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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秋后算账

作者:陶瓷朋克少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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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御赐座位搬了上来,就放在杜玉章身边。他拧着眉头,抬头看向李广宁——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广宁究竟要搞什么鬼?这样明目张胆的偏袒,是将他推到了众目睽睽下,更成了众矢之的了!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杜玉章的眼神里是无声的质问。而李广宁面上笑容越发明显,他露齿一笑,带着戏谑低声开口:

    “杜卿不是要惊喜?朕赏你。”

    ……惊喜?这种平白落人话柄,却没有一点实权的“特权”,算什么惊喜?只怕是李广宁怕他死得不够快,跌得不够惨,在万丈悬崖上又推他一把!看似将他推到更高的位置,却是岌岌可危的峭壁边,不留神就被推下去了!

    果然,李广宁话音才落,立刻从大臣堆里站出几个人。

    “陛下,杜玉章不过是一介权臣,并非德高望重,怎么能在御前赐座?何况,他身为大臣,如何能够左右朝堂上的决断?”

    ——难道,这就是李广宁想要达到的目的?先用满足他要求的名义,给他这份“恩典”和“惊喜”,却叫他处境更加艰难,更难施展手脚?

    杜玉章心头一阵难过。可他没想到的是,李广宁再开口时,语气却是说不出的认真。

    “为何不能?前朝宰相莫瓯,辅佐先皇几十年,不仅御前赐座、佩剑、见御驾不跪,更能左右朝堂大事,甚至代先皇御批奏章。权臣——莫瓯不是权臣?杜玉章比他莫瓯,又差在哪里了?”

    “这怎么能一样!”

    大臣涨红了脖子,

    “莫大人得了先皇御赐丹书铁券,见劵如见先皇,自然可以处理朝政大事,这是借了天子的威仪!可他杜玉章……他杜玉章如何能与得先皇威仪的莫大人相提并论?凭什么得享这份荣耀?”

    “你说的有理。”

    李广宁突然打断了他。

    “从来名至而实归。若是手中权柄不足,威信不够,再多的权宠,也不过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大臣以为说动了李广宁,顿时喜上眉梢,

    “陛下英明!所以他杜玉章并没有这份威信,自然就不该……”

    “朕当然英明。”李广宁理所应当地哼了一声,“他没有这份威信,朕就赏他这份威信!王礼!”

    “奴才在!”

    “替朕拟旨!赐宰相杜玉章丹书铁券——见劵如见朕,从此宫禁内外,通行无忌!朝廷事务,只向朕亲自报备,不必受百官拘束!从此之后,杜玉章便是万人之上……”

    李广宁又瞥了杜玉章一眼,别有深意地笑道,

    “……只在朕一人之下。”

    ……

    散了朝,杜玉章回到了阔别多日的宰相官衙。那些官吏见了他都大吃一惊,神情也分外不自在。

    ——只怕是他不在的时候,这些人是树倒猢狲散,早就另谋了出路了。

    杜玉章看在眼里,也不点破,神态自若地进了自己的书房。

    “杜相!您回来了?”

    却不想,迎头就看到白皎然捧着一叠纸牍,站在他的办公书案旁。书案上一方砚台,几杆羊毫毛笔,连带笔架,茶壶,杜玉章竟然一样也没见过。

    不过几日时间,这书房就成了他白皎然的了?这算什么,鸠占鹊巢?

    杜玉章短促地笑一声,

    “几日不来,这书房倒是布置一新。看来我回来,白大人有些不痛快吧?”

    “没,没有……”

    白皎然慌乱地收拾桌上文房四宝,

    “陛下下旨,说将这书房赏给我……不不,是叫我在这暂待几日。”

    哪怕他立刻改口,杜玉章也听明白了原委。原来,并非白皎然暗中占了他杜玉章的书房,而是李广宁在他不在的时候,早就将这书房拱手送给了白皎然!

    此刻,白皎然才是这书房的主人。怪不得外面官吏神情那么怪异,是因为他杜玉章,已经成了妄图占据鹊巢的那个“鸠”了!

    白皎然还在解释。

    “我没敢乱动杜大人的东西,才自己从家里带来了些。不知大人今日回来,不然,我早就收拾干净了。杜大人,还请见谅!”

    “我有什么见谅不见谅?这可是陛下的旨意。我算什么身份,哪里能与陛下争短长呢?”

    “杜大人!我这就收拾……这几日我一直等您回来……我看过杜大人之前写的那些文章,早就想亲身向您请教……杜大人,您去哪?”

    眼看杜玉章要走,白皎然语气里带了惶急。可杜玉章别说继续待下去,连多说句话的兴致都没有。

    他反身推了门,

    “你不必收拾。既然是陛下的意思,这间书房就让给你了。”

    “杜大人!”

    白皎然急急追上来。杜玉章没有理会,直接登上官轿。

    他刷地一下扯上轿帘,

    “回家!”

    轿夫一声不吭,起步就走。走出几步,杜玉章就察觉不对——这不是去宰相官邸的路!

    “轿夫,你这是往哪去?”

    杜玉章拉开帘子,质问打头的轿夫。可这时候,他突然惊觉这轿夫虽然穿着他宰相府的衣服,但面容却很陌生!

    “你是谁?你想做什……”

    轿子拐过弯,突然加快速度。杜玉章被颠簸得差点跌倒。等他坐稳了,轿夫已经回过头,露出一张面白无须的脸。

    ——是个太监?这是谁派来的?想干什么?

