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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暴君(十八)(亓殷:……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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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越来越冷了, 就连院中的秋海棠上都覆了一层薄薄的霜花,远远望去,皎洁晶莹。

    海棠树下, 一群素色衣裳的侍女, 手捧梳洗之物, 安安静静地在院中候着。

    忽然,不远处的屋中传来一声鞭响, 紧接着便是细碎而压抑的男子呻-吟。

    与此同时,屋内。

    一袭红衣的慕容月,将手中的鞭子随意丢下,拎起桌上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杯水,递到唇边还未张唇, 便忽的往躺倒在她脚旁的男子泼去。

    见原先不动弹的人被她泼了一个激灵, 女子顿时愉悦至极地笑了起来。

    随即她将手中茶杯丢下, 半蹲在身上伤痕遍布的男子面前,表情温柔地拨开了他凌乱的发,便露出一张面无血色的俊脸来。

    不是闻人无忌, 还能是谁。

    几乎一看到这张脸, 慕容月的口中就轻啧了一声。

    “玄清哥哥,其实我真挺喜欢你这张脸的。更别说前不久你才帮我向父亲献了几条良策,一旦拿下茺州,我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 到时就是世女之位也是能搏上一搏的, 可是为什么……”

    女子眼神一狠, 忽的一把拉住男人的头发, 语气薄凉,“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呢?嗯?我待你不好吗?除了一开始你不愿意入我后院, 我打了你一顿之外,后面我待你不好吗?我甚至为了你,连后院那些男子的屋子都不进了。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勾引碧桃那个小贱人,想要趁乱离开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而此时头皮一疼的闻人无忌是真的后悔了,早就后悔了。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因为一时的算计,而刻意去接近虞娇,弄得长德这个身份暴露,被追杀,现在竟然还落到这样一个放荡无耻的女人之手。

    不比南楚多以女子娇弱娴静为美,男女大防极严,东辽国因为曾出过女皇帝的缘故,对女子的约束比南楚要小的多,不仅如此,甚至连女子也有继承权。

    长平侯之女慕容月自然也不例外。

    天晓得在一开始得知救了他的人是慕容月之后,自觉天无绝人之路的闻人无忌的内心有多窃喜。

    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以前还是南楚九皇子时,他就能令的燕清、虞娇等一众贵女为他争风吃醋,现如今不过应付慕容月一个,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在养伤的过程中,化名叶玄清的他就开始不着痕迹地撩拨起对方来。

    果然,不过半月,对方就已对他芳心暗许,甚至还主动提出让他跟她回长平侯府见她的父亲慕容郇。

    对此,闻人无忌原以为那是自己迎娶侯府嫡女,借用长平侯府的势力壮大自己,报复北秦暴君亓殷,最后称霸天下的征程起点。

    谁曾想,在见到长平侯之后,对方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宝贝女儿慕容月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开始闻人无忌还以为是化名后的自己家世等方面不够突出,才没有引起未来岳丈的注意,又觉得来日方长,以后多的是机会让长平侯见识自己的才能。

    可后来跟着慕容月进了她的院子,看见她后院那些或文质彬彬或清冷孤傲的男子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原来这父女俩是都把他看成了慕容月新领进门的面首才会待他如此不假辞色。

    做了十几年皇子的闻人无忌悲愤了,奋起反抗了,被赏鞭子了,安分了。

    可即便强忍与其他男子分享同一个女人的屈辱,假装安分下来,闻人无忌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后半生都要在慕容月的后院当中度过,余生都在等候她的临幸。

    于是他又闹起幺蛾子,甚至还以唇亡齿寒之理由,与献上的几条攻城略地的绝妙计策,又分析了北秦皇帝亓殷刚灭了南楚,手下兵将正是疲倦之时等缘由,让长平侯生了攻打茺州的心思。

    依闻人无忌的意思,慕容父女与亓殷都是他的仇人,两人真的打起来,两败俱伤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面。

