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与狼为伍（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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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现，整座城市都将从沉眠中苏醒过来。
自从进入废城后，除了那块小面包，黎无舟已许久未曾进食，他的体能损耗极大，此刻背着暖阳，却一刻都不敢停下。
暖阳伏在他肩头，能清楚地听到黎无舟的呼吸有些粗重，气息微喘。
他一定很累了。
张了张嘴，暖阳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大概，他的声带系统也彻底损坏了吧。
不仅如此，他的机械右眼也突然失去了视觉，只剩左眼还可依稀分辨出四周景象，只是模糊不堪，宛若老旧电视里出现的雪花屏。
两人一路沉默，周围却不断传出稀稀疏疏的动静。
天色渐亮，到腐烂人们苏醒出没的时间了。
黎无舟抿着唇，他虽一言不发，可在无形中却加快了速度，好在‘安全通道’近在眼前。
那是一扇崭新的机械大门，表面丝毫不见锈迹，顶端警示灯还闪着浅淡的红光，显然是刚投入使用不久。
黎无舟停下脚步，从地上捡了块废石扔过去，石头撞击金属，发出铛的一声回音，机械大门岿然不动。
见四周没有异动，黎无舟又警惕打量了片刻，这才走上前去，从暖阳身上拿出三把钥匙，按照大门上的图标提示，将其一一插入对应的钥匙孔洞中。
【验证通过。】
清亮的机械音从门内传来，只是，通道并未就此对二人开放。
【请耐心等待电源启动，所需时间：300秒。】
大门顶端的显示屏上突兀地跳出了这一段字，还伴随着冷淡的机械提示音。
看着那缓慢跳动的倒计时，黎无舟无端皱了皱眉。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300秒而已，他们还有时间，等得起。
但是，真的只会这样吗？
黎无舟将暖阳背好，脸色凝重地看向四周，别在腰间的冷焰枪此时被他狠狠攥着，蓄势待发。
气氛凝固，突然，眼前一阵光亮倾洒下来。
黎无舟心头微跳，他下意识后退几步，却见是这座城市里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线透过灰蒙蒙的灯罩洒落，为这里笼上了一层暖意。
光亮本该让人觉得心安，可此刻出现在废城，却难免让人心头警铃大震。
这座城市早已荒废，怎么可能还有电力去供给路灯呢？
黎无舟看向身后的机械大门，显示屏上倒计时仍在缓慢跳动。
而随着时间流动，眼前的城市也似乎被人从梦中唤醒。
四周家家户户的灯光逐步亮起，白亮中混着暖黄，一片灯火通明，远方荒废的游乐园被重新启动，隐约能听到从中传出的喧闹音乐声，就连附近的爱德小学，此时也突兀地响起了早课铃。
因着电力被人恢复，这座城市似乎恢复了末日前的喧闹和繁荣。
只是，这样的场面对黎无舟他们来说，是个坏消息。
吵闹声彻底惊动了腐烂人们。
他们从各自栖息的地方苏醒，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城市角落，逐步走进了街道。
黎无舟背着暖阳提前找了掩体躲藏，而倒计时仍未进行到末尾。
【请耐心等待电源启动，所需时间：132秒。】
附近的腐烂人越聚越多，显然，他们对机械大门上的红光和声音也感兴趣。
暖阳也知情势危急，便在心中对天命书提前吩咐道。
“待会务必让我的身体能够动起来。”
末日后，人们依赖机械，可在某些方面机械比人体更脆弱。
坏了就是坏了，它无法依靠人的意志力去坚持，也不可能通过忍耐疼痛去恢复行动。
如果不维修，那么机械就永远不会重启。
天命书明白暖阳的意思，“是。”
【请耐心等待电源启动，所需时间：50秒。】
两人躲藏的地方离大门不算远，大约几步路的距离，可就是这样短短的路途之间，已经聚了不少腐烂人，周围弥漫着浅淡的绿雾。
黎无舟抿着唇，他压低了声音，宛如气息吞吐。
“不要怕，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儿的。”
他似乎紧张般地碎碎念，不知是在安慰暖阳，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请耐心等待电源启动，所需时间：30秒。】
黎无舟呼了口气，暖阳伏在他背上，瞳孔再度恢复神采，他轻轻动了动手指。
“少爷，放我下来吧。”
黎无舟一愣，他向后看去，暖阳冲他弯眉笑了笑，随后便干脆地从他背上下来，率先拿出腰间的枪，利落地上了膛。
他身上被腐蚀的地方都覆着一层浅淡光芒，混在那电火花四起的蓝色光线中，倒是不足以令人注意。
只是灵魂力终归不是粘合剂，无法让他的行动恢复如初。
不过，掩护黎无舟出城倒是足够了。
黎无舟看着他，有些担忧。
“你....你这样，没事吗？”
“别担心，”暖阳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请耐心等待电源启动，还需4秒。】
随着倒计时的迫近，机械大门也有了动静。
它轻轻颤动了两下，然后缓缓打开。
通亮的白炽灯光从大门缝隙中倾洒出来，像是带着希望。
暖阳微微起身，在两人冲锋前，他回头对黎无舟小声嘱咐道。
“少爷，你跟着我就好，我会为你开路。”
黎无舟瞳孔微缩，他下意识拉住了暖阳的手。
“不......”
