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脉相承的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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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远收到儿子发来的微信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舍近求远，让儿子跟白清清订婚？
放下手机，陈伯远思索片刻，叫秘书进来。
“帮我订一张今天去宛城的机票，越早越好。”
秘书应声，转身出去，给航空公司打电话。
没过两分钟，秘书敲响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陈董，宛城那边昨夜下大雪，航班全都停运了。”
陈伯远皱起眉，说：“那就定高铁，高铁总没停吧？”
秘书一脸为难，直言相告。
“这次暴雪波及的范围很大，有七成的高铁都停了，剩下三成，平均晚点六小时以上。”
从深城到宛城，正常高铁需要九个小时。
也就是说，陈伯远如果非要在今天赶过去，很有可能得在路上耗至少十五个小时。
要是半路遇上更恶劣的天气，耗费的时间还可能更长。
无奈之下，他只得接受秘书的提议，坐明天一早的飞机过去。
医院里，谢倾被顾成旻按在外科诊室的凳子上。
医生仔细观察着谢倾脸上的伤，重新做了消毒，贴上医用纱布。
处理完外伤，又嘱咐她避免伤口沾水，清淡饮食，注意防晒。
谢倾一一应下，刚起身要走，却听到医生说：“等等，我建议你还是去拍个片子看看。”
这么点小伤，拍片子？
谢倾惊讶回头，脱口而出道：“没那个必要吧？一点皮外伤……”
话没说完，就被医生打断。
“不是说你，是说他。”
主任医师手里拿着根红色水笔，指了指顾成旻。
男人眉骨处斜着贴了个创可贴，嘴边有一块青紫，颧骨上也有好几道擦伤，看上去比谢倾严重得多。
但医生注意到的，并非表面现象。
“你们进诊室的时候我就留意到了，他右手一直虚握着放在体侧，开门、拿东西用的都是左手，明显是右手不敢发力。”
听到这里，谢倾立马侧头瞪着哥哥。
顾成旻心虚似的摸了摸后脑勺，讪讪道：“就是抻了一下，不严重。”
然而，谢倾根本不听他的狡辩，押着人去放射科拍x光。
检查报告出来，诊断意见为右手大拇指撕脱性骨折。
幸好，游离的碎骨片不大，不用打石膏。
医生给顾成旻开了些外用喷剂和口服药物，叮嘱道：“二十四小时内冷敷，二十四小时后热敷。按时用药，避免伤处受力。如果疼痛一直不缓解，随时来医院复查。”
从门诊部出来直到上车，谢倾都没跟顾成旻说一句话，自顾自生闷气。
司机开车往溪山墅走，路至半途，谢倾忽地出声，叫他到前面找合适的地方停车。
顾成旻只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用眼神示意司机继续开，随即道：“倾倾，哥错了，你别生气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拽谢倾的衣角。
阮朗跟了顾成旻四五年，见惯了雷厉风行，今天还是头一次看见顾总低声下气的哄人。
他一时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笑容未散，他顿感背后芒刺丛生。
后视镜里映出顾成旻不苟言笑的脸，还有那双目光如炬的眼。
阮朗瞬间收起笑意，开始担心起自己的饭碗。
谢倾稍稍侧了侧身，直视顾成旻。
“第一，你是有错。明知道自己受了伤，还一点不在乎。要不是我拉着你去医院，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去检查了？”
顾成旻小声咕哝，“那会儿我不是着急嘛，再说了，公司又不是没有医务室。”
他这种对自己身体不负责的行为，引起了谢倾的强烈谴责。
“医务室也就处理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碰到外伤，最多给你拿碘酒一擦、纱布一贴。你这是骨折，不去医院能处理得了？”
没等顾成旻再度开口，谢倾朝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继续声讨。
“好在这次只是小伤，要真是什么肋骨骨折、扎穿脾脏之类的，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你就得横着从医院出来。”
