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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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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起来刚要离开,就听见“叮叮……当,叮叮……当”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定睛一看,又一枚大钱从沟沿的缝隙里滚了出来。

    就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从沟沿上滚下一枚大钱。

    白起来连续拣了十多枚大钱。之后,那沟沿就再也不往下滚钱了。

    白起来等了一会儿,爬到沟沿的缝隙处一看,那缝隙里似乎有好多钱。

    他立马儿紧张起来,先掐一下自己的胳膊,能感觉到疼。哦,这肯定不是梦了。

    他紧张地,慢慢地,从沟沿上向地里探一下头,看见刁羊倌在和白佘氏唠嗑。

    此时的白起来,已经没有心思吃醋了。他想的最多的是这钱被刁羊倌看见了咋办。

    “盎,唉——你能行吧?咋老是(总是)借着屎道儿到沟里偷懒去呀?”见白起来半天没回到地里,白佘氏喊他。

    “盎,乱喊个啥!人家肚子疼得厉害着呢!”白起来赶紧把那沟沿上的缝隙划拉上一把土,看看又怕忘记地方,上面插个树枝儿,“我到屋里喝口水呀,一会儿就回来。”

    掌灯的时候(晚上),白起来屁股上就像长了刺,来回溜达。

    好不容易见白佘氏把孩子哄睡,他就拉着她出了屋。

    “唵?黢黑的天(这么黑的天),大后晌(晚上)的不睡觉,出去嘎哈?”白佘氏不知道咋回事,心里有点奇怪。

    每天晚上孩子一睡觉,他就急急火火地想干那事儿,今儿个咋往外面跑呀?

    “盎,女人家的,你懂个屁呀!”白起来边说边拿起铁锨、镐头、火绳和麻袋。

    白起来找到那个插树枝的地儿,然后用镐头刨开,再用铁锨把浮土清理干净,把火绳点燃,借着火绳的光一看,一土槽子钱。

    他铲了一铁锨钱给白佘氏看,见有铜钱、银钱和大小不一的银坨子。

    白佘氏当场看傻了:“唵?这么多钱呀,发财了!发财了!”

    “盎,别吵吵,赶紧弄家里去!”白起来小声说。

    两口子一个撑着麻袋,一个用铁锨一锨一锨地铲,把钱装到麻袋里。

    装了半麻袋时,俩人试了拭抬不动,就回家又找来一个布口袋,分了两下,总算把那半麻袋钱弄到自家屋里。

    俩人累得躺在炕上。

    白起来突然坐起来,拉着白佘氏又回到那沟沿,在那土槽子里又找了一遍,发现又找了半布口袋钱。

    他用镐头向四周刨刨,确定没啥了,就把那土槽子重新填平,背起口袋准备回家,突然听到有人问了一句:“盎。你们刨的是啥呀?”

    白起来两口子吓得当时坐在地上,回头一看是刁羊倌站在黑暗处看着他们俩忙活。

    “盎!盎!往们是挖獾子,挖獾子!”白起来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

    “盎,挖着了吗?”

    “盎,没,没,没有!没有!”白起来抓着布袋子说。

    “盎,那口袋里是啥呀?”

    “盎,哎呀!那能有啥!没挖到獾子,挖了点花狸棒(松鼠)的食儿呗,也是没白忙活一后晌!”白佘氏站起来说,“大黑下的(黑天),你跑来嘎哈?”

    “盎!我是吃饱了消化消化食儿。也不知道咋的,转悠转悠就转悠到这儿了!”刁羊倌说完,回营子去了!

    回到屋里,俩人不吱声,似乎没有了发财后的喜悦。

    过了一会儿,白起来说:“盎!这事儿不好弄呀,这事儿要是让从皇上知道了,非向咱们要这钱不可。”

    “唵?凭啥要呀,咱们自个儿挖到的,就是咱们的呀!”白佘氏说。

    “你傻吧?这房子是从皇上的,这沟儿坎儿,这地儿都是人家的。人家地里出的东西,肯定是人家的了!”黑暗中,白起来往被货垛(棉被叠放在一起)上一倚,叹了一口气。

    “唵?那咋整呀?你说,那刁羊倌,看见咱们弄啥东西了吗?”

    “盎,好像看见了!估计也看不太清楚!”白起来坐起来说,“肯定是看见了,要不他一门子问个啥?”

    “盎,那,他会不会跟从皇上说呀?”

    “大哄晌上的,都睡觉了,估计不能去说了!”白起来又倚靠到被货垛上说,“时间长了,那就背不住了(不一定)!”

    又过了好长时间,白起来吭吭唧唧地说:“盎,唉!那个啥,我看呀,要想——刁羊倌——不跟——外人说,就得靠你了。”

    “盎?啥呀?就得靠我了?”

    “呃——就得你——你跟他好了——不是真好,假装好!”白起来说着盯着黑暗中的白佘氏,他想看清楚白佘氏的表情,但太黑,看不清楚。

    “唵?你说个啥?这叫人话吗?”黑暗中白佘氏幽幽地说,“我,我可是正经人啊!”

    “盎,啥个正经不正经的!”白起来倚在那儿没有动,暗暗攥着拳头说,“正经不正经的,有钱重要吗?有了这些钱,咱们家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吃好菜喝好酒,家境富足),往后再不愁过日子没钱了,俩孩子也不会饿肚子了!”

    他说完这话,半天没动静。

    白佘氏也没搭他的话茬。

    “盎,睡觉!困了!”白佘氏突然在炕上站起来,把被货垛扯开。

    倚着被货垛的白起来突然落空,躺在炕上。

    “盎,摆啥犊子(耍脾气)呀!”白起来坐起来没有好气地大声喊,“不管咋说,就这么着了(定了)!明儿个早上你见到他,就得把他的嘴堵上!”

    他的声音太大了,把两个孩子从梦中惊醒,老二白虎祥哭了起来。

    后来的日子里,白佘氏和刁羊倌就走得越来越近了。

    从开始的唠闲嗑,到打情骂俏,再到后来,就有人在欧李丛中撞见了俩人干了那事儿。

    白起来呢,对俩人的往来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一门心思做起了自己的欧李干儿生意。

    他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没用一年的时间,竟然在粮捕府开起了果脯店,欧李干儿的价格也从几个大钱一斤,被他卖到了五个大钱一两。

    要知道,那时的粮捕府,一个大钱能买一个烧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