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卌二章:江宁府小贼得手、赏春阁春阳含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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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无衣离开刑部驿舍,拎着紫乌木剑在江宁府的大街上闲逛。

    良人的呼吸空气就和奴隶不一样,有一种自由的香甜。

    尤其看到衙差的时候,秦无衣故意迎着他们走,盼着对方把自己叫住:“佩剑何人?”

    “扬州秦无衣!”

    “拿住那厮,查验册籍!”

    这时他便潇洒的掏出来,“给你看,籍贯扬州,哈哈,意不意外!”

    很可惜,那些衙差并没有配合他的恶趣味,还让开路,让这个拎着木剑的神经病先走。

    可这个神经病却问他们哪里有粮行。

    秦无衣知道,一百来号人总不能喝风活着,他们必然需要粮食。虽然这种调查的方法又慢又笨,可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做这个他没跟任何人说。

    尤其大理寺,他们好像不想破案,转弯抹角就是针对将军府。

    半路截杀的事都搞出来了,让本来漏洞百出的海大户案又蒙上了一层浓雾。这浓雾中里面充满了不可预知的风险,让他心悸难安。

    他想出来走走,好好想想,不管干点啥,反正躲着点那个疯丫头总没错,也许运气好就能有点收获,说不准能查到罪犯正好在教坊司……

    秦无衣最后还是没去司坊楼院,毕竟别人都在忍痛养伤,他要去寻欢作乐,就有点……不太那啥,地道。

    江宁府的粮行比扬州集中,挨着江宁都护府,想必司农粮曹便在里面办公。

    三里市街,有三分之一都是粮行。

    时值冬季,街上的人不多,秦无衣装买粮问价的,先挑几家加工卖胡饼的粮行转了转,看看谁家的加工量大。

    一百来人的队伍,不可能在江宁府附近的乡村驻扎,也不可能在山上埋锅做饭,那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也许会偶尔为之,但绝不可能天天如此。

    所以,他们获得食物的来源很可能就是买胡饼,又因为路远,必是多买。且还不能家家买,那样很容易引人生疑。

    秦无衣抱着这个想法转了好几家。

    几十米就一家的粮行,胡饼加工量都不大,这让秦无衣有点泄气,甚至怀疑自己侦查的方向错了。

    但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不是买粮食的,他什么都不买,不管是什么店铺,哪里人多他便往哪凑。

    人不胖不瘦,长的很普通,穿着也很普通,一件青色的棉袍不新不旧,让他竟有一丝儒雅的书卷气。

    可秦无衣却不这么看,他观察了一会就判定,这是一个小贼,一个很高明的小贼!

    什么是贼?

    脏兮兮一张脸,破破烂烂贼眉鼠目?帅气逼人,锦衣华服目朗星眸?那都是扯蛋!

    让人看一眼就能说出特点的贼,要么是文字诱奸智商,要么就是胡说八道。

    这才是贼!

    让你回忆起他的时候,只有一个形容:他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然后没了。

    这下好玩,秦无衣马上改变计划,借着人群的掩护,开始远远跟着这个人。

    少年很能沉住气,一直到黄昏人多的时候才下了一次手。

    一个穿着貂绒衬里锦服的胖子,一不留神把少年撞了趔斜,他反倒叫骂起来,哪来的田舍郎不长眼,躲远点。

    少年闪怯的躲着他,好像还小声争辩了几句,但很快就急步而去。

    秦无衣也快走几步跟上去。

    少年一定手很快,会点轻功,在前面穿街走巷很快在一个青色的三层楼门前消失了。

    秦无衣抬眼一看,赏春阁!

    这个世界的少年这么早熟吗?

    还是我太保守了?

    一闪念,秦无衣跟着就进去了。

    进门便是一层大堂,除中间一块空地,其余两边酒店一样隔出来一块块或方或圆的区域,里面竟是摆着桌子和胡椅。

    廊格里已经坐了很多人,正热火盈天搂着歌姬放浪形骸的喝酒。

    秦无衣看了一圈没见那个少年,刚奇怪怎么想象中的老鸨没举着手绢来招呼自己,迎面就来了一个小二。

    “客官是饮酒还是上楼?”

    秦无衣没说自己找人,而是边看边问他饮酒和上楼有什么区别?

    “饮酒便是这大堂,点菜饮酒,有歌姬相陪。上楼么,那就看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那便饮酒。”

    秦无衣视线较好靠里的位置,点了两荤两素四个菜,一壶新丰酒。

    小二下去了,不一会来了一个胖婆娘,带着姹紫嫣红低胸襦裙的四个歌姬过来了。

    秦无衣突然有点紧张,匆匆扫了一眼,便说道:“阿姐如此欺我面生,换人来!”

    胖婆娘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无衣,却是笑着说:“不知客官想找什么样的姊妹?”

    “你说说看。”

    “这几位姊妹陪酒五纹银子,再换便是一两,要是头牌春花秋月,便要二两银子。”

    秦无衣知道自己这身衣裳被人看轻了,于是说道:“便把那机灵的歌姬叫来,银子好说。”

    一听银子好说,胖婆娘立时浪叫一声:“小郎君倒是早说,且慢等着,奴家去去便来。”

    说着风摇杨柳把几个姊妹带下去,招呼小二好生伺候。

    小二很快就送来一盘糕点和一盘果脯,说完客官且慢用,人就转身要走。

    秦无衣一把抓住,指着两盘零食笑着问他:“小夫子,且说这该是多少银子?”