“呸呸呸，”顾成旻连忙伸出手去捂妹妹的嘴，“大过年的，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谢倾翻了个白眼，兀自道：“第二，我没生你的气。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在意 ，我干嘛生气？”
她越是这么说，顾成旻就越坚信她是在闹脾气。
车子跨过永安河桥，往右转向。
浅灰色建筑渐行渐近，谢倾再次喊着停车。
阮朗左右为难，放慢车速，从后视镜里偷偷觑着顾成旻的脸色。
“还说没生气？”
顾成旻的逻辑链是，谢倾明明答应了他一起回家，中途却突然要下车，肯定是气不顺。
然而，谢倾只是单纯地想回酒店拿个东西。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把手机落房间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车子恰好路过酒店大门。
门口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黑一白。
打眼望去，如同从阎王殿走出来的勾魂使者。
不过，温必安和程无咎可不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雪后初晴，暖洋洋的日头融化了大地上的残雪，却捂不化包裹在他们周身的冰壳。
温厉从热搜上看到了谢倾受伤的消息，打她的电话，不通。
心急之下，他也忘了联系顾成旻，直接跑来酒店蹲点。
不成想，没蹲到谢倾，先等来了她前男友。
情敌见面，对峙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仿佛先开口的人就落了下乘，又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望津头一次见到温厉，觉得对方长得倒是不错，衣着却不怎么起眼。
正想问程牧这人是谁，楚望津目光下移，瞧见了男人手上有些眼熟的金属环。
他当即反应过来，心里的震惊全写在脸上。
联想到某种可能性，楚望津默默上前一步，在程牧耳边低语。
“这不会是，小嫂子他老公吧？”
程牧没回答，但身形明显一僵。
紧咬的牙关，证实着楚望津内心的猜测。
地铁，老人，手机。
几个小时前，他还沉浸在程牧和女朋友的甜蜜剧情里。
原以为是王子和灰姑娘的浪漫爱情故事，cp他都磕上了。
结果，现实的走向与他的想象大相径庭。
灰姑娘其实是拯救穷小子的公主，王子变成了第三者插足。
这个世界，终于癫成了他不敢想的模样。
-
阮朗将车稳稳当当停在酒店门口，温厉远远认出熟悉的车牌，上前迎接。
谢倾自后座钻出来，跟他打了声招呼，迈步便往酒店大堂走。
几米外杵着的那个人，被她选择性忽略。
顾成旻跟在妹妹身后下车，同样目不斜视地从程牧面前走过。
程牧和楚望津这两个平均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在他们眼里，似乎与空气无异。
“倾倾。”
终是程牧没忍住先开了口，他声音不大，透着被人抛弃的委屈和不甘。
他也受了伤，可谢倾从头到尾没问过一句，他疼不疼。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对他，从来不会这样冷心冷情。
然而，此刻的谢倾全然当他不存在，向前的脚步顿都没顿，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
程牧的心蓦地揪紧。
他宁愿她恨他，憎他，总好过彻底无视他。
“倾倾！”
这一声调子高了八度，谢倾依旧毫无回应。
程牧再要上前拦人，几个黑衣保镖闻声赶到，将他死死挡在门外。
人过不去，只能靠喊。
眨眼间，他的声音就吸引来了成群结队的围观路人。
上午的情景重现，谢倾又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旁观者中的5G冲浪选手向身边人科普着谢倾的身份，她的形象瞬间从流连于富家子弟身边的交际花，转变为玩弄他人感情、包养小白脸的骄奢淫逸富家女。
谢倾忍无可忍，转身折回门前。
隔着人肉盾牌，她对程牧说出了今天的第二句话。
“程牧，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她的语气里满是嘲讽的意味，一字一句，宛如刮骨钢刀。
“你在深城吊着白清清，又跑来宛城装出一副非我不可的模样，恶不恶心？”
