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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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冷静，屋内檀香缭绕，一时有些寂静。
夏樊忽然叹了一口气，端起一空茶杯停在嘴边，弱弱的语气，道：“那咱们这么骗人家，我觉得总归是不太好。”
高文山气极，低声喝道：“你觉得？总是你觉得，那你想怎么样？咱们替他们解决这么个难题，难道还还不清么？你小子放一百个心，就算咱们找不那剑，就算咱们找到那剑不还回来，量他们也不会埋怨你，反正那把剑跟我高文山又没有什么关系，你爱怎样就怎样好了。”
夏樊突然沉默了，低着头反复摆弄手指。
考虑良久，少年忽然悠悠说道：“但愿那把剑不是我想要的那把。”
高文山却没想到夏樊会这么说，一把夺过夏樊嘴边茶杯，冷笑道：“什么意思？你是不想回家去了么？”
夏樊撇着嘴，委屈的大叫道：“我想回去啊，可是我实在不想骗人，就算我可以回去，可是…”
高文山气道：“又可是什么？”
夏樊站起身将高文山手中茶杯添满，郑重说道：“一来答应师傅你的事我还没有做到，二是，我也不愿意伤害别人。”
高文山一怔，哑然失笑。
他却没想到夏樊竟始终将自己的事放在首位，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询问道：“小樊，那你把答应为师的事完成之后呢，有什么打算？浪迹天涯？还是去月族找你朋友？”
夏樊嘿嘿一笑，道：“浪迹天涯，也很好啊，小的时候我是很想的，只是现在…反正我还是要想办法回去的，不然我爸妈现在肯定非常担心，还有，我还没有找到我兄弟，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真的好担心他，不过…”
高文山有些不耐烦，“不过什么？”
夏樊将高文山手中空杯继续添满，然后接着说道：“嗯……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替师傅你完成愿望。”
高文山欣然一笑，内心深处被夏樊的一番话忽然所触动，茶到嘴边却未饮下，停顿许久，叹道：“人生于世，随时随地都不可避免地要面临各种各样的复杂困境，而最令人措手不及或无所适从的困境莫过于进退两难或左右为难，你这样优柔寡断的性子好与不好，为师也不好评价，不过你想过没有？你这样难免总是在为他人活着，你当真从未考虑过自己么？”
夏樊咧开嘴，目光上移，望着天花板上的房梁，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道：“其实我也没有为别人而活吧，我就是希望我在乎的和在乎我的人都好好的，这样就行了，我就很开心了。”
这一刻，高文山只叹少年依旧那么善良。
高文山沉默不语，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后悔自己为什么至今为止才算已了解夏樊的心性，赫然像极了年轻的自己。
老人思绪纷飞，自嘲道：“高文山啊高文山，那时候你难道不也是在为他人而活着么？就如这眼前少年所说，只想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哪怕最后遍体鳞伤，哪怕临死前第一个念头仍是觉得对不起瑶华，对不起师傅罢了。”
高文山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竟在不经意间也将少年置身于两难境地，他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罢了，忽然觉得有些惭愧。
然后他长叹一声，霎时又爽朗一笑，仿佛恍然大悟，摸了摸夏樊的脑袋，感慨道：“小樊，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是日后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要后悔。”
闻得此言，夏樊转眼便喜笑颜开，一把抱住高文山撒起娇来，道：“师傅，我好爱你，师傅你真好。”
高文山见夏樊一脸讨好的笑容，放下茶杯，又宠溺的摸摸夏樊脑袋，叹口气道：“哎呦，好徒儿，都依你，都依你，总行了吧。”
其实老人仍感叹于夏樊这孩子实在是太过善良，只是不知道日后他明白这世道的险恶又会怎样，就好像那老庙祝究竟死在谁的手里已然说不清楚了。
想来想去，还是由着他。
世恶道险，谁又说得准？
良久，高文山这才一脸嫌弃的推开夏樊，只因夏樊脑袋乱蹭，有些不规矩。
若是换个人估计会好点。
这时，高文山打开门出去，见并没有别的人影，心中赞道：“这一家人倒是人品绝佳。”
