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红楼小婢 > 50第五十章

50第五十章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主神崛起异界直播间龙皇武神院长驾到变身双胞胎姐妹也要玩网游召唤圣剑九项全能逆天作弊器之超级游戏惊悚乐园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斩监候不同于斩立决,斩立决乃是立即斩首示众,再无转圜的余地,而斩监候则是秋审之后方能执行斩,是缓,或者是改判流放等等,因此看似周元判刑极重,但是显然秋审之时,必然不会还是维持原判。

    黛玉忧心之际,闻得此信,乃对雪雁道:“瞧着当今圣要出手了。”

    周夫担心丈夫儿子,多日来心力交瘁,如今已是病倒了,雪雁才从周家探望回来,听到黛玉话,便道:“姑娘的是。秋审之际不单单是荣大学士的门生审讯,而是由六部长官、大理寺卿和都察院都御史、通政使、三司等等无数官员一同审理,记得这些中泰半都是近年来提拔上来的官员,到那时,绝对不会依从荣大学士门生的原判。”

    周元判处斩监候,周鸿流放,就算是当今出手,也不知能否有翻身的余地。

    主仆二又等了几日,朝中仍然没有丝毫动静,她们和周家乃是最担忧之,不觉便有些焦躁起来,黛玉虽然稳得住,但毕竟年幼,难免流露出几分。

    雪雁每日奔走于周家和后门两处,安慰周夫和黛玉等等,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一早,雪雁见黛玉不思饮食,便叫荷去厨房要一碗粥并两样清淡菜过来,贾敬才死,府里虽然依旧鸡鸭鱼肉俱全,但是又逢夏日,清淡蔬菜瓜果倒多,平常一要就送来,不想今儿久等不至,雪雁正要亲自过去,就见荷气冲冲地回来了。

    看到她满脸怒色,雪雁心念一转,便知端的。

    宝玉受宠,怡红院里的丫头们去菜,厨房里便狗颠儿似的奉承,迎春不得宠,大丫头司棋要一碗两三文钱的鸡蛋羹,厨房里百般推脱,显而易见,他们只当周家败落,黛玉又立誓不退婚,便渐渐不将黛玉放眼里了。

    果然听到荷怒道:“厨房里给老太太、太太老爷们炖东西,叫们等等。”

    雪雁冷笑一声,道:“狗眼看低的东西,也不想想,周家虽出事了,老太太却还护着们姑娘呢,从前姑娘没有定亲的时候,她们几时敢如此对待?”

    黛玉坐窗下轻啜了一口玫瑰花茶,道:“和这些一般见识作甚?况她们既然是给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炖补品,也不是清闲着的,所幸咱们房里有炉子有炭有米,叫淡菊看着熬一儿玫瑰花粥送上来,岂不是比厨房送上来的干净?”

    雪雁道:“只为姑娘不忿,前儿姑娘定亲,个个过来奉承,如今周家落难,一个个就那样,真真是叫不上来的愤怒。今儿要一碗粥没空,谁知道明儿会不会按例送饭来?”

    黛玉一笑,正要话,却听窗外道:“这就是妹妹府里的待遇?服侍林姑娘一场,主仆两个连一碗粥都吃不上?还得自己房里动手?”

    随着声音,丫头打起帘栊,于连生走了进来,由鸳鸯陪着,身后还跟着两个内监。

    一见到于连生,黛玉站起身,雪雁却是喜上眉梢,赶上前叫道:“大哥怎么过来了?”

    于连生面上似笑非笑,道:“若不来,哪里知道妹妹和林姑娘主仆这里竟是这样艰难,连一碗粥都不得。不过妹妹不必担心,一会子回去告诉戴公公,戴公公念着南华姑姑,打发送两个厨子和几百斤米炭粮蔬过来也未可知。”

    鸳鸯听了十分尴尬,忙给雪雁使眼色,适才听于连生过来找雪雁拿书,贾母亲自见了他,然后才命自己送他到黛玉这边见雪雁,谁承想到了窗下,竟听到这样的事情。

    雪雁看到了鸳鸯的眼色,淡淡一笑,道:“大哥何必如此,横竖们饿不着。”

    于连生道:“饿不着也容易,吃一块窝窝头一样能活,只是们自来娇生惯养的,哪里吃得这些苦?若是住这里连粥菜都吃不得,瞧着倒是搬出去正经,何况还有南华姑姑留给的宅子,隔壁就是左都御史,自己又有钱,难道还吃不起饭?”

