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到从前（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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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带着洗漱用品，其他人或多拿少拿自己先前带来的东西，先是蹦蹦车，然后是长途汽车，我们一路颠簸，各自回家。
预期两年的支教生活两天内搞定！
媳妇见我回来，先是一惊，继而一笑，小儿子伸出小手冲我咧着嘴，哈，这也许就是标准的家吧？
我把情况说完，媳妇也很觉得怪异。
“我准备应聘个公司，这两年反正要干点事。”我把回来时在街道报停买的华商报摊开，在极开阔的招聘栏目中拿着笔一个个地打钩，一个个地筛选。
那时节全国人民都是躁动不安，皮包公司满天飞，人人都想挣大钱，所以你在报纸上看到的所谓什么大公司，只要你真的前去应聘，你一定感到失望，老板不是镶着金牙梳着大背头，就是整个公司吵吵嚷嚷如同黑社会，所以要选择一个相对较好的不容易。
无巧不成书，就在我们家属院隔壁有一家公司，而且是咸阳很有名的一家医药公司，一家人都是学医的出身。
今天在网上稍微一搜就有以下的内容：
上世纪90年代初，赵某某从中医药经典中找到灵感——把全家人栖身的两居室开辟成蝎子的饲养基地，将“全蝎”作为脑心通的主药之一，以其独创的“供血不足乃万病之源”和“脑心同治”两大医学理论为依据，研制出“纯中药制剂”脑心通。
于是我去应聘。
那个时候有文凭的人似乎很少，能说标准普通话的更是不多，我都具备，所以三下五除二，成了。
“咱们已经开始向西安发展了，你如果同意，就去西安总部吧。”公司的副总最后面试完了之后对我说。
我当即表示：去！
我乐颠颠地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媳妇。
“我咋发现你有点飘忽忽的，这样不好，做个男人要稳重，要沉得住气，媳妇给你说两点：一是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家人，免得惹麻烦；二是去了西安要注意识人，你这人认为所有人都好，其实不是的，这方面千万小心！”媳妇在我临行前提醒我。
第二天一大早，媳妇推着自行车，把昨晚就收拾好的铺盖和洗漱用品房子自行车后面，送我去车站。
我上了59路汽车，看见媳妇久久地站在原地不动，目送我离开，直到车一拐弯，便再也看不到了。
“西安市高新开发区新纪元宾馆16楼。”我不停地念着那个叫做名片的东西上面所打的那一行小字，这是上次应聘时那位副总给我的。
到了西安59路终点站，我再看站牌，看哪一路车去高新开发区。
一路上尽是西洋景，以前虽也来过，但那是无目的地闲逛，从此我就要在这个城市生活，所以就更加留意了。
嚯，开发区就是不一样，鳞次栉比的高楼，穿梭的人流车流，所有的一切都是急匆匆的，就包括从我耳边擦过去的苍蝇都像歼20一样嗡的一声瞬间飞过，碰得我耳朵边有点疼。
我抬头看着新纪元宾馆，好家伙，那家伙真高，我数了好几遍才数清楚了第十六楼在哪个方位。
我到一楼大厅，门自动开了，里面很凉爽，西服革履的男士和涂脂抹粉香气扑鼻的女士随处可见，我把皮鞋尖上的尘土在小腿肚子那个位置蹭了蹭，扛起行李往电梯口走。
此时此刻正是上班高峰期，上去得多，下来的少，我看看我那笨重的行李最少要占两个人的位置，所以就在旁边等，同时也看人家怎样上电梯，别到时候还没开始大展宏图却提前被电梯夹死！
终于到了。
推开门，先是前台，一个小女子抹着红嘴唇，跟我打着招呼。
我说明来意，她便用手指示我去总经理办公室所要经过的路径。
这一层楼都是这家公司的，那叫个大。
我把行李放到门边不挡人的地方，然后踩着厚厚的蓝地毯慢慢走。
公司人不多，也就七八个吧，他们都处在格挡间，有的伏案工作，有的伸长了脖子看着我。好几个地方用透明的大玻璃隔开做部门经理的办公室，这里讲究透明式办公。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在一个有点暗的过道我找了总经理办公室的牌子，我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请进！”一个男中音。