暖阳冲他安抚地笑笑，软声道。
“我是你的管家，在这种时候，我希望你能为了自身安全，利用我。”
他将手从黎无舟的掌心抽出来，反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乖，跟好我。”
说着，他轻轻拉了黎无舟一把，随后便松开他的手，独自冲在最前面。
而冲锋突围已经开始，便无法在中途停下。
黎无舟有心想去帮暖阳，可对方的速度却比往日更快，像是一道幻影般，他总能在黎无舟脚步所到之前，便为他清理了那里的敌人。
这里，腐烂人虽聚集如海，但黎无舟脚下的路却一片坦途。
两人到了大门前，暖阳转身将黎无舟推进安全通道中，自己却被围上来的腐烂人们抓住。
【检测目标进入，大门即将闭合。】
提示音突兀响起，同时，大门也正在缓缓闭合。
那些肮脏又布满脓液的手拉扯住暖阳的手腕和肩膀，尖锐的牙齿争先恐后地想要刺入他的臂膀，这一切都在阻止他继续前行。
暖阳想要在大门闭合前挣脱，却又不想让这些腐烂人趁机冲进安全通道。
就这样，他徒劳挣扎着，宛如一只囚鸟，即将被拖入深渊。
这时，‘砰砰’接连地几声枪响。
数发子弹擦着暖阳脸颊而过，击中了他身后的腐烂人。
“过来。”
有人在混乱中拉住他的手，对方直接用强有力的行动，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猎物逃脱，腐烂人们争先恐后地想要挤进大门。
黎无舟单手抱着暖阳，手中枪械不断上膛，冰蓝火焰从枪口吞吐，在金属壁上留下了浅淡的虚影。
【本次启动已完成，感谢使用。】
提示音响起，大门也随之彻底合上。
黎无舟在处理完通道里剩下的几只腐烂人，才慢慢停下了动作。
他的胸口起伏，气息紊乱，暖阳倚在他怀中，“少爷，你没事....”
话未说完，黎无舟便垂头将他紧紧抱着。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受伤的。”
他的声音微颤，哪怕隔着防护服，暖阳依旧能听出他的担忧，他笑了笑。
“可我也不想让少爷受伤。”
黎无舟看着他，轻声道，“上次你受重伤，余元青告诉我，说你不会有事。”
“他说，自我保护机制是机械人拥有的重要程序，你们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说到这儿，他皱了皱眉，神情有些困惑。
从前他不懂什么是机械，所以，不明白余元青的话，可现在他大概懂得了一点，却仍看不懂暖阳的行为。
“你是不是没有这项程序？”
暖阳神情微怔，却兀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项程序，我当然有。”
“不过，”他抬起头，眸中蕴着温柔的光亮，“我身体里的每一种机械在运转时，都以少爷为最高优先级。”
黎无舟眉头紧皱，他俯身将暖阳拦腰抱起，迈步走向通道的出口。
“这也是余元青给你设定的吗？”
“太危险了。”
暖阳难得安稳地窝在他怀中，任由他抱着。
“不，”他的眸色越发黯淡，显然灵魂力也快支撑不起这具身体了，他将手慢慢地放在胸口，“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意识选择。”
“你如果要问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我喜欢少爷，胜过喜欢自己吧。”
说着他勾起唇角，低低地笑了笑。
只是，哪怕他在笑，声音听起来都格外虚弱。
黎无舟刚为他的话感到心跳不已，下一刻，却又跟着担忧起来。
“你还好吗？我马上就带你回去找余元青。”
暖阳乖乖倚在他怀中，轻轻笑道，“好。”
黎无舟没再开口，他加快脚步，抱着暖阳离开了安全通道。
五点三十四分，两人终于走出了废城。
此时，外面晨光浅淡，一切都似安好。
天光渐现，整座城市都将从沉眠中苏醒过来。
自从进入废城后，除了那块小面包，黎无舟已许久未曾进食，他的体能损耗极大，此刻背着暖阳，却一刻都不敢停下。
暖阳伏在他肩头，能清楚地听到黎无舟的呼吸有些粗重，气息微喘。
他一定很累了。
张了张嘴，暖阳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大概，他的声带系统也彻底损坏了吧。
不仅如此，他的机械右眼也突然失去了视觉，只剩左眼还可依稀分辨出四周景象，只是模糊不堪，宛若老旧电视里出现的雪花屏。