    雪雁笑道:“哪里那么容易?瞧大哥的,为了一碗粥搬出去,还不够笑话呢!何况姑娘体贴老太太,再不肯如此的,这话竟是别再提了。”

    鸳鸯旁边连忙头道:“原是那一干作祟,老太太并不知道,若知道,定然打一顿撵出去,回去就告诉老太太,于公公只管放心,林姑娘和雪雁这里,老太太再不肯叫她们受一儿委屈。”

    黛玉也笑道:“外祖母一向疼至深,哪里舍得离开。”

    于连生听了,笑道:“若是作祟,打杀一顿撵出去便罢了,只愁连主子也不大留心雪雁妹妹和林姑娘,那样宫里也日夜悬心。”

    鸳鸯忙道:“必然不会如此,于公公放心。于公公好容易来一趟,雪雁,快倒们的好茶来,去去就来。”

    雪雁答应一声,自请于连生入座,黛玉则主位上坐了,而鸳鸯则去禀告贾母。

    等两个内监由紫鹃领下去撩他室款待,雪雁不等于连生开口,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上回的话是真是假?”

    于连生闻言含笑道:“自然是真。”

    雪雁皱眉道:“大哥别哄,既然是真,那么们姑爷还差两三日就要上路了,怎么还没动静?难道要等们姑爷上路以后才动手不成?到那时又有何用?”着,雪雁睁眼打量于连生,目光清澈,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

    于连生笑道:“今儿来就是告诉一个好消息,咱们老爷要出手了。”

    雪雁一愣,随即大喜过望,黛玉眉眼也染上一丝喜色。

    于连生跟长乾帝身边,见得多,长了好些见识,安慰雪雁道:“老爷等待时机,就这两日了,恐们忧心不已,特特来告诉们。”

    戴权原本以为周家遭逢此难,黛玉主仆二为之奔走,雪雁有南华的体面,该当过来求自己帮忙才是,谁知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心里不免有些佩服,兼之长乾帝一直感激南华,既然雪雁没来求他,他便打发于连生过来透露一消息,免得她们都急病了。

    雪雁放下心来,于连生从来不无的放矢,他既然如此,显然长乾帝早已准备妥当了。

    想罢,雪雁问道:“不知圣打算如何动手?”

    于连生想了想,将戴权的话给她听,道:“知道,毕竟不是什么大物,知道些消息就罢了,哪里知道老爷的手段?圣的心思莫测,就是戴公公也不过只能猜出两三分,戴公公,明儿就有消息了,叫们放心。”

    雪雁听是戴权之意,不觉一怔。

    于连生笑道:“虽没去求戴公公,戴公公心里却记着呢,临来之先,还跟称赞有心气,遇到这样的大事都不想着依靠别。”

    雪雁扑哧一笑,道:“哪里是不依靠别?现今不是依靠大哥带来消息?不过是从前没想过依靠姐姐要什么,因而一时没有想起戴公公来。”她的是实话,她本没想过依靠宫里,当然不会去打搅戴权,免得碰一鼻子灰。

    被雪雁如此依靠,于连生顿觉心中舒泰,也笑了起来。

    黛玉听到这里,便起身留他们兄妹叙话,自己往卧室里去了。

    兄妹两个又了许多话,于连生提出来意,也是个借口,雪雁忙包了好大一包袱的书和一些笔墨纸砚,黛玉听他来意后,又将昔年教导雪雁时的启蒙书拿出许多来给他,书上都有批注,乃是当初黛玉教她时所批。

    于连生命两个内监拿着东西,意欲起身离开,忽见鸳鸯进来,亲手捧着两碗粥四样精致菜,对雪雁笑道:“老太太听了林姑娘的委屈,特特命厨房里给姑娘做了粥菜送过来,已经命赖大家的将怠慢林姑娘的厨娘拉下去打了一顿撵出去,永不录用。”

    黛玉从卧室里出来,道:“不过是事,让外祖母费心了。”

    鸳鸯心中苦笑,于她是事,可偏让于连生看到了怠慢他妹子,哪能不处置。

    于连生笑道:“既有老太君给林姑娘和妹子做主,回去便不请戴公公做主了。”

    鸳鸯顿时松了一口气,忙放下雕漆食盒,又奉上茶钱。

    于连生含笑收了,并没有拒绝,等雪雁送他到门口时,转手将鸳鸯送上来的两个荷包给了她,笑道:“横竖不缺这些,留着吃茶压惊。”

    雪雁忙婉拒道:“留给两个公公吃茶罢,给做什么?”