程牧张口结舌，慢半拍辩解道：“我已经跟白清清摊牌了，我不会跟她结婚。我真心想娶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
“只有我？”
谢倾撂下三个字，扭头就走。
程牧不明就里，眼睁睁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再挣扎也是徒劳。
五分钟后，谢倾冷着脸现身，把一沓照片摔在他跟前。
“这就是你说的，心里只有我？”
程牧猝不及防地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他和白清清的亲密床照。
裸露的肩膀，紧贴的身体，凌乱的床单被套，还有床头柜上被撕开的四方形包装袋。
女人靠在他胸口上，笑着对镜头比了个耶，一派胜利者姿态。
程牧捡起照片一张张看过去，越看，脸色越白。
“倾倾，你听我解释，我跟她没有……”
“没有什么？”
谢倾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连珠炮似的一通怼。
“没有订婚，没有开房，还是没有上床？”
程牧眼神空洞地盯着照片，试图通过背景的蛛丝马迹，理清乱糟糟的思绪。
他来宛城前的那一天，的确和白清清一起吃了顿饭。
他向她坦承了自己放不下谢倾，希望由她主动提出退婚。
当时，白清清很大方地同意了。
不仅如此，她还提出程家和白家不一定非要靠联姻才能合作，商业伙伴之间，利益共赢才是长久之策。
她的大度赢得了程牧的信任，两人喝了半宿的酒，预祝两家公司合作顺利。
再然后，程牧就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转天醒来时头痛欲裂，穿着浴袍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可房间里，并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
他打给白清清，旁敲侧击地询问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白清清说，他酒醉后倒头就睡，她叫了半天没叫醒。
没办法，她只能找来餐厅经理，在楼下给他开了间房。
电话里，白清清还笑着打趣他。
“你的衣服是我拜托服务员帮忙换的，放心，我可没占你便宜。”
言犹在耳，现实却狠狠打了程牧一个耳光。
此刻他说再多，也抵不过面前的证据确凿。
“我那天喝多了……”
他试图用酒后乱性来解释那天的事，却被温厉身旁一个陌生人打断。
“从医学的角度讲，男人醉酒之后，是硬不起来的。”
陌生男人说得笃定，楚望津闻言，声音不悦地抢白道：“你可拉倒吧，别以己度人。就不允许我程哥天赋异禀？”
路池眼中闪过玩味，从口袋里取出名片夹。
“要真是那样，我诚挚邀请程先生屈尊到我们诊所来一趟，为医学进步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程牧下意识接过他的名片，垂眸看着正面的英文，简洁的两行。
「Lu chi，m.d.\/ph.d」
翻过来，卡片上印着上蓝下绿的方形logo，后面跟着cleveland clinic。
楚望津把脸凑过来，盯了三秒。
“什么意思？”
程牧在心底暗叹一声没文化真可怕，道：“克利夫兰诊所，医学博士。”
楚望津“哦”了一声，停顿片刻，又问：“那克什么兰，很厉害吗？”
听到他的问题，旁人还没说什么，顾成旻先笑了。
怪不得楚天奇都快退休了还在一线拼死拼活，最近还被人爆料，说他在外面养的小老婆快生了。
估计是对大号彻底失望，打算练个小号。
程牧深吸一口气，用眼神示意楚望津闭嘴。
等身边重回清静，他接着对谢倾赌咒发誓。
“倾倾，我那天去找她，真的只是为了谈退婚。我没想到她会趁我喝醉偷拍，更没想到她会把照片寄给你。”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连陈伯远都搬了出来。
“正好，明天我爸过来，我可以当着你和他的面给白清清打电话……”
话音未落，顾成旻面带不悦，用一种见了脏东西的眼神打量着程牧。
“你爸来干嘛？”
陈伯远在这个当口来宛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的目的肯定不纯。
大概率，是骤然得知谢倾背后是顾家，想上门来说情。
不出他所料，程牧哑然片刻，低声道：“他说想亲自过来一趟，跟倾倾，还有顾伯父道歉。”
顾成旻眉头一皱，“别喊那么亲切，我爸跟你不熟。”