    再加上他的人也联系上他了,因为实在厌恶于慕容月,他便勾引了她的侍女,预备大战一起就逃之夭夭,不曾想却叫慕容月发现他的计划,这才有了现在这生不如死的折磨。

    可能就连闻人无忌与慕容月两个自己都不知道,原来的剧情当中,两人不仅恩爱甜蜜非常,甚至还差点合伙逼死燕清这个原配,弄死虞娇这个原原配。

    可谁叫两人相遇的时机不对呢。

    原剧情里,闻人无忌与慕容月相遇时,位面之子闻人无忌依靠自己的忽悠大法,顺风顺水,手下有兵有将,睿智聪明,高深莫测,一身男子气概。

    只一个眼神就叫慕容月心生折服,第一时间处理了后院那些男子,在闻人无忌面前硬生生压下自己骨子里的匪气,刻意迎合他装得娇羞无限,矜持又骄傲。

    现在呢,闻人无忌是她路边捡回来的,除了一张脸其他优点一点看不出来的野男人。不仅如此,这野男人还对她热情上心的很,那自然就当后院多养个小白脸,闲着无事就逗弄逗弄了。

    只能感叹一切都是命运的作弄了。

    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轻轻扇动了下翅膀,男主闻人无忌的剧情就已经被扭曲的不成样子的虞娇,此时正站在一株茂盛的石榴树下,目瞪口呆地望着不远处身穿银色铠甲的亓殷,缓步朝自己走来。

    一时间,脑中瞬间被“制服诱惑”这斗大的四个字给刷屏了。

    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哥哥的腰不是腰……

    脑中自动播放起某首粉圈著出圈彩虹屁的虞娇赶紧在心里摇了摇头。

    是的,作为一个忠实的颜狗lsp,虞娇怎么可能没追过星呢。

    大学期间,因为前十八年被父母压制的太狠,虞娇的爱豆基本上都是月抛,可能今天还喜欢他,明天就立刻又换了口味,除了一个选秀节目出道的c位,让虞娇一时上头,认认真真地追了三个月以外,剩余的就再没让她破过例。

    话说那爱豆后来干什么去了,也不晓得混的好不好,要是不好,实在是愧对了她认认真真喜欢了他三个月。

    这时,刚一走到虞娇跟前,就听见她在心中回忆喜欢过三个月的男人的消息。

    亓殷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下一秒感觉自己命运的后脖颈被一只冰凉的大手轻轻捏住的虞娇,转头便对上了亓殷凉飕飕的小眼神。

    “美人站在此处在想些什么呢?”

    不仅眼神凉飕飕的,男人的语气更凉。

    弄得只是在心中小小思念了下自己早已忘却的小爱豆的虞娇,也跟着莫名其妙地心慌心虚起来。

    “没……没想什么呀……”

    虞娇的底气有些虚,特别是在看到她话音刚落,亓殷的眼睛便立刻不着痕迹地眯了下,就更虚了。

    “妾……妾……”

    吭哧了两声,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的虞娇,忽然伸手就抱住了亓殷的腰,仰头一脸真挚深情地朝他看来,“……不对,妾撒谎了,妾方才确实想了。妾刚刚想了陛下,想……想陛下难道就不会觉得辛苦觉得累吗?”

    顶着亓殷一脸的“女人,孤就看你怎么糊弄”的眼神,虞娇硬着头皮开了口,“毕竟陛下你已经在妾的心上跑了一天了……”

    亓殷:“……”

    虞娇:“……”

    亓殷:“……噗。”

    啊啊啊,好尴尬啊。

    天晓得为什么刚刚一紧张,虞娇的脑袋里就只剩下一堆土味情话,想着古代人没见识过这种套路,怎么着都能起点作用,现在……现在虞娇只想用她尴尬的脚趾头,在地上刨个洞把她整个人都埋进去。

    虞娇微垂着眼,脸颊一片烧红。

    偏偏这时,亓殷还像她以前捏室友猫似的,捏了捏她的后颈肉,眼神完全不复先前的冰凉,里头甚至还闪烁着一些细碎的笑。

    “还有没有,再说一句……”

    亓殷主动要求。

    虞娇:“……”不好,他对现代的土味情话上头了。

    上头到虞娇甚至都还没说出下一句,他就已经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克制不住地低笑了起来。

    虞娇:“……”

    ――

    玩闹归玩闹,真的到了要亓殷上战场的时候,虞娇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高高提了起来。

    可以说,纵观华夏历史,也寻不到一个像亓殷这般爱上战场的皇帝。

    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能做到皇帝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惜命到了极点。

    偏偏亓殷与众不同,自他登基之后,朝政倒是不怎么管理,后宫更是空空荡荡,一天到晚,不是在战场上领兵厮杀,就是在去战场厮杀的路上。

    北秦在他亲征的七年时间内,对外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可以说基本上每一场战役都有亓殷的身影。

    此时,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手持长刀的亓殷,虞娇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才没叫“别去”两个字从口中溢出。

    “妾等陛下,凯旋。”

    见亓殷低头看她,在心中自我调节了好久,虞娇才扬起自己在阳光下白得发光的小脸,笑意盈盈地说道。

    闻言,亓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转身。

    “驾!”

