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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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兴致勃勃的逛街，最后落得个郁闷收场，卫鱼意兴阑珊地在巷中行走，忽地撞上一根悬挂招牌的杆子，杆子往旁一歪，晃悠悠地倒在地上，连带着招牌也沾了不少的泥。
“哪里来的杆儿，怎的乱放在外头。”碧珠刚才也在走神，居然也没注意到，“姑娘您没事罢？”
碧珠一边抱怨，一边弯腰其扶起，卫鱼朝成衣店铺子里的店主道:“抱歉，方才是我走路不小心。”
店主是个和善人，并未如何刁难，卫鱼便多看了招牌一眼。
“你们要转手这家铺子？”卫鱼惊讶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家铺子位置不错，恰好在茶馆和酒楼的对面，更吸引人的是，它的价格很实惠，估计是急着转手，这才将价钱压得很低。
方才她们一路打听过，得知乌川县和祁吕县通道打通后，贸易往来增多，生意越来越热闹，乌川县铺面价格已经开始新一轮的涨价。
果不其然，听闻卫鱼有意购置，店主笑眯眯地道:“犬子此次中举，三年后便要参加会试，老夫打算下个月举家搬迁至京城。其实老夫也舍不得这‘兰春记’的招牌，毕竟是传了好几代的古董了。小姐可是有兴趣买下这家店吗？”
“正是。”卫鱼点点头，一件件仔细看向成衣店中的样衣，她发现，这家成衣店衣裳做工精良，款式也与众不同，可见是花了心思的，难怪口碑如此之好。
“姑娘，奴婢觉得这家铺面还不错。”碧珠将店里的东西摸了一遍，欣喜地跑过来，和卫鱼小声商量。
碧珠的娘原本便是京都名贵衣裳坊的绣娘，后来被卫家买回来嫁给管家，碧珠年纪虽小，却学了她娘一手的好绣活，卫鱼打算开一间成衣铺子，交给碧珠来打理。
胖店主一步两步颠过来，捋着胡须笑道：“小姐看起来面生的紧，应该是新到咱们县的罢？小姐可否听说最近商路打通之事？咱们县县令大人少年有成，英明果敢，不仅成功将古青寨收归县城，还和富饶的祁吕县结为友县，今后咱们县迁来的人口定会增多，这间铺面生意只会越来越好，您错过了咱们家店，便没下家了。”
卫鱼想想也是，如此称心意的店铺，难得一遇，幸亏自己运气好，才没错过它。
反正她嫁妆丰厚，七七八八加起来，足足有一万五千两，放在京都庶女里都是头一份。
卫鱼心中满意，打算继续详谈，开口道：“我看……”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声音打断，男子的声音温柔如波，格外地好听：“店主，铺子我要了。”
店主愣了一下，犹豫道：“公子，这位小姐也要买铺子。”
卫鱼应声转过身，想看看如此大方的来者到底是何人，未曾想到此人早已踏入进了店门，已经站在她近旁了，卫鱼往前一步，差点撞上了他的胸膛。
她心中警铃大作，此人好厉害的武功！
只有长期练过武之人，走路方可落地无声，此人明显更甚一筹，竟然瞒过她的耳朵。
“哦？是这位姑娘？”此人将手中折扇优雅地一收，态度和煦地道。
卫鱼眼尖，瞧见那扇子的扇骨是用玉竹做的，玉竹扇骨的头型上以名贵的紫檀木做装饰，扇脚雕刻着甚浅的祥云纹路，以嵌银丝包裹。扇面上，她倒是没来得及瞧清楚画的是什么，不过，能明确的是，能用得起这把扇子之人，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卫鱼顺势抬头，待瞧清楚眼前人的长相，心脏便是一缩，吓得她差点慌不择路地逃出门。
此人和她上一位爱慕者，敦郡王府的秦公子长得极为相似，唯有声音不同，卫鱼睁大双眼，认真辨别，这才分清楚二人的差异之处。
此人气度雍容，风度翩翩，明显家教良好，秦公子的眼角是往下垂的杏眼，而眼前之人却生得一双格外迷人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一颦一笑自风流，眉眼间恰当好处流露出的那分慵懒，却又凸出他身份的尊贵。
此人定和皇族脱不了干系。
卫鱼紧紧握拳，心中肯定地想道。
乌川县里藏着一位来历不明的师爷，如今又出现一位身份不低的男子，如此小小的县城，竟然卧虎藏龙，人杰地灵，连卫鱼都开始怀疑此地是否藏有金矿山和银矿山了。
见对方朝他看过来，她迅速地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的羞赧，不敢再看他。只因对方和秦公子长得太像，原主对他还不死心，心中那份属于少女的悸动使劲往外冒，令她十分难堪。
