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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从此前路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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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海川知道宁郁是RH阴性血,可怎么也没料到血库中心的这号血告急了。

    这一下打的他措手不及。

    宁海川看向身后的俊秀青年,这是他的大儿子宁科,是个Omega,去年刚出嫁。

    “宁科,你是什么血型来着?”

    宁科红着眼说:“爸,我是A型血。”

    宁海川失魂落魄,他这一辈子就这三个儿子,宁科血型不符,宁柏这孩子是Alpha,更是指望不上。

    宁海川顿时有些懊恼,自己携带RH阴性血的隐性基因,要是当年再生一个性别为Omega孩子,没准也是RH阴性血。

    那么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宁郁母家这边顿时也吵吵闹闹起来。

    一位中年妇女痛斥道:“我之前就说了吧,让给血库中心送点钱,给小郁多存上一点血!以防万一,你们没一个人拿我的话当回事!现在可好了,出事了都干瞪眼!”

    旁边一位年轻男人说:“行了二姨妈,你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你当时给谁说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马后炮打的,你说那么多,你怎么不去送这个钱?”

    中年妇女哽了一下,撒起泼来:“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还有没有点教养!”

    年轻男人冷笑了一声:“你们家日子比谁都好过,我二姨夫前段时间投资了不少新项目,最近收钱收的手都软了吧,怎么不见你们帮扶帮扶其他姐妹几个?”

    竟然还有人眼红盯梢自家的东西,中年妇女气的脸抽嘴抖,想上去手撕了这个男人。

    好再一家之主的老人开了口:“行了你们,这是医院,闹什么闹,一个个平常对小郁不闻不问的,出了事都往医院跑,谁不知道你们心里的那点算盘!”

    “那股权是小郁她妈给他留的,你们都别指望!”

    被看破了心思,一行人低头讪讪。

    站在一旁的医生焦虑道:“你们这群家属里,就再没Omega RH阴性血了吗?”

    众人纷纷摇头。

    宁海川被接二连三的打击给吞噬掉了精神,整个人显得形销骨立,他疲惫的问道:“怎么办医生,还能不能联系别的人?”

    医生叹了口气:“能是能,就是多一点时间,多一份危险。”

    严婉铃向来对宁郁是怜惜的,即便这孩子对自己恶言相向,她都不曾有过任何恶毒的心思,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心越来越疼,里面躺着的孩子虽然不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但终究也是个可怜的,做了母亲的人,最能体会这种感受。

    严婉铃抹了把眼泪,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宁柏。

    现在的选择权在宁柏身上。

    救,那宁柏的身份必然暴露无疑。

    不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医院寻找到新的血源,那宁郁的危险也就多了一分。

    一直站在角落里被人忽视的少年,忽然穿过人群,走上前来,他开口,嗓音平静:“抽我的血吧,我是Omega RH阴性血。”

    在场的人都惊了,尤其是宁海川,他脑子里像是被寺院的钟锤给重重一击,“咣——”的一声,麻木了半天,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不知内情的医生喜出望外,连连道:“好好好,你跟我来下验血室,我先给你化验一下,以防万一。”

    宁柏跟着医生,离开之前又想到了什么,对着严婉铃说:“妈,你跟我过去一趟吧,一会我抽血,你帮我接点热水。”

    他不能把严婉铃放在这里成为靶子。

    严婉铃木讷讷的,也没多想,就跟着宁柏走了。

    留下一群觉得不可思议,处于震惊状态的人群。

    宁柏跟随医生到了验血室,医生在他的指尖用一次钢针戳破,取了点血进行化验。

    这点小痛给宁柏疼的把下唇差点咬破。

    没一会检验结果就出来了。

    Omega RH阴性血。

    一旁的医生取出血袋,准备给宁柏抽血。

    宁柏一看见这么粗的针头,紧皱的眉心直跳:“需要抽多少毫克?”

    医生说:“病人情况危急,肯定血越多胜算就越大,眼下800毫克的血量是最万无一失的,可我们最多只能给你抽500毫克,要是再多了,你身体会承受不住。“

    宁柏问:“抽800毫克,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给宁柏在胳膊扎上橡皮绳,他说:“那倒不会,可能会暂时性的手脚无力,呼吸急促,严重一点会短暂性休克。”

    宁柏想都没想:“那就麻烦您直接抽800吧。”

    医生一愣,哪有人跟自己身体过不去的。

    宁柏别过头,不去看那粗长的针头:“抽吧,给我抽800吧,人命重要。”

    粗长的针头刺入血管的那一刻,宁柏闭着眼咬破了舌尖,嘴里一片血腥味。

    随着仪器的“滴滴——”声,宁柏身体里的血液源源不断的外涌,他的脸色越来越寡淡,嘴唇逐渐变成死灰一样的白。

    没一会桌子上就多了四大包温热的血浆。

    严婉铃看的心疼的直抹眼泪。

    医生收拾好血浆:“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给上面手术室送血去。”

    宁柏用棉签压住胳膊上的针孔,有气无力的点头:“好,麻烦您了。”

    严婉铃凑上去问:“怎么样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宁柏摇头:“没有。”

    其实他这会浑身冰凉,手脚无力,还伴有头晕目眩的症状,可为了不让严婉铃担心,他什么都没说。

    休息了二十分钟左右,宁柏这才被严婉铃搀扶着出了验血室的门。

    宁柏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道:“妈,你准备好了吗?”