高文山大声喊道：“铁柱，你进来吧。”
过得片刻，铁柱大步而入，见到高文山又是一拱手，恭敬道：“高先生。”
高文山点点头。“嗯。”
三人重又坐回客厅。
夏樊望向青脸汉子，认真道：“铁柱叔，我跟师傅商量好了，明日就去三界山脉，帮你寻回古剑。”
闻言，铁柱顿时大喜过望，赶忙起身从黑木柜子里取出一小坛酒，刚一打开，便酒香扑鼻，显是陈年好酒，然后又将桌上茶杯换成三只大碗，随即斟满。
铁柱这才说道：“那可真是好极了，明日我便陪你们一同前去。”
高文山心想，你去了岂不是坏事了，那可还得了？道：“铁柱你就不用去了，这次老夫的想法主要还是锻炼锻炼这小子，再说哪有让你这个做爹的，帮别人给自己女儿准备聘礼的？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必然要夏樊亲自将古剑寻回，到时才算名正言顺。”
铁柱忽然笑的合不拢嘴，心中自是开心不已，也正好顺便考教考教未来女婿。笑问道：“这样也好，高先生，小樊，你们打算何时动身？”
夏樊想了想，道：“明日一早吧。”
高文山亦点点头。
铁柱心中虽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古剑早一天寻回却是更好，旋即释然道：“也罢，那二位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二位动身。”
铁柱双手端起一碗酒，站起身来，郑重道：“那在下便在此静候二位佳音。”
高文山仍坐着不动，淡淡的嗯了一声，只单手喝完。
夏樊亦急忙站起，可看着手里的酒，有些畏惧，咬咬牙，随即一口饮尽。
三人又闲聊了不知多久。
回房间的路上，夏樊晕晕乎乎，一直在回忆，那不许学生喝酒的条令，是在《中学生行为守则》第几条来着？
以前觉得是禁令，现在才明白实则是保护。
铁柱待将师徒二人安排住下后，便独自坐在大厅之中，怔怔出神。
不一会儿，秀霞与林晓兰缓缓走了进来，随即一家三口坐在一起。
林晓兰见宝贝女儿不好意思开口，着急问道：“铁柱，高先生与小樊怎么说？”
铁柱微微一笑，端起一杯茶，目光下垂却不说话，时不时偷瞄一眼少女。
秀霞急着问道：“爹爹，他们怎么说啊？”
铁柱先是默不作声，忽然又抬起头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秀霞。
秀霞被自己父亲这么一看，脸上顿时飞起红晕，小女儿态显露无疑，羞涩的将头埋在林晓兰怀里。
林晓兰瞪了一眼铁柱，铁柱讪讪一笑，这才说道：“算是答应了吧，不过那小子想娶我的女儿也没那么容易，便要看这小子的本事了，况且那狰我也只是听说过其凶名而已。”
秀霞猛然啊了一声，担忧的道：“那小樊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铁柱端起酒杯，又放下，打趣道：“得，这还没嫁人就知道疼人了。”
铁柱见林晓兰又瞪着自己，迅速又作严肃状，道：“我听高先生口气很是平淡，应该是早有对策才对，否则怎么可能甘愿以身范险？据我所知，修士对自己的性命是极为看重的，我猜若非夏樊那小子应该也是看上了咱丫头，不然可没那么容易差遣他们去找剑吧。”
秀霞有些害羞，不过，却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家三口又聊了许久，大厅里嘻嘻哈哈的声音渐渐消失，这才都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待到第二日天色大亮。
初生的太阳照在夏樊脸上，庭院的草坪上，露珠在闪闪发光，清凉的微风在身边抚过，还带着一丝谈谈的花香。夏樊伸伸懒腰，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心道：“这里的空气好像都带着甜味，比起城市真是舒服多了。”
林晓兰已经早早的起来做好早饭，几人吃过后，天气尚且凉爽，正是出发的好时辰。
临别前，免不了一番叮咛。
夏樊听着林晓兰与铁柱的嘱咐，仿佛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早上出门前，妈妈都会做好早饭，又会告诉自己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云云，想起自己母亲与自己的点点滴滴，以前只是觉得母亲唠叨，现在竟又是无比怀念，想到妈妈应该很担心自己吧，忽然有些黯然神伤。
而秀霞一大早便忙着收拾自己，今天也学着大人模样稍稍打扮了一下，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妆容，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只是双目有些泛红。
