”

    她其实并不蠢——而且怎么说也是少女漫的爱好者,当所有狗血元素都汇集到一起时,整个故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对她来说并不难猜。

    她身上有瓦布拉之盾,因为那盾牌的存在,梅伊的王权不再完整,于是地狱里众王争位。而她就是这场王权之争的关键。梅伊得到她,便能成为名副其实的众王之王,再无人能质疑他的权位。而其余的魔王得到她,至少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和梅伊相互抗衡。

    她孤身一人沦落到异世,对自己的能力与价值一无所知。

    梅伊曾对她说,是她捡到了少不更事的梅伊,但事实只怕是完全相反——也许在她最恐惧无助的时候,是梅伊捡到了她。

    书薇能够想象,她很容易便会爱上梅伊——在这个世界她召唤到梅伊的那个夜晚,当他从传送门的那侧探身出来,黑发雪肤,金色的双瞳里盛着夕阳温暖辉煌的光芒,笑容哀伤又明亮。那一瞬间她甚至连反抗都忘了,就被他拐走。

    一如游戏里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尽管他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他天性率直,忠于*,充满勇气和热情,有着无可比拟的行动力,就像地中海盛夏的阳光一般耀眼。恰恰是她最抗拒不了的性格。

    但是梅伊将她捡回去,是有目的的——也许在他眼里,她唯一的价值,就是瓦布拉之盾。

    通过一场婚礼,梅伊收回了前代魔王赐给书薇的特权,补全了自己的王权。大概不久之后,书薇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开始怀疑梅伊的爱情。

    而这应该就是他们之间婚变的开端吧。

    “既然如此,您依旧要留在他的身边吗?”阿加雷斯问道。

    书薇说,“是的。人是会成长的,我很喜欢他现在的模样。”

    阿加雷斯静静的望着她,书薇鼓足勇气,强硬的瞪回去。许久之后,阿加雷斯垂下眼眸,“那么请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把你的力量交出去。”

    书薇没有回答——对于她所拥有的力量,书薇其实到此刻也依旧没什么实感。她只朦胧的觉得,这力量便是一切争端的起源。如果她不松手,围绕着她势必会有各式各样的魔王蠢蠢欲动。梅伊也许还会再如一千年前那样经受各种各样的背叛和挑战。

    在不影响抑制力、不影响这个世界的安定的前提下,如果交出力量能够换取平静的人生,她还真不确定自己到底会怎么选择。

    “如果你还记得往事,你应该知道——”阿加雷斯缓缓说道,“失去了这份力量,你在他眼里便毫无吸引力了。”

    书薇心头一震,她望着阿加雷斯,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而那魔鬼没有再做出进一步解释,他只躬身行礼,安静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