两人一路沉默，周围却不断传出稀稀疏疏的动静。
天色渐亮，到腐烂人们苏醒出没的时间了。
黎无舟抿着唇，他虽一言不发，可在无形中却加快了速度，好在‘安全通道’近在眼前。
那是一扇崭新的机械大门，表面丝毫不见锈迹，顶端警示灯还闪着浅淡的红光，显然是刚投入使用不久。
黎无舟停下脚步，从地上捡了块废石扔过去，石头撞击金属，发出铛的一声回音，机械大门岿然不动。
见四周没有异动，黎无舟又警惕打量了片刻，这才走上前去，从暖阳身上拿出三把钥匙，按照大门上的图标提示，将其一一插入对应的钥匙孔洞中。
【验证通过。】
清亮的机械音从门内传来，只是，通道并未就此对二人开放。
【请耐心等待电源启动，所需时间：300秒。】
大门顶端的显示屏上突兀地跳出了这一段字，还伴随着冷淡的机械提示音。
看着那缓慢跳动的倒计时，黎无舟无端皱了皱眉。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300秒而已，他们还有时间，等得起。
但是，真的只会这样吗？
黎无舟将暖阳背好，脸色凝重地看向四周，别在腰间的冷焰枪此时被他狠狠攥着，蓄势待发。
气氛凝固，突然，眼前一阵光亮倾洒下来。
黎无舟心头微跳，他下意识后退几步，却见是这座城市里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线透过灰蒙蒙的灯罩洒落，为这里笼上了一层暖意。
光亮本该让人觉得心安，可此刻出现在废城，却难免让人心头警铃大震。
这座城市早已荒废，怎么可能还有电力去供给路灯呢？
黎无舟看向身后的机械大门，显示屏上倒计时仍在缓慢跳动。
而随着时间流动，眼前的城市也似乎被人从梦中唤醒。
四周家家户户的灯光逐步亮起，白亮中混着暖黄，一片灯火通明，远方荒废的游乐园被重新启动，隐约能听到从中传出的喧闹音乐声，就连附近的爱德小学，此时也突兀地响起了早课铃。
因着电力被人恢复，这座城市似乎恢复了末日前的喧闹和繁荣。
只是，这样的场面对黎无舟他们来说，是个坏消息。
吵闹声彻底惊动了腐烂人们。
他们从各自栖息的地方苏醒，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城市角落，逐步走进了街道。
黎无舟背着暖阳提前找了掩体躲藏，而倒计时仍未进行到末尾。
【请耐心等待电源启动，所需时间：132秒。】
附近的腐烂人越聚越多，显然，他们对机械大门上的红光和声音也感兴趣。
暖阳也知情势危急，便在心中对天命书提前吩咐道。
“待会务必让我的身体能够动起来。”
末日后，人们依赖机械，可在某些方面机械比人体更脆弱。
坏了就是坏了，它无法依靠人的意志力去坚持，也不可能通过忍耐疼痛去恢复行动。
如果不维修，那么机械就永远不会重启。
天命书明白暖阳的意思，“是。”
【请耐心等待电源启动，所需时间：50秒。】
两人躲藏的地方离大门不算远，大约几步路的距离，可就是这样短短的路途之间，已经聚了不少腐烂人，周围弥漫着浅淡的绿雾。
黎无舟抿着唇，他压低了声音，宛如气息吞吐。
“不要怕，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儿的。”
他似乎紧张般地碎碎念，不知是在安慰暖阳，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请耐心等待电源启动，所需时间：30秒。】
黎无舟呼了口气，暖阳伏在他背上，瞳孔再度恢复神采，他轻轻动了动手指。
“少爷，放我下来吧。”
黎无舟一愣，他向后看去，暖阳冲他弯眉笑了笑，随后便干脆地从他背上下来，率先拿出腰间的枪，利落地上了膛。
他身上被腐蚀的地方都覆着一层浅淡光芒，混在那电火花四起的蓝色光线中，倒是不足以令人注意。
只是灵魂力终归不是粘合剂，无法让他的行动恢复如初。
不过，掩护黎无舟出城倒是足够了。
黎无舟看着他，有些担忧。
“你....你这样，没事吗？”
“别担心，”暖阳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请耐心等待电源启动，还需4秒。】
随着倒计时的迫近，机械大门也有了动静。
它轻轻颤动了两下，然后缓缓打开。
通亮的白炽灯光从大门缝隙中倾洒出来，像是带着希望。
暖阳微微起身，在两人冲锋前，他回头对黎无舟小声嘱咐道。
“少爷，你跟着我就好，我会为你开路。”
黎无舟瞳孔微缩，他下意识拉住了暖阳的手。
“不......”