    那太监尖着嗓子“嘿嘿”一笑,

    “杜大人,你可是有福呢!太后她老人家亲自点了名,要见你这权倾朝野的大宰相!老奴劝您啊,乖乖地坐好别乱动——咱们凤栖宫可不比陛下的寝宫,规矩大得很,由不得你放肆!”

    “太后?太后见我作什么?”

    “瞧杜大人这样子——太后想见你,你就乖乖去!还敢问做什么?看来呀,真是陛下将你给惯坏了,你是只知道有陛下,却想不起太后她老人家——更没把老人家放在眼里了吧!”

    这几句阴阳怪气的嘲讽说完,马车也到了凤栖宫。杜玉章心知此番来者不善,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随着太监进了大殿。

    殿中,太后斜倚在凤座之上,几个女官在陪她说笑。

    “臣杜玉章,叩见太后娘娘!”

    杜玉章不敢怠慢,行了跪拜大礼。可太后依然跟那几个女官说着话,好像根本没见到他似的。

    杜玉章知道,这就是下马威。他若是敢有一点不满,后面还不知有什么惩罚在等着他。杜玉章低头跪着,一动也不动。但地面实在阴凉,寒气顺着骨头缝向上渗。没多久,杜玉章两条腿就都打起哆嗦了。

    就在这时,一个端着果盘的小太监经过他身边,突然伸脚一踹!那一脚正踹在杜玉章膝盖窝里,杜玉章腿上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殿中说笑一下子停了。

    杜玉章知道不好,他是被人算计了!

    恰在此时,太后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是谁?在哀家面前,也敢这样放肆?”

    “禀太后娘娘,这是咱们大燕的宰相杜玉章呢!”

    那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今日才在殿上得了陛下的赏,什么丹书铁卷的……见铁劵如见陛下,权势可大得很!”

    “是么?”

    太后的声音冷了起来。她坐直身子,“杜玉章是个什么东西,哀家怎么没听说过?小喜子,你来给哀家念叨念叨——他凭什么这么得陛下的宠啊?”

    “哎哟……太后娘娘哎,像我这种没根的东西,哪里能知道这些?陛下这样龙精虎猛的年纪,见了那些妖艳些的货色……”太监小喜子嘻嘻笑着,跪在太后耳边窸窸窣窣不知说了什么。太后一双细眉渐渐扬起扬起,面色却越来越阴沉!

    “原来是这样!哀家原本还疑惑,陛下近来怎么不听话。原来,是有个妖精在他身边勾引着他!杜玉章,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

    话音未落,那太监一脚蹬在杜玉章背上,拎起他的头发,用力一抬!杜玉章骨节被抻得咔嚓作响,头皮更是扯得生疼。

    “唔……”

    杜玉章被迫仰起头,张着嘴,连喘气都费力了。那太后冷冷端详他,哼了一声。

    “还真是一张狐媚面皮,连哀家看了,都觉得心里一痒。这样的东西就放在陛下身边,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么经得住?自然是狐媚祸主,连哀家的话,他都不听了!”

    说到此处,她突然提高了音量,

    “教唆陛下不敬哀家的,是不是你这下贱东西?”

    “回禀太后!臣是外臣,平日只会对陛下禀告国事,绝不会教唆……”

    杜玉章才开口争辩,脸上突然被甩了一个耳光——这耳光又重又狠,直接将他的脸抽得偏向一边。

    “太后她老人家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太监小喜子一边骂,又是一个耳光扇过来。这还不算,他竟然像是寻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一掌又一掌,掌掴个不停!没几下,杜玉章嘴唇在牙齿上磕得见了血,耳内更是嗡嗡作响。

    “好了。”

    太后发话,太监立刻停了下来。杜玉章已经是头昏眼花,两腮上又红又肿,针扎一样地疼。

    “你们都出去!”

    太后一摆手,所有女官和宫女都退了出去,这殿内只剩下杜玉章、小喜子和太后三人。太后一双眼睛盯在杜玉章身上,

    “杜玉章,你可有什么话说?”

    杜玉章抬手抹去了唇边血迹,

    “臣谢太后隆恩。”

    太后眉头一挑,打量着他。片刻,唇边尖刻一笑。

    “谢什么?”

    “谢太后此番教导。玉章回去后,一定谨言慎行,更规劝陛下励精图治,专心国事。”

    听了这话,太后唇边又是一笑。她端起一杯茶,在唇边抿了一口。

    “真不愧是能挑动得陛下神魂颠倒的人物,果然是能伸能屈。唬得宰相位置也给了你,这雨露恩宠也给了你。徐燕秋比起你,却是蠢得太多——他死在你手上,倒是不亏。”

    徐燕秋……死了?

    杜玉章吃了一惊。太后看到他神情,嘲讽道,

    “怎么,现在给哀家装傻了?若不是你在背后教唆,陛下怎么会弄死他?他死倒不要紧,哀家在陛下身边的耳朵就这么没了。陛下年纪轻,不懂事,若没有本宫在后面给他盯着,惹出事端可怎么办?”

    ——太后这是明着承认,徐燕秋就是她安插在李广宁身边的间谍了?李广宁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杜玉章更加吃惊。他看着太后那浓妆艳抹的脸,只觉得厚重脂粉下面藏着不知多少隐秘的计谋,叫人心里发寒。

    “杜玉章——杜宰相。说来听听,你该如何赔偿哀家的这只耳朵?”

    “臣……不知。”

    “不知?”

    太后明显对这答案不满意。她眯起眼睛盯着杜玉章,似乎在考虑是直接动刑,还是再给他一个机会。

    最终,她翘起兰花指,似笑非笑地开口,

    “杜大人,不如哀家替你指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