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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太阳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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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完信息后,他心情大好。董明杰手机虽然提示关机,但也应该能收到他所发送的信息。哈尔滨位于边陲地带,在这里领悟到此种哲理,给人以一种身处银河之窗的感觉。

    “在一个从银河之窗俯瞰的人眼中,宇宙不止是地球与太阳之间的一方空间。他会看到:人性是一条光河,从永恒之前向永恒流淌。”一个人想要从物质中研究出宇宙的本源与归宿,注定只能是一场空。

    此时他看到路边有一家饺子店,生意还挺红火。为了庆祝自己的新发现,他进门点了份饺子,以及一瓶哈尔滨啤酒。饺子在中国文化中,有和谐圆满之意,就好像自己的哲学体系,在迷醉的幻想中,于今日终于完全建成。哈尔滨啤酒还是要在本地来品,才更有味道。将酒液倒进口杯中,居然浮出了一层冰渣,喝起来冰凉爽口,甚是美味。饺子的蘸料也很丰富,配着浓香的啤酒,使人回味无穷。

    吃过晚饭,又美美的睡了一觉,他打算进单位上班了。将行李收拾了一番,就要跟房东阿姨道别。房东问他说找好工作啦?他回答说“是”,随后两人便聊了起来。闲谈中房东得知了他的上班地点,居然很是惊诧,告诉他说前段时间这里也有一小伙子,姓薛,找了一份工作,跟他上班的单位是同一家。临行前担心被骗,就给房东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跟房东说如果自己过两天没跟她打电话来报平安,就说明自己被骗进黑砖窑了,还请房东帮忙报警。可是过去将近一礼拜了,那小伙子还是没打电话来报平安。于是房东打电话过去,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随后房东又找来一电话号码,问原伟民说你上班的地方是不是这个电话?原伟民一看果然是,不禁暗吃一惊,难道这个单位还真是贩卖人口的?

    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可不敢贸然前去,便试着拨打了一下从前那位小伙子留的电话,发现已经停机。又让房东阿姨打电话给自己上班的单位,问那里是否有一个姓薛的小伙子,或者曾经有过?对方却回答说从来没有。这就有点问题了,原伟民踌躇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房东阿姨见他举棋不定,便告诉他说自己认识一家工厂的负责人,可以推荐他进去做普工。可原伟民此时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便谢绝了房东的好意。想到自己剩余资金已经不多,便跟房东商量说能否将行李箱寄存在你这里,我背个旅行包出去找工作?房东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于是乎,原伟民又回归为无业游民状态。

    背着有些破烂的旅行包,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先是上龙塔转了一圈,门票还挺贵,他也就只在一楼大厅转了转。龙是一种幻想性质的东西,如果登上了龙塔顶层,也就不能称之为龙了,他在心中这般安慰自己。

    出了龙塔后,他又分别上基督教以及天主教总部转了转。其中基督教堂正在做礼拜,一位背影窈窕的女子,跪坐在基督诞生地的雕塑前,安静地祈祷着。要不是她戴了幅近视眼镜,原伟民甚至会以为,这位女子可能就是董明杰。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小雪花,纷纷扬扬的甚是美丽。他跑来网吧报告喜讯,发现董明杰也在线上。只是刚打了个招呼,就收到董明杰拒绝自己加为好友的系统消息。看来董并不喜欢下雪冰冷的寓境啊…他在心中闷闷地想。

    雪花,是水蒸气凝结在二氧化碳或者微尘上,所形成的六芒星结晶。有点类似于珍珠的形成,或者钻石的构造。象征着终结,圆满。董大概也是因自己满足于眼下所发现的,而有所不满吧。毕竟对于“仙女星系”,自己还是一无所知。不管怎样,总之这种冰冷的雪花寓意不太好,离开哈尔滨就对了。可是下一步又该去哪呢?

    此时网上一则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北漂小伙戴海飞,耗资6400元材料成本,以及3000多元运输费,在公司楼下搭建了一座蛋形小屋,简称蜗居蛋。然而因为涉嫌私搭乱造,将被城管驱离。

    这个蜗居蛋新闻很有意思,与他目前的状态有些相符。彗星与太阳风接触后,需要找一处合适的星球繁衍生命;精子与卵子相遇后,需要在子宫内找一处合适的地方扎根;激情与幻想碰撞后,也需要找一座合适的城市,繁衍爱的火花。正当他踌躇于该何处落脚时,这则新闻倒是给他指明了方向:应该上北京没错!