暖阳冲他安抚地笑笑，软声道。
“我是你的管家，在这种时候，我希望你能为了自身安全，利用我。”
他将手从黎无舟的掌心抽出来，反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乖，跟好我。”
说着，他轻轻拉了黎无舟一把，随后便松开他的手，独自冲在最前面。
而冲锋突围已经开始，便无法在中途停下。
黎无舟有心想去帮暖阳，可对方的速度却比往日更快，像是一道幻影般，他总能在黎无舟脚步所到之前，便为他清理了那里的敌人。
这里，腐烂人虽聚集如海，但黎无舟脚下的路却一片坦途。
两人到了大门前，暖阳转身将黎无舟推进安全通道中，自己却被围上来的腐烂人们抓住。
【检测目标进入，大门即将闭合。】
提示音突兀响起，同时，大门也正在缓缓闭合。
那些肮脏又布满脓液的手拉扯住暖阳的手腕和肩膀，尖锐的牙齿争先恐后地想要刺入他的臂膀，这一切都在阻止他继续前行。
暖阳想要在大门闭合前挣脱，却又不想让这些腐烂人趁机冲进安全通道。
就这样，他徒劳挣扎着，宛如一只囚鸟，即将被拖入深渊。
这时，‘砰砰’接连地几声枪响。
数发子弹擦着暖阳脸颊而过，击中了他身后的腐烂人。
“过来。”
有人在混乱中拉住他的手，对方直接用强有力的行动，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猎物逃脱，腐烂人们争先恐后地想要挤进大门。
黎无舟单手抱着暖阳，手中枪械不断上膛，冰蓝火焰从枪口吞吐，在金属壁上留下了浅淡的虚影。
【本次启动已完成，感谢使用。】
提示音响起，大门也随之彻底合上。
黎无舟在处理完通道里剩下的几只腐烂人，才慢慢停下了动作。
他的胸口起伏，气息紊乱，暖阳倚在他怀中，“少爷，你没事....”
话未说完，黎无舟便垂头将他紧紧抱着。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受伤的。”
他的声音微颤，哪怕隔着防护服，暖阳依旧能听出他的担忧，他笑了笑。
“可我也不想让少爷受伤。”
黎无舟看着他，轻声道，“上次你受重伤，余元青告诉我，说你不会有事。”
“他说，自我保护机制是机械人拥有的重要程序，你们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说到这儿，他皱了皱眉，神情有些困惑。
从前他不懂什么是机械，所以，不明白余元青的话，可现在他大概懂得了一点，却仍看不懂暖阳的行为。
“你是不是没有这项程序？”
暖阳神情微怔，却兀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项程序，我当然有。”
“不过，”他抬起头，眸中蕴着温柔的光亮，“我身体里的每一种机械在运转时，都以少爷为最高优先级。”
黎无舟眉头紧皱，他俯身将暖阳拦腰抱起，迈步走向通道的出口。
“这也是余元青给你设定的吗？”
“太危险了。”
暖阳难得安稳地窝在他怀中，任由他抱着。
“不，”他的眸色越发黯淡，显然灵魂力也快支撑不起这具身体了，他将手慢慢地放在胸口，“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意识选择。”
“你如果要问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我喜欢少爷，胜过喜欢自己吧。”
说着他勾起唇角，低低地笑了笑。
只是，哪怕他在笑，声音听起来都格外虚弱。
黎无舟刚为他的话感到心跳不已，下一刻，却又跟着担忧起来。
“你还好吗？我马上就带你回去找余元青。”
暖阳乖乖倚在他怀中，轻轻笑道，“好。”
黎无舟没再开口，他加快脚步，抱着暖阳离开了安全通道。
五点三十四分，两人终于走出了废城。
此时，外面晨光浅淡，一切都似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