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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别太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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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崇低头坐进车里,“爸”卡在喉间还没喊出口,就当面迎来一个巴掌。

    陆纪纲胸口狠狠起伏了两下,明显是怒火重烧的迹象。

    沉默,大段大段的沉默,前排的司机垂下视线,将自己极力置身于事外。

    陆崇被扇的把头偏了偏,左脸上火辣辣的疼,唇角的位置被牙齿给嗑伤,溢出血丝,他不知道刚才的场面,陆纪纲看到的有多少。

    仿佛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陆纪纲才开口道:“……回家。”一顺间,声音像苍老了十多岁,“回去你再跟我解释。”

    陆纪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见到陆崇了,他刚好中午在灿高附近的商业写字楼里谈完一个项目,又碰巧今天又是周六,学生们都放假,于是便心血来潮地让司机将车开到灿高门口,想着接陆崇回陆家吃顿晚饭。

    车在辅路开着,司机眼尖,还有一节距离就看见陆崇拐着个男生的脖子,进了巷子里。

    陆纪纲便让司机将车停在巷口。

    这一停,陆纪纲的天差点塌下来。

    他看见陆崇正跟这个男生吻的火热,两个人身上的校服都出自于灿高。

    陆崇当年上的这所学校,是陆纪纲给亲自挑选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灿城一高,是一所全Alpha高中。

    陆崇这是要学他哥!

    陆纪纲的心和肺简直在锅里炸!

    车一路向南开,穿过老城区,进入灿城新区的一所高档小区后,继续沿着绿化带行驶,最终停在了一座独栋别墅前。

    车刚停稳,就有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男孩短发猫眼,很机灵的长相。

    他踮起脚扒在车窗上:“爸爸,你回来啦!”

    陆纪纲打开车门下车,可男孩一看见他身后的人,眼睛就又更亮了:“哥哥,哥哥!哥哥抱!”

    陆崇手插在校服裤兜里,上身的校服拉链大敞着,一脸不耐烦:“抱什么抱,别烦我。”

    男孩是陆崇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八岁,自从陆崇母亲去世后,陆纪纲不出三个月就纳了小,很快便有了陆烁。

    不同于陆远和陆崇,陆纪纲在这两个孩子成长的阶段忙着拼事业,后来事业逐渐有了起色,他想回过头看,可却发现两个儿子已经长成了他记忆里的陌生模样,陆烁的到来,让陆纪纲欣喜若狂,他几乎对这个孩子倾注了一腔的父爱。

    陆纪纲拄着金边手杖,用杖尖点了点地面,在天真无邪的小儿子面前,他语气堪称平静:“陆崇,你跟我去书房。“

    书房的门被关上,里面寂静了片刻,很快传来棍子呼啸的在肉体上的声音。

    陆纪纲用手中的手杖,狠狠抽在陆崇的背上:“别的不学好,就给我学你哥,我让你学你哥!”

    陆崇低着头,闷着声,将不满给全部忍下。

    陆纪纲,这个白手起家的人,在商场上杀伐果断,陆崇不确定接下来陆纪纲会对自己出手,还是会对宁柏出手,若是让自己转校什么的还好说,要是针对宁柏,陆崇不敢想象,所以他现在不敢跟陆纪纲有任何的正面冲突。

    陆纪纲的鼻息紊乱,他气地拔高声调:“你哥的路,你还想再走一遍吗!?”

    过长的发凌乱的挡在眼前,陆崇盯着脚下的瓷砖,上面的菱形花纹忽大忽小。

    他沉默。

    直到陆纪纲说:“我一会给教育局局长打电话,把那男生调走,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后面的事情。”

    陆崇还是沉默。

    陆纪纲大声呵斥:“说话!”

    又抽了几下陆崇,陆崇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陆纪纲气到肺叶子快要炸开:“我让你给我搞同性恋,我让你给我搞!”

    “好的不学,一天给我学坏的!”

    “你跟你哥一样,你们两个就是冤孽,气死我算了!”

    手杖落下的速度快到出现了幻影,眼看着手杖再一次落下,陆崇突然猛地伸手抓住,指关节泛起死灰一样的白。

    “打够了没?”陆崇声音很平静的问。

    “你还想干什么!?”很明显陆纪纲被惊了一跳,陆崇眼神死寂,一瞬间看着竟像要动手一样。

    陆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也别让他退学,他学习成绩好,比我更适合在灿高待,我反正也考不上大学,我退学算了。”

    “你要是打够了,我就走了。”

    “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他。”

    陆崇又补了一句:“见最后一面。”

    陆纪纲顺间像被拔了胡须的老虎,雷厉风行地打了个电话。

    立刻从楼下上来两个肩宽体壮的保镖。

    陆崇被钳制着肩膀,动弹不得。

    陆纪纲直接给下了死命令,让把人压在这书房里,二十四小时看守。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陆纪纲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陆崇成为第二个陆远,不能放他不管。

    陆纪纲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冷了下来:“你要是敢找他,我就让他从灿城消失地干干净净,保证你怎么找都找不见。”

    陆崇这下慌了,他奋力挣扎,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是我强迫的他,你别动他!”

