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纠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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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双方两个多小时的讨论，AT和旗盾的初级合作协议就此达成，具体细则还需要在日后派出代表继续商讨。
会议结束以后，辰羲冲陆梵翊一笑：“兰凯总经理的位子，坐得舒服吗？”
陆梵翊一抬眼，回应道：“比想象中舒服。”
辰羲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你的忍耐力比我想象中强得多。陆总，预祝你尽快解决开发区这颗□□。”
辰羲说的是兰凯开发区的在建项目，旗盾在考虑收购兰凯时曾经做过进场调查，最后没有达成收购协议，就是因为查到了开发区的潜在危机，瞿肖阳说过，当时带着小组负责进场调查的人就是辰羲，所以，兰凯的一切，他都清楚。
陆梵翊回敬了一个笑容：“你大可放心，兰凯的小事，绝对不会影响到这项合作。”
辰羲扬起嘴角：“看来陆总已经想好对策了，那我拭目以待。”
又来了，这种头皮发麻胆颤心惊的感觉……这两个男人，谈个合作而已，要不要这么你来我往地玩语言艺术……
“既然旗盾对于这项合作在大方向上没什么异议，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合作愉快。”陆梵翊朝辰羲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
他们握过手后，我和陆梵翊转身离开，还没走到门口，辰羲的声音突然从后门传来：“骆颜悦。”
我着实吓了一跳，这么正式又公开的场合，我代表AT，他代表旗盾，他竟然敢这样直呼我的名字，这太不合适了……但我忘了，辰羲就是不按规矩不照常理出牌的人……我回过头，见他悠然一笑：“我就是想提醒你，别一忙就忘了我们今晚的约会，下班以后记得给我电话。”
他的话一出口，他身后的人都面面相觑……我懵了，我们有约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跟王先生见面，他搅局的时候说过，今晚等我下班……那能叫约会吗？！在这样的场合，随意见个面他都能用“约会”这个词含混得暧昧不明，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无地自容……
我窘迫地回过头，正好碰上陆梵翊深不可测的眼睛和紧绷的表情……
车开到将近一半路程时，陆梵翊让司机在半道上的餐厅旁停下，对我说：“今晚得加班，我们先去吃饭。”
我终于懂得艾棋说上级命令不可违抗的无奈……从身份上来讲，他是总经理，我是小员工，我们不在一个级别，从道理来讲，为了避嫌，就算要加班，我们也不应该单独在一起吃饭，万一被抓住把柄，事情会很麻烦……我讨厌流言蜚语……
上菜以后，我心里正默默祈祷快点吃完这顿饭，陆梵翊突然问：“你跟他有什么约定？”
我看着他紧绷的表情，这个表情一路上就没放松过：“大概，就是见一面。”
“大概？”他的脸绷得更紧，“骆颜悦，不要去。”
“总经理，”我直视他的眼睛，“我有权自由支配我的下班时间。”
他怔了一怔，沉默很久。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在脑海里专心整理刚才的会议思路，食而不知其味：“合作后的推广途径是什么？”
他还是沉默。我一抬头，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出神，又在刹那间眉目清朗，沉声说：“活动、广告、业内宣传，明星代言，一切行之有效的方法都可以。”
我见他的筷子还在筷枕上：“你为什么不吃？不是说要加班？”
他突然抓住我握筷子的手，我感到心脏猛烈地跳了好几跳，听见他说：“骆颜悦，你不吃辣。”
低头一看，我的筷子夹着一颗小辣椒，已经快到了我嘴边……我的手就这样被陆梵翊握着，脑子里纠缠成一团乱麻……
片刻之后，他怅然松开手：“就那么着急去见他？连吃顿饭都这么迫不及待？”
我想说不是这样，可是根本无从解释，连我都觉得自己举动反常……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不应该跟他在一起吃饭……一定是这样的，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他一起吃饭……
他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不要想工作，专心点。”
囫囵吞枣地吃完一顿饭，回到酒店，我凭着回忆和简要的记录理完思路，找出华南地区AT旗下所有酒店以及与之匹配的周边旗盾的产业，做出详细的参照图表，整理出一份简略的合作意向，最后又复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什么错漏，才将这些资料打印好，送到陆梵翊办公室。
“没有什么问题，”他看了一遍，抬头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拒绝了他：“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皱了皱眉头，苦笑说：“你一定要跟我划清界限？”
