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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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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来到这片熟悉的地方时,已经是夜里八点了,我走了四个小时,但我并没有感觉到丁点的劳累。

    那个老人说我可以在这个世界上逗留七天,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也就是说我还有四天的时间,似乎过得有点快,我只不过是想了一些事情,就已经把一半的时间度过了,心里难免有些急切,尽管我也不知道我在急些什么。

    我不用急的,我并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也没有什么事需要做,无非是回家罢了,那毕竟用不了多久的时间。

    所以,我也仅仅是心头闪过一丝急切,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开始打量起了这个地方,这算是一条小吃街,是曾经我最喜欢的地方。

    我喜欢吃,因为我无论怎么吃都吃不胖,我疯狂吃了三年,结果体重一直停滞在一百一十斤,比起刚入学还瘦了十斤,令我哭笑不得。

    在这个小吃街有很多让我流口水的东西,烤鱿鱼、臭豆腐、炸鸡腿、烤腰子……很多很多,那是我以前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流口水的地方。不过,自从我离开了学校以后,就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和我的兄弟们一起在这里喝着啤酒,吃着小吃,这种惬意的生活从我离开学校之后就同样离开了我。

    两年了,我都快忘记了这些小吃的味道了,但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兄弟四人在这里的欢乐,那也是我这辈子最深的记忆了。

    回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初我们大多都没有女朋友,隔三差五在这里撸串喝酒的时光,那时候哪有那么多的忧愁,哪有那么多的心事。可惜,后来的我们都有了各自的故事,在一起吐露心事的时间少了,虽然感情并没有淡,可我们终究还是渐行渐远。

    他们成功的考上了大学,而我却不得不为了生计闯荡街头,一行四人,终散落天南海北。两年来,我们很少见过面,偶有电话联系,但也寒暄不了几句,就又各自忙起了各自的活。曾经的兄弟情义,我们心照不宣,我们顽强守护。

    只是可惜,当我时隔两年后再次回到这里,再次看到这些曾经令我心动的小吃,却只能望而却步,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品尝了,哪怕是一丝气味都不肯让我重温,我想,这应该是这个世界对我的驱逐了吧。

    我苦笑了一下,事实如此,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只能慢慢地走过这些摊位,看着师傅们轻车熟路地一边吆喝,一边经营着自己的摊位。

    不得不说,这里的人一如往常的多,在这旁边不远处就有一所大学,所以,这里的大学生格外的多,只不过,有些人能看的出他们脸上不变的青涩,而有一些,则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看不出丝毫的差别了。

    我行走在人群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人们的脸上大多洋溢着笑容,真也好假也罢,他们都在笑,不管有没有理由,这都是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回应。

    小街并不长,我刚走了不久就停了下来,我现在相信那个老人的话了,他说我一定可以找到我的兄弟们的,我的确找到了。

    他说的那个感应我现在明白了,那是比我现在这样仅能被我自己看到的状态还神奇的东西,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只是觉得他们应该会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现在我很开心,我的想法是对的。

    我看到了他们,我的兄弟们,三个人,曾经的四个人仅仅只缺我一个,或者说,一个都不缺,因为我也来了。

    他们在街边坐着,坐在一张小桌子前,刚好一人一面,还空出来一个空座位。

    他们的胳膊上都绑着一个黑布条,我现在相信他们是在祭奠我了,我看到那个空座位前还摆着一副碗筷,拆封了但却是全新的碗筷,还有一个酒杯,半杯酒,是啤的,他们知道我好这口。

    他们都不说话,好像没什么胃口一样,随意地夹着几个菜,偶尔夹在了那个摆在空座位前的餐碟里。来往的人看到他们的样子感到很奇怪,不少人频频回头朝着他们看去,但他们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继续自顾自地喝着酒,自顾自地往那个盘子里夹着菜。

    我在那个空座位上坐了下来,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他们似乎都有感应了一般,齐齐看向了我,看向了这个空位置。我知道他们是看不到我的,但我还是为了他们这股感应而热泪盈眶,或许,我失去了很多,但有些东西,我还是不曾丢掉的。

    他们都低下了头,我看得见他们的眼眶都有些发红,但毕竟都是男人,哭什么的还是算了,毕竟谁的囧像大家都见过,我无非是比他们多出丑了一次罢了,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一次出丑就是一辈子。

    他们一般都不喝酒,他们不喜欢那个味道,我其实也是,只不过因为很多原因,我不得不沉醉在了那个味道中罢了。

    但今天他们似乎都喝了不少,桌上桌下摆满了空瓶子,我知道他们这是在向我告别,最后一次告别了,我很惭愧,这些年来没能够好好地陪他们喝一场,没能好好地陪他们聊一聊那些我们曾一度向往的生活,我们的理想。现在,我却是不能了,渐行渐远的兄弟们,我反而成了第一个彻底抛下他们的人,纵使并非我的心意,但也是我的选择,我深感歉意。

    不过,我相信他们不会责怪我的,我的心性他们都清楚,我在她身上投入的一切他们同样也知道,我相信他们可以理解我,也一定会支持我那一刻的选择的。

    他们的沉默让我有些压抑,我很遗憾他们已经听不到我的声音了,不然的话我一定会骂他们几句,不就是死了吗,整得这么压抑干什么,大家活着的可劲儿乐呵不好吗?

    可惜,我说不出口,他们也听不到了,这些话,我也只能和自己说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