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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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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避暑行宫的文帝看到荣王为嫡长子请封世子的折子,得知自己多了一个嫡出的皇孙,欣喜异常,不仅准了荣王的折子,还令心腹太监连夜奔驰,赶在立秋前,为荣王小世子送回一大车珍奇礼物。

    七月流火,蛙鸣蝉躁,骄阳已是强弩之末,白日依旧燥热,但夜里凉风送爽,再不似盛夏烈日炎炎,暑气蒸熏。

    处暑前后,荣王小世子忽然发了热症,因小世子实在太小,太医不敢下猛药,只能以温补的药膳调养着,至于小世子能不能熬过此劫,全看天意。

    荣王夫妇急得手足无措,日日夜夜都守在小世子床边,生怕一合眼,小世子就夭折了。

    为了给小世子祈福消灾,贤妃发出一道赦令,命内廷司放出大批关押在掖庭狱的宫女太监,把他们全部都送到安养堂安置。虽然安养堂也只是个坐着等死的冷宫之所,但至少不必日日舂米做苦活,算是给这批宫女太监找了一个可以苟延残喘的养老之地。

    这批因各种罪名而被关押的宫女太监都对贤妃感恩戴德,可惜贤妃这一次没有心情享受别人的讨好和奉承,因为荣王小世子实在病得凶险,荣王府连小世子的后事都悄悄预备好了。

    这一日贤妃却难得露了一个笑脸,抽出空来,调派人手,命人打扫宫室,准备迎接圣驾回宫——今上听说荣王小世子重病,不等天气转凉,就命身边近侍收拾行李,决定提早回京。

    月影阁也打扫一新,只等浓辉公主凤驾回銮。

    文帝回宫的那天,荣王形容狼狈,两眼发青,扑在文帝脚下,大哭道:“父皇,您总算回来了!”

    贤妃在一旁跟着抹泪:“陛下,您要是再迟几天回来,只怕就见不着小五儿了。”

    荣王小世子排行第五,按着规矩,未满三岁,不能序齿,但因他甫一出生,就获封世子,身份贵重,自然没人会对小五儿这个乳名有什么异议。

    文帝见贤妃母子哭得伤心,眼圈也是一红,拍了拍荣王的肩膀,“东笙,莫要伤心,小五儿如何了?朕这就去看看他。”

    文帝一直颇为宠爱贤妃所出的荣王和安王,但这才回宫,还没换下行装,就急着要去看荣王小世子,还是大出众人的意料,可见文帝不仅疼爱荣王,还十分看重荣王的嫡子。

    而东宫一直没有嫡子出生,文帝却连问都没问过一句。

    迎接圣驾回宫的众人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太子似乎看穿了众人的心思,冷笑一声:“二哥哭得这么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侄子已经没了呢!”

    众人一时寂静无声,胆子小的,早就吓得双股战战,站都站不稳了。

    文帝勃然大怒,把太子叫到跟前,怒斥他铁石心肠,不关心侄儿死活。

    太子也不辩解,一掀袍袖,乖乖跪在青砖地上,任文帝责骂。

    一帮在日头底下晒得头晕眼花的翰林院学士回过神来,连忙朝薛太傅使眼色,要他替太子遮掩一二,薛太傅轻咳一声,话还没说出口,只听荣王苦笑一声,“父皇,是儿臣失态了。”

    贤妃也一脸惶恐,跟着赔罪:“皇上才回宫,臣妾不该拿这些事烦扰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文帝看一眼满脸泪痕的贤妃和荣王,冷哼一声,再不肯看太子一眼,拂袖而去。

    天气热,迎接圣驾回宫的仪式繁琐,一众朝臣年纪又大,穿着厚重的朝服,在烈日里站了半天,几乎烤得半熟,早就昏昏沉沉支撑不住了,等他们浑浑噩噩跟着文帝回到大殿,被殿里的凉意一激,忽然清醒过来,不由得面面相觑:

    太子还在外边大太阳底下跪着呢!

    文帝盛怒之下,无人敢劝,薛太傅只好转而去劝太子:“太子殿下,圣上才从行宫回来,舟车劳顿,心气还没顺过来呢,您何苦为了一时之气,惹圣上不高兴。”

    太子瞥了薛太傅一眼,客客气气道:“多劳太傅大人忧心,孤心里明白。”

    但明白是一回事,照着做又是另一回事。

    薛太傅摇摇头,太子学识广博,治下宽和,样样都好,就是脾气太烈,火星子噼里啪啦,一点就着,一刻都不肯隐忍。

    荣王和贤妃做出这一场大戏,人人都看得分明,小世子确实病了,但绝不至于像太医所说的那般病入膏肓。可文帝却信了,而且还为了这个皇孙提早回京。众人对小世子的病情心知肚明,一来为了讨好贤妃,二来为了迎合文帝,纷纷装出一副满面愁苦的情状,陪文帝唱好这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戏。

    偏偏太子看不顺眼,非要一语戳破荣王的心思,让文帝也有些下不来台。

    其实文帝何等睿智,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关窍?