我坦言：“划清界限是必要的，你刚上任不久，如果在工作以外，我们走得太近，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他居然很意外：“你在乎这个？”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不该在乎这个？——“我当然在乎。你是总经理，你可以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不一样，我只想过得平静一点。”我见他沉默，估计是默认了我的观点：“陆总，我真的该回家了，你也别太晚。”
我转身走向门口，以为今天的糟心事可以就这样结束，可没料到，手扶到把手的一刹那，他忽然从身后抱住我，我呆在那里，记忆霎时如潮水般轰然退散，退回到很多很多年前，这一幕是多么熟悉又多么久远……
“你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我，让我也可以忘掉一切，重新生活……”
“我以为上一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陆梵翊，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分不清自己是心痛还是被他的力气拥得发疼，我想逃，可是，我颤抖的声音一定已经出卖了我……他向来就有一眼看穿我的本事……
“因为我爱你。”
我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时间就在沉寂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脖颈间传来他闷闷的声音：“颜悦，过去的事，你不想听，我就不再提，我们重新开始……”
他竟然跟我说“重新开始”，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多么轻易……我逃了八年，你以为，我还能这么轻易回去？——“陆梵翊，在这段感情里，你从来没有失去什么，当然可以心安理得地重新开始，如果你是我，就会明白，我可以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就是不能再爱你……你放手吧，我很累，真的要回家休息了……”
“你说得不对，我失去了你……”
我只觉得这话可笑，分手是他的选择，到头来，他却念念不忘，怎么会有这种荒诞的事？——“如果你觉得这是失去，那就算是吧……你失去了我……而且，我永远不会再回去……”
他却依旧不放手：“颜悦，为什么……你骗不了我，你是爱我的……”
我只觉得心酸，心酸到不想说话……就在这么突然的一瞬，门被推开，伴随着门外的一句“梵翊”，我被陆梵翊抱着，躲闪不及，额头被推开的门撞得发晕。
“颜悦！”陆梵翊扶住我的肩。
我捂着火辣辣的额头，站定以后，推开他：“我没事。”
门口站着一脸惊讶的严寓欢：“颜悦……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着我的额头，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没事，你们聊，我先走了。”
陆梵翊却再一次拉住我：“我带你去医院。”
我根本不想去医院，也不想再跟他们待在一起：“没这么严重，这点小伤我自己回去能处理。”
我刚拂开陆梵翊的手，严寓欢又挽住我的手：“颜悦，对不起，你等一等，酒店里肯定有处理伤口的药品，我去找。”
我看见她手上那枚戒指，彻底清醒了：“不用，我外婆还在家里等我。我该走了，再见。”为了避免再跟他们纠缠，话音一落，我飞快地走出办公室，看见辰羲出现在走廊那头。
“颜悦！”他在身后叫我，让我惊心。
我不能回头，不能再被他冲昏理智……我迅速加快脚步，走到辰羲面前。
辰羲伸出手，微微托起我的下巴：“额头怎么了？”
他就在我身后……我差点忘了，第一次跟严寓欢见面时，她手上的戒指，她说过的话……我心里忽然很苍凉，他们都快结婚了，他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招惹我，在他心里，我是什么……我不想留在这里，更不想看见他们，于是乞求辰羲：“什么都不要问……带我走吧，求你……”
辰羲朝我身后瞥了一眼，挽着我的肩膀，带我离开了兰凯。
坐在他车里，我渐渐松弛下来，他说：“忍一忍，我们去医院。”
我摸着额头，这才觉得痛，可奇怪的是，疲惫却比痛感更强烈：“不用去医院，我没什么事，就是累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辰羲缓缓说：“那我送你回家。”
我想起家里的外婆：“不行。辰羲，不能让外婆看见我这个样子，随便去哪里，不要回我家。”
辰羲把车开往另一条路，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那头响起外婆苍老的声音：“是颜悦吗？”
我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是。”
她问我：“怎么这么晚，又加班了是不是？”
我伸手抹掉眼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嗯。我今晚不回家……我睡在……艾棋家里。”
外婆回答说：“好，那你自己注意点，早点睡。”
“我知道。”
放下手机，一阵眩晕和倦意袭来，我在他车里睡着了，隐约觉得辰羲抱起我，我感觉到了，只是很任性地不愿意醒过来……迷糊间，滚烫的额头上掠过一股冰凉……
我做了梦，梦见下大雨的那个夜晚，我在外面淋得全身都湿透了，我却不死心，还要去找陆梵翊……爸爸就站在我面前，反复说：“骆颜悦，回来！”直到不远处的车灯呼啸着闪过，那场车祸发生得异常惨烈……