    很难以具体描述的理念:2012年冬至,太阳系新生命将破壳而出,而现在,正是孕育新生命的时期。刚好此时出了一个蜗居蛋的新闻,不能不说这实在是太巧了。

    在他看来,自己的爱情,是整个人类世界的缩影。当他对于前方之路感到迷茫时,自会有相关事情发生,指引自己方向,而且向来如是。在这个蜗居蛋的新闻中,蜗居蛋的“蜗”字,代表蜗牛。蜗牛的背壳倒是有点像星系形状,可能是第一批从海洋登上陆地的动物。当海螺们离开不够温暖的海洋,抛开沉重的甲壳,将其献祭给赐予他光和热的太阳时,上天就会以其贝壳为骨,汗水为引,赐予其最柔美的伴侣,以及伴侣身上如同阳光般,鲜艳美丽的穿着。就好像自己完全舍弃故土与防备,全身心的投入爱恋中,自己爱人的形象,便也越发神奇美丽起来。并且这不是错觉,而是真切发生的事情。09年7月那会,自己每天用目光所洗礼的那些衣服,可能就与此哲理有关。

    所以说这个世界的发展历程,其实是一部十分美满的圆舞曲。自己回到北京后,应该从事舞美行业,宣传这种理念。董明杰的小说,大约也要写成了吧?到时侯自己就会成为名人,慕名而来的舞美订单肯定会很多。自己可以借着工作机会,周游列国……

    想到这里,他愈发感觉这个理念十分有趣,蜗居蛋新闻功不可没。于是他不禁有些怀疑,此蜗居蛋是否会是相关部门的杰作,用以暗示自己应该前往北京?仔细研究此事件,发现还真有些不合常理之处。首先造蜗居蛋的人,才刚从学校毕业,家里又是农村,没必要借款上万元去造一座概念房屋。而且这还仅是材料及运输成本。人工费的话,像焊铁料这种活,就不是普通学生所能完成的。

    再看此人所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国营科研单位,能够容忍这样一颗蛋,也算奇异。而且此人还是一名基督教徒,小屋中摆放了几本基督教书籍,图集中还有他手持十字架与朋友合影的照片。最奇异的是:运送蜗居蛋从湖南前往北京的大卡车,居然同时运载了一艘轮船。这种轮船看起来似乎是海警用的,不知在内陆运送是何用意。

    也许是想在天津海边游玩吧。他只能这般联想。天津,名字起得还不错,从文化角度看,有点类似于太阳系中的奥尔特云。北京与天津接壤,自己在北京定居的话,倒真有点身居苍穹之顶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有些头疼的晃了晃脑袋,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该考虑珍惜一点时间才是。附近就是哈尔滨的著名景点中央大街,以及防洪纪念塔和斯大林公园。思忖一番后,他决定在纪念塔这里站点,还可以欣赏松花江雪景。跟董明杰道了声晚安后,他就径直往中央大街而去。

    中央大街,目前亚洲最大最长的步行街,始建于1898年,初称“中国大街”。1925年改称为沿袭至今的“中央大街”,现在已发展为远东最繁华的商业街。

    大街北起松花江防洪纪念塔,南至经纬街,全长1450米。这条大街以其独特的欧式建筑,鳞次栉比的精品商厦,花团锦簇的休闲小区以及异彩纷呈的文化生活,成为哈尔滨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被誉为“东北第一街”,很是适合站点。

    由于天色已晚,并且下着小雪,街道稍微显得有些清冷,流光溢彩的灯饰,也增添了一丝圣洁的色彩。走在路上,给人以一种身处童话世界的感觉。此条街道建成初期,就云集了世界各地的特色产品,如同一个小型的世界博览会,无愧其“中央大街”之名。

    哈尔滨在中国人文方面的位置,大约就相当于黑洞在银河系的位置吧,是为“银河之窗”。不过此城有些偏于物质层面,太过现实了,连经济都是以重工业为主,“中央”之名也起在了街道上,比起北京要差了许多。北京的中央电视台,是以无形的虚拟信号为载体,比物质文明要高一层次。

    不到长城非好汉,所以说北京的万里长城,就相当于太阳系的奥尔特云,用来抵御系外的有害物体。他有些汗颜的联想着…

    当他走到纪念塔附近马迭尔宾馆门口,总感觉董明杰应该就住在这里。否则她又怎么知道哈尔滨当晚下雪了?还发来一个拒绝加自己为好友的消息。于是在宾馆门口观察了半晌,未见有什么异常,这才开始欣赏起松花江的夜景。

    站点到半夜时分,忽然雪势增大了许多。寒风也未能吹散密集的雪花,路灯下一道道剪影簌簌地往下落着。放眼望去,整片大地闪烁着一片荧光,分外妖娆。尽管原伟民穿了好几层衣服,并且将羽绒服的帽子紧紧套在了头上,可他还是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寒意,尤以脚部为最,冷得他浑身一阵阵颤栗。

    实在冷得有些经受不住,他便来到附近的台湾永和大王豆浆店,点份快餐休息了一阵,并且做了番联想。当年的老蒋也是跟他一样,将自己视为了中华文明的代表与希望,却同样都遭遇了被驱离主流社会的命运……

    午夜的哈尔滨很是静谧,整条中央大街,仅剩永和大王与马迭尔宾馆内还在开灯营业。不过此豆浆店似乎快要关门打烊了,店内仅亮着一小片灯,服务生们正在打扫卫生。他也不好意思久留,便出门继续欣赏雪景。