    小二愣了一下回道:“我不管银子,都由娘姨说得算,你且问她罢了。”

    秦无衣不想惹事,便说自己不吃,让他端走。

    小二眼珠一晃,又说道:“且放这里,一会娘姨让我撤掉方可。”

    秦无衣哈哈一笑,不禁感叹,古往今来莫不如是,声色场所永远是敲骨吸髓的地方。要不是跟沈欢在一起混了几天,今日便让人算计了。

    这两盘零食放在这里,定然是这种套路:不管你吃没吃,二小一走便会算钱,要多少你就得给多少。不然,一定闹得你好看,最后还是羞愧难当的掏银子。

    小二和那胖婆娘一定是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了,递了个暗号就想把自己套进去。

    花钱不怕,但那得值!

    算计自己那就更不行了!

    所以秦无衣抓住他不放,就说要不拿走,你也别走,等你的婆姨来了说清楚。

    小二一看人家明白,也没说话,端起零食走了。

    秦无衣看他跟胖婆娘走了个迎面,两个人说了几句话,胖婆娘远远看了秦无衣这边一眼,又带着身后的歌姬往回走了。

    不一会,酒菜和歌姬一起来了,连胖婆娘都换成了气质娇柔的风韵妇人。

    秦无衣没想到春花秋月竟然是四位姊妹,且都是明眸皓齿,各具芳姿,便从青绿黄白四个颜色的襦裙就能看出来谁是谁。

    老鸨也会说话,笑吟吟说道:“郎君眉清目秀气质超群,能来赏春阁便是奴家喜庆,不知可有喜欢的姊妹。”

    秦无衣看那青色襦裙肌肤乳白的歌姬微低着头,还藏了半边身子偷看老鸨,便一指他:“只她一人便可。”

    其余姊妹撒娇撅嘴的走了,留下二八芳龄的春,怯怯坐了下来。

    老鸨给秦无衣倒了一杯酒,娇笑着说:“郎君倒是好雅致,第一次来赏春阁便知道挑人,倒是玩得开心,别忘了让人牵心挂念的想您。”

    秦无衣哈哈一笑,也给老鸨到了一杯,然后说道:吴国新丰酒,赏春小妓歌,不知夫人如何称呼,可是这赏春阁的掌柜?”

    “可不敢说,都是大家捧场,郎君要是喜欢,便叫我一声莫如。”

    “莫如夫人,好名字,且饮此杯。”

    莫如夫人以袖半掩把酒喝了,吩咐歌姬好好招待客人,扭晃着略略丰腴的身姿退下去了。

    秦无衣看了一眼身边的歌姬,她真说不上美,只是不难看。但她白,晶莹剔透的那种白。在这烟花之地尤为给人一种纯洁的感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把她放到陪酒的头牌里。

    春花秋月里她是最小的,从出场的站位来看,她也是生意最差的。这样的人才容易被打动,所以秦无衣选了她。

    “叫什么,叫春?”秦无衣笑着问。

    歌姬脸一红,低着头小声说:“春阳。”

    “哦,也就是春日呗。”秦无衣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出二两银子给了她。

    春阳一下乱了,本该由她倒酒喂酒的,可看到剑眉星目的帅哥秦无衣,一时晃神把规矩忽略了。

    于是连忙道歉,银子也不敢收。

    “拿着吧,我就是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想找个人陪着,你喝酒吗?”

    “不能,不、一两盏可以……”

    ……

    前世抠脚大汉秦无衣果然没选错,没一会就把自己想知道的全套出来了。

    赏春阁是江宁府排在头前的有名青楼,比教坊司不遑多让。姊妹有五十多人,二十多人陪酒,二十多人接客,剩下的便是真正头牌,名曰江陵七子,是琴棋书画歌酒诗七个艺技不凡的绝色女子。

    这七个人都有丫鬟仆人侍候,其中的小七薛诗音对一个很普通的小仆人很关照,就像弟弟一般。说是当初随家带来的,他的花费都由薛诗音自己掏钱。

    薛诗音是都知,不陪酒不卖身,每日与客人流酒对诗,胜者便可得一簇她精心培育的盆花。

    据说她的松景盆花素手巧出,宛自天工,拿出去可卖上百两银子。

    当然,胜出且不容易,江宁府的文人才子但有好诗便来比较一番,可却很难对过她,由此,盆花便更金贵。

    现在玩的是围炉流酒,且只去喝杯酒,便要三十两银子,也未必能见到珠链后面的人。

    秦无衣也不急,访亲问友一样,悠哉悠哉不紧不慢的和春阳边吃边聊,一小坛酒怕是喝了一个时辰。

    酒足饭饱,秦无衣喊小二来结账。

    这时候春阳羞羞问道:“郎君今夜选在哪个闺房留宿?”

    “留宿就算了,我还得……你是说江宁府宵禁?”

    “是的郎君,一更之后,江宁府便不可上街。”

    江宁府是都城,除非重大节日,平时是要宵禁的。秦无衣在扬州呆惯了,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套那个少年的底,倒把这事忘了。

    可是……

    “你们不是只陪酒?”秦无衣奇怪地问道。

    “忘了告诉郎君,春花秋月可以挑客人留宿阁楼……”春阳的羞红像血浸白玉一般,从脸上漫到粉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