挣扎着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天花上那盏简单的吊灯，线条干净明朗。银白色的窗帘下透进斑驳的亮光，又是新的一天。
我坐起身，头上一阵钝痛。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很大，是简约的欧式装修风格，这里，应该是辰羲的卧室。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银白色系，除了床对面那幅巨大的松月樱画作……
再次见到这棵松月樱，已经是时隔八年之后的今天。它的枝干变得粗壮，不再是刚移植过来时细细条条的样子。它静静立在那里，周围没有人，没有风，也听不见鸟语，满树的花已足够美丽……
这幅画，辰羲画了多久？
走出卧室，斜对面的另一扇房门虚掩着，我探进去一看，是一间书房，辰羲正站在窗前接电话，挂了电话以后，他回过头，看见我：“醒了？”
“几点了？我得上班。”
“我让艾棋给你请了两天假。”他走过来，将手放在我额头一角，“还疼吗？”
我摇摇头。他手中温热，触及我的额头时，没有疼痛感。
仿佛就是这么自然，他伸手拥我入怀。
我倚在他肩膀上：“那棵松月樱，什么时候开的花？”
“你离开两年以后的春天。”他用更多的力气抱我，“我一直以为看不到花开的人会是我，没想到等到花开的时候，你已经消失了两年……骆颜悦，如果不是这样的机缘巧合，让我们再遇见，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没有。”他抱得我这样紧，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吻我的额头，低头看着我：“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回想很久以前的那场屋檐雨，至今仍然历历在目：“十二年前，七月份，一个下雨的日子，在一面很矮的屋檐下，你给了我一把伞。高一开学以后，十月份，你□□我们班里，但是我有脸盲症，由于只见过你一面，就把你忘记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我却看见他眼瞳里颤动的悲伤：“很长的十二年，我像是已经过了好几辈子。”
我心里一痛，不由得问他：“辰羲，你为什么爱我？”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时间刚刚好。在那个时候，我们的遇见，刚刚好。”
我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砰然有力的心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依然好似那年屋檐下为我撑伞的那个少年……
经过双方两个多小时的讨论，AT和旗盾的初级合作协议就此达成，具体细则还需要在日后派出代表继续商讨。
会议结束以后，辰羲冲陆梵翊一笑：“兰凯总经理的位子，坐得舒服吗？”
陆梵翊一抬眼，回应道：“比想象中舒服。”
辰羲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你的忍耐力比我想象中强得多。陆总，预祝你尽快解决开发区这颗□□。”
辰羲说的是兰凯开发区的在建项目，旗盾在考虑收购兰凯时曾经做过进场调查，最后没有达成收购协议，就是因为查到了开发区的潜在危机，瞿肖阳说过，当时带着小组负责进场调查的人就是辰羲，所以，兰凯的一切，他都清楚。
陆梵翊回敬了一个笑容：“你大可放心，兰凯的小事，绝对不会影响到这项合作。”
辰羲扬起嘴角：“看来陆总已经想好对策了，那我拭目以待。”
又来了，这种头皮发麻胆颤心惊的感觉……这两个男人，谈个合作而已，要不要这么你来我往地玩语言艺术……
“既然旗盾对于这项合作在大方向上没什么异议，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合作愉快。”陆梵翊朝辰羲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
他们握过手后，我和陆梵翊转身离开，还没走到门口，辰羲的声音突然从后门传来：“骆颜悦。”
我着实吓了一跳，这么正式又公开的场合，我代表AT，他代表旗盾，他竟然敢这样直呼我的名字，这太不合适了……但我忘了，辰羲就是不按规矩不照常理出牌的人……我回过头，见他悠然一笑：“我就是想提醒你，别一忙就忘了我们今晚的约会，下班以后记得给我电话。”
他的话一出口，他身后的人都面面相觑……我懵了，我们有约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跟王先生见面，他搅局的时候说过，今晚等我下班……那能叫约会吗？！在这样的场合，随意见个面他都能用“约会”这个词含混得暧昧不明，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无地自容……
我窘迫地回过头，正好碰上陆梵翊深不可测的眼睛和紧绷的表情……
车开到将近一半路程时，陆梵翊让司机在半道上的餐厅旁停下，对我说：“今晚得加班，我们先去吃饭。”
我终于懂得艾棋说上级命令不可违抗的无奈……从身份上来讲，他是总经理，我是小员工，我们不在一个级别，从道理来讲，为了避嫌，就算要加班，我们也不应该单独在一起吃饭，万一被抓住把柄，事情会很麻烦……我讨厌流言蜚语……
上菜以后，我心里正默默祈祷快点吃完这顿饭，陆梵翊突然问：“你跟他有什么约定？”
我看着他紧绷的表情，这个表情一路上就没放松过：“大概，就是见一面。”