    回应他的,只是被没收的手机,以及被紧锁的房门。

    ——

    十一月出头,天气一下冷了起来,周一这天气压极低。

    宁柏最后一遍检查行李箱,确保再没落下别的什么东西后下楼。

    楼下严婉铃正给宁海川系领带,打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又很仔细地抚平了宁海川西装上的一道褶,

    宁柏说:“爸妈,我走了。”

    严婉铃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也许是严婉铃系的领带有点紧,宁海川单手扣住领结,挣了挣脖子:“好好比赛,如果这次能走到决赛,保送是稳的。“

    宁柏低声道:“知道了,爸爸。”

    他懂宁海川的意思。

    走保送的话,是可以有优先权随便挑选专业,如果是走正常途径的高考,想去清大的经济管理系,就很难了,因为到时候面临的是全国甚至是全世界的竞争。

    宁海川让司机开车送宁柏去机场。

    幸好出门早,绕城高速不堵,很快一辆奥迪停在机场门口,宁柏下车后打开后备箱,拖出二十四寸的行李箱。

    宁柏今天没有穿校服,校服在箱子里压着,等打比赛的时候穿,他身上只套了件深蓝色的冲锋衣,黑色休闲裤,耳朵上别着无线耳机,跟平常的形象,是一种截然相反的感觉。

    宁柏拉着行李箱进入机场,引得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兴奋尖叫。

    “明星吗这是?”

    “woc,小哥哥太帅了吧!”

    “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

    薛主任和李老师早就候在了机场,等三个学生集合后,一行人取票登机。

    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宁柏给陆崇发了条短信。

    【飞机快飞了,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那头没任何动静,如果放到平常陆崇几乎是秒回的。

    宁柏以为陆崇忙着,也没多想,将手机关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耳膜里只有密集的躁鼓声,整个城市很快都匍匐在了脚下,渺小的如蚁如蝼,视线渐渐被浩荡的云雾笼罩。

    一切都像是有预警般一样的不顺意。

    空姐给宁柏倒水的时候,宁柏不小心失手打翻,洒了旁边人的一身。

    终于在十二点飞机落地,一下飞机,宁柏顺间被冷意袭击。

    京都要比灿城冷的多,很明显宁柏穿少了,不过他也没当回事。

    比赛在清大的体育场里举办,明天是预赛,一行人在清大附近的宾馆里落脚。

    宁柏、孙耀和沈放三个人住一间三床房,两位老师住隔壁的双床间。

    宁柏放下行李箱就给陆崇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

    一遍又一遍,电话那头传来的始终是这一个声音。

    一直到晚上,宁柏都还没有收到陆崇的回信,他不免有些心慌。

    孙耀看出来宁柏的心神不定,以为他是焦虑明天的预赛选拔:“柏哥,你应该没有参加过这种全国性大型竞赛吧,别紧张,题目其实也没有多难。”

    沈放躺在床上,在手机上刷题,禁不住冷笑:“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竞赛题跟平常学校里的考试题不一样,是综合性的,除了一些比较难的奥赛题,还有头脑风暴,数字华容道,点线交织……”

    “你毕竟是从小县城里出来的么,有机会参加一次这种大型竞赛也挺好,拿不拿名次都不要紧,能过两轮就说明你很厉害了。”

    沈放跟宁柏在上次篮球比赛中有过节,说话时的语气总是不自觉带着嘲讽。

    宁柏把玩着手机心不在焉,完全没听沈放讲什么。

    房间门被人给敲了敲,进来的是老薛。

    薛主任进来给大家做动员:“今晚别复习了,都早点休息,心态放轻松。”

    孙耀笑说:“老师,我们三个都准备睡啦。”

    薛主任看孙耀和沈放的状态都不错,就宁柏眉关紧锁,心神不定。

    于是郑重地拍了拍宁柏的肩膀:“明天比赛别紧张,你能把题做多少是多少,你可能平常只是刷的高考题多一些,所以数学成绩好,你跟他们两个不一样,他们两个都是经过系统性竞赛学习的,一直走的都是保送的这条路。”

    薛主任语重心长道:“……别太有压力,学校让你来,其实也是开开眼界,没指望你拿什么名次。”

    薛主任对今年的竞赛很抱有希望,孙耀是灿高专门挖来的,这学生一直走的都是竞赛的路,沈放也不用多虑,前前后后拿过不少的奖项,今年有这两位大神在,灿高能进军全国第五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敢妄想拿季军,但至少,能拿个第四第五的成绩,都已经拍手叫绝了。

    要知道,竞赛题和平常高考的试题是不一样的,更注重拓展和发散性思维,如果走竞赛的路,就需要一直接受系统性的训练。

    老薛唯一但心的就是宁柏。

    这孩子的履历,简单的像一张白纸。

    他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任何的国家级竞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