他可不想沾上这对脸皮厚得子弹都打不穿的父子，晦气。
陈伯远居然还怀疑程牧不是他亲生的？
在顾成旻看来，他俩在不要脸这件事上，根本就是一脉相承。
陈伯远收到儿子发来的微信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舍近求远，让儿子跟白清清订婚？
放下手机，陈伯远思索片刻，叫秘书进来。
“帮我订一张今天去宛城的机票，越早越好。”
秘书应声，转身出去，给航空公司打电话。
没过两分钟，秘书敲响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陈董，宛城那边昨夜下大雪，航班全都停运了。”
陈伯远皱起眉，说：“那就定高铁，高铁总没停吧？”
秘书一脸为难，直言相告。
“这次暴雪波及的范围很大，有七成的高铁都停了，剩下三成，平均晚点六小时以上。”
从深城到宛城，正常高铁需要九个小时。
也就是说，陈伯远如果非要在今天赶过去，很有可能得在路上耗至少十五个小时。
要是半路遇上更恶劣的天气，耗费的时间还可能更长。
无奈之下，他只得接受秘书的提议，坐明天一早的飞机过去。
医院里，谢倾被顾成旻按在外科诊室的凳子上。
医生仔细观察着谢倾脸上的伤，重新做了消毒，贴上医用纱布。
处理完外伤，又嘱咐她避免伤口沾水，清淡饮食，注意防晒。
谢倾一一应下，刚起身要走，却听到医生说：“等等，我建议你还是去拍个片子看看。”
这么点小伤，拍片子？
谢倾惊讶回头，脱口而出道：“没那个必要吧？一点皮外伤……”
话没说完，就被医生打断。
“不是说你，是说他。”
主任医师手里拿着根红色水笔，指了指顾成旻。
男人眉骨处斜着贴了个创可贴，嘴边有一块青紫，颧骨上也有好几道擦伤，看上去比谢倾严重得多。
但医生注意到的，并非表面现象。
“你们进诊室的时候我就留意到了，他右手一直虚握着放在体侧，开门、拿东西用的都是左手，明显是右手不敢发力。”
听到这里，谢倾立马侧头瞪着哥哥。
顾成旻心虚似的摸了摸后脑勺，讪讪道：“就是抻了一下，不严重。”
然而，谢倾根本不听他的狡辩，押着人去放射科拍x光。
检查报告出来，诊断意见为右手大拇指撕脱性骨折。
幸好，游离的碎骨片不大，不用打石膏。
医生给顾成旻开了些外用喷剂和口服药物，叮嘱道：“二十四小时内冷敷，二十四小时后热敷。按时用药，避免伤处受力。如果疼痛一直不缓解，随时来医院复查。”
从门诊部出来直到上车，谢倾都没跟顾成旻说一句话，自顾自生闷气。
司机开车往溪山墅走，路至半途，谢倾忽地出声，叫他到前面找合适的地方停车。
顾成旻只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用眼神示意司机继续开，随即道：“倾倾，哥错了，你别生气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拽谢倾的衣角。
阮朗跟了顾成旻四五年，见惯了雷厉风行，今天还是头一次看见顾总低声下气的哄人。
他一时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笑容未散，他顿感背后芒刺丛生。
后视镜里映出顾成旻不苟言笑的脸，还有那双目光如炬的眼。
阮朗瞬间收起笑意，开始担心起自己的饭碗。
谢倾稍稍侧了侧身，直视顾成旻。
“第一，你是有错。明知道自己受了伤，还一点不在乎。要不是我拉着你去医院，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去检查了？”
顾成旻小声咕哝，“那会儿我不是着急嘛，再说了，公司又不是没有医务室。”
他这种对自己身体不负责的行为，引起了谢倾的强烈谴责。
“医务室也就处理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碰到外伤，最多给你拿碘酒一擦、纱布一贴。你这是骨折，不去医院能处理得了？”
没等顾成旻再度开口，谢倾朝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继续声讨。
“好在这次只是小伤，要真是什么肋骨骨折、扎穿脾脏之类的，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你就得横着从医院出来。”
“呸呸呸，”顾成旻连忙伸出手去捂妹妹的嘴，“大过年的，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谢倾翻了个白眼，兀自道：“第二，我没生你的气。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在意 ，我干嘛生气？”