    于连生将荷包塞她手里,笑道:“给,还生分什么?们到哪里都有得的时候,多的是。”完,一径骑马去了。

    雪雁将沉甸甸的两个荷包塞衣袖里,往里头走去。途中遇到许多花红柳绿的丫头和婆子,忙都上来问好,神色恭敬,全然没有于连生来之前的几分轻慢,显然贾母大发雷霆打了厨娘一顿,叫她们心里也明白黛玉这里还有贾母疼爱,而雪雁还有个干哥哥撑腰。

    雪雁又笑又叹,给黛玉听,黛玉亦是一脸苦笑,道:“很不必意这些,且再去周家走一趟,将于公公带来的消息告诉周太太,也好放心。”

    雪雁命驾车,直奔周家。

    周家这半年来十分寥落,除了几家极交好的,再无过来慰问。

    周夫容颜清减,半躺于榻,兄弟三个跟前侍疾,除了周衍还稳得住,周涟和周滟背过去总是哭个不住,自从他们父兄出事,当初依附他们生活的本家旁支也纷纷避而远之,外倒罢了,可是本家如此,焉能不叫他们伤悲。

    听到雪雁过来,周夫立即睁开眼睛,道:“今儿一早才来,怎么这会子又来了?”

    管家媳妇忙上来道:“瞧着不同于早上急匆匆的模样儿,倒有两分喜气。”

    周夫忙道:“快请进来,许是她有什么好消息带过来跟们也未可知。”

    管家媳妇亲自迎了雪雁过来,不等她请安,周夫便道:“快别多礼了,好孩子,可是有什么消息带给们?”

    雪雁头,眼光往管家媳妇和丫鬟嬷嬷们身上一溜,周夫了然,挥手叫她们退下,屋里只留她自己和三个儿女,雪雁方上前两步,悄悄将于连生带来的消息了,却没提于连生,只是戴权打发过来告诉她,乃是因为瞧她姐姐南华的面上。

    周夫惊喜交集,周衍兄妹三也是喜极而泣。

    雪雁道:“明儿是有大朝会,想来圣要朝会上做什么,这些们却不知了。”

    周夫比她们主仆两个有见识,忙问周衍道:“近日朝堂上有什么动静?”

    周衍想了想,道:“现今国泰民安,不曾听有什么动静。”

    雪雁旁边听着,暗暗惊叹,看来周衍年纪,早就有一分周元之风范,留意起朝堂动静来,从中能知道些消息。

    得到雪雁带来的消息,周夫精神大振,脸上也有了些血色,道:“从来没有能猜出当今圣的心思,瞧来也不知道圣打算如何做。只盼着老爷和鸿儿能早些脱罪,哪怕就此家闲置,也比判处了这斩监候和流放强!”

    雪雁忙安慰了半日,方使得周夫略略止住,忙唤进来,拿了两个荷包给她。

    雪雁连忙推辞,笑道:“早上太太已经给了,一天还给两回不成?”

    周夫笑道:“给吃茶的,费了这些心思,比其他都强,心里念着们的好。收下,心里倒好过些,不收,越发觉得自己无能了。”

    雪雁只得收了,近日来回奔波,她得了不少赏钱,不过大半都散给王忠等了。

    却于连生回到宫里往戴权处回话,待得听到黛玉主仆荣国府里的处境,戴权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这算不得什么,瞧瞧朝堂上,周家一落败,多少都避开了,连本家旁支都不敢亲近了呢!”

    又听到贾母的处置,和于连生不告诉自己的话,戴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好个子,倒懂得拿作筏子了。不告诉,怎么还呢?”

    于连生笑道:“只不请公公做主,可没不告诉公公好心里有数。”

    戴权扑哧一笑,道:“好个于连生,话得倒巧。”

    毕,闻得长乾帝已回来,戴权忙带过去服侍,大朝会戴权并不会跟去,这也是长乾帝心机所,唯恐宦官专权。而戴权虽然得势,也不过就是能将一些不起眼的虚职虚名卖给朝廷文武百官,一如当初贾珍给贾蓉捐的龙禁尉,实则根本不会进宫当差。

    长乾帝揉了揉额角,这些时日以来他虽然胸有成竹,但是到了跟前,仍有几分疲惫。

    长乾帝纵然信任戴权,也不会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

    拿着案上关于福建水患的折子,长乾帝微微一笑,上皇一番动作,不少都跳了出来,尤其是荣奎,这样倒好,他们越是极力弹劾周元,并诬陷于他,自己越有借口动手,诬陷朝廷命官,乃是重罪,既然周鸿无辜都能被判流放,何况他们这些本身就有罪的?