    严婉铃红着眼眶说:“准备好了。”

    十几年的秘密就这么被捅破了,一会等待他们母子二人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电梯层数跳转到了三楼。

    两个人走了出来。

    坐在椅子上的宁海川强撑着站了起来,他朝前走了几步,难以置信的嘴唇哆嗦着:“你们两个就这么骗了我十几年?”

    严婉铃吓的眼泪止不住的淌:“对不起海川,我知道你一直想生一个Alpha,可我实在怕你当年就这么丢下我,没办法我才撒了这么大一个谎。”

    宁柏不动声色的把严婉铃往身后藏了藏。

    宁海川胸腔起伏了两下,看着像是气快上不来了:“严婉铃,你好大的能耐,还真是没看出来啊,还有你宁柏,你怎么跟你妈心机一样重,为了继承人这个位子,连你也骗我!”

    宁海川自认为对待宁柏不薄,这孩子虽然没在自己身边长大,可他从小就让宁柏吃好的穿好的,不曾亏欠过什么。

    严婉铃就不说了,她一个女人,可有可无。

    可自己一直看重的儿子,竟然也这么欺骗自己,就让人很难以接受。

    宁柏看着宁海川,语气淡的不能在淡,像是说着无关自己的话:“继承人这个位子,谁稀罕,你给谁。”说完顿了一下,又偏过头忍不住低笑了一声,“不过,您现在还有家业吗?还有东西让人可继承的吗?“

    宁海川被戳到了痛脚处,实在没忍住,扬手给了宁柏一耳光:“谁让你跟我这么说话的!你们母子两个人,狼心狗肺,骗我骗了这么多年,手段是真多,我要是这次不出事,你们两个是不是还往死的盘算我的东西!“

    宁柏被这巴掌扇的耳边嗡鸣的半天,停了多半分钟才有了丝意识。

    宁海川没问自己抽完血,难不难受,上来直接就是质问,最后恼羞成怒的飞巴掌。

    宁柏用拇指尖揩了一下唇角的血,在指尖轻捻了捻,将头转正。

    血液一点一点凉透。

    心也死的透彻。

    严婉铃看见宁柏被打,这才疯了,之前的步步隐忍全都不见了踪影,她上去撕扯宁海川的头发:“你问问你自己,这么多年,你除了给我钱,还给过我什么?宁柏他是你儿子,不是你养的猫儿狗儿,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宁海川拽着严婉铃的头发,气的呵哧呵哧,眼眶爆红:“我这是在教训我儿子,你给我滚开!”

    严婉铃大声哭道:“宁柏刚抽完血,身体还这么虚,你就打他,你还知道他是你儿子!”

    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全都往这边看,好奇的打量。

    一男一女厮打在一起。

    人们只觉得,这家长里短的事情,搬到了大庭广众之下,惹人啼笑皆非。

    宁柏吃力的将严婉铃拉开,虚弱地挡在她的身前:“好了妈,不闹了,咱们搬东西走吧。”

    宁海川脸上多了几道指甲印。

    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刚才愣是没一个人上来劝架。

    宁海川脸色不大好看的冷笑:“你们两个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听到这话,宁柏也笑了,宁海川勾起了他人性里最恶劣的东西,他似是而非道:“是啊,父亲你现在什么都没了,要钱没钱,你没东西可以让我跟我妈算计的了,我们两个不离开,空耗着浪费时间吗?”

    宁海川黑着脸说:“我就知道,我没价值让你们两个压榨了。”

    宁柏语气里带着丝荒唐,笑说:“不是还有房子吗,那房子不也挺值钱的吗?”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下,皱眉关怀道,“哦,不对,我记得您把这房子弄进了公司的固定资产里吧,你公司破了产,这房子也是要被抵押的吧?”

    宁海川颤巍巍指着宁柏,气地手指发抖:“你……”

    宁柏攒了一些力气,慢条斯理道:“我妈人模样也不算差,她带着我再改嫁,相信也能遇到个不错的归宿,父亲,您再给您重新找个保姆吧。”

    这话说完,宁海川气的是一丝神智都没了,他喉间翻滚了两下,骤然喷出一口血。

    宁科赶紧上前替宁海川拍胸口顺气:“爸!您别气,您别气!”又回头怒道,“宁柏,你怎么跟我爸说话的!”

    宁柏置身事外的讥讽道:“对,他是你跟宁郁的爸,不是我爸。”

    “所以,你想让我跟他怎么说话?”

    宁科被噎的没了话:“你!”

    宁海川艰难的站起来,推开众人,他想顺着旁边的楼梯下去。

    宁柏说的没错,他得赶紧回公司,在申请破产之前,把房子得跟公司解开,不然自己以后连个住处都没了。

    宁海川浑浑噩噩的这么想,脚下一趔趄,直勾勾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周围一群人兵荒马乱。

    “爸!”

    “宁总!“

    “医生医生!快来救人!”

    ……

    亲朋家属们擦肩而过,宁柏闭上眼睛,挑了一下太阳穴,听着一群人的哭喊呼救声,心中尽是快意。

    这十几年来他日日提心吊胆,在宁海川面前举步维艰。

    现在身份挑明了,这下就不用担心有人阻挡陆崇和自己的事了。

    他得恭贺自己前路光明,从此再也不用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