她越是这么说，顾成旻就越坚信她是在闹脾气。
车子跨过永安河桥，往右转向。
浅灰色建筑渐行渐近，谢倾再次喊着停车。
阮朗左右为难，放慢车速，从后视镜里偷偷觑着顾成旻的脸色。
“还说没生气？”
顾成旻的逻辑链是，谢倾明明答应了他一起回家，中途却突然要下车，肯定是气不顺。
然而，谢倾只是单纯地想回酒店拿个东西。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把手机落房间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车子恰好路过酒店大门。
门口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黑一白。
打眼望去，如同从阎王殿走出来的勾魂使者。
不过，温必安和程无咎可不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雪后初晴，暖洋洋的日头融化了大地上的残雪，却捂不化包裹在他们周身的冰壳。
温厉从热搜上看到了谢倾受伤的消息，打她的电话，不通。
心急之下，他也忘了联系顾成旻，直接跑来酒店蹲点。
不成想，没蹲到谢倾，先等来了她前男友。
情敌见面，对峙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仿佛先开口的人就落了下乘，又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望津头一次见到温厉，觉得对方长得倒是不错，衣着却不怎么起眼。
正想问程牧这人是谁，楚望津目光下移，瞧见了男人手上有些眼熟的金属环。
他当即反应过来，心里的震惊全写在脸上。
联想到某种可能性，楚望津默默上前一步，在程牧耳边低语。
“这不会是，小嫂子他老公吧？”
程牧没回答，但身形明显一僵。
紧咬的牙关，证实着楚望津内心的猜测。
地铁，老人，手机。
几个小时前，他还沉浸在程牧和女朋友的甜蜜剧情里。
原以为是王子和灰姑娘的浪漫爱情故事，cp他都磕上了。
结果，现实的走向与他的想象大相径庭。
灰姑娘其实是拯救穷小子的公主，王子变成了第三者插足。
这个世界，终于癫成了他不敢想的模样。
-
阮朗将车稳稳当当停在酒店门口，温厉远远认出熟悉的车牌，上前迎接。
谢倾自后座钻出来，跟他打了声招呼，迈步便往酒店大堂走。
几米外杵着的那个人，被她选择性忽略。
顾成旻跟在妹妹身后下车，同样目不斜视地从程牧面前走过。
程牧和楚望津这两个平均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在他们眼里，似乎与空气无异。
“倾倾。”
终是程牧没忍住先开了口，他声音不大，透着被人抛弃的委屈和不甘。
他也受了伤，可谢倾从头到尾没问过一句，他疼不疼。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对他，从来不会这样冷心冷情。
然而，此刻的谢倾全然当他不存在，向前的脚步顿都没顿，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
程牧的心蓦地揪紧。
他宁愿她恨他，憎他，总好过彻底无视他。
“倾倾！”
这一声调子高了八度，谢倾依旧毫无回应。
程牧再要上前拦人，几个黑衣保镖闻声赶到，将他死死挡在门外。
人过不去，只能靠喊。
眨眼间，他的声音就吸引来了成群结队的围观路人。
上午的情景重现，谢倾又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旁观者中的5G冲浪选手向身边人科普着谢倾的身份，她的形象瞬间从流连于富家子弟身边的交际花，转变为玩弄他人感情、包养小白脸的骄奢淫逸富家女。
谢倾忍无可忍，转身折回门前。
隔着人肉盾牌，她对程牧说出了今天的第二句话。
“程牧，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她的语气里满是嘲讽的意味，一字一句，宛如刮骨钢刀。
“你在深城吊着白清清，又跑来宛城装出一副非我不可的模样，恶不恶心？”
程牧张口结舌，慢半拍辩解道：“我已经跟白清清摊牌了，我不会跟她结婚。我真心想娶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
“只有我？”
谢倾撂下三个字，扭头就走。