我推门，没推开，我是用惯常的推那些普通门的力气来推的，这个门的质地好，厚而重，我又加了三分力道才推开了门。
老板站起身，示意让我坐在他的对面。
我的屁股有福了，那沙发真是又沙又发，好像有无数双温柔的手把我环环拥住似的。
“我叫周易，前来报到。”我欠了欠身。
“知道，我看了你的简历，很不错，我跟咸阳那方面提前就说过了，要把招到的优秀人才输送到总公司，你来了很好，不着急，先了解情况，现在也没有什么具体工作，你在招聘表上写的是企划工作，那就先找你们部门的张经理要些公司的资料，先看看，有什么事情咱们及时沟通。我一看你是咸阳人，就天然感到亲近，希望你能好好干！”这个后来我才知道被称作亚洲口才最好之一比我年长三四岁的年轻总裁毫不做作，和盘托出了。
我知道我该离开办公室了，于是就找部门张经理要了些资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我不着急先看资料，先要研究一下这个凳子为什么会转，我转的幅度一点点加大，屁股不断用力，最后转了一个半圈，刚停下来，就看见张经理从玻璃办公室里边向我射来了两束目光，我赶紧打开资料，拿起笔，手托着腮帮子，一副认真的样子......
“媳妇，哎呀，公司可大了，安静得很，咸阳那个分公司满地都是宣传小报，人们都在上面乱踩，可这里面可干净了，人们都很有素质，人家公司给我们找了民房住着，里面住了四个人，我还认识了一个大哥，姓孙，他好像还是医科大学比总经理低一级的校友，反正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第二天我用公司的电话给媳妇打电话。
“那就好，你好好保重自己，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媳妇说完就挂断了。
从此我有了办公桌，有了转圈椅子，还有了新结交的朋友。
唉，谁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呢，我看难！
2020年8月9日星期日上午
我只带着洗漱用品，其他人或多拿少拿自己先前带来的东西，先是蹦蹦车，然后是长途汽车，我们一路颠簸，各自回家。
预期两年的支教生活两天内搞定！
媳妇见我回来，先是一惊，继而一笑，小儿子伸出小手冲我咧着嘴，哈，这也许就是标准的家吧？
我把情况说完，媳妇也很觉得怪异。
“我准备应聘个公司，这两年反正要干点事。”我把回来时在街道报停买的华商报摊开，在极开阔的招聘栏目中拿着笔一个个地打钩，一个个地筛选。
那时节全国人民都是躁动不安，皮包公司满天飞，人人都想挣大钱，所以你在报纸上看到的所谓什么大公司，只要你真的前去应聘，你一定感到失望，老板不是镶着金牙梳着大背头，就是整个公司吵吵嚷嚷如同黑社会，所以要选择一个相对较好的不容易。
无巧不成书，就在我们家属院隔壁有一家公司，而且是咸阳很有名的一家医药公司，一家人都是学医的出身。
今天在网上稍微一搜就有以下的内容：
上世纪90年代初，赵某某从中医药经典中找到灵感——把全家人栖身的两居室开辟成蝎子的饲养基地，将“全蝎”作为脑心通的主药之一，以其独创的“供血不足乃万病之源”和“脑心同治”两大医学理论为依据，研制出“纯中药制剂”脑心通。
于是我去应聘。
那个时候有文凭的人似乎很少，能说标准普通话的更是不多，我都具备，所以三下五除二，成了。
“咱们已经开始向西安发展了，你如果同意，就去西安总部吧。”公司的副总最后面试完了之后对我说。
我当即表示：去！
我乐颠颠地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媳妇。
“我咋发现你有点飘忽忽的，这样不好，做个男人要稳重，要沉得住气，媳妇给你说两点：一是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家人，免得惹麻烦；二是去了西安要注意识人，你这人认为所有人都好，其实不是的，这方面千万小心！”媳妇在我临行前提醒我。