“大概？”他的脸绷得更紧，“骆颜悦，不要去。”
“总经理，”我直视他的眼睛，“我有权自由支配我的下班时间。”
他怔了一怔，沉默很久。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在脑海里专心整理刚才的会议思路，食而不知其味：“合作后的推广途径是什么？”
他还是沉默。我一抬头，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出神，又在刹那间眉目清朗，沉声说：“活动、广告、业内宣传，明星代言，一切行之有效的方法都可以。”
我见他的筷子还在筷枕上：“你为什么不吃？不是说要加班？”
他突然抓住我握筷子的手，我感到心脏猛烈地跳了好几跳，听见他说：“骆颜悦，你不吃辣。”
低头一看，我的筷子夹着一颗小辣椒，已经快到了我嘴边……我的手就这样被陆梵翊握着，脑子里纠缠成一团乱麻……
片刻之后，他怅然松开手：“就那么着急去见他？连吃顿饭都这么迫不及待？”
我想说不是这样，可是根本无从解释，连我都觉得自己举动反常……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不应该跟他在一起吃饭……一定是这样的，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他一起吃饭……
他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不要想工作，专心点。”
囫囵吞枣地吃完一顿饭，回到酒店，我凭着回忆和简要的记录理完思路，找出华南地区AT旗下所有酒店以及与之匹配的周边旗盾的产业，做出详细的参照图表，整理出一份简略的合作意向，最后又复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什么错漏，才将这些资料打印好，送到陆梵翊办公室。
“没有什么问题，”他看了一遍，抬头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拒绝了他：“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皱了皱眉头，苦笑说：“你一定要跟我划清界限？”
我坦言：“划清界限是必要的，你刚上任不久，如果在工作以外，我们走得太近，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他居然很意外：“你在乎这个？”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不该在乎这个？——“我当然在乎。你是总经理，你可以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不一样，我只想过得平静一点。”我见他沉默，估计是默认了我的观点：“陆总，我真的该回家了，你也别太晚。”
我转身走向门口，以为今天的糟心事可以就这样结束，可没料到，手扶到把手的一刹那，他忽然从身后抱住我，我呆在那里，记忆霎时如潮水般轰然退散，退回到很多很多年前，这一幕是多么熟悉又多么久远……
“你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我，让我也可以忘掉一切，重新生活……”
“我以为上一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陆梵翊，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分不清自己是心痛还是被他的力气拥得发疼，我想逃，可是，我颤抖的声音一定已经出卖了我……他向来就有一眼看穿我的本事……
“因为我爱你。”
我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时间就在沉寂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脖颈间传来他闷闷的声音：“颜悦，过去的事，你不想听，我就不再提，我们重新开始……”
他竟然跟我说“重新开始”，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多么轻易……我逃了八年，你以为，我还能这么轻易回去？——“陆梵翊，在这段感情里，你从来没有失去什么，当然可以心安理得地重新开始，如果你是我，就会明白，我可以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就是不能再爱你……你放手吧，我很累，真的要回家休息了……”
“你说得不对，我失去了你……”
我只觉得这话可笑，分手是他的选择，到头来，他却念念不忘，怎么会有这种荒诞的事？——“如果你觉得这是失去，那就算是吧……你失去了我……而且，我永远不会再回去……”
他却依旧不放手：“颜悦，为什么……你骗不了我，你是爱我的……”
我只觉得心酸，心酸到不想说话……就在这么突然的一瞬，门被推开，伴随着门外的一句“梵翊”，我被陆梵翊抱着，躲闪不及，额头被推开的门撞得发晕。
“颜悦！”陆梵翊扶住我的肩。
我捂着火辣辣的额头，站定以后，推开他：“我没事。”
门口站着一脸惊讶的严寓欢：“颜悦……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着我的额头，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没事，你们聊，我先走了。”
陆梵翊却再一次拉住我：“我带你去医院。”