    这一场雪狂暴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转为了零碎的小雪花,直至五更时分彻底止歇。附近的麦当劳也开始营业了,他便到店内点了份早餐,顺便趴桌子上小睡了一会。

    睡梦中原伟民来到荒漠中一座废弃的殿堂,四周杳无人烟,一片枯寂。黄昏的辉光下他在殿内四处穿行,想要寻找些什么。最终他在宫殿深处,找到一座小型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一支酒杯。隐约可见杯内水晶般的红色酒液,在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此时他正感口渴,便一把抓过酒杯,想要畅饮甘泽,却发现酒液已经冻为了冰晶。无论他怎样手捧哈气,积累了无数年寒气的酒液,依然不见有融化的迹象。正当他发愁于该怎么解决此问题,远处夕阳忽然发出刺眼的白光,惊得他连忙用手去捂双眼。

    此时一阵僵意袭遍全身,再次睁开眼时,发现梦境已经彻底消失,餐厅服务生刚打开了大厅全灯,稍微有点晃眼,前来用餐的人也多了起来。

    他在座位上休整了一会,感觉身体的不适已经好了许多,便起身出门往太阳岛行去。太阳岛是他来哈尔滨的主要目的地,因为名字起得很浪漫,值得他前往一游。

    回想起刚才的梦境,似乎是与三前他写在空间留言板的一首诗有关,《最后的战役》:

    亡灵的铁骑,已然踏入此地

    生命之灵泉,早已所剩不多

    原伟民,你还在思虑什么!背起行囊,我们朝大陆的尽头迈进。失落神殿内,有参行者的甘泉。

    这首诗写于07年的12月1号。当时写成后发表于空间时,太原还下起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如今已经三年时光过去,曾经的雪景再现于哈尔滨,令人感慨莫名。

    诗词意境中所描述的,大陆尽头的失落神殿,或许就是指哈尔滨的太阳岛公园吧?而参行者的甘泉,则是与梦境中那杯冰冻的鸡尾酒相关。说起甘泉,他忽然想起自己有些口渴,该拿出口杯喝点水了。只是一摸背包的水杯网兜才想起来,自己将水杯藏在防洪纪念塔的一处凹槽中了。赶紧跑过去拿,却发现水杯已经被别人捡走。

    乐扣乐扣的水杯呢,丢了甚是可惜。他只好做番联想:此杯如同基督教礼拜中所用的圣杯,承载着自己的血液,松花江的河水,如今赐予劳苦大众了。

    雪后的冰城甚是寒冷,原伟民走在路上,每逢遇到公共卫生间,都要进门取暖一会,否则腿脚会有些不听使唤。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跨过太阳大桥,终于来到太阳岛公园。

    公园的大门,是一座类似镜子边框的白色弧形装饰,很是漂亮。进进出出了好几次,他感觉自己就像进入了太阳核心,找到了镜面映射一般的灵魂。再经过冰天雪地的锤炼,很快就将凝结为自己的爱人。

    将行李寄存在服务区,他就花30元买了一张门票,开始欣赏起公园内的景色。而这也是他近年来,唯一愿意买门票进去的景点。冬季的太阳岛公园景致不多,动物们都不知被运到了何处,仅剩白茫茫一片雪景。进门后先是找到太阳石,惊叹了一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他就径直往天鹅湖行去。

    天鹅湖的水面早已结冰,并且附上了一层洁白的雪花。在四周芦苇的掩映下,走在狭长的湖面上,感觉这里如同一片新开发的处女地,四周仅留下了自己的脚印。

    据说,恒星是宇宙尘埃在某种作用力的引导下,凝聚压缩而成。不知天鹅湖自己这些脚印,算不算是那个令星际尘埃涅槃重生的作用力?

    穿过天鹅湖,就来到长年喷涌的太阳泉幽谷,隔岸便是松鼠岛、冰雕馆以及太阳神雕塑广场之类的景观,似乎都很有象征寓意。不过他精力有限,也就没去刻意关注这些。只是走马观花的闲逛了一阵,便结束了此次的太阳岛之旅。尽管如此,依然耗费了他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当走出太阳岛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再次跨过太阳大桥,他知道,自己该买火车票回北京了。最早的坐票要等3号晚上才有票,于是他继续逗留了两个晚上。想顺便买点哈尔滨特产回北京,却发现也就哈尔滨火腿跟东北大列巴能买。还有一种叫蚕蛹的东西,看着实在碜得慌,就没敢去买,也不知它们的茧壳跑哪里去了,难道这些蚕蛹,都是以天为被地为床的么?仔细想想,哈尔滨的冬季,天地一色白茫茫一片,倒也算是蚕茧了。这样一想,他便释怀了许多,不再纠结。

    最后他买了两节哈尔滨火腿肠回去,却一时间忘记了吃。几天后翻出来一瞧,发现已经被捂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