    队伍是清晨出发的,晚上候在营帐里,一整天都没吃好睡好的虞娇,刚在心中设想到亓殷的第一百零一种凄惨死法,便立刻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见状,她哪里还坐得下,第一时间就从营帐之中冲了出来。

    远远地看见亓殷了,她甚至连御寒的披风都未披上,便心跳极快地往那边跑去。

    刚跑到模样略微有些狼狈的亓殷的马下,虞娇还未开口,就立马被马上之人顺手一捞就捞进了自己怀中。

    “抱好。”

    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

    虞娇甚至都来不及惊呼,便赶忙伸手用力抱住了对方精瘦的腰身。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马儿就已经到了两人的营帐之前,亓殷一拉缰绳,单手抱紧了虞娇就从马上一跃而下,迅速进了营帐。

    进去之后,便立刻寻到虞娇之前丢在一旁的兔绒披风披到了她的肩上。

    “怎么出门也不披件披风?之前的伤寒药有多苦忘了吗?”

    闻言,虞娇抬头看他,还未来得及回话。

    “哪儿呢?陛下在哪儿呢?听罗将军说您受伤了……”

    便是这时,荀央的声音在营帐外头想了起来。

    几乎一听见这样的一句话,虞娇原本还有些红润的小脸就骤然白了下来。

    一见她这样,亓殷立刻轻皱了皱眉。

    他用力握住了虞娇的手,同时转身冷冰冰地看向掀开营帐帐门走进来的荀央一眼,“罗尧大惊小怪,你怎么也跟着哄上了?孤的身体,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刚踏进营帐就兜头迎来一句责备的荀央还未来得及辩解,就看到了虞娇惨白的小脸,早就是过来人的他哪里还不懂皇帝因为什么而开口责备,见状也只能将到了嘴边的狡辩给憋了回去。

    “这儿美人晚上还要休息,孤跟你去你的营帐……”

    亓殷刚开了口,虞娇就立刻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不要!”

    “就在这里,让妾看看,陛下到底伤的如何了?”

    面对虞娇泛红的眼眶,亓殷轻抿了抿唇,无声地应许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被荀央看在眼里,不由得就有些感慨,天不怕地不怕,初次见面就好像地府恶鬼重回人间的亓殷竟然也有了在意之人。

    实在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待亓殷褪去了衣裳,虞娇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还好伤口不大,不然这没什么抗生素,兵器又都是铁制品的古代,一旦发生感染,破伤风了,可真就麻烦了。

    可能是见自己这个硕大的蜡烛太过耀眼,一给亓殷处理完伤口,上好了药,将剩下的包扎工作交给虞娇之后,荀央就迅速离开了。

    徒留虞娇一边认真地给亓殷包扎伤口,一边眉头微皱,一副心疼的不得了的样子开了口,“疼不疼?战场上刀剑无眼,陛下为何不稍稍注意些,非得要妾担心你是不是?还有你的身上为何如此多的伤痕,当时受伤时肯定疼的不得了对不对?”

    自打中了血蛊之后,已经很多年都不晓得疼是什么滋味的亓殷,明明一点也不疼。

    却在看到虞娇眼中的疼惜之时,竟然在时隔多年的今日,莫名的,又再一次感受到了疼的滋味。

    “嗯,很疼……”

    他垂眸轻声道。

    “所以啊……”

    虞娇头都没抬,嘴上就开始絮叨起来,“下次陛下真该注意些才是,你难道不知道妾看到这些伤势会忧心会难过,妾不是不让陛下上战场,只是为了妾,你也应该小心……”

    后面的话虞娇还未说完,整个人忽然被亓殷伸手一把抱进了怀中。

    “陛下,妾还没包……”

    “孤知道,但孤想抱抱你,别动,就抱一会儿。”

    “嗯……嗯。”

    虞娇乖巧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