我根本不想去医院，也不想再跟他们待在一起：“没这么严重，这点小伤我自己回去能处理。”
我刚拂开陆梵翊的手，严寓欢又挽住我的手：“颜悦，对不起，你等一等，酒店里肯定有处理伤口的药品，我去找。”
我看见她手上那枚戒指，彻底清醒了：“不用，我外婆还在家里等我。我该走了，再见。”为了避免再跟他们纠缠，话音一落，我飞快地走出办公室，看见辰羲出现在走廊那头。
“颜悦！”他在身后叫我，让我惊心。
我不能回头，不能再被他冲昏理智……我迅速加快脚步，走到辰羲面前。
辰羲伸出手，微微托起我的下巴：“额头怎么了？”
他就在我身后……我差点忘了，第一次跟严寓欢见面时，她手上的戒指，她说过的话……我心里忽然很苍凉，他们都快结婚了，他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招惹我，在他心里，我是什么……我不想留在这里，更不想看见他们，于是乞求辰羲：“什么都不要问……带我走吧，求你……”
辰羲朝我身后瞥了一眼，挽着我的肩膀，带我离开了兰凯。
坐在他车里，我渐渐松弛下来，他说：“忍一忍，我们去医院。”
我摸着额头，这才觉得痛，可奇怪的是，疲惫却比痛感更强烈：“不用去医院，我没什么事，就是累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辰羲缓缓说：“那我送你回家。”
我想起家里的外婆：“不行。辰羲，不能让外婆看见我这个样子，随便去哪里，不要回我家。”
辰羲把车开往另一条路，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那头响起外婆苍老的声音：“是颜悦吗？”
我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是。”
她问我：“怎么这么晚，又加班了是不是？”
我伸手抹掉眼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嗯。我今晚不回家……我睡在……艾棋家里。”
外婆回答说：“好，那你自己注意点，早点睡。”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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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梦，梦见下大雨的那个夜晚，我在外面淋得全身都湿透了，我却不死心，还要去找陆梵翊……爸爸就站在我面前，反复说：“骆颜悦，回来！”直到不远处的车灯呼啸着闪过，那场车祸发生得异常惨烈……
挣扎着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天花上那盏简单的吊灯，线条干净明朗。银白色的窗帘下透进斑驳的亮光，又是新的一天。
我坐起身，头上一阵钝痛。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很大，是简约的欧式装修风格，这里，应该是辰羲的卧室。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银白色系，除了床对面那幅巨大的松月樱画作……
再次见到这棵松月樱，已经是时隔八年之后的今天。它的枝干变得粗壮，不再是刚移植过来时细细条条的样子。它静静立在那里，周围没有人，没有风，也听不见鸟语，满树的花已足够美丽……
这幅画，辰羲画了多久？
走出卧室，斜对面的另一扇房门虚掩着，我探进去一看，是一间书房，辰羲正站在窗前接电话，挂了电话以后，他回过头，看见我：“醒了？”
“几点了？我得上班。”
“我让艾棋给你请了两天假。”他走过来，将手放在我额头一角，“还疼吗？”
我摇摇头。他手中温热，触及我的额头时，没有疼痛感。
仿佛就是这么自然，他伸手拥我入怀。
我倚在他肩膀上：“那棵松月樱，什么时候开的花？”
“你离开两年以后的春天。”他用更多的力气抱我，“我一直以为看不到花开的人会是我，没想到等到花开的时候，你已经消失了两年……骆颜悦，如果不是这样的机缘巧合，让我们再遇见，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没有。”他抱得我这样紧，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吻我的额头，低头看着我：“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回想很久以前的那场屋檐雨，至今仍然历历在目：“十二年前，七月份，一个下雨的日子，在一面很矮的屋檐下，你给了我一把伞。高一开学以后，十月份，你□□我们班里，但是我有脸盲症，由于只见过你一面，就把你忘记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我却看见他眼瞳里颤动的悲伤：“很长的十二年，我像是已经过了好几辈子。”
我心里一痛，不由得问他：“辰羲，你为什么爱我？”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时间刚刚好。在那个时候，我们的遇见，刚刚好。”
我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砰然有力的心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依然好似那年屋檐下为我撑伞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