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无界之墙 > 六十七 岗巴

六十七 岗巴

作者:酸拌折耳根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岗巴一个人霸占了勉强能居住的木屋,士兵们围着木屋而眠,四周还通宵有人点着篝火值守,一是防备野兽,二是防止岗巴逃走。岗巴在油灯下摊开油纸,这是在安武临走前岗巴以写炼铁方法为名向安武索要的。趁着独处的机会,岗巴要把灵魂出窍时,脑袋里记住的经书写下来。当时他仅仅只是记住了经书上所有的经文,并不理解,现在一个字一个字写在油纸上,他发现经书里不但有炼铁的方法,还有制造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方法。他隐隐觉得,这本经书会有大作用。

    半夜的时候岗巴终于完成,他小心把默写完的经书揣进怀里,轻轻推开门,刺耳的开门声惊醒了靠着木屋睡觉的士兵,他们立刻站起来,握紧了铜戢。

    “里面宽敞,你们可以到里面来睡。”岗巴和蔼地说。

    士兵们摇摇头,他们宁愿被夜露打湿也不不愿踏进木屋一步。

    “你们怕我?”岗巴眯着眼睛,光头在篝火的映照下闪闪发亮,瞎了一只眼的脸看起来的确有些狰狞。

    离岗巴最近的几名士兵退后了几步,他们眼睛里分明流露出恐惧。的确,他们亲眼见到岗巴死而复生,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人还是鬼魂。靠在木屋外看守是奉了安武的命令逼不得已,现在除非有刀架在脖子上,否则休想让他们进屋和一个从坟堆里爬出来的邑人在一起。

    看到士兵们坚决的神色,岗巴只好叹口气,把摇摇欲坠的木门关上,退回黑暗的木屋里。木门发出吱嘎一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无比阴森。士兵们紧张的表情这才放松,仿佛岗巴关上的不是一扇普通的木门,而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岗巴再也睡不着,躺在用麻布铺着的地板上,屋外士兵们的窃窃私语伴着篝火火光透过稀疏木板缝隙传了进来,邑人奴隶,大摩师,鬼怪,活死人,这些字眼重复着钻进岗巴耳朵里。岗巴感觉有些好笑,别人不断地给他贴上各种称呼,但他始终认为,不管经历过什么,他还是他,是一个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邑人摩师而已。

    士兵们的议论声渐渐弱下去,天慢慢亮了起来。岗巴脑袋里的小东西也开始活动,岗巴能感受到它们贴着头盖骨在爬,似乎想往脑袋中间钻。岗巴从怀里掏出药丸,犹豫地看了看,他不想屈服于这些小东西。

    刚开始只感觉头皮发麻,发痒,紧接着开始刺痛,仿佛有人拿着一把骨针飞快地扎在岗巴的脑袋上。疼痛让岗巴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且可怕。他张嘴大叫,头一会歪到左边,一会又扭到右边。整个人像提线木偶被顽皮的小孩拿在手里胡乱摆弄。幸好木屋里没有第二个人,否则一定会被岗巴的诡异样子吓得以为遇见了僵尸。

    岗巴他真想掰开脑袋把这些该死的小东西掏出来,用脚把他们全都踩成肉泥,但这显然不可能。他控制住发抖的手把药丸塞进嘴里,一仰脖子吞了进去。终于,那些不安分的小东西慢慢停止了活动。岗巴大口喘着气,全身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匀了以后他决定到溪流边去冲洗一下,拉开门就看到不远处,士兵们用畏惧的眼光看着他。刚才自己痛苦的叫声一定让他们更加坚信了岗巴是个鬼怪的看法。

    岗巴苦笑了一下,慢慢像溪流边走去。两个士兵立刻紧跟在他身后。正在溪边洗漱的士兵看到岗巴过来急忙让开,连放在地上的头巾也顾不得拿。岗巴把头巾捡起来,微笑着递过去。但岗巴现在这张瞎了一只眼,还留着伤痕的脸,让他的笑容显得非常诡异。士兵一把抓过头巾,倒退几步到岗巴手够不着的距离,似乎唯恐被岗巴这个怪物抓到。岗巴干脆呲牙咧嘴地大叫一声,士兵一哆嗦,差点跌倒在地。

    士兵滑稽的样子让岗巴几乎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但笑容渐渐在他脸上消逝。从这个士兵的眼神里,岗巴看到惊慌,害怕,嫌弃,甚至还包含着鄙夷。这都源自于他复杂而又尴尬的身份。

    岗巴摇摇头转过身,蹲下身子鞠起一捧溪水洗脸,冰凉的溪水立时让他打了一个冷颤。他舒爽地大吼了一声,吼声如同狮吼,惊得周围山上的鸟儿纷纷飞出树林。不管是距离岗巴远还是近的的士兵们都把铜戢抄在手里,跑过来把岗巴围在当中,他们不知道这个似人似鬼的邑人到底想干什么。

    岗巴索性大摇大摆地朝着士兵们走过去。士兵们接到的命令只是看守岗巴,以防他逃跑,而绝不能上海他。看到岗巴大踏步走过来的样子,他们只能不断往后退。士兵们握着铜戢的手心都冒出了汗,但谁也不敢动手。

