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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花满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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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晨这天离开遇见的时候,这里和以往大不相同。一贯安静的场所,三三两两的坐了几桌客人大声的聊天。她对在吧台里忙活的顾孟微一点头,拉开门走进了寒风里。总觉得背后那些客人在观察她一般,她摇摇头自嘲,你也太步步皆兵了!

    傍晚的天气更冷了一些,她缩了缩身体,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小屋。这些天想不通的问题一直盘旋在脑子里不能停止,她像一个没了方向的小鸟。儿时的回忆不断,儿时的恶梦也不断的出现,她好像走回了生命的第一个循环里找不到出来的路。入睡变得越来越困难,睡眠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

    遇见的玻璃房好像有一种让人安定的魔力,她坐在里面时不知为何产生了安逸的感觉,想不通的问题似乎也可以暂时放一放。两个小时的香甜睡眠缓解了她疲劳,她拉开久未打开的文件盒,从里面拿出一本面上印着粉色小花的本子,翻开第一页。

    “1991年4月12日:

    今天我又闯祸了。工地傍晚没有人的时候像迷宫一样,砌了半截的墙上有钢筋和铁丝,地上有各种颜色废弃的小节电线。我在迷宫上面跳来跳去,再跳到地上捡彩色的电线回去做成各色各样的小花。但是没想到爸爸从厨房的窗户可以看到我。我到家的时候没有挨上打,据说是妈妈进门的时候挨了爸爸一下。爸爸打错了人,没有兴趣再打下一个进门的我了。爸爸问我去哪里了,我面不改色的撒谎。他失望的走了,走前他说‘你去厨房看看对面是什么?’厨房的对面?我站在那里看过,对面可不就是我刚才跳来跳去的地方吗?”

    林晨扑哧一笑,好嘛,好个被抓了正形还不知道的傻子!再翻一页,上面写着:

    “1991年4月26日:

    我盼了那么久的礼物妈妈终于买来了!比所有同学们的公主铅笔盒还要漂亮!这下看谁再说我像男孩子,只能用一个破烂的铁笔盒!我看到妈妈把它锁在柜子里了,是要到生日的那一天再给我吧?我急着等那一天的到来!”

    林晨记得那个笔盒,是她十岁的生日礼物。后来在柜子里锁了两年,她偷看了两年,有一次她犯了错作为惩罚爸爸将它拿出来给了林凌。哎,林晨叹气,人和人的错过就是这样,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到最后我不信你,你不信我,各自猜测。不想看笔盒的后续,她跳过十数页翻到后面。

    “1992年3月17日:

    班上没有人再和我说话了!我得罪了班长,但是大家都是傻子吗?看不出来我说的是真的吗?就是他不懂装懂,害的大家输了。一个做错了事的人,怎么能够理直气壮把过错都说成是别人的?连老师都相信了他?”

    “1992年3月25日:

    很久没有人理我了。下课大家去操场玩,我只能坐在位置上看。只要我出现的地方,同学们就散开去,好像我是病菌一样。连同桌都不敢和我说话!我是不是应该去道歉?我没有撒谎,但是我却要去和撒谎的人道歉?”

    哎,林晨再叹一口气,傻子!信于不信,和真于不真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记得自己去道歉了,班长得意的让她在自习课公开道歉,然后放过了她。小学后些年的生涯,撒谎精的外号一直伴随着她,本来就没几个朋友这下更是寥寥。再跳过十数页翻到后面。

    “1993年5月10号:

    我走在校园里,他们都对我笑。这所学院我来了快六年了,平时都是指责批评,很少有人善意的对我笑。我想他们都不要看我,让我安安静静的做一个正常人,而不是没了爸爸的可怜孩子。有什么好可怜的呢?我还有妈妈,我还有姐姐。他们的同情的眼光让我没地方躲,但是看着班长也对我笑,我又在想原来坏人也是善良的。没关系,我很快就要毕业了,离开这里就没人知道我是可怜孩子!”

    林晨微微摇头,真是傻子!世界那么小,她刚一进初中就人人都知道她是可怜孩子了。往前翻回几页,她找到了爸爸去世时的那一页。那一夜又进入她的脑海。妈妈压抑无助的哭泣,姐姐呆呆傻傻的站着,她在夜里飞跑去等救护车。爸爸没有什么卧床虚弱的阶段,就在一天的夜里,妈妈连思想准备都没有,睡在身边的人突然出气多进气少的就没了。救护车在漆黑的长夜里呼啸而来,穿着白衣的医生打了救心针使劲的不放弃的人工按压心脏,直到爸爸的嘴角溢出一行血。医生遗憾的说没救了,是心力衰竭。

    人原来这么脆弱。看着健壮的人,每天生龙活虎的爸爸,内里已经心力衰竭了。这天白天,她还偷看武侠小说被爸爸发现来着,爸爸还一脸失望的看着她。所以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也会遗憾自己有一个坏孩子吗?

    爸爸是不是在另一个世界遗憾不得而知,但是妈妈是为他遗憾的。林晨往后跳着翻到一年后。

    “1994年2月3日:

    寒假了真不好,妈妈一大早交代的那些实在记不全,工作没有做完。果然妈妈发脾气了,姐姐面无表情的站在远处,我站在面前听那些可怕的话。骂人的时候怎么说这么些可怕的话来呢?她是在害怕人生吧?也罢,我来做出气筒,把害怕都汇成诅咒骂出来,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1995年4月6日:

    我陪妈妈去乡下上坟,发现原来她真的在害怕。老家的人一如既往的见时热情,走时不留。我们从村里走晚了,错过了县城到南京的最后一班车。妈妈说要去堂叔家,这样的伪君子,我才不要去求。妈妈摊了口袋告诉我她只带了这么点钱,要么在大街上,要么去堂叔家。我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找了最便宜的旅馆交了一晚两张床的钱,然后买了几个鸡蛋用白水煮熟了放在床头柜上。妈妈傻了,大概是不知道我已经长大了。也许她也不想去找,只是怕带着我没地方去罢了。”

    林晨微微笑。那次以后,妈妈慢慢信了她。这是她人生获得的第一个胜利。她翻到最后一页,那是1997年,那以后她再没有记过笔记。

    “我看见远处,有一株桃树,那粉色的树冠在微风里摇曳,树下幽幽青草,片片野花。有路人经过,立于树下轻抚枝头,看桃花三千,然残花草无数。青草曰,为何不公!野花笑,何为不公?路人不见我,然我见我!及到花满人间,路人,亦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