    这些倒下,自己提拔的心腹顺势上位,等同于砍断了上皇的一条臂膀,虽非荣奎这样的老臣,但是足够了,凡事得一件一件来,自己准备多年,就还能再等几年。

    次日大朝会,长乾帝将福建送来的折子传给朝臣看,最终问臣子派遣何去赈灾。

    泰半臣子都举荐荣大学士,上皇上面头微笑,独张璇和一干反对,荣奎构陷周元父子,让这些文很看不过眼,但是摄于荣奎之势,他们不敢表露出来,如今长乾帝一开口,张璇素与周元交好,便站出来道:“臣觉得派周大去极好。”

    看着这位心腹老臣,同时还是自己的老师,长乾帝微微一笑。

    长乾帝一笑,许多臣子顿时回过味来了,谁不知道张璇是帝师,虽然只教了长乾帝几年,但也有个名头不是?当今登基后不久就升了大学士,和荣奎、周鸿鼎立朝中,又是永昌公主的老亲家,他如此言语,显然是得了长乾帝的意思,这是要保周元父子两个呢!

    荣奎脸色微微一沉,他权势日益扩展,心性也一日比一日张狂,道:“微臣觉得不妥,周元罪名昭著,已经判处了斩监候,何以能当此大任?”

    长乾帝看向张璇,含笑道:“张爱卿的意思如何?”

    张璇道:“周大甚好,周大不过四十来往,正值壮年,且曾粤海就任多年,于闽南一带十分熟悉,也曾料理过河工诸事,派他过去,比别妥当些。虽周大已经获罪,然而本朝并非没有戴罪立功一,若周大赈灾得当,回来有功抵过,有过再添一罪便是。”

    荣奎的脸色十分难看,张璇周元正值壮年,岂不是暗示自己老迈?再添一罪,这有什么用?一去一回,少半载,多则一年,自己如何等得?

    上皇眉头一皱,好容易将周鸿弄下去,抬了自己上来,难道让他起复?正要言语,便听长乾帝道:“既然如此,就派遣周爱卿戴罪立功,太上皇觉得如何?倘若立了功,就赦免他的罪,令其闲置家中,若是有了过,那就罪加一等。”

    上皇一听即便周元立功也不会回朝做官,不会影响自己心腹朝中的地位,再者又免了长乾帝派别的过去回来立功升官,便头微笑道:“也好,就派周元去罢。”

    长乾帝大喜,立即命拟旨。

    圣旨皆由翰林院所拟,张璇又道:“既然周大戴罪立功,太上皇和皇上是否瞧着能赦免了周大之长子?前些日子桑老元帅上了折子要,若流放了他,岂不是让天下臣民觉得两位圣不体恤臣子?毕竟周大远行千里赈灾,周家只剩老母弱弟,该当宽恕一二才是。”

    长乾帝看向上皇,道:“不知太上皇何意?”

    太上皇摆摆手,道:“那就免了他的罪,放他回家,职务就别想了。”横竖周鸿无关朝堂局势,张璇朝会上提出,自己总得宽厚一些,若是荣奎不满,回头多多赏赐他些就是。

    消息传将出来,有懊恼,有欢喜。

    不黛玉等听周鸿平安后如何放心,周夫母子四个却是喜极而泣,周夫挣扎起身,忙忙地叫收拾房间,预备热水和衣裳,又派管家去接周元父子两个,周元既要远行,总得回家,周鸿既然免罪,旨意上又闲置家中,也得回来。

    父子两个回来,一家团聚,不尽的悲喜交集。

    洗了澡,换了衣裳,一家坐着话,周夫提起黛玉最是操心,又了昨日雪雁带来的消息,周元头道:“果然是妻贤夫祸少,今儿才算明白了,和鸿儿都有福。原本觉得林丫头已经够好了,没想到还有这份心气。”

    着,周元看向长子,道:“日后须得好生待媳妇。”