秦朗月微微眯眼，笑容清浅，嘴里的话却不客气：“姑娘，在下看你尚在犹豫，不如将这家店铺让给我，我给你一两银子作为补偿，如何？”
他平时不多笑，但是奇怪的是，眼前这位朴素的女子十分有趣，从他一出现之时，神情便一直变化，和变脸似的，逗人得很，惹得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不禁来了兴趣，故意将价格说得奇低无比，存心想试探试探她。
“一两银子？”不用卫鱼回答，碧珠便先不乐意了，虽然这位公子低调而奢华，却也不能任由他如此看低自家姑娘，碧珠当下道，“公子，你莫要瞧不起咱们家姑娘，要说买铺子，这条巷子里的铺子咱们都买得起。”
“呵，是么？”秦朗月随意地一侧头，用折扇敲打掌心，含笑上下打量二人，眼睛中却未有不屑。
碧珠恼得很，知对方是瞧不起她们今日荆钗布裙的打扮，可是她更气的是，此人竟这般唐突，任意打量她们，当真是冒犯。
碧珠往右一步，气呼呼地拦在卫鱼身前。
秦朗月心中闷笑，主人有趣，连丫鬟也好玩得紧。
“利诱”卫鱼不成，还套出许多信息，令秦朗月心中十分满意。果不出他所料，此女瞧着便不像普通民间女子，应该是大户人家跑出来“微服私访”的闺秀，不知到底是乌川县哪家的姑娘？
他玩心大起，又开始诱惑店主：“店主，我愿意出两倍价钱买下你的铺子，你应该还未与这位姑娘订立口头约定罢？不必遵守甚么先来后到，不如多赚些银子。”
“这，这……”店主看看顽固不化的这边，又看看锋芒毕露的那边，在这清凉的夏日里，脑门硬是被憋出了一层薄汗，他叹了口气道，“咱们还是进去说话罢，二位请随老夫进来。”
在外吵吵闹闹影响生意，看那位丫鬟都像要跳起来咬人了，店主可不想在县令大人全县大检查之际惹麻烦。
卫鱼方才在旁观察此人，是故并未多话，她已经在心里确定，此人来头不小，可能和西南这边分封的王侯有关连。
但具体是谁，她还推测不出来。
碧珠挑起帘子，卫鱼低下头，极为自然的问道：“公子瞧着身份尊贵，不像是要以行商贾之事养家糊口之人，公子和区区小女子争夺铺面，未免自降身份。敢问公子是何人？”
“在大越律法中，并未规定有身份之人不可与女子争抢铺面。”秦朗月决定继续死磕下去，闲闲地笑了起来，“我姓秦。”
卫鱼眼角一跳，这人怕是……西南恭王家的儿子罢！
和敦郡王府有血脉关系的，除去被遣至西南封地的恭王，便只有还在京都被圈起来的顺王，加上他和秦公子长相极为相似，卫鱼便已推出来二人是堂兄弟。
卫鱼勾唇笑道：“公子好姓氏。”
秦朗月笑答：“多谢姑娘称赞，此乃祖宗之福。”
等坐下来之后，卫鱼已经逐渐冷静下来，姓秦的又如何？她还为姓秦的跳过河，吓得那位姓秦的生了三个月的病，直到她出京远嫁那日都还未好，眼前这位姓秦的虽然老练狡诈，却也唬不住她。
铺子该争的时候便要争，难道他还能因此欺负她小小老百姓不成？
店主已经放弃了劝说二人，将茶水往桌上一撂，人便缩进了椅子里，他胖乎乎的身材缩起来，活像一个肉球：“老夫小本经营，得小姐和公子厚爱，实属老天眷顾。只是老夫即将离开，不愿再惹他人不快，望二位好生商量，千万莫要动气。”
眼前二人一看比一个不好惹，店主怕讨好了这位得罪了那位，干脆直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协商，若是真出了事，也别殃及他这池鱼才是。
卫鱼平静地接过茶杯，淡定地抿了一口，泰然自若道：“秦公子，敢问您买这家店铺，是打算如何？”
秦朗月本以为她会闹，或是继续冷言冷语，没想到她用一副商量的语气说话，心中赞一声好心性。
“偶遇此佳店位置绝佳，打算开设一间酒楼。”秦朗月道。
店主的眉心微微皱起。
卫鱼展颜一笑：“方才店主同我说，‘兰春记’是传了好几代的古董了，希望招牌能继续延续下去。”
秦朗月嗤笑道：“人走茶凉，有何好延续的。”只要钱到手了，其他和他不相干。
“秦公子未免太过凉薄。兰春记自创立起，便在乌川生根发芽，当地百姓从祖辈起便开始穿了他们家衣服，因此，兰春记在他们祖祖辈辈的心目中，必然处于一个特殊的地位。公子您想想，您爷爷留给你的东西，您会不好好爱惜吗？”卫鱼侃侃而谈。
秦朗月神色突然一变，方才那温和的笑容，也如凋谢的花朵，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的爷爷？”他的声音冷得好似那冬日猎猎的寒风，要将人冻得牙关打颤：“他什么东西，都未留给过我。”
卫鱼不理会他，又向店主郑重承诺，“店主若将铺子卖与我，我必将好生对待，绝不会砸这兰春记的招牌，我保证将它好好延续下去，还望店主将铺子里的余货一并留给我，给我行个方便。”