夏樊刚出大厅，便看见一个清秀淡雅的少女朝着自己徐徐而来，登时眼前一亮，心想：“我说怎么吃完饭的时候没见她，原来这个世界的女孩子也喜欢打扮啊。”
两人各自冷静，屋内檀香缭绕，一时有些寂静。
夏樊忽然叹了一口气，端起一空茶杯停在嘴边，弱弱的语气，道：“那咱们这么骗人家，我觉得总归是不太好。”
高文山气极，低声喝道：“你觉得？总是你觉得，那你想怎么样？咱们替他们解决这么个难题，难道还还不清么？你小子放一百个心，就算咱们找不那剑，就算咱们找到那剑不还回来，量他们也不会埋怨你，反正那把剑跟我高文山又没有什么关系，你爱怎样就怎样好了。”
夏樊突然沉默了，低着头反复摆弄手指。
考虑良久，少年忽然悠悠说道：“但愿那把剑不是我想要的那把。”
高文山却没想到夏樊会这么说，一把夺过夏樊嘴边茶杯，冷笑道：“什么意思？你是不想回家去了么？”
夏樊撇着嘴，委屈的大叫道：“我想回去啊，可是我实在不想骗人，就算我可以回去，可是…”
高文山气道：“又可是什么？”
夏樊站起身将高文山手中茶杯添满，郑重说道：“一来答应师傅你的事我还没有做到，二是，我也不愿意伤害别人。”
高文山一怔，哑然失笑。
他却没想到夏樊竟始终将自己的事放在首位，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询问道：“小樊，那你把答应为师的事完成之后呢，有什么打算？浪迹天涯？还是去月族找你朋友？”
夏樊嘿嘿一笑，道：“浪迹天涯，也很好啊，小的时候我是很想的，只是现在…反正我还是要想办法回去的，不然我爸妈现在肯定非常担心，还有，我还没有找到我兄弟，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真的好担心他，不过…”
高文山有些不耐烦，“不过什么？”
夏樊将高文山手中空杯继续添满，然后接着说道：“嗯……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替师傅你完成愿望。”
高文山欣然一笑，内心深处被夏樊的一番话忽然所触动，茶到嘴边却未饮下，停顿许久，叹道：“人生于世，随时随地都不可避免地要面临各种各样的复杂困境，而最令人措手不及或无所适从的困境莫过于进退两难或左右为难，你这样优柔寡断的性子好与不好，为师也不好评价，不过你想过没有？你这样难免总是在为他人活着，你当真从未考虑过自己么？”
夏樊咧开嘴，目光上移，望着天花板上的房梁，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道：“其实我也没有为别人而活吧，我就是希望我在乎的和在乎我的人都好好的，这样就行了，我就很开心了。”
这一刻，高文山只叹少年依旧那么善良。
高文山沉默不语，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后悔自己为什么至今为止才算已了解夏樊的心性，赫然像极了年轻的自己。
老人思绪纷飞，自嘲道：“高文山啊高文山，那时候你难道不也是在为他人而活着么？就如这眼前少年所说，只想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哪怕最后遍体鳞伤，哪怕临死前第一个念头仍是觉得对不起瑶华，对不起师傅罢了。”
高文山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竟在不经意间也将少年置身于两难境地，他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罢了，忽然觉得有些惭愧。
然后他长叹一声，霎时又爽朗一笑，仿佛恍然大悟，摸了摸夏樊的脑袋，感慨道：“小樊，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是日后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要后悔。”
闻得此言，夏樊转眼便喜笑颜开，一把抱住高文山撒起娇来，道：“师傅，我好爱你，师傅你真好。”
高文山见夏樊一脸讨好的笑容，放下茶杯，又宠溺的摸摸夏樊脑袋，叹口气道：“哎呦，好徒儿，都依你，都依你，总行了吧。”
其实老人仍感叹于夏樊这孩子实在是太过善良，只是不知道日后他明白这世道的险恶又会怎样，就好像那老庙祝究竟死在谁的手里已然说不清楚了。
想来想去，还是由着他。
世恶道险，谁又说得准？
良久，高文山这才一脸嫌弃的推开夏樊，只因夏樊脑袋乱蹭，有些不规矩。
若是换个人估计会好点。
这时，高文山打开门出去，见并没有别的人影，心中赞道：“这一家人倒是人品绝佳。”
高文山大声喊道：“铁柱，你进来吧。”
过得片刻，铁柱大步而入，见到高文山又是一拱手，恭敬道：“高先生。”
高文山点点头。“嗯。”