    周鸿站起来,垂手应是,不必父亲,黛玉对他不离不弃,哪怕没有周家的家规,他也会对黛玉一心一意。

    周元又赞了两句,继而交代道:“这一去,必然是一年半载,毕竟赈灾、还有灾后诸事都得料理妥当才能回来,闽南一带熟悉非常,而且张大学士已经跟悄悄了,派去赈灾的皆是圣心腹,不必担心有半路给捣鬼。”

    周夫头道:“老爷放心去,咱们母子五个家等老爷回来,只要立功,罪过就没了。”

    周元嗤笑道:“什么罪过,那些都是诬陷的,是读书,秉承组训,哪里敢做出有辱门风之事。不过这样也好,等回来避避风头,让上皇和荣家没有动手的借口,过个一两年再起复,恐比如今还强几分。”

    周元心知肚明,自己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周夫咬牙切齿地道:“那荣奎也算是个物,何以死死咬着咱们家不放?连外面打,许多都不肯给面子,除了那几家,其他一都不肯透露。”

    周元冷冷一笑,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荣奎越发糊涂了,也不想想,哪位圣愿意自己的臣子朝中的权势超过自己?”

    周衍开口道:“前儿听,各地进京述职的官员,有好些都先去荣大学士府上拜会,然后才进宫述职呢!还有,去荣国府拜会的官儿也有极多。”

    众闻言一怔,周元随即道:“明白就好,须知物极必反,咱们可不能如此。”

    兄弟三个同时站起身,恭敬听着。

    听周衍提到荣国府,周夫不禁笑道:“荣大学士,荣国府,倒也巧,荣国府的为像极了荣大学士家,都是一般跋扈,咱们家落难,荣国府可一儿援手的意思都没有,林丫头住那里也不如何顺心,瞧着竟是早些儿娶她进门要紧。”

    此话一出,周滟便瞅着周鸿笑,心里却期盼黛玉早些进门,到时候就有教她作诗了。

    周鸿面皮黝黑,他们瞧不出什么来。

    周元道:“想得倒好,只是别忘了现今还是国孝,到明年三四月份才出孝。”

    周夫叹了一口气,道:“老爷的是,眼下是不能提了,就是到了明年三四月份,老爷未必能回来,他们还是不能成亲,再,成亲都定春日,瞧来只有等到后年了。”

    一时散,各自回房歇息。

    周鸿这些日子起起伏伏,心性磨练得愈加刚硬了,正要歇息,忽见周滟蹬蹬蹬跑过来,站门边看着自己笑,他素来疼这个妹妹,便招手道:“不早些歇息,过来作甚?”

    周滟跑到他跟前,笑吟吟地道:“大哥,跟悄悄话。”

    周鸿道:“有什么悄悄话?快告诉,不告诉别。”

    周滟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笑道:“大哥,都没跟二哥和三哥,只跟大哥,林姐姐长得可好了,跟仙女儿似的,就是仙女,也比不上林姐姐呢!”

    周鸿心头一热,虽然他并没有见过黛玉,但是也能想象到,必然是美貌异常。

    他拍了拍周滟的头,道:“就是告诉这个?”

    周滟道:“就是这个。跟林姐姐住了一个月,还跟林姐姐过大哥的事情呢,大哥能百步穿杨,还能飞花摘叶,还打过一头熊瞎子呢!可是林姐姐害臊不肯听,不过给雪雁姐姐听了,想,雪雁姐姐一定会偷偷告诉林姐姐。”

    听她黛玉害羞不肯听,周鸿眼里不觉闪过一抹温柔。

    灯光下,周滟没有留心到,絮絮叨叨地拉着周鸿了许多黛玉身边发生的琐事,她毕竟是大家之女,只黛玉的几件事,并不提荣国府其他,使得周鸿越发明白黛玉了。

    到了第二天,周夫备了一份厚礼,使送到荣国府给黛玉。

    黛玉收了礼物,并赏赐来使,闻得周元父子平安归家,余者便不再多问了。

    周家父子平安无事,府里下知道顿时傻眼了,私下都议论纷纷,真不知道这周家是怎么一回事,一会子高官厚禄,一会子牢狱之灾,这会子又要戴罪立功,林姑爷虽闲赋家,可是谁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继续为官,故此对待黛玉又变了一番心思。