程牧不明就里，眼睁睁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再挣扎也是徒劳。
五分钟后，谢倾冷着脸现身，把一沓照片摔在他跟前。
“这就是你说的，心里只有我？”
程牧猝不及防地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他和白清清的亲密床照。
裸露的肩膀，紧贴的身体，凌乱的床单被套，还有床头柜上被撕开的四方形包装袋。
女人靠在他胸口上，笑着对镜头比了个耶，一派胜利者姿态。
程牧捡起照片一张张看过去，越看，脸色越白。
“倾倾，你听我解释，我跟她没有……”
“没有什么？”
谢倾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连珠炮似的一通怼。
“没有订婚，没有开房，还是没有上床？”
程牧眼神空洞地盯着照片，试图通过背景的蛛丝马迹，理清乱糟糟的思绪。
他来宛城前的那一天，的确和白清清一起吃了顿饭。
他向她坦承了自己放不下谢倾，希望由她主动提出退婚。
当时，白清清很大方地同意了。
不仅如此，她还提出程家和白家不一定非要靠联姻才能合作，商业伙伴之间，利益共赢才是长久之策。
她的大度赢得了程牧的信任，两人喝了半宿的酒，预祝两家公司合作顺利。
再然后，程牧就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转天醒来时头痛欲裂，穿着浴袍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可房间里，并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
他打给白清清，旁敲侧击地询问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白清清说，他酒醉后倒头就睡，她叫了半天没叫醒。
没办法，她只能找来餐厅经理，在楼下给他开了间房。
电话里，白清清还笑着打趣他。
“你的衣服是我拜托服务员帮忙换的，放心，我可没占你便宜。”
言犹在耳，现实却狠狠打了程牧一个耳光。
此刻他说再多，也抵不过面前的证据确凿。
“我那天喝多了……”
他试图用酒后乱性来解释那天的事，却被温厉身旁一个陌生人打断。
“从医学的角度讲，男人醉酒之后，是硬不起来的。”
陌生男人说得笃定，楚望津闻言，声音不悦地抢白道：“你可拉倒吧，别以己度人。就不允许我程哥天赋异禀？”
路池眼中闪过玩味，从口袋里取出名片夹。
“要真是那样，我诚挚邀请程先生屈尊到我们诊所来一趟，为医学进步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程牧下意识接过他的名片，垂眸看着正面的英文，简洁的两行。
「Lu chi，m.d.\/ph.d」
翻过来，卡片上印着上蓝下绿的方形logo，后面跟着cleveland clinic。
楚望津把脸凑过来，盯了三秒。
“什么意思？”
程牧在心底暗叹一声没文化真可怕，道：“克利夫兰诊所，医学博士。”
楚望津“哦”了一声，停顿片刻，又问：“那克什么兰，很厉害吗？”
听到他的问题，旁人还没说什么，顾成旻先笑了。
怪不得楚天奇都快退休了还在一线拼死拼活，最近还被人爆料，说他在外面养的小老婆快生了。
估计是对大号彻底失望，打算练个小号。
程牧深吸一口气，用眼神示意楚望津闭嘴。
等身边重回清静，他接着对谢倾赌咒发誓。
“倾倾，我那天去找她，真的只是为了谈退婚。我没想到她会趁我喝醉偷拍，更没想到她会把照片寄给你。”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连陈伯远都搬了出来。
“正好，明天我爸过来，我可以当着你和他的面给白清清打电话……”
话音未落，顾成旻面带不悦，用一种见了脏东西的眼神打量着程牧。
“你爸来干嘛？”
陈伯远在这个当口来宛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的目的肯定不纯。
大概率，是骤然得知谢倾背后是顾家，想上门来说情。
不出他所料，程牧哑然片刻，低声道：“他说想亲自过来一趟，跟倾倾，还有顾伯父道歉。”
顾成旻眉头一皱，“别喊那么亲切，我爸跟你不熟。”
他可不想沾上这对脸皮厚得子弹都打不穿的父子，晦气。
陈伯远居然还怀疑程牧不是他亲生的？
在顾成旻看来，他俩在不要脸这件事上，根本就是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