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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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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问过营野,说是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友纪没醒过来这段时间医院这边的事情我都会跟进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你去哪了?自从那件事后就联系不上你。.”

    “在家疯了段时间,感觉每个角落都是回忆,只会让自己更难受,想去远一点的地方,去大洋的另一端看看,没想待就是十几年还在那边重新开了店,但悔意依旧伴随我一直活在回忆里,前两个星期我回到白岸的家里重新打扫,从邻居那里得知友纪的事,这就赶过来看看没想到会这样。”

    “那段时间友纪也一直大闹着要去找桜子...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没事,虽然说不难受都是骗人的,但自己也慢慢开始麻木了,开始分不清梦和现实的边界。“

    ”...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还打算回去吗?“

    “要回去的,毕竟来这边也是临时起意,再过段时间吧答应过要帮忙照顾友纪的。”

    “其实也不用,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你那边还有店不是?”

    “算了吧,忘了我刚来的时候你那样子了?”

    “...”

    “那边的店有人帮忙照看,来的时候我都安排了,在待上一个月也没问题,放心吧。”

    “那交给你了。”

    “我回一趟白岸的家拿些东西,七点之前就能回来。”

    “我把你送车站吧?”

    “不用了,我来的时候坐的就是火车,车站人太多我怕耽误时间直接打车去好了。“

    ”等你回来路上小心。“

    ”嗯我先走了,没事的话你先去休息吧。“

    关门声,觉守在医院门口坐上的士前往白岸,副驾驶上觉守从外套的内兜中拿出盒香烟和一只老式砂轮打火机,他打开烟盒递向司机,”戒掉了,老婆孩子都不让抽呢,之前就因为这个还跟我吵了好多次。”,司机摆摆手笑着说。

    ”这样啊...也挺好的。“,觉守挤出的极不自然的微笑回应,从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着夹在食指和无名指但没有用打火机去点,只是讲那只手搭在车门把手处,他望向车窗外如影院幕布般滚动着的画面,时间之箭跟随觉守的记忆沿着它原本穿梭过的轨迹回到那个早已消失的时光中,那是白岸的森林公园,那是午后的温暖阳光,那一温馨场景是女儿留给觉守最后的回忆...

    觉守曾开设公司经营着白岸已以及川大部分的花店并出口海外,在女儿出生后不久妻子就因病去世了这是对他的当头一棒,前几个月他每天几遍辗转在家与公司之间,但为了女儿以后的生活他必须舍弃现有的,在朋友的劝说下他不得从新另寻“妻子”,最后他在坪田的乡下找了一个本分的女人并让她开始着手照顾女儿,但从未以夫妻的名义相称,在别人看人他只不过是找了一个佣人罢了,虽说如此但这一家的生活还算相比较睦的。

    不过觉守对陪伴女儿这件事一直都是触手可及但又远在天边的,对此他只能用那越来越少的空闲时间来补偿,那天也是一样,觉守难得有了可以自己可以休息的时间,他打算带着女儿去附近的森林公园去野餐,虽说有了空闲时间但说不定会因为公司中某些突发事件让他赶回去所以就算是出门也不能去太远的地方,去公园野餐当然也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准备出门的前一天觉守提前半天回到白岸家中向提出野餐的事,“妻子”对此既吃惊又高兴并打算出门购买野餐所需要的食物,觉守说要开车送“妻子”去但被”妻子“回绝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快去陪陪女儿吧,她刚刚去秋山那里了。“

    觉守和”妻子“一同走出家门将”妻子“送到家旁边的路口后自己向秋山家的方向走去,沿着斜长的坡道走到尽头那所视野最高的房子就是。大概七年前觉守一家得知北林之乱后相叶与秋山家的变故,”妻子“经常会去帮忙照顾,毕竟家中也有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秋山和美很是感激所以在其他方面也有经常帮助觉守,时间久了她也了知道觉守家的那些事,在这种特殊的关系下那两个孩子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觉守来到秋山家前敲着木门,过了一会从门的另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开门的是友纪,友纪露出副疑惑的表情,”叔叔?好。“

    觉守摸着友纪的脑袋,“友纪还是这么有活力呢。”

    “阿姨,有客人!”,友纪朝着屋内大喊到。

    从厨房传来碟碗碰撞的声音,和美探出半个身子看向前门,”觉守?桜子

    你爸爸回来了。“

    随着蹦跳的脚步,桜子从和美的身后探出脑袋,“爸爸?!“

    觉守看到面前两人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和美,我来看看顺便接桜子回去。“,友纪也跑向和美身边。

    ”快进来坐吧,友纪拿我们做的饼干给叔叔尝尝。“

    ”看来你们玩的很开心啊。“

    “因为今天是...”