    黛玉只当不知,平常绣嫁妆,和雪雁读书练字,闲时去找姐妹们并妙玉顽耍。

    黛玉是千金姐,虽然劳心,却不费力,而雪雁着炎炎烈日四处奔波,好容易盼到周元父子平安,心神一松,便即病倒了。

    黛玉不肯叫将她挪出去,下房不干净,吃住也不好,又去请贾母找大夫。

    贾母知道后,忙叫去请了相熟的大夫过来。

    周家很快也知道了,周夫特特打发管家媳妇送了药材和补品过来,这些日子以来雪雁的所作所为她都看眼里,心里如何不感激,给黛玉预备厚礼时,其中很有一部分就是给雪雁的,依照黛玉的聪明伶俐,自然明白。

    雪雁平时身强体壮,病了三五日,吃了药就好了,只是身上有些疲乏。

    黛玉不肯叫她做活,只是静养。

    雪雁终究静不下来,想起曾听天灾过后,总有百姓生病,旱灾易水肿,而水患之后,死的多,百姓极容易染上瘟疫之类的病,忙建议黛玉翻箱倒柜地查阅书籍,然后将写有如何防止瘟疫之类的书籍找出来,派送给周夫。

    周夫拿到后,对周鸿道:“这孩子果然玲珑剔透得很,想得如此周全。”

    毕,便叫周鸿拿给周元。

    周鸿心里自觉与有荣焉,拿给周元看后,周元头赞同道:“媳妇的不错,虽是闺阁女儿,性子却不拘一格,这一就没想到。等南下赈灾时,还得向圣请要几个太医多带些药材过去才行。”

    长乾帝听了,忙命四个太医相随,又预备了许多药材与赈灾粮款同行,周元立即启程。

    这些消息周夫都给黛玉送东西让管家媳妇了,黛玉和雪雁十分欢喜,若能因思量周全而多救一,乃是好事。

    清早起来,痛喝了两碗粥,雪雁略觉清爽,坐廊下看紫鹃倚栏绣花,黛玉则旁边看书,忽见平儿走进来,笑道:“们好自。”

    黛玉仍坐着,独雪雁和紫鹃站起身,笑道:“怎么有空过来?”

    平儿指着身后丫头捧着的东西,道:“二爷才从平安州回来,带了些东西,二奶奶打发拿几件过来给林姑娘顽。”

    黛玉欠身道谢,命雪雁收了,方问道:“们奶奶可大好了?”

    平儿笑道:“自从姑娘了那些话,后来又有容嬷嬷教导,近来性子改了好些,也不管府里的事了,一心一意调理身子,毕竟还年轻,用的都是们给的好药,元气复得快,已经好了,只是到底亏损了身子,容嬷嬷,还得调养一年半载,到那时怀个哥儿也容易,也不知容嬷嬷教了些什么,横竖们奶奶了,这一年半载也不管事了。”

    众听了,俱是诧异非常,道:“奇了,们奶奶竟能放弃不管?”

    平儿道:“问?也不知道,问奶奶,奶奶也不,只心里有主意了。姑娘若想知道,明儿问容嬷嬷罢。”

    黛玉笑道:“可不问,容嬷嬷跟前有规矩,她教导谁,谁的私事一概不外传。”

    平儿听了,不觉十分感叹,回来给凤姐听,凤姐又对容嬷嬷添了三分敬重。

    却贾琏早已回来了,先去尤二姐那里住了一日方回来,不想见到凤姐满面春风地迎上来,只淡淡了些脂粉,不似寻常的脂艳粉浓,连衣着打扮也不似先前那样鲜艳明媚,竟犀利中显出几分柔和来,顿时惊讶得呆住了。

    凤姐见到他如此神情,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堆满了笑,道:“二爷一路辛苦了,叫备了好茶好好果子,二爷且先尝尝,一会子热水烧了,二爷就洗洗澡,去去风尘。”

    贾琏坐下来,道:“怎么跟变了个似的?倒叫不敢相信,还是有事求?”

    凤姐双眉一挑,横了他一眼,凤眼中满是流光潋滟,越发让贾琏心动不已,嗔道:“难道略和软些就是有事相求?也忒将瞧得了。”

    贾琏拉着她的手,摩挲了两把,只觉得温润滑腻如旧,忙笑道:“是的不是,是多心了,奶奶快别怪,出去这么些时日,奶奶身上可大好了?”

    凤姐笑道:“太医已经大好了,只是仍调养,将管家之事一概推脱了。”

    贾琏听了,不觉诧异道:“奶奶舍得?”

