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沙城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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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过你，很不错的后辈。”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到来，路麟川没有丝毫的惊讶。虽然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路麟川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我也常听师傅说起当年的路氏兄弟，说我和当年的他们差距还不是一星半点，所以还要格外努力才行。”
“你倒是挺会说话，不过那老家伙什么脾气咱们都清楚，当初我和大哥选择入世他本来就不同意。后来大哥又违反门规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还会在人前提及我们。”说这话的时候或许是念及了往日的种种，路麟川的情绪连带着语气都有了波动。
对于路麟川的话，来人并没有接下去，只是将目光往别处移了移，没有再说话。
“呵，见笑了。年纪大了，就总是容易回忆起年轻时候的种种。说说你吧，以你这个年纪，按说是不应该出来的才对啊。我还以为会是许家的那两个家伙露面呢。”
“师傅说最近缺钱了，所以派我出来卖几把刀。”那人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刀匣说。
其实早在他刚一走上天台的时候，路麟川边注意到了他背后的刀匣。无论是匣子独特的材质还是上面古朴的花纹都是路麟川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而真正勾起了路麟川回忆的也正是这些东西。只是世事沧桑，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匣子，已经是路明非出生那一年的事情了。
“卖刀？”对于这个说法，路麟川感到非常的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那个人虽然一生铸刀无数，可是其中的大多数刀，都在铸成之后不久便被他亲手毁去了。而剩下的刀也来没有一把离开过那个地方。就算是路麟城当年在他的门口跪了十七天，也没能从他那里带走一把刀。可是如今，那个人竟然主动让弟子入世卖刀。要说是为了点钱，那打死路麟川他也不信。要知道以那位的身份和性子，他恐怕都不知道现在的钱长什么样。
“已经二十多年了。即便是像师傅那般固执的人，也在这些年里有了不少的变化。我刚到师傅门下的时候，师傅确实不允许有人提起当年的事。可是后来时间久了，他老人家反而会自己讲一些当年的事情给我听。再后来的时候师傅常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我虽铸刀一生，却亲手折了其中最好的两把。’”
“是吗？”路麟川别了别头，目光深邃。“那请问......你的刀怎么卖啊？”
“五百两。”那人说道。
“我就知道！这都什么年代了？那家伙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货币是什么样子的吧！”
“确实如此，所以我简单的换算了一下。人民币的话差不多三百万的样子。”
“三百万！？那算了，你还是走吧！把我卖了也买不起啊。”
“师傅说了，姓路的人可以赊账。”
“......”
火焰弥漫的长廊，炙热的空气，来自于皮肤的刺痛感。
而路明非只是呆呆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只剩下湿哒哒的悲伤。路明非还记得上中学的时候他有一个浑身文艺气息的同桌，曾经在他自己所杜撰的一首诗里面用沉沉的毛巾来形容某种悲伤。那时候路明非还曾嘲笑他的比喻太过“清新脱俗”。可是如今在心里的悲伤止不住的疯狂蔓延的时候，路明非又不得不感叹这个词语的贴切。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路鸣泽缓缓地倒了下去，又缓缓地被大火吞噬。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的那一声呼喊，他再没发出过任何声音，也再没有任何的动作。除了心底里泛滥开来的山崩海啸般的悲伤以外，他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什么东西。
终于，火焰在吞噬掉路鸣泽的最后一秒无声的散开了。
整个世界也都随之豁然开朗。
没有火焰，没有浓烟，也没有没有尽头的长廊。反倒是夏日的午后，阳光微暖，天空一片蔚蓝。
路明非坐在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里，在他的对面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年轻人透过窗户的目光并没有任何的聚焦点。明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路明非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无数个世纪也下不完的夜雨。
“那个男人，他只是个司机。可是他也希望有一个人会喜欢仅仅是司机的他......”
这一切路明非都是那么的熟悉，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一幕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们从东京回来后的某一个午后。那一天楚子航找到了躲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将脑袋深深地埋在胳膊里的路明非，然后和他讲了一个关于少年和父亲，关于高架和雨夜，关于孤独和成长的故事。
......