    “米娅的点心日!”,在厨房门口的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到。

    觉守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们,“什么?”,友纪和桜子互相看着对方,房间顿时被哈哈地大笑声充满。在秋山家坐了会儿后觉守带着桜子准备回家了,走之前友纪用盒子装了些饼干让桜子带回去说让阿姨也尝尝。

    距友纪口中的阿姨来到觉守家照顾桜子已经过去七八年,在牙牙学语时桜子曾对阿姨叫妈妈,这对父母来说无不疑是让人高兴的事,但觉守对此却大发雷霆为此差点动手,自从那以后每当桜子开口叫妈妈,她都会说我是你阿姨、我是你阿姨...因为这些她经常被别人调侃,但这位所有人口中的阿姨却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她心中是否埋藏着期待,我们也只能以外人的角度去猜测了。

    从秋山家出来后在桜子的要求下,觉守蹲下让她“骑大马”。

    桜子惊叹到,“好高!”,桜子胳膊紧紧挽着爸爸的脖子。

    “不怕吗?”

    ”不怕!“

    ”我可记得有个小朋友恐高呢。“

    ”因为是爸爸呀。“,桜子把脸紧贴爸爸的脸。

    觉守转头亲了亲桜子稚嫩的脸颊,“有没有想爸爸?”

    “有!爸爸有没有想桜子?“

    “当然有。”

    “有多想?”,她故意模仿大人的语气。

    ”超级想,桜子呢?”

    “超级超级想!”

    桜子用手指着天空,”爸爸快看!小羊!“

    “是欸,桜子真厉害,我都没发现呢。”

    “嘿嘿。”

    父女两人走在悠长的坡道上沉浸在这欢声笑语中,落日的余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家后“妻子”准备一桌丰富的晚餐,在饭后觉守告诉桜子明天要去野餐的事并让她早些休息,桜子高兴的扑到爸爸怀中,“妻子”依旧在厨房中忙碌着看到桜子高兴的样子她也忍不住露出笑脸。在睡觉时一直和“妻子”睡的桜子偷偷跑到爸爸的房间要和爸爸一起睡。

    ”爸爸。“

    ”怎么了?“

    ”以后我喊妈妈的时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怎么突然说这个啊。“

    ”爸爸,我看到妈妈...在家里一个人哭。“

    ”什么时候?“

    ”好多次,我过去的时候她就把眼泪擦掉了。“

    ”嗯...“

    ”爸爸以后不要生气好不好。”

    “桜子,你知道妈妈的含义吗?”

    “桜子知道,妈妈就是生下你并且会永远把你当孩子照顾你的人。”

    “你从哪听的这些?”

    “和美阿姨。”

    “这样啊。”

    “一般人都只有一个妈妈,但是桜子不一样,桜子是特别的。阿姨是照顾桜子的妈妈,照片里的是生下桜子的妈妈,虽然桜子没见过但桜子知道妈妈们都是一样爱桜子的。”

    “桜子...”

    “所以爸爸以后不要生气好不好。”

    “桜子乖,给爸爸点时间吧,明天晚上再告诉你。”

    “嗯!”

    觉守一家开车来到白岸的森林公园,在一棵杉木树的阴凉下铺开野餐布,觉守把拎了一路的编制篮放在中间,”妻子“将里面准备好的食物打出来些摆放在盘子里,桜子趴一旁用画笔在纸上画着些什么,在外人眼中这无疑是幅一家的温馨场景,公园中也有许多其他野餐的人,当中不少有其他年龄段的孩子,但桜子总能和她们玩到一起,就这样一直到下午,桜子说想吃冰屋的冰激凌要让”妻子“带她去买,收拾好东西和小伙伴们告别之后,觉守将车开到暮琴大厦对面停下,说那种地方都是小孩子去的自己在这里等她们回来就行,下车后桜子牵着“妻子”的手跑进大楼...