第二天一大早，媳妇推着自行车，把昨晚就收拾好的铺盖和洗漱用品房子自行车后面，送我去车站。
我上了59路汽车，看见媳妇久久地站在原地不动，目送我离开，直到车一拐弯，便再也看不到了。
“西安市高新开发区新纪元宾馆16楼。”我不停地念着那个叫做名片的东西上面所打的那一行小字，这是上次应聘时那位副总给我的。
到了西安59路终点站，我再看站牌，看哪一路车去高新开发区。
一路上尽是西洋景，以前虽也来过，但那是无目的地闲逛，从此我就要在这个城市生活，所以就更加留意了。
嚯，开发区就是不一样，鳞次栉比的高楼，穿梭的人流车流，所有的一切都是急匆匆的，就包括从我耳边擦过去的苍蝇都像歼20一样嗡的一声瞬间飞过，碰得我耳朵边有点疼。
我抬头看着新纪元宾馆，好家伙，那家伙真高，我数了好几遍才数清楚了第十六楼在哪个方位。
我到一楼大厅，门自动开了，里面很凉爽，西服革履的男士和涂脂抹粉香气扑鼻的女士随处可见，我把皮鞋尖上的尘土在小腿肚子那个位置蹭了蹭，扛起行李往电梯口走。
此时此刻正是上班高峰期，上去得多，下来的少，我看看我那笨重的行李最少要占两个人的位置，所以就在旁边等，同时也看人家怎样上电梯，别到时候还没开始大展宏图却提前被电梯夹死！
终于到了。
推开门，先是前台，一个小女子抹着红嘴唇，跟我打着招呼。
我说明来意，她便用手指示我去总经理办公室所要经过的路径。
这一层楼都是这家公司的，那叫个大。
我把行李放到门边不挡人的地方，然后踩着厚厚的蓝地毯慢慢走。
公司人不多，也就七八个吧，他们都处在格挡间，有的伏案工作，有的伸长了脖子看着我。好几个地方用透明的大玻璃隔开做部门经理的办公室，这里讲究透明式办公。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在一个有点暗的过道我找了总经理办公室的牌子，我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请进！”一个男中音。
我推门，没推开，我是用惯常的推那些普通门的力气来推的，这个门的质地好，厚而重，我又加了三分力道才推开了门。
老板站起身，示意让我坐在他的对面。
我的屁股有福了，那沙发真是又沙又发，好像有无数双温柔的手把我环环拥住似的。
“我叫周易，前来报到。”我欠了欠身。
“知道，我看了你的简历，很不错，我跟咸阳那方面提前就说过了，要把招到的优秀人才输送到总公司，你来了很好，不着急，先了解情况，现在也没有什么具体工作，你在招聘表上写的是企划工作，那就先找你们部门的张经理要些公司的资料，先看看，有什么事情咱们及时沟通。我一看你是咸阳人，就天然感到亲近，希望你能好好干！”这个后来我才知道被称作亚洲口才最好之一比我年长三四岁的年轻总裁毫不做作，和盘托出了。
我知道我该离开办公室了，于是就找部门张经理要了些资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我不着急先看资料，先要研究一下这个凳子为什么会转，我转的幅度一点点加大，屁股不断用力，最后转了一个半圈，刚停下来，就看见张经理从玻璃办公室里边向我射来了两束目光，我赶紧打开资料，拿起笔，手托着腮帮子，一副认真的样子......
“媳妇，哎呀，公司可大了，安静得很，咸阳那个分公司满地都是宣传小报，人们都在上面乱踩，可这里面可干净了，人们都很有素质，人家公司给我们找了民房住着，里面住了四个人，我还认识了一个大哥，姓孙，他好像还是医科大学比总经理低一级的校友，反正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第二天我用公司的电话给媳妇打电话。
“那就好，你好好保重自己，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媳妇说完就挂断了。
从此我有了办公桌，有了转圈椅子，还有了新结交的朋友。
唉，谁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呢，我看难！
2020年8月9日星期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