    凤姐道:“有什么舍不得?为了子嗣大计,管家算什么?可不想咱们两个挣下来的家业便宜了别!等有了儿子,二爷有了后,咱们再给儿子明堂正道地挣家业,岂不更好?”

    贾琏满腹疑团,只觉得凤姐改得自己似乎不认得了。

    凤姐这话时,想起容嬷嬷陈述的厉害,眼圈儿不觉红了,滴下泪来,道:“都是从前要强,把个好好儿的哥儿弄没了,倘或略松些,二爷如今也有了儿子了,也不是咱们家的罪了。二爷好歹原谅一回,日后再不如此了。”

    提到掉了的儿子,贾琏眼泪也掉下来了。

    凤姐见状,忙柔声道:“二爷,日后再不敢为了管家伤了子嗣了。”

    贾琏道:“奶奶能这么想,心里高兴得什么似的,以前的事情就不了,咱们日后改一改,奶奶只管好生调理,若是太太叫奶奶管家,奶奶推身上不好就是了。”

    凤姐头道:“也是这么打算。”

    见凤姐出这样的话来,贾琏欣喜若狂,连连叫好,虽然他对外偷娶二房乃为子嗣计,但是更多的是喜欢尤二姐的美貌以及凤姐所没有的温柔意,可如今凤姐回转过来,待他又温柔了许多,到底是嫡子要紧,尤二姐再好,生下的儿子也不能承继宗祧。

    晚间歇息时,贾琏急于求欢,凤姐忙按住他道:“二爷别忘记了,现今咱们身上有两重孝呢,一层国孝,一层家孝,虽然咱们家里不意,可是外头知道了得话不好听。”

    贾琏一腔热情顿时被浇了个凉透。

    凤姐暗暗冷笑,闭上了眼睛,只想着来日之计。

    容嬷嬷教导她各样手段规矩,她学以致用,一面用心学,一面悄悄打发别去打听贾琏去平安州前到底常常去宁国府做什么,谁知道竟得知他外面停妻再娶,还咒自己早死!凤姐何等心性,哪里容得贾琏如此?恨得险些到宁国府里痛骂打砸一番,然后将尤二姐治死,还是容嬷嬷劝住了,教导她许多手段,既要稳,还不能落得不好的名声。

    凤姐本来打算将尤二姐接进来,然后设计弄死,外面去告贾琏两重孝中停妻再娶,然后再弄了张华过来打官司,不想容嬷嬷听了她的打算,当即就骂了她一顿,她糊涂,这样一来,不但讨不到好,将来出事,贾琏案底犹,兼之尤二姐死了,到时候只会恨她。

    凤姐将容嬷嬷当成了真佛供奉自己院里,日日请教,容嬷嬷暗暗摇头,凤姐真真是个糊涂透的,一大家主母风范都无,难怪黛玉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好好教她。

    凤姐此时强忍着怒火,只当不知尤二姐之事,内里调理身体,外面推脱管家,一心一意地对贾琏嘘寒问暖,她身子一好,风采渐复,原生得十分标致,引得贾琏垂涎欲滴,却偏贾琏急上火时,又念叨着国孝家孝,只把贾琏一颗心吊得七上八下,恨不得立时按倒凤姐。

    凤姐不再理会贾琏去何处泻火,偶尔也放他去平儿房中,只按着容嬷嬷的意思,趁着国孝家孝这段时候好生调理身体,不定出了孝,自己就完全康复了。

    凤姐忽然之间不再管事,阖府上下等都觉得纳罕,忙都私下向平儿打听。

    送走了袭,平儿心中苦笑,现她也猜不透凤姐的心思了。

    独黛玉知道内里缘由,对雪雁道:“真真是容嬷嬷的手段,这才多长时候,琏二嫂子就变了许多,听那些事都不肯做了,虽前事难平终有报应,但是日后不再作孽,却是极好。”

    雪雁赞同道:“到底是容嬷嬷。”

    对于凤姐的心性和狠毒等诸多手段,她并不赞同,可是对于凤姐这个物,雪雁还是相当喜欢,当然并不是抹平凤姐做过的那些事,只觉得凤姐能痛改前非自是好事一桩,至少,以后她不会再做这些事,伤天害理了。

    不久,凤姐亲自过来求黛玉将容嬷嬷多留她身边几个月。

    黛玉的礼仪早已学得十全十美,身边还有张嬷嬷,问了容嬷嬷的意思后,便答应了。

    凤姐感激不尽,自此对黛玉越发上心,竟好得跟一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