面包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行驶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女孩单手扶着方向盘，显得格外的没精神。
路明非扭头看了一眼女孩的侧脸，突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真好！这个世界虽然讨厌，可是这个世界有你啊！
就在路明非正打算继续装睡好偷偷看几眼诺诺的侧颜的时候，后者直接抓起副驾驶上的一张老旧信封便扔了过来。
“没死的话就赶紧起来干活，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路明非噌的一下便从后座上坐了起来，接下来便是猛的从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在痛觉席卷真个脑海的一瞬间，路明非突然很矛盾的发现他竟然有点想笑。是的，来自身体上的真实的疼痛感在摧残着他的意识的同时，也在告诉他，他还活着。
对于路明非而言，在医院里和小魔鬼豪迈的击掌还只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在他的意识完全被路鸣泽取代之前，他曾经用尽了最后所有的力气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孩。因为在他看来，那已经是此生最后一眼了。
他就要死了。
路明非并没有死过，所以他不知道人死后的世界到底是从科学角度来讲的如同深度睡眠一般毫无意识，还是如同民间的传说一般会灵魂离体然后入黄泉过奈何桥，再经历十八层地狱由鬼差评定你一生的对错。又或者他会在另一个陌生的世界的突然醒来，然后以另一个身份开始全新的一生。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应该还会想念这个世界的一切吧。有点八婆的楚子航，无形大贱的芬格尔，贵族老大凯撒，正义的伙伴源稚生，还有老唐、小龙女、乌鸦、夜叉、樱、甚至是陈雯雯乃至小胖子路鸣泽，当然他还是最容易想起这辈子看到的最后一个面孔，还会很偶尔的想起东京红井下的雨。
你看啊，其实这个世界也不是很糟糕不是吗？
在闭上眼的最后一个瞬间，路明非想着如果来生的话，就做一棵树吧！
“我听说过你，很不错的后辈。”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到来，路麟川没有丝毫的惊讶。虽然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路麟川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我也常听师傅说起当年的路氏兄弟，说我和当年的他们差距还不是一星半点，所以还要格外努力才行。”
“你倒是挺会说话，不过那老家伙什么脾气咱们都清楚，当初我和大哥选择入世他本来就不同意。后来大哥又违反门规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还会在人前提及我们。”说这话的时候或许是念及了往日的种种，路麟川的情绪连带着语气都有了波动。
对于路麟川的话，来人并没有接下去，只是将目光往别处移了移，没有再说话。
“呵，见笑了。年纪大了，就总是容易回忆起年轻时候的种种。说说你吧，以你这个年纪，按说是不应该出来的才对啊。我还以为会是许家的那两个家伙露面呢。”
“师傅说最近缺钱了，所以派我出来卖几把刀。”那人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刀匣说。
其实早在他刚一走上天台的时候，路麟川边注意到了他背后的刀匣。无论是匣子独特的材质还是上面古朴的花纹都是路麟川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而真正勾起了路麟川回忆的也正是这些东西。只是世事沧桑，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匣子，已经是路明非出生那一年的事情了。
“卖刀？”对于这个说法，路麟川感到非常的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那个人虽然一生铸刀无数，可是其中的大多数刀，都在铸成之后不久便被他亲手毁去了。而剩下的刀也来没有一把离开过那个地方。就算是路麟城当年在他的门口跪了十七天，也没能从他那里带走一把刀。可是如今，那个人竟然主动让弟子入世卖刀。要说是为了点钱，那打死路麟川他也不信。要知道以那位的身份和性子，他恐怕都不知道现在的钱长什么样。
“已经二十多年了。即便是像师傅那般固执的人，也在这些年里有了不少的变化。我刚到师傅门下的时候，师傅确实不允许有人提起当年的事。可是后来时间久了，他老人家反而会自己讲一些当年的事情给我听。再后来的时候师傅常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我虽铸刀一生，却亲手折了其中最好的两把。’”
“是吗？”路麟川别了别头，目光深邃。“那请问......你的刀怎么卖啊？”
“五百两。”那人说道。
“我就知道！这都什么年代了？那家伙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货币是什么样子的吧！”
“确实如此，所以我简单的换算了一下。人民币的话差不多三百万的样子。”
“三百万！？那算了，你还是走吧！把我卖了也买不起啊。”
“师傅说了，姓路的人可以赊账。”
“......”