    薛太傅看着跪在大殿前的太子,一袭绯衣袍服,红得耀眼夺目,仿佛马上就能燃起一团烈火,再看一眼陪侍在文帝身旁的荣王,心里忽然有些发紧,嫡庶不分,乱国之本,文帝在位几十载,是位励精图治的明主,应该不会犯糊涂罢?

    不得不说,太子虽然桀骜不驯,但在揣测文帝的脾性喜好之上,无人能出其右。

    贤妃和荣王不惜以刚出娘胎的荣王小世子做噱头,排演了这么久,经太子这么一搅合,文帝就像是吞了一口滚烫粘稠的糯米团子,哽在喉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焦躁之下,赶着去探望小世子的心也淡了。把太医宣到景春殿,问了几句小世子的病情,嘱咐太医们用心诊治,就没再多问什么了。

    贤妃哭哭啼啼,整日以泪洗面,文帝只淡淡说了一句:“小五儿身上不好,东笙不必上朝,在家守着小五儿就是,等小五儿好全了,再让他回户部当差。”

    荣王得了文帝的旨意,只得领着太医,灰溜溜回王府看视小世子。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太子可不是什么莽撞冲动的憨实性子,这位爷历来都是舍得一身剐,非要咬下别人几口血肉的主,他肯定早就揣摩过文帝会如何反应,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讽刺荣王。

    在太子和荣王的明争暗斗之中,暑气渐退,蝉鸣渐消,宫女们引来一年一度的七夕佳节。

    宫中特意举行了一场七夕集会,宫女们纷纷拿出自己绣的荷包,打的络子,做的针线,织的鞋袜,比赛谁的花样最精致,谁的针脚最细密,谁的绣样最鲜活。

    抱琴的络子打得好,在集会上赢了一朵堆纱宫花,宫花虽是内造的,但并不比宫女们自己扎的绒花精致多少,可抱琴还是很高兴,天天都把那朵堆纱宫花戴在发鬓上。

    七夕集会是专为宫女们举办的,女官们不必出席,她们另有一项任务要完成——女官每年七夕前后都得参加内廷司的考试,礼仪规矩,诗书文章,宫廷文化,每一样都必须牢记于心,才能通过严苛的考核。

    元春每天焚膏继晷,伏案用功,准备了一个多月,早已是胸有成足,这场考试对她来说,可谓轻而易举。

    三日后,内廷司公布各宫女官的考核成绩,洒金红纸上,元春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行。

    浓辉公主对元春的名次非常满意:这位公主固然瞧不得身边的女史比自己聪明,但如果她的女史比不上其他宫的女史,尤其是比不上清辉公主的侍读女史,浓辉公主又会觉得大失颜面,从而迁怒身边的女史。

    元春取得魁首之位,月影阁的女史头一回把流波殿的女史压在底下,浓辉公主知道排名后,十分得意,破天荒对元春和颜悦色起来,并且头一次允许元春进内殿伏侍。

    元春通常只在正殿外等候公主,从琅嬛殿散学回来后,就回房温习功课,无事不踏出宫门一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浓辉公主的寝宫,老老实实站在水晶珍珠帘后,不敢抬头四处张望,垂首静立,眼睛盯着脚下一双撒满蝴蝶花草的绣花鞋,一声不吭。

    两个司衾宫女进来铺床叠被,摇动的帐影落在元春的绣鞋旁,忽明忽暗。浓辉公主喜欢敞亮,即使是白日,屋里也要点灯,烛光把寝殿照得霍亮,宫女们走动间,身后落下一道道纤长的人影。

    粗使宫女捧着盆碗,送来热水,伏侍浓辉公主洗脸毕,姜嬷嬷命人去茶房催太监送一盅燕窝奶、子粥进来。

    浓辉公主坐在锦匣前,似乎忽然想起一个笑话,揽镜自照,自顾自笑了半会子,忽然笑着说:“本宫原来以为,甄家、贾家、王家、史家四个女孩儿之中,太子哥哥最喜欢你。记得你进宫的第二天,太子哥哥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特地问起你,还不是为了告诉本宫,你迟早都是他的人。”

    浓辉公主放下雕花铜镜,斜睨元春一眼,“你们几家打的什么心思,谁看不出来?本宫还和别人下过赌注,料定你在月影阁待不了多久,没想到这次从行宫回来,贾女史竟然没有另攀高枝。说起来,贾女史的容貌虽然比不上卢贞娘,勉强也能算是个美人,怎么你还没有动静,倒是你那个姓史的表姐,成了太子哥哥的新人?”

    元春脸上不动声色:“公主明鉴,臣女只知道一心一意侍奉公主,不敢再有其他心思。”

    浓辉公主扯起嘴角,笑了一声,拈起如意纹盒里的一枚玳瑁梳子,轻轻梳理垂在衣襟前的发辫,盯着铜镜里的素衣女史看了许久,慢悠悠道:“但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