店主神色明显松动，卫鱼的话令他激动不已，也顾不上姓秦的来头了，当下坦诚地道：“小姐愿意保留原物，给老夫留个念想，当真是菩萨般的心肠。老夫今后若机会回来，还希望能再看这祖辈留下来的招牌一眼……”
卫鱼笑着答应了。兰春记在当地已经有了口碑，利用他们原来的老顾客，还能省下一大笔的宣传费用，不用白不用，何必自己再重新做一个新的品牌呢？
事已至此，秦朗月自知对方心意已决，只好让步，他平静地道：“既然如此，秦某也不强求。只愿店主考虑清楚，秦某出的银子可是两倍。”他此次来乌川县，可没兴趣开什么劳什子成衣店，让他转变心意，断然是不行的。
“公子厚爱了。”店主起身抱拳，“秦公子，抱歉。”
“无妨。”秦朗月摆摆手道，神色又恢复原本的和蔼，没有半分失去东西的郁卒，仿佛他从未和卫鱼争过这间铺子般。
卫鱼微微福身：“今日上街未带够银子，请店主容我回去取银票。”她今日只带了一百两用于买小件，余下的银子还放在宅子里。
秦朗月原本懒懒得靠在椅中，听闻此话，他忽地抬起头，眼睛一闪。
“小姐慢走。”店主笑呵呵地道。
碧珠撩开帘子，卫鱼心情愉悦地出去，今日出门真是走了大运，收获颇丰。
她正出神地想着，余光瞥见店铺里多了一人，她心道此人身形好生眼熟，定睛一看，发现正是许久不见的陆息彻。
“你怎的在这？”卫鱼瞪大眼睛，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还想为哥哥的事向他道歉。
陆息彻瞧她终于走出门来，脸色蓦地一变，黑沉如夏日雨季天穹上聚拢的乌云。
他眉头紧蹙，冷哼道：“你不是应当在家备嫁？这般四处乱跑，成何体统！”
其实，他不介意卫鱼出来透气，只是……介意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
本来兴致勃勃的逛街，最后落得个郁闷收场，卫鱼意兴阑珊地在巷中行走，忽地撞上一根悬挂招牌的杆子，杆子往旁一歪，晃悠悠地倒在地上，连带着招牌也沾了不少的泥。
“哪里来的杆儿，怎的乱放在外头。”碧珠刚才也在走神，居然也没注意到，“姑娘您没事罢？”
碧珠一边抱怨，一边弯腰其扶起，卫鱼朝成衣店铺子里的店主道:“抱歉，方才是我走路不小心。”
店主是个和善人，并未如何刁难，卫鱼便多看了招牌一眼。
“你们要转手这家铺子？”卫鱼惊讶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家铺子位置不错，恰好在茶馆和酒楼的对面，更吸引人的是，它的价格很实惠，估计是急着转手，这才将价钱压得很低。
方才她们一路打听过，得知乌川县和祁吕县通道打通后，贸易往来增多，生意越来越热闹，乌川县铺面价格已经开始新一轮的涨价。
果不其然，听闻卫鱼有意购置，店主笑眯眯地道:“犬子此次中举，三年后便要参加会试，老夫打算下个月举家搬迁至京城。其实老夫也舍不得这‘兰春记’的招牌，毕竟是传了好几代的古董了。小姐可是有兴趣买下这家店吗？”
“正是。”卫鱼点点头，一件件仔细看向成衣店中的样衣，她发现，这家成衣店衣裳做工精良，款式也与众不同，可见是花了心思的，难怪口碑如此之好。
“姑娘，奴婢觉得这家铺面还不错。”碧珠将店里的东西摸了一遍，欣喜地跑过来，和卫鱼小声商量。
碧珠的娘原本便是京都名贵衣裳坊的绣娘，后来被卫家买回来嫁给管家，碧珠年纪虽小，却学了她娘一手的好绣活，卫鱼打算开一间成衣铺子，交给碧珠来打理。
胖店主一步两步颠过来，捋着胡须笑道：“小姐看起来面生的紧，应该是新到咱们县的罢？小姐可否听说最近商路打通之事？咱们县县令大人少年有成，英明果敢，不仅成功将古青寨收归县城，还和富饶的祁吕县结为友县，今后咱们县迁来的人口定会增多，这间铺面生意只会越来越好，您错过了咱们家店，便没下家了。”
卫鱼想想也是，如此称心意的店铺，难得一遇，幸亏自己运气好，才没错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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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鱼心中满意，打算继续详谈，开口道：“我看……”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声音打断，男子的声音温柔如波，格外地好听：“店主，铺子我要了。”
店主愣了一下，犹豫道：“公子，这位小姐也要买铺子。”