三人重又坐回客厅。
夏樊望向青脸汉子，认真道：“铁柱叔，我跟师傅商量好了，明日就去三界山脉，帮你寻回古剑。”
闻言，铁柱顿时大喜过望，赶忙起身从黑木柜子里取出一小坛酒，刚一打开，便酒香扑鼻，显是陈年好酒，然后又将桌上茶杯换成三只大碗，随即斟满。
铁柱这才说道：“那可真是好极了，明日我便陪你们一同前去。”
高文山心想，你去了岂不是坏事了，那可还得了？道：“铁柱你就不用去了，这次老夫的想法主要还是锻炼锻炼这小子，再说哪有让你这个做爹的，帮别人给自己女儿准备聘礼的？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必然要夏樊亲自将古剑寻回，到时才算名正言顺。”
铁柱忽然笑的合不拢嘴，心中自是开心不已，也正好顺便考教考教未来女婿。笑问道：“这样也好，高先生，小樊，你们打算何时动身？”
夏樊想了想，道：“明日一早吧。”
高文山亦点点头。
铁柱心中虽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古剑早一天寻回却是更好，旋即释然道：“也罢，那二位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二位动身。”
铁柱双手端起一碗酒，站起身来，郑重道：“那在下便在此静候二位佳音。”
高文山仍坐着不动，淡淡的嗯了一声，只单手喝完。
夏樊亦急忙站起，可看着手里的酒，有些畏惧，咬咬牙，随即一口饮尽。
三人又闲聊了不知多久。
回房间的路上，夏樊晕晕乎乎，一直在回忆，那不许学生喝酒的条令，是在《中学生行为守则》第几条来着？
以前觉得是禁令，现在才明白实则是保护。
铁柱待将师徒二人安排住下后，便独自坐在大厅之中，怔怔出神。
不一会儿，秀霞与林晓兰缓缓走了进来，随即一家三口坐在一起。
林晓兰见宝贝女儿不好意思开口，着急问道：“铁柱，高先生与小樊怎么说？”
铁柱微微一笑，端起一杯茶，目光下垂却不说话，时不时偷瞄一眼少女。
秀霞急着问道：“爹爹，他们怎么说啊？”
铁柱先是默不作声，忽然又抬起头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秀霞。
秀霞被自己父亲这么一看，脸上顿时飞起红晕，小女儿态显露无疑，羞涩的将头埋在林晓兰怀里。
林晓兰瞪了一眼铁柱，铁柱讪讪一笑，这才说道：“算是答应了吧，不过那小子想娶我的女儿也没那么容易，便要看这小子的本事了，况且那狰我也只是听说过其凶名而已。”
秀霞猛然啊了一声，担忧的道：“那小樊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铁柱端起酒杯，又放下，打趣道：“得，这还没嫁人就知道疼人了。”
铁柱见林晓兰又瞪着自己，迅速又作严肃状，道：“我听高先生口气很是平淡，应该是早有对策才对，否则怎么可能甘愿以身范险？据我所知，修士对自己的性命是极为看重的，我猜若非夏樊那小子应该也是看上了咱丫头，不然可没那么容易差遣他们去找剑吧。”
秀霞有些害羞，不过，却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家三口又聊了许久，大厅里嘻嘻哈哈的声音渐渐消失，这才都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待到第二日天色大亮。
初生的太阳照在夏樊脸上，庭院的草坪上，露珠在闪闪发光，清凉的微风在身边抚过，还带着一丝谈谈的花香。夏樊伸伸懒腰，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心道：“这里的空气好像都带着甜味，比起城市真是舒服多了。”
林晓兰已经早早的起来做好早饭，几人吃过后，天气尚且凉爽，正是出发的好时辰。
临别前，免不了一番叮咛。
夏樊听着林晓兰与铁柱的嘱咐，仿佛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早上出门前，妈妈都会做好早饭，又会告诉自己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云云，想起自己母亲与自己的点点滴滴，以前只是觉得母亲唠叨，现在竟又是无比怀念，想到妈妈应该很担心自己吧，忽然有些黯然神伤。
而秀霞一大早便忙着收拾自己，今天也学着大人模样稍稍打扮了一下，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妆容，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只是双目有些泛红。
夏樊刚出大厅，便看见一个清秀淡雅的少女朝着自己徐徐而来，登时眼前一亮，心想：“我说怎么吃完饭的时候没见她，原来这个世界的女孩子也喜欢打扮啊。”