    “你不要过来。”一个士兵紧张地盯着岗巴。

    岗巴拍打着胸膛,大声喊叫,“来呀,有种就把我杀了。”

    岗巴往前进,前面的士兵就后退,其他方向的士兵就围上来,但却不靠近。他往左走,左边的士兵就后退,包围圈照例保持不变。但岗巴左突右突也走不出士兵们的包围,一时间僵持不下。

    “我是鬼魂还是妖魔,我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邑人,和你们一样,两只手两只脚一个脑袋。”岗巴情绪激动地把双手伸向空中大声叫嚷,可他越是这样,士兵们越是紧张。

    一股莫名的火在岗巴心中升腾,他大吼一声,如一头下山的猛虎突然朝着最前面士兵的铜戢冲了过去。这名士兵慌了神,看见岗巴吼叫着冲过来竟然呆住,眼见着铜戢就要插进岗巴的胸膛。“当啷”一声脆响,一把铜刀飞来的铜刀把铜戢打飞,岗巴硬生生撞到了这名士兵身上,两人一起倒地。当岗巴爬起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安武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你这么想死,干脆就不要活过来。”安武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你以为我想活,我……。”岗巴话说到一半卡住,目光被安武身后骑在马背上的姑娘吸引住。一袭青衣的风灵正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关切,这种来自一个姑娘的关切岗巴只在阿朵眼里看到过。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风灵的眼神把岗巴又带回到了故乡,那个天高云淡的地方,阿朵在弥漫着荞麦花香的地里朝他招手。

    安武一把抓住岗巴,“你给我听好了,我把你要求的东西都带来了,”安武的手向后一指,“十张牛皮全都在这里,就连我妹妹也带来了。”

    岗巴这才注意到在风灵身边还有一群骑马的士兵,马屁股后面都驮着一大块牛皮。岗巴抓住安武抓他的手,“我至少还有一只眼睛没瞎,我看得见。我的耳朵也没有聋,用不着对我大吼大叫。”

    安武狠狠把手松开,“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炼不出铁,我不会让你被铜戢穿胸死得这么轻松。”

    正说着,风灵已经带着轻松的微笑来到安武身边,“在白水河边我还以为你死了,直到今天凌晨阿哥来找我,我才知道你不但没死,还抓到了怪鱼。”

    岗巴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紧张,他不敢直视风灵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从风灵脸上迅速往下移,落到风灵脚上那双用丝线勾勒出白云的鞋上,“一切都是山神保佑。”

    风灵郑重地说,“说吧,要怎么干?”

    岗巴没想到风灵一来就直奔主题,“用牛、牛皮……。”

    不等岗巴把话说完,风灵完全忽视了一旁安武的存在,像头领一般转身指挥起来,“把牛皮都拿过来。”

    安武对这个妹妹的德性非常了解,他干脆默不作声地走开。士兵们把还沾着血腥和臊气的牛皮全都碓在了岗巴面前,看起来是昨晚杀了牛,连夜剥了皮就拿过来。

    风灵撸起袖子叉着腰,“十张牛皮,全在这里。”

    岗巴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姑娘像风灵这般直率,眼前这个森多头领的女儿有着和阿朵一样纯真美丽的外表,但性格完全不同。阿朵温顺,善良。风灵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风风火火。

    “然后呢?”风灵看着发愣的岗巴,又追问了一遍。

    “然后?哦,”岗巴定了定神,“我要用这些牛皮做成一个囊。”

    风灵一脸的疑惑,“囊?”

    “对,”岗巴肯定地把手一抬,“之前炼不出铁是由于风力不够,所以我需要,一个巨大的囊,像我们邑人用来装水盛酒的皮囊一样,不过两头留两个口子,一头连着炉灶,一头往里面鼓风。”

    岗巴努力回想着那本经书里的描述,“之前我见过你在白水河边做的天车,虽然倒塌了。”说到这岗巴停了一下,留意风灵的表情。

    风灵笑着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你继续说。”

    岗巴也笑了,“那边有条的小河沟,把它挖成可以放下你天车的大河沟,利用天车转动产生的的风吹到风囊里,然后再吹到炉膛里,增加火力。”

    风灵抬起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她闭上眼,整个人像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岗巴看出来风灵是在思考,识趣地闭上了嘴。陷入思索的风灵时而皱眉,时而摇头。偶尔忽然睁开眼,岗巴本以为她要说什么,却发现她紧盯着地上的牛皮,紧接着又转向不知名的远处。就这样,风灵像中了邪一样,把所有的人包括面前的岗巴当做空气,自顾自地小声念叨,后来她干脆蹲下来,像个孩子一样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起来。

    岗巴惊讶地看着风灵的各种奇怪举动,心中完全颠覆了第一次在白水河边看到风灵的第一印象。那时的风灵因为天车倾倒,悲伤失落的样子楚楚可怜,和现在的表现简直是两个人。

    终于,风灵扔掉手里的石头站起来,眼睛明亮有神,“我大概想明白了,只是有些细节问题需要边做边研究。”

    岗巴呆了一下,只能重重说了一声,“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