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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遇事不要怕,总之先喊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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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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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竞赛题,果然,难得一笔……

    在没有任何搞竞学习经历的前提余思归下啃了两道……一道半,就差点儿被这破题送走,cmo考察知识点与出题思路跟高考体系完全不同,硬要说的话和江苏卷有一点类似,然而难度比江苏卷升级了不是一点半点。

    像个刁钻古怪的糟老婆子。余思归做第二道时几乎就确定了,竞赛和高考不能兼得。

    ……就算表面上看上去悠闲自在,背地也得被扒掉一层皮……

    下第二节晚修时,盛淅把外套怼进书包里,莞尔问:“怎么样?”

    余思归很难撒谎,诚实回答:“难。”

    “确实不简单,”他笑了笑,“还用不用?用的话你先拿着玩就行。”

    余思归终是不能认输,沉默了三秒,坚定道:

    “用。”

    高一还没分科,九大学科个个都很把自己当一回事,作业几乎把学生当挑山工使,‘拿着玩’……他俩的对话用变态成精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是对于思归来说,完成作业确实不算太困难。

    学习更重要的是一种对时间利用效率的比拼。就好比同样是做作业,应付地把作业写得工工整整,与带着脑子做完一遍再落实到每个小题,效果就完全不同;能分清主次来做题并分析,学习效果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最后一节晚修是住校生专场,不向走读生开放。归归老师作业做得七七八八,走时只装了本小蓝皮,因为轻松愉快,又在别的班鬼混了会儿。

    后来想来,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

    余思归出门时,回家的人群已经散了。

    教学楼外空无一人,大门都重新关上了,天上稀里哗啦下着大雨,『潮』气弥漫树间,夜『色』浓得化不开。

    保安是个退役军人,打着哈欠给余思归放行,开门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破天荒地朝门外看了看,道:“同学,你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晚?”

    余思归拽着书包带等开门,犹豫着说:“和同学聊了会儿天……”

    校门咔吱咔吱地开启,红□□映着黑夜绵密的雨。

    “今天街上挺安静的,”保安在雨声中叮嘱,“天『色』又晚,别在外面逗留,直接回家。”

    余思归笑了起来:“谢谢老师。”

    这是长年累月生活在学校里的人的习惯。对余思归而言,无论是谁,只要和学校沾边,都是要被称呼为老师的。

    “最近不大太平。”保安大叔意味深长道,“路上小心些。”

    -

    老城区路灯昏暗,光线还被梧桐掩了大半,雨夜漆黑一片,唯砖石上有些颜『色』。

    「不太平」……?

    余思归不懂什么意思,又忽然想起盛淅前些日子也说过“不太安全”,而且要送她回家。

    ……谁要他送啊!余思归突然想到那天晚上,耳朵尖尖有点泛红……

    同桌关系,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离我远点。

    就算再不安全,顶多就是有通缉犯一类的?或者是什么a级通缉犯在厦门路附近『露』过面?前几年倒是确实有过,思归妈知道有流窜犯人后全程接送女儿,直到通缉犯落网……但这次连半点风声都没有啊?

    余思归糊里糊涂,但又觉得保安大叔那态度、那语气,好像是知道点啥。

    至少是被知会过什么。

    下一秒,余思归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些破事甩出脑海,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

    长街空无一人,走路似乎都有回声。

    余思归家并不远,但绝对不近,需要穿过很长的上坡。

    平日里坡道侧面那大海波光粼粼,在这黑夜里,加上那句不安全,没来由地令她生出一丝鬼影曈曈的恐惧来。

    四下漆黑一片,安静得……甚至有点儿瘆人。

    明明是居民区,老家属楼是这么安静的吗?

    报刊亭已关了店,楼上只有零星狗叫,街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鬼片都比这友好些,报刊亭上报纸湿淋淋地粘着窗户,风吹时呼地一颤一抖,张张合合,像是某种深渊克苏鲁生物。

    “……”

    非常可怕。

    思归含泪喃喃:“……妈妈。”

    遇到事情不要怕,总之先喊妈。

    喊妈总是比喊爹来得好壮胆一些,毕竟普通家庭里爹这种生物都会惯『性』失踪,余思归这种情况,恐怕连见爹一眼都觉得膈应,但「妈妈」二字却仿佛无所不能。

    喊妈妈虽然丢人了点,但心里瞬间就有了底气。

    然而,下一秒,余思归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丝非常细微的,树叶被踩踏的声音……

    余思归那瞬间,浑身一凛。

    几乎像是过了电般,归归老师怕鬼怕得不行,明知道是自己吓自己,却仍控制不住浑身僵在大梧桐树下。

    错觉吗?余思归想,怎么好像有人跟着我?

    然后,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一个男人的声音破开了静默。

    “是这个吧?”男人声音陌生,沙沙的,“跟那小子在一块儿的小丫头。”

    余思归浑身发麻,脚几乎都拔不动,颤抖着『摸』出手机。

    “……果然是啊……还挺有缘分,没想到蹲了这几天还有意外之喜。”那人道。

    他不知是在对谁说话,然而紧接着声音突然高了不少:“前面那个小丫头,你妈是不是叫柳敏?”