卫鱼应声转过身，想看看如此大方的来者到底是何人，未曾想到此人早已踏入进了店门，已经站在她近旁了，卫鱼往前一步，差点撞上了他的胸膛。
她心中警铃大作，此人好厉害的武功！
只有长期练过武之人，走路方可落地无声，此人明显更甚一筹，竟然瞒过她的耳朵。
“哦？是这位姑娘？”此人将手中折扇优雅地一收，态度和煦地道。
卫鱼眼尖，瞧见那扇子的扇骨是用玉竹做的，玉竹扇骨的头型上以名贵的紫檀木做装饰，扇脚雕刻着甚浅的祥云纹路，以嵌银丝包裹。扇面上，她倒是没来得及瞧清楚画的是什么，不过，能明确的是，能用得起这把扇子之人，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卫鱼顺势抬头，待瞧清楚眼前人的长相，心脏便是一缩，吓得她差点慌不择路地逃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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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定和皇族脱不了干系。
卫鱼紧紧握拳，心中肯定地想道。
乌川县里藏着一位来历不明的师爷，如今又出现一位身份不低的男子，如此小小的县城，竟然卧虎藏龙，人杰地灵，连卫鱼都开始怀疑此地是否藏有金矿山和银矿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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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月微微眯眼，笑容清浅，嘴里的话却不客气：“姑娘，在下看你尚在犹豫，不如将这家店铺让给我，我给你一两银子作为补偿，如何？”
他平时不多笑，但是奇怪的是，眼前这位朴素的女子十分有趣，从他一出现之时，神情便一直变化，和变脸似的，逗人得很，惹得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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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银子？”不用卫鱼回答，碧珠便先不乐意了，虽然这位公子低调而奢华，却也不能任由他如此看低自家姑娘，碧珠当下道，“公子，你莫要瞧不起咱们家姑娘，要说买铺子，这条巷子里的铺子咱们都买得起。”
“呵，是么？”秦朗月随意地一侧头，用折扇敲打掌心，含笑上下打量二人，眼睛中却未有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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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珠往右一步，气呼呼地拦在卫鱼身前。
秦朗月心中闷笑，主人有趣，连丫鬟也好玩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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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玩心大起，又开始诱惑店主：“店主，我愿意出两倍价钱买下你的铺子，你应该还未与这位姑娘订立口头约定罢？不必遵守甚么先来后到，不如多赚些银子。”
“这，这……”店主看看顽固不化的这边，又看看锋芒毕露的那边，在这清凉的夏日里，脑门硬是被憋出了一层薄汗，他叹了口气道，“咱们还是进去说话罢，二位请随老夫进来。”
在外吵吵闹闹影响生意，看那位丫鬟都像要跳起来咬人了，店主可不想在县令大人全县大检查之际惹麻烦。
卫鱼方才在旁观察此人，是故并未多话，她已经在心里确定，此人来头不小，可能和西南这边分封的王侯有关连。
但具体是谁，她还推测不出来。
碧珠挑起帘子，卫鱼低下头，极为自然的问道：“公子瞧着身份尊贵，不像是要以行商贾之事养家糊口之人，公子和区区小女子争夺铺面，未免自降身份。敢问公子是何人？”
“在大越律法中，并未规定有身份之人不可与女子争抢铺面。”秦朗月决定继续死磕下去，闲闲地笑了起来，“我姓秦。”