火焰弥漫的长廊，炙热的空气，来自于皮肤的刺痛感。
而路明非只是呆呆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只剩下湿哒哒的悲伤。路明非还记得上中学的时候他有一个浑身文艺气息的同桌，曾经在他自己所杜撰的一首诗里面用沉沉的毛巾来形容某种悲伤。那时候路明非还曾嘲笑他的比喻太过“清新脱俗”。可是如今在心里的悲伤止不住的疯狂蔓延的时候，路明非又不得不感叹这个词语的贴切。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路鸣泽缓缓地倒了下去，又缓缓地被大火吞噬。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的那一声呼喊，他再没发出过任何声音，也再没有任何的动作。除了心底里泛滥开来的山崩海啸般的悲伤以外，他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什么东西。
终于，火焰在吞噬掉路鸣泽的最后一秒无声的散开了。
整个世界也都随之豁然开朗。
没有火焰，没有浓烟，也没有没有尽头的长廊。反倒是夏日的午后，阳光微暖，天空一片蔚蓝。
路明非坐在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里，在他的对面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年轻人透过窗户的目光并没有任何的聚焦点。明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路明非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无数个世纪也下不完的夜雨。
“那个男人，他只是个司机。可是他也希望有一个人会喜欢仅仅是司机的他......”
这一切路明非都是那么的熟悉，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一幕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们从东京回来后的某一个午后。那一天楚子航找到了躲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将脑袋深深地埋在胳膊里的路明非，然后和他讲了一个关于少年和父亲，关于高架和雨夜，关于孤独和成长的故事。
......
面包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行驶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女孩单手扶着方向盘，显得格外的没精神。
路明非扭头看了一眼女孩的侧脸，突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真好！这个世界虽然讨厌，可是这个世界有你啊！
就在路明非正打算继续装睡好偷偷看几眼诺诺的侧颜的时候，后者直接抓起副驾驶上的一张老旧信封便扔了过来。
“没死的话就赶紧起来干活，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路明非噌的一下便从后座上坐了起来，接下来便是猛的从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在痛觉席卷真个脑海的一瞬间，路明非突然很矛盾的发现他竟然有点想笑。是的，来自身体上的真实的疼痛感在摧残着他的意识的同时，也在告诉他，他还活着。
对于路明非而言，在医院里和小魔鬼豪迈的击掌还只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在他的意识完全被路鸣泽取代之前，他曾经用尽了最后所有的力气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孩。因为在他看来，那已经是此生最后一眼了。
他就要死了。
路明非并没有死过，所以他不知道人死后的世界到底是从科学角度来讲的如同深度睡眠一般毫无意识，还是如同民间的传说一般会灵魂离体然后入黄泉过奈何桥，再经历十八层地狱由鬼差评定你一生的对错。又或者他会在另一个陌生的世界的突然醒来，然后以另一个身份开始全新的一生。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应该还会想念这个世界的一切吧。有点八婆的楚子航，无形大贱的芬格尔，贵族老大凯撒，正义的伙伴源稚生，还有老唐、小龙女、乌鸦、夜叉、樱、甚至是陈雯雯乃至小胖子路鸣泽，当然他还是最容易想起这辈子看到的最后一个面孔，还会很偶尔的想起东京红井下的雨。
你看啊，其实这个世界也不是很糟糕不是吗？
在闭上眼的最后一个瞬间，路明非想着如果来生的话，就做一棵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