    余思归那一刹那,心跳差点儿停了。

    「小子」?那小子是谁?

    什么叫蹲守的意外之喜?柳敏?妈妈……?和妈妈又有什么关系?

    “问你话儿呢。”那人见余思归不说话,不耐烦道。

    她僵直地转头,看见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一个一身便服的成年男人朝她走来。

    路灯在那人身后嗤嗤啦啦地闪了数下,灭了。

    其实正常反应应该是拔腿就跑,但是余思归腿仿佛生在了地上。那对十五六岁的高中生来说,仿佛是来自于另一个次元的故事,他走来时带这种可怕的压迫感,就像猎人里所说的、被释放的念能力,令人难以呼吸。

    余思归背这变故吓得不轻,颤抖道:“别……别过来……”

    “什么别过来?”那人很轻地笑了声,“虽然时候晚了点,但这位柳敏家的小小姐,我还是请你和我们走一趟。来?”

    「柳敏家的小小姐」。

    余思归尾音发着抖:“你别过来,我会报……”

    “报警?”那家伙顿了顿,打趣道,“真是不巧,今天附近的便衣撤走了。”

    ——便衣?撤走了?

    电光火石间余思归突然想起前几天同学所说的对周遭的车的盘查:当时堵得要命的校门口、同学细碎的抱怨、交通管制……“不是普通公安”,“我爸脸『色』都变了”……这一切瞬间串了起来!

    这一切,竟然都是平凡日常生活上开的,漏风的口子。

    但是在口子出现的那天,甚至更早的时候……生活其中的人们,无人在意。

    浓得化不开的黑夜之中,余思归心中冒出了第一个模糊的念头。

    「得逃。」

    但是往哪?

    余思归从未和成年男『性』对抗过,腿脚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成年男人却像是在抓笼子里的小猫小狗似的,一步步向少年人走去,街上很冷,雨夹着风,一切都看不分明,女孩子身上的高中校服却是雪白的、就像是黑夜里静谧无声的雪花。

    而雪融化时,天地间恐怕不会剩半点痕迹。

    下一秒,一个人忽然攥住了余思归的手。

    “跑!”那人震声喊道,“别他妈磨蹭——!”

    那一刹那,化冻一般,余思归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回来了。

    少年拽着她,朝向上的岔路狂奔。

    身后那人大叫起来,仿佛震怒,却听不分明。

    余思归耳边是无尽的风声,面上拍着这城市宁静春夜的每一丝落雨。

    她拼命跟上盛淅的步子,世间夜幕飞卷暴雨如织,在冲刷世界的暴风里余思归的伞啪啦一声飞走,两人跑步的声音在窄小的老城胡同之中回『荡』。

    蓝『色』路牌在雨里反光。

    余思归甚至感到喉咙里一丝腥甜。

    -

    盛淅牵着余思归,跑过七拐八绕的巷子,然后把她往一个小院里一拽。

    那院子应该是个老人家里的,早年时圈出来的一个水泥围墙,墙角数个酱菜缸子,黑咕隆咚一片,盛淅喘着粗气一言不发,将余思归往墙角一推,示意她缩着,随即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和垃圾,朝远处一扔。

    路对面传来咕咚一声,石头砸在古力井盖上,十分沉闷。

    那些人循声而去。

    小院墙角,姓盛的头发湿淋淋的,喘着粗气,蹲在余思归面前。

    “……别出声。”盛淅喑哑道,一手撑着墙。

    余思归恐惧到眼眶泛红,点了点头。

    墙角处,盛淅无声地戴上外套帽子,以黑外套将两人护了起来。

    空间狭小,两个人离得非常近。

    外套成为了两个人的屋顶。余思归甚至能感受到盛淅呼吸覆在自己头顶上,那是一股很淡的少年气味,混杂着春夜泥土与青苔。

    她拿出手机,无声仰头看着盛淅。

    女孩子眼中含着水,但深处又有种难以被磨灭的不屈,闪动着难言的光。

    ——要报警吗?

    两人躲在酱菜坛子后,盛淅一手按着墙,声音低沉,拂着女孩子耳边:

    “警察在过来了。”

    -

    ……竟然已经在过来了?

    余思归听见一墙之外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有人喊:“刚刚那边咚一下,估计往那边去了,你去瞅瞅。”

    “岔路口……”另一个人声音相当粗犷,“分开找找,他妈的俩小崽子……”

    抓捕的动静太大,楼里已经有灯亮了起来,还有小孩被吵醒,然而仍有陌生人『摸』进了他们藏身的小院子。

    余思归克制不住地浑身发抖,手毫无意识地在墙角『乱』抓,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地上的蒲公英。

    她的同桌则撑着墙,将她抵在墙角,八风不动。

    思归从盛淅脚下看见陌生人长长的影子投进来,在院落里四处搜寻,陌生人走得很深,能看见全貌,暴雨倾盆浇下,然后她看见了那个人手里的、闪着森森寒光的刀。

    ——刀。

    伤疤。余思归瞳孔迭然紧缩。

    又一个线索串了起来——

    盛淅身上……肩胛骨上的。

    那道狰狞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