卫鱼眼角一跳，这人怕是……西南恭王家的儿子罢！
和敦郡王府有血脉关系的，除去被遣至西南封地的恭王，便只有还在京都被圈起来的顺王，加上他和秦公子长相极为相似，卫鱼便已推出来二人是堂兄弟。
卫鱼勾唇笑道：“公子好姓氏。”
秦朗月笑答：“多谢姑娘称赞，此乃祖宗之福。”
等坐下来之后，卫鱼已经逐渐冷静下来，姓秦的又如何？她还为姓秦的跳过河，吓得那位姓秦的生了三个月的病，直到她出京远嫁那日都还未好，眼前这位姓秦的虽然老练狡诈，却也唬不住她。
铺子该争的时候便要争，难道他还能因此欺负她小小老百姓不成？
店主已经放弃了劝说二人，将茶水往桌上一撂，人便缩进了椅子里，他胖乎乎的身材缩起来，活像一个肉球：“老夫小本经营，得小姐和公子厚爱，实属老天眷顾。只是老夫即将离开，不愿再惹他人不快，望二位好生商量，千万莫要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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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鱼平静地接过茶杯，淡定地抿了一口，泰然自若道：“秦公子，敢问您买这家店铺，是打算如何？”
秦朗月本以为她会闹，或是继续冷言冷语，没想到她用一副商量的语气说话，心中赞一声好心性。
“偶遇此佳店位置绝佳，打算开设一间酒楼。”秦朗月道。
店主的眉心微微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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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月嗤笑道：“人走茶凉，有何好延续的。”只要钱到手了，其他和他不相干。
“秦公子未免太过凉薄。兰春记自创立起，便在乌川生根发芽，当地百姓从祖辈起便开始穿了他们家衣服，因此，兰春记在他们祖祖辈辈的心目中，必然处于一个特殊的地位。公子您想想，您爷爷留给你的东西，您会不好好爱惜吗？”卫鱼侃侃而谈。
秦朗月神色突然一变，方才那温和的笑容，也如凋谢的花朵，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的爷爷？”他的声音冷得好似那冬日猎猎的寒风，要将人冻得牙关打颤：“他什么东西，都未留给过我。”
卫鱼不理会他，又向店主郑重承诺，“店主若将铺子卖与我，我必将好生对待，绝不会砸这兰春记的招牌，我保证将它好好延续下去，还望店主将铺子里的余货一并留给我，给我行个方便。”
店主神色明显松动，卫鱼的话令他激动不已，也顾不上姓秦的来头了，当下坦诚地道：“小姐愿意保留原物，给老夫留个念想，当真是菩萨般的心肠。老夫今后若机会回来，还希望能再看这祖辈留下来的招牌一眼……”
卫鱼笑着答应了。兰春记在当地已经有了口碑，利用他们原来的老顾客，还能省下一大笔的宣传费用，不用白不用，何必自己再重新做一个新的品牌呢？
事已至此，秦朗月自知对方心意已决，只好让步，他平静地道：“既然如此，秦某也不强求。只愿店主考虑清楚，秦某出的银子可是两倍。”他此次来乌川县，可没兴趣开什么劳什子成衣店，让他转变心意，断然是不行的。
“公子厚爱了。”店主起身抱拳，“秦公子，抱歉。”
“无妨。”秦朗月摆摆手道，神色又恢复原本的和蔼，没有半分失去东西的郁卒，仿佛他从未和卫鱼争过这间铺子般。
卫鱼微微福身：“今日上街未带够银子，请店主容我回去取银票。”她今日只带了一百两用于买小件，余下的银子还放在宅子里。
秦朗月原本懒懒得靠在椅中，听闻此话，他忽地抬起头，眼睛一闪。
“小姐慢走。”店主笑呵呵地道。
碧珠撩开帘子，卫鱼心情愉悦地出去，今日出门真是走了大运，收获颇丰。
她正出神地想着，余光瞥见店铺里多了一人，她心道此人身形好生眼熟，定睛一看，发现正是许久不见的陆息彻。
“你怎的在这？”卫鱼瞪大眼睛，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还想为哥哥的事向他道歉。
陆息彻瞧她终于走出门来，脸色蓦地一变，黑沉如夏日雨季天穹上聚拢的乌云。
他眉头紧蹙，冷哼道：“你不是应当在家备嫁？这般四处乱跑，成何体统！”
其实，他不介意卫鱼出来透气，只是……介意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