    在她们下车不久,觉守就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些东西需要确定,觉守并不想今天就回公司就说在电话中一一确定就好,无疑就是些日程安排之类的事,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觉守听到左边传来咚咚的声音,是消防员在敲车窗,意思是让他将车挪开,觉守马上把车开远处的空地上,自己又步行往大厦这边走,回到刚才的地方后他看到消防车正停在大厦门口,一个个消防员拿起水管就冲向大厦里面,他跑上前询问到一直在旁边的大叔。

    ”这出什么事了?“

    ”着火了吧,不过应该没啥事,瞧这外面都看不到一点烟。“,大叔话音刚落,整个大厦的玻璃”砰“的一声全部被震碎,熊熊大火从里面喷出来,接连着又发生好几次爆炸,刚才进去的消防员退了出来,和外面负责补给的队员说了什么场面瞬间乱成一锅粥,觉守冲上前去。

    ”到底怎么了!“

    ”燃气管道爆了,整栋楼都是。““快联系队里!让他们在派几辆车过来,还有救护车!”

    “里面的人呢?”

    “跑出来一些,但大多数还被困在楼里,泄露点是没法找了,快去联系燃气公司!”

    “这家大楼的负责人在哪!”

    ”总阀门在哪!“,这时从大楼内又传来不断的爆炸声,电梯也因为钢索断裂不知从多少楼直接摔了下来发出巨响,火焰吞噬着整座大楼浓烟源源不断的涌出,楼内不时传来惨叫声,甚至有浑身着火的人直接从楼上跳下...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糊味,场面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

    觉守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失了神,自己只身走进大楼,被及时发现的消防员在一楼的楼梯间拦下但他拼了命的挣脱并呼喊着桜子,他当时在想些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也将离他而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只好对自己的弱小感到愤怒与无奈,但这些都无法使时间回溯到火灾之前,他只有祈祷,不论是向谁只要能让桜子她们回来...

    在桜子进入大楼不久爆炸就发生了,她和妈妈跟随慌乱的人群来到了大楼的十七层,妈妈将桜子紧紧抱在怀中,一边安慰到“爸爸回来救我们的。”,浓烟沿着楼梯口向大厅缓缓涌来火焰不时从窗外袭来,地板也已开始烫手。

    “妈妈...我好热。”,桜子想要从怀中挣脱开。

    “桜子?”

    “妈妈,我想吃冰激凌。“,桜子抽噎着说。

    浓烟已经蔓延到身边,呛得桜子和妈妈一直在咳嗽,身边有人绝望的从炸裂的玻璃窗跳了出去,妈妈看着眼前的场景把桜子紧紧抱着怀中并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她不知道如何让一个孩子面对这一切。

    “桜子乖,等爸爸来了我们一起去买冰激凌...咳嗽声。“

    “咳嗽声...“

    等到大楼的火被扑灭也已是深夜了,在火焰的拥抱下整栋大楼也已面目全非,暮琴大厦原本定在去年三月份拆迁,但大厦内多家店的老板们联系高管以权势相压导致最后只是让重新返修寥寥结束。在一栋历史六七十年的建筑中加装电梯、管道以维持各方面的正常运作,内外部的墙面以包豪斯式重新装修让其焕然一新,外来人不会想到这些因为就连本地人都觉得这是一座全新的大厦,这也为灾难的到来埋下恶魔的种子,使楼内那些无辜的人全部成为了牺牲品。

    清理工作一直进行到第二天清晨,这场大火已被刑事机关介入调查,从中搬出的几十具发黑的尸体被运往附近的医科大进行进一步解剖,获取的信息会作为后日的无证资料。

    ”今天会有很多具,你们可要做好准备。“

    ”暮琴大厦那边的吗?“

    ”真是场灾难呢。”

    “快过来搭把手!”

    “这是?”

    “啊嘞?”

    “老师,您快过来!”

    “你们不是见过火灾后的尸体吗?”“这...”

    解剖台上的遗体袋被拉开,那是完全被烧焦的尸体,身上已经没有一寸完整的地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完全融化成黑褐色,但与其他尸体不同的是,这是两具,一个成年人怀中紧抱着一个孩子,手臂、手指关节已经严重变形但人们还是花了很大功夫才将两人分离开。

    “骨盆的话...都为女性。”

    “是母女吗?”

    “牺牲人员名单还在统计。”

    “那群混蛋在想什么啊。“

    ”什么?“

    ”没听说吗,大厦是危房改建的,出事之后几个负责人已经跑掉了。“

    ”要不是他们,这种事也不会发生吧!“

    ”嗯...“

    一个阴沉、昏暗、岑寂的日子,乌